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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笑,良禽到-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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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叟忙阻拦二人; “使不得; 使不得; 二位是贵人,听闻有大夫来了,老叟赶紧过来看看; 我们这个村子惹怒了山神,如今没人敢来了,村里每天都有人故去,原来村里一百多口人; 不过月余,如今剩下十之四五,连养的畜生都死了,老叟盼着有人来救救我们,不然时日一久,怕是没几个活口了”。
  自古以来,因为疫病传染,整个村子覆灭的不在少数。
  阿鱼扶着老叟坐在一旁,解释道:“半月前,村长一家也染了病,村长没几日也死了,六叔公是村里辈分最高的,如今有事都找六叔公,几日前,我阿爹和弟弟的丧事也是六叔公找人帮着做的。”
  老叟怜悯的看看阿鱼,“老叟年过半百,死不足惜,可怜了这些孩子们,平白遭受无妄之灾,巫医说我们得罪了山神,老叟是不信的,村里人大都安分,该上的贡品年年不少,有谁能得罪山神呢。。。。。。”说罢,拱手相问,“敢问二位贵人,如何称呼?”
  薛泽亦拱手回礼,“在下姓薛,这位是沈大夫,我二人前往蜀郡,今日路过此地,遇到阿鱼,便过来看看是否能帮得上忙。”
  阿鱼有些尴尬,对着薛泽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低下头没再作声。
  老叟叹了口气,一脸愁容,“薛郎君是个厚道人,想必是阿鱼跟着大人们去劫路了吧,还请二位贵人莫要计较他们,村里如今这般境况,牲畜死绝了,积下的旧粮霉烂了,连种的粮食和菜也淹了,因得罪山神的缘故也不敢上山寻猎,他们不出去寻出路,就只能在家里活活等死了,老叟带他们向二位致歉。”说着欲行叩拜大礼。
  薛泽和沈觅赶忙拦着,倒是一旁的阿鱼跪下行了个大礼,“是我错了,六叔公,这头是我该磕的,不关您老的事,是阿鱼错了,请贵人莫要责怪。”
  沈觅扶起阿鱼,“阿鱼,还是详细说说你阿母的病症要紧。”
  小小竹屋中,阿鱼稚嫩的声音娓娓道来,六叔公也随之讲述了村里其他人的情况。
  今年夏天的雨水并不多,反而过了十月雨水才来,连着下了一个月,村里人都说这不是个好兆头。
  果然,村里开始染病。
  最先染病的阿全,村东一个猎户,平日里身子很壮实,接下来是村西的阿桑,七八岁的年纪,起先大家没当回事,毕竟村里中了瘴毒故去的每年都有。
  可这次也太凶猛,从老到幼接连染病,不过月余的功夫,村里上百口子人竟然去了大半,大部分染病的会呕吐,发热,打摆子,也有的腹痛难忍,肚大如鼓。
  沈觅越听越觉得可疑,疫病传染按理说应该就近,怎会先村东再村西?《疫疹一得》曾言,“一人得病,传染一家,轻者十生□□,重者十存一二,合境之内,大率如斯。”
  同一个屋子里五口人,怎会一个有病,其他无事?
  还有染病的症状,虽说人有不同症状是正常,但这么杂也太奇怪了些。
  譬如阿鱼的母亲,表面看上去像是疫病,仔细察看,又有中毒的症状。
  见沈觅面带疑惑,薛泽问道:“可是没有头绪?”
  沈觅点点头,“和普通染人的瘟疫不同,我们走访其他人家看看。”
  阿鱼留下照顾阿母,六叔公带着沈觅和薛泽去往其他几户。
  一连走访了几户人家,症状有类似,也有各自的不同,甚至听闻有一家妇人呕吐出了一条虫,也不知真假。
  唯一相同的是家家户户挂了白布条,惨不忍睹。
  天色渐暗,六叔公请二人到自己家中住宿,薛泽婉言推拒,趁着这会儿功夫到附近镇子上搜集一些草药,并嘱咐六叔公劝阻村民莫要再去劫路,第二日会带粮食过来。
  最近的镇子离着也得一个时辰,快马加鞭到达镇子时已经天黑。两人在客栈安顿下来,匆匆用过晚饭,薛泽拿着沈觅写的方子出去搜集草药。
  大都是消炎解毒类的药草,只能缓解一时,致病的缘故还得细细查寻。
  这草药需要的量不小,不是三两个药店便可以凑齐的,不过对于薛泽来说并非难事。
  第二天一早,几十车粮食、药草和石灰便已备齐,随着薛泽和沈觅一起赶往花凹村。
  马车行到村口,六叔公带着几个村民已在此等候,见到真的有粮食来了,原本将信将疑的村民不由得面露狂喜之色。
  众人在六叔公的指派下,统计各家各户尚且活着的村民,按人头分了粮食和草药,又按照沈觅的嘱咐,把病死的牲畜焚烧,烂掉的蔬菜深埋,至于故去的村民,在六叔公的一再劝说下焚烧了尸体再集体掩埋。
  村中所露之地纷纷撒上石灰,各家各户燃起艾草,用烧煮开得沸水和烧酒将所用器具消毒。
  沈觅和薛泽看到六叔公是个难得的明白人,将村民安排的井井有条,便提出想去山中看看。
  昨日回去的路上,沈觅曾和薛泽说起,村民得病虽有症状不同,但大都有相同之处,极有可能食用了相同的食物或者污染了的水源,薛泽对这个说法很认同。
  村里饮用的水是山上流淌下来的泉水,清冽甘甜,村民称作“稗子泉,”传闻祖辈们在山上发现了泉眼,见泉眼旁长着一片郁郁葱葱的稗子草,故有此名。自打花凹建村已有百年的历史,村民们也喝了百十来年的“稗子泉”,泉水经过花凹村,流注到下面的小河中。
  村民一听说两位贵人要进山,纷纷收起脸上的喜色,你看看我,我看看他,谁也不说话了。
  山神惩罚了他们,谁现在还敢进山?!
  六叔公见众人缩头缩脑,叹了口老气,说谁愿意带路,谁将多得一份口粮。
  众人明白,这口粮恐怕是六叔公自己的,可谁愿意为了这份口粮得罪伟大的山神呢?!
  见众人默不作声,小小的阿鱼从人群中走出来,“六叔公,我去,我不要六叔公的口粮。”
  是个知恩图报的孩子,六叔公颇感欣慰,浑浊的老眼中多了丝暖意,“好孩子,待贵人给我们大家伙解了难题,还愁吃不上饭么,我说了给你,必然给你。”
  阿鱼没再做声,心里却是打定了主意不能要的,取上弓箭带着薛泽和沈觅往山上走去。
  这山就是村里人的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阿鱼自小便跟着阿爹进山打猎,哪里有吃的,哪里有好玩的,他熟悉的很。
  灵巧的身影在山中像只猴子,说起山中的毒瘴,阿鱼并不陌生。
  “山神会吹毒气,有时候远远地看见山中浮着一片黑气,我们便不再过去,那是山神的怒气,”想了想,又道:“也不光是黑气,有时候是红色的,有时候是白色的,鸟飞不过去,兽跑不过去,一进去便死了,山神厉害得很,我觉得六叔公就很厉害,他识字,会念书,知道一些村里不知道的事情,可是山神比六叔公还厉害,嗯—除了山神,我最信六叔公。”
  沈觅莞尔,能把六叔公和山神相比较,看来六叔公很得阿鱼的佩服,“你阿母如何了?”
  阿鱼一阵默然,“阿母昨晚故去了。”
  沈觅一愣,“对不起。”
  阿鱼苦笑,“有什么对不起的,六叔公说你是天上派来的仙人,来解救我们的,我阿母昨晚醒了,说要找阿爹和弟弟去,你给我的那块干粮,阿母还吃了一口,说好吃哩。。。。。。我今日敢上山,就是家里只剩我自己了,我,我什么都不怕了,山神要带走我,带走好了,正好寻阿母阿爹和弟弟去。”
  真是个可怜又懂事的孩子!
  沈觅湿了眼睛,抬手去抹,脚下一滑身子向一旁倒去,幸好薛泽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你脚力不比男子,仔细些,”转头问阿鱼,“那你村中可还有亲人?”说罢牵起沈觅的小手,一路不曾松开。
  “没了,阿爹和阿母是外来的,有了我和弟弟。。。。。。我昨晚想了一夜,若是山神不把我带走,我会打鱼,会打猎,会种粮食,阿爹阿母会的,我都会,能养活自己。”
  多懂事的孩子,可叹世道艰辛!沈觅又湿了眼睛,暗自抬袖擦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不是爱哭的人,可是很感性,常常看到书中或者电视上某些感人的片段会掉眼泪。
  年少时,男友会及时递上纸巾,温柔安慰说:“假的,别哭,都是导演安排的。”
  时光荏苒,曾经的男友已经打怪升级成功,自从家里添了个小男人,孩他爹躺在美人榻上:“儿子,快去给你妈妈拿纸巾去,导演又把你妈妈骗哭了。”


☆、原来竟是如此

  林中湿热; 多是腐朽的气味。山路并不好走,下过雨,枝蔓荆棘格外繁茂,薛泽一手拽着沈觅,一手拿木棍挑开枝蔓,“阿鱼今年多大了?”
  “十一; 过了年便十二了。”
  “可曾想过到山外的地方?”
  “山外?我走过的最远的地方是附近的镇子; 那镇子周围也是山; 山外听说是平地; 有好玩的,有大屋子,有好吃的; 有好多有趣的东西,嗯。。。。。。山外还有皇帝。”
  山外有皇帝?
  嗯; 何止有皇帝啊。
  薛泽微微一笑; “六叔公说的?说得对; 有皇帝; 有许多好玩的,好吃的,也有许多大屋子; 阿鱼有机会可以出去走走。”
  “六叔公也这么说,要我有机会出去看看,说有很高很高的屋子,”阿鱼指了指远处的大树; “能比那颗树高么?我不信。”
  薛泽轻笑,“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阿鱼似是很认真的思考,走了小段路,忽然道:“嗯,有机会得出去看看,回来告诉阿母阿爹和弟弟,我看到了大屋子,还见到了皇帝。”
  说话间到了一处山洞,洞口并不大,泉水从石壁上淙淙流淌下来,形成一处小水潭,水潭上方的水气隐隐泛黑。
  流水所经之处,杂草花叶已然泛黑,腐烂之气比别处更重。
  薛泽仔细看了一番,道:“看来是泉水的缘故,这里不是关键之地,恐怕得寻泉水的源头。”
  阿鱼道:“泉水源头在山洞那边,但是村里没人敢去,说是那头有古怪,小时候听六叔公提起过,那里的天上地上全是毒瘴毒蛇,去了的没几个能活着回来。”
  薛泽想了想,对沈觅道:“你和阿鱼留在这里,我过去看看。”
  沈觅抓住薛泽的衣衫,“我也去。”
  “不可。”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有毒物的地方通常有克解之物,我要去看看。”
  “不可,我亦懂得些医术药草,看看情况回来告诉与你也是一样。”
  “不一样,我要去。”沈觅拽紧他的衣衫,很是执拗。
  “阿觅,我—”
  “温良,有你在,我不会有事。”
  “不可。”
  看沈觅拽着自己的衣衫不松手,薛泽哭笑不得,“阿觅,我不过是去看看,带着你反而多有不便,我回来把所见之物告诉你也是一样。”
  任凭他怎么说,沈觅铁了心要一起去看看。他自己去,她不放心,那么多毒物,他被毒了怎么办?
  再说了,不亲眼看看,怎能找出毒瘴克化之法?
  僵持无果,无奈,薛泽只得带她前往,让阿鱼回去告诉村民,从别处取水,这泉水莫要再用。
  洞中泉水常年流淌,在石面上冲刷出沟槽,沟槽两侧尚可行走,只是狭窄了些,勉强容一人弯腰而过。
  薛泽举着火把走在前面,沈觅跟在他身后,只觉得洞中异味明显比外边腥臭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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