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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叹息。
“娘,别跟爹说。”语柔低下头,先前的快乐全消失了。
“柔儿,嵇家老爷、夫人对你可好?”
“他们对我很好,只除了……”她顿住了。
“除了泽飞,是吗?”刘氏了然地看着宝贝女儿。这样的娇美容颜为何吸引不了嵇泽飞的心呢?
“无所谓,我在嵇府已经交上许多朋友了,他们奇Qisuu。сom书现在看见我都不会再在背后指指点点,这是好现象。”语柔不想和母亲讨论她和嵇泽飞的事。
“柔儿,你得想办法和泽飞好好相处,毕竟夫妻一场,娘不希望你因为传闻的误导而一辈子守活寡。”
“娘,他喜欢的是莺暖阁的沈千千,或许他的心再也容不下别人吧。”她听府里的丫鬟说过这位名妓目前正是嵇泽飞的情人。
“你一点都不在乎吗?难道你对泽飞没有半点情意?”
“娘,基本上我认识他不过两天,再加上他对我总没好脸色,您想我会傻得让自己去爱上这种人吗?”
“但日后……”
“日后他过他的日子,我过我的生活,说好了互不干涉。”明明很惨,但她硬是端着笑脸说出来。
“柔儿……”刘氏为女儿心疼,忍不住拉着她的手垂泪。
“娘,您别哭啊!就算嵇泽飞不理我,我也能在嵇家好好过日子的。”她反过来安慰母亲。
“早该把被掳的事向嵇家父子说明白的,现在可好,你得受多少不白之冤啊?”刘氏摇摇头。
“现在什么都没有人会信了。”语柔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垂下头。
娘儿俩的对话都让躲在楼外的聂允谅听得一清二楚。他虽少言,但对这个小妹的疼爱可未曾短少半分。
聂家的掌上明珠岂是嫁过去让人糟蹋的?他沉吟了半晌,纵身飞下静楼,决定想个办法替妹妹摆平这件事。
归宁宴在午时开席,聂家没有大肆铺张,只请了近亲好友。众人用完佳肴之后,男人们便留在正厅里闲聊,语柔见左右没事,便独自回到静楼中小憩。信步来到小径,忽然听见径旁的一棵梧桐树上传来声响,她抬起头,赫然看见她那个当了山贼的堂兄小黑躲在树上向她眨眼。
“小黑!”她惊喜地喊出声。
“啧!你别喊我的小名行不行?”小黑俐落地下地,窥了窥四周,不想被人瞧见。
“哎呀!小黑这绰号喊了这么多年,谁还记得你那文诌诌的名字?”她啐了一声,掩口而笑。
小黑原名聂琛,是个秀净的名字,偏偏他从小就比常人黝黑,身材精健,因而家里的人都喊他小黑,久而久之,谁也不叫他聂琛了。
他们相差两岁,感情本来就不错,前些年语柔的叔叔还把聂琛“寄放”在定安镖局住了一阵子,两个爱玩的人凑在一起足以闹翻聂家的屋顶。
“丫头,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听说上回我那个呆头手下将你误绑回山寨之后,整个杭州城把你传得很难听,是不是?”聂琛虽然个性吊儿郎当、狂狷不群,但并不表示他粗心。这两天他冒险下山到杭州便是为了堂妹的事而来。
“是又如何?嫁都嫁了,那些人的嘴巴也该歇一歇了。”语柔无奈地道。
“那姓嵇的家伙没有因此而冷落你吧?”
“有。都是因为你,害我遭人诽谤至此。”她假意掩面抽噎。
“柔儿,别哭,他真的以为你被我们毁了,是不是?”聂琛急道。若说普天之下有什么东西能让他慌了手脚,那便是女人的眼泪。
语柔点点头,还是遮着脸。
“那个王八羔子!我去替你把话说清楚,为你出气!”聂琛破口大骂,转身准备去正厅揪人痛扁一顿。
“等等!小黑,你这一去,被我爹撞见还得了?”她忙扯住他的衣袖。
“该死的,我就知道准出事,这下可好,害你被那些流言整惨了!”他大叹一口气。
“没事的,嵇泽飞不理我,我又没多大的损失。反正都嫁过去了,我就当搬了个家,重新建立地盘嘛。”
瞧她说得轻松,聂琛的心可放不下,他伸手拥住堂妹的肩,豪爽地说道:“如果真的不想在嵇家待下去,就上山来找我。不能回定安镖局的话,别忘了还有我小黑!”
“好!”语柔感动地点点头,笑着依进聂琛的怀中。
这幕看似两情缱绻的恩爱画面全都被嵇泽飞看进了眼里。
他本想唤春水请语柔整装准备回嵇府,但到处找不到春水的影子,只好自己往后园走来。没想到却在静楼前看见语柔与一名黑衣男子搂在一起。
他心中蓦地划过一道冷冽!
嵇泽飞定定地看着语柔与那男子有说有笑,一股莫名的烦躁直透心头,牵扯着双眉纠结,久久不能释怀。
虽说两人互不干涉对方,但她既已嫁进嵇家,就该谨守礼教,怎么还能与其它男子暧昧往来?
难不成在嫁进嵇家之前,她已心有所属?
这个想法让他深感不快,完全忘了自己也是个出轨的人。
语柔和聂琛没注意到他,两人还是快活地闲聊着,直到前厅的人在唤着该回嵇府了,语柔才匆匆别过堂哥,回到厅里。
语柔在拜别父母亲时注意到嵇泽飞更加阴鸷的脸色,以为他已经感到不耐,转身向大哥低声问道:“爹有没有对泽飞问些什么?”
“没有,都是聊些极客套的话。”聂允谦摇摇头。
“那他干嘛臭着脸?”她不满地嘀咕。只要挨过今天,他以后就可以轻松过日子了,还有什么气好生的?
“柔儿,这嵇泽飞看似不羁,但生性机敏狂傲,心肠应该不坏,你若能好好与他相处,就算不能成为神仙眷属,也能过得惬意。”聂允谦仔细研究过嵇泽飞,觉得他只不过用玩世不恭来掩人耳目而已。
“大哥,你不了解,他对我有极大的偏见。我被山贼所掳的事他一直耿耿于怀,认为都是我使他们嵇家成为杭州城的笑柄,在这种情况之下,我怎能指望他会正眼看我?”语柔早把事情看透了。
“你长得如此清柔可人,我相信他终有一天会喜欢上你的。”聂允谦轻拍妹妹雪嫩的粉颊。
“果真有那一天的话,我甘愿当一天丫鬟供你使唤。”她轻笑一声,回头看着等在轿旁的夫君,又自嘲地叹口气。
“你说的!”聂允谦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尖。
“等下辈子吧!”她根本不敢奢望。
挥别了娘家的人,语柔心中不禁有些凄楚,往后的日子,她只有自己一个人面对了。
※※※
与其说语柔嫁进了嵇家,还不如说她只是“住”进了嵇府。
现在府里的仆佣们都和她打成一片,她在下人面前绝不摆架子,真诚率真,待人和悦,一下子便赢得所有人的心,连那些原本背着她嚼舌根的人也都渐渐尊敬她、喜欢她。在他们的心目中,她的地位恐怕比嵇泽飞还要高呢!
此外,嵇元成和王氏对她就像对自己的女儿,彼此间早已培养出一份特殊的感情。平常语柔会学做几样小菜请公婆品尝,有时她会陪嵇元成下棋、赏花,甚至陪他在书房中翻看嵇家的帐册。嵇元成不只一次在夫人面前夸赞语柔的聪颖。
“原先我还担心语柔会受不了下人们的指点,没想到她在短短时间内就适应了咱们府里的生活,还和银月她们相处得极为融洽,真是出乎我意料。”王氏笑着向老爷说。
“虎父无犬女啊!我就知道她是个机灵的孩子。”嵇元成也对语柔的表现赞不绝口。
“真的,她用她的真心和笑容收服了府里的人。”
“她还可以跟着我看那些繁琐的帐簿,连一些我没注意到的数字她都对得出来,真是个好帮手。”嵇元成啜了一口参茶,对语柔这个媳妇真是愈看愈满意。
“真的吗?我还以为她只会做些精致的点心呢。”王氏一提到媳妇也笑逐颜开。
“她在女红方面似乎没多大兴趣,倒是对商业方面的知识颇为丰富。”嵇元成轻捋胡须,心中有了主意。
嵇家是个大地主,拥有无数的田地,一向以经营大宗米粮为主。杭州的米行几乎都是嵇家的产业,他们甚至还供应江南其它地区的白米。因此在江南一带,只要提起嵇家,人人都知道嵇元成是个富甲一方的大财主。
然而这么大的事业,这些年都由嵇元成一人在负责。他的独子嵇泽飞个性闲散、不受拘束,对经商没多大的兴趣,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尽管嵇元成试着让他掌理一间米粮分行,他仍是放手不管,完全交由手下处理,把所有时间都耗在饮酒作乐上,让嵇元成伤透脑筋。
但现在多了语柔这个俏媳妇,她头脑清晰、心思敏捷,替嵇元成分担许多对帐的工作,让他觉得轻松不少。面对这个意想不到的情况,嵇元成兴起了个荒唐的念头。
“老爷,你该不会是想让语柔去帮你经商吧?”王氏一眼就看穿他的意图。
“你觉得如何?”他似笑非笑地问。
“她的流言已经够多了,你不怕再添一笔?”王氏不想让媳妇再受人批评了。
“我不是要她出面,而是要教她整个米行的运作情形。你也知道,泽飞对家业一直漠不关心,现在有了语柔,她可以代替泽飞先接下嵇家的事业。”
“你不怕泽飞生气?”儿子能接受这种事吗?
“他?哼!放个美娇娘不要,成天在外头拈花惹草,他理应受点刺激。”嵇元成心里早就有谱了。
“原来你都想好了。如此一来不但可以让语柔帮忙,还可以让泽飞振作。”
“这主意不错吧?”
“就依你吧。只希望别弄巧成拙。”
嵇元成笑着点点头。忽地听见屋外传来大呼小叫的声音,忙拦住外头仓皇走过的总管。
“发生了什么事?”
“老爷,听说少奶奶做了个特大的人形纸鸢,想让它飞上天,谁知却掉到池子里去,丫鬟们都忙着帮她捡上来呢。”总管无奈地摇摇头,对于少奶奶过人的精力和满脑子的古灵精怪早已习惯了。
“哦?是吗?咱们的媳妇还真好动啊!”嵇元成回头看了夫人一眼,忍不住大笑出声。
嵇府自从多了个语柔,彷佛多了几十个人似的,以往死气沉沉的庭园忽然热闹起来,想求个耳根清静都不行。
“唉!要是她生做咱们的儿子该有多好?”嵇元成幻想着。
“老爷,你该期盼她为嵇家多生几个像她这样好动活泼的孙子才对啊!”王氏指正他。
“我可以这么期盼吗?泽飞根本配不上她!”
一提起这两个相敬如“冰”的孩子,夫妇俩就黯然地垂下头。
嵇泽飞一天不碰语柔,他们期盼有个孙子的梦想就永远不会实现。
刚从外头回来的嵇泽飞当然不知道正厅中两老的心思,他一进门立刻被吵闹的人声引得走向东边的花园,然后在一群大声嚷嚷的仆佣之间,他目瞪口呆地发现自己的妻子正在池子里游水!
语柔左手高举着一只残破的纸鸢,在荷花池中拨水前进。池水沾湿了她的发丝、衣襟,云层中泄下的阳光洒遍她的全身,池里的荷花围在她身边,远远望去,她宛如荷花仙子,绝艳逼人!
他被这副景象震慑得不能动弹了。
这些日子以来,他与她虽然各过各的日子,但他察觉到整个嵇府因为她而逐渐有了生气,下人们对她也日渐撤了心防,对她的流言几乎绝口不提。她不知用了什么伎俩,短短个把月就收买了所有的人心,还包括他的父母亲。
而他们互不干涉的协议成立之后,她几乎就没把他当嵇家的人看待。同住在玉泽轩,她能对一个小厮和言悦色,偏偏对他视若无睹,两人擦肩而过时,她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