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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看得深远几分,“父亲作为三朝元老,根基不可谓不深,即便是慕容家风头最盛之时,皇后与慕容霆也不敢随便动他。但是,父亲已经老了,我总要为日后打算,就算不为自己,也必须得保住我唯一的儿子。”
这是人之常情,苏末想,如果李淑妃当真只是想在后宫安然度过此生,不争不斗,未免太过愚蠢。李悠然确是年纪已大,总有抵不住生老病死的那一天,届时孤儿寡母,在这吃人不吐骨肉的深宫,哪里还会有容身之所?
“父亲掌管六部之中的户部与吏部,其下门生无数,在朝堂之上势力亦是不容小觑,若我真有心思争上一争,也不是没有胜算。”说到这里,李淑妃顿了一下,继而浅浅一笑,如释重负,“我暗中与父亲商讨此事,本以为他会考虑再三,岂料,听了我的话,他一句毫不犹豫的‘断然不可’,如一盆冷水,霎时浇了我一个透心凉。”
十四偷偷觑了眼苏末,见她神色如常,并没有因为这曾经的“心怀不轨、勃勃野心”而变脸,只是心里依旧在打鼓,忐忑不安。
他当真没有想到,与世无争、大大咧咧的母妃,曾经还有这么心思细腻的一出。
“我当时很生气,直接问他为何不可?若凤王继位,慕容清尊为皇太后,以她狠辣的手段与狭窄的心胸,岂还有我们母子二人的活路?”
漫漫长夜,一番彻夜畅谈,时间不知不觉流逝,一壶茶已空,几上甜品也已去了一大半。
“那个晚上,我从父亲那里得知一件事,于皇族来说,或许更应该说是个秘密。”轻轻舒了口气,李淑妃拿起茶壶欲给自己倒杯茶解解渴,却发现茶壶已空,不由朝十四道:“去添壶茶上来。”
十四捧着蓝色纹龙底银制茶壶,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怎么了?”李淑妃瞪了他一眼。
“母妃让儿子去添茶?”十四看看自己娘亲,再看看手里名贵的茶壶,脸色怪异。
李淑妃没好气地斥道:“婢女们都睡下了,此处只有你我和末儿三人,你不去,难不成让我去?”
“可是,”十四小声嘟囔着,“我又不知道去哪里添茶……”
李淑妃一噎,秀眉微蹙,眼角微微抽动,“在宫里长这么大,你居然不知道自己每日喝的茶是从哪里取来的,走出这宫里,千万别说你是我儿子,真丢尽了本宫的脸。”
十四嘴角一瘪,皱着剑眉,拿着茶壶转身走了出去。
他不知道,宫里值夜的侍卫多的是,他随便问一下不就知道了。
“家门不幸,教末儿看笑话了。”李淑妃叹气。
苏末忍着笑,淡淡摇头:“不会,十四的性子很可爱。”
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如今已是成年男子了,甚至还被封了王,被说成可爱……李淑妃嘴角不由又抽了抽。
苏末道:“阁老所说的秘密,与苍昊有关?”
“是啊。”淑妃轻轻一笑,“父亲说,不必为以后做无谓的担忧,凤王不可能继承苍氏的江山,慕容清也不可能有坐上太后尊位的那一天。初时,我不明白,直到惊鸿一瞥之间,见到那个如天人一般的少年,才惊觉父亲所说的未来的天下之主,并不是凭空捏造。”
苏末表情若有所思:“你见过少年时的苍昊?”
淑妃点了点头,“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缘分注定,那一次我甚至怀疑过是不是幻觉,只是听到有一阵空灵的乐声似是自遥远的天际传来,好奇之余,不由下意识地顺着乐声寻去,然后看到了那半空中弹琴的白衣少年,清冷如玉,眉目如画,当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是降落凡尘的谪仙。”
呵呵笑了一下,淑妃难得自嘲:“幸理智及时回归,才没使自己变成妖言惑众之人。只是从那以后,却是真正打消了争权的念头,我要的,从来就不是权力,只是十四的安全无虞而已。”
苏末淡淡笑道:“十四有那样一个外公,有你这样的母妃,的确是他毕生之幸。”
出生皇室,立于朝堂,能不被权势名利诱惑,在浑浊淤泥之中能始终保持身心清澈,于大多人来说,委实太难。
话锋一转,淑妃瞅着苏末,兴味盎然地问道:“皇上打算什么时候与你把亲事办了?”
苏末眉梢淡挑,唇边勾起恣意笑痕,语气凉凉道:“他可还没打断娶我呢。”
呃……李淑妃愕然,“怎么会?”
“而且,本姑娘暂时也还没打算嫁他。”苏末慢悠悠又追加了一句。
淑妃顿时无语。
半晌,她不死心地追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嫁他?”那语气,就像是自己要娶儿媳妇死的。
什么时候?说实话,苏末自己也不知道,她过段时间还要去一趟九罗,期间会发生何事耽误多长时间还不甚明了,具体什么时候能与苍昊成亲,还真说不准。
不过,想起上次苍昊问她的那一句“你想什么时候?”大约主导权现在是握在她上手里,于是,苏末敛眸思忖片刻,低垂的眸光掠过肩前栗色的秀发,眸底光芒一闪,似乎突然间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缓缓抬头看着眼前淑妃娇俏如二十岁女子的容颜,唇角微微勾起愉悦的笑痕,“我想,大约……待我长发及腰,可能就会嫁给他了。”
长发及腰?淑妃目光下意识地看向苏末及肩的秀发,不由又是一阵无语。
抬头往外看去,东方已稍稍泛起了鱼肚白,原来闲聊的时间竟是过得如此之快,苏末舒了口气,只觉得从来没有如此放松过,并且,很是享受这种温暖愉快的气氛。
站起身,苏末道:“今晚聊得太久了,未尽兴的,下次继续吧,我去九华殿看一下苍昊。”
觉得未尽兴的,不止苏末一人,淑妃同样心满意足,苏末在人前虽性子冷了些,与淑妃却很合得来,这一夜,于二人而言,显然都过得很轻松,并且愉快。
十四端着茶壶进来,见苏末已站起身欲走,不由下意识开口道:“九嫂嫂这就要走了?时间还早呢。”
苏末似笑非笑:“是啊,还早,天才刚刚亮。”
呃……
“最近没什么事,选个天气晴朗的日子,我们去骑马吧。”
十四嘴角一扬,显然非常乐于从命:“好啊,郊外皇家马场,我们比试一场。”
比试一场……苏末眼神怪异地瞅了他一眼,聪明地没再说什么,与淑妃告了辞,迳自转身离开了。
☆、154。第154章 云淡风轻
子聿近二十岁方开始学武,身体自然不如从小练武的孩子来得柔软,苍昊教他武功时,对这一点很是不满意,最直接的方法,也是每个练武之人必经的一关,压腿。而这对于子聿来说,却是他几年练武过程中最痛苦的一个环节。
柔韧是他的弱势,即使每天每夜拼命地练,也依旧达不到最理想的效果。并且在练武方面,子聿的根基也不是很好,苍昊曾亲自替他打通了任督二脉,教他的武功也是按照他身体所能适应的最佳状态而特意挑选的一套,其更着重于内力修为。
能胜任虎贲、羽林两军最高统领,子聿的武功毋庸置疑很高,不说在帝都无人可比,即便是在九国天下之中,也是少有人能比得上的。
然而,几乎无人知晓,二十万禁军眼中坚不可摧的子统领,有着最大也是练武之人觉得最不可思议的一个弱点。
当然,这个弱点只是于他自己而言,并不是不可言的秘密,对于外人来说,即便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除非你的武功足够高,高到足以打败子聿,然后活捉了他,或许可以以此方式折磨或者刑讯于他。
当然,目前能够活捉子聿的这种可能,在任何人来说,都是微乎其微的。
独自一人来到九华殿前,苏末在看到阶下那一幕时,微微愣住。
一身墨色袍服的子聿,一改往日面无表情的沉稳,身子摆出两腿向反方向分开、臀部着地的标准一字马动作,两条腿紧紧贴着地面,几乎没有一丝空隙,这样的姿势于苏末看来,并没有什么值得惊讶之处。相信不管是在古代还是现代,但凡练武之人,甚至是那些专业舞者,入门的功课就是练习身体柔软度,而一字马更是其中最常见的动作。
比这更难的动作,苏末也做得出来,并且轻松自如。
只是,苏末略微皱了下眉,站在不远处端详着子聿,惨白的脸上布满了涔涔冷汗,不停地往下滴落,几缕落于额前的发丝已经被浸湿贴在了脸上,身体虽极力想保持沉稳,却始终因控制不住而隐隐发颤,双拳紧握,以拳面紧紧按住贴在地上的两条腿,前方的地面上,已经落了一小滩亮晶晶的水迹。
苏末看了半晌,很确定并没有看出他的身体有其他异样,而子聿的表情,却显然是在承受着极大的痛楚——难道,仅仅是因为一个标准而简单的劈腿动作?
苏末本欲走进九华殿的想法暂时被打消了,她知道以子聿的性格,或许并不介意惩罚被看到,或者在他人面前暴露了自己的弱点。但是,她依旧不愿意此时走过去,对于苍昊手下的这些铁骨男儿,她从不愿意有意或者无意地去践踏他们的自尊,不管他们是否在意。
想了想,打算回宫补个眠,刚要转身,却瞥见九华殿里走出了一个男子,一个五官俊挺、与月萧长得有七分相似气质却截然不同的男子,苏末星眸微眯,若有所思。
苍凤栖……
一眼看到殿外阶下的情景,苍凤栖显然十分意外,他静静地看着子聿,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不说话,子聿正在与自己身体做对抗,自然也不会主动开口,脸色已经白得看不见一丝血色,却是双眸微垂,紧紧咬住了牙关,努力不让面上流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来。
沉默了良久,苍凤栖缓缓道:“你这是何苦?”
为了他这个已经失势的凤王,惹怒自己的主子,换来痛不欲生的惩罚,值得吗?
子聿没有说话。
他做事向来只求心里无愧,并不需要向除了主上之外的任何人解释。
他曾说过,会尽力在主上面前保全他的性命,说出这句话时,他已然是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苍昊对凤王要如何处置,他本没有权力质疑,即便杀了剐了,他又有何资格说出保全?
不管凤王为人如何,人品如何,仅仅是身为慕容清儿子这一个身份,已足以教他身败名裂,甚至极刑处死。即使主上不杀凤王,也绝不会是因为他子聿。
事到如今,苍凤栖知道,很多事既已经发生,说得再多已是无用,他最后看了一眼子聿,即使知道他或许是为了自己才受罚,也最终没有说出“谢”之类的字眼,他们之间,已经不需要这个字。
一级一级拾阶而下,苍凤栖看着远方空寂的广场,和无数殿宇交织而成的偌大皇宫,层层叠叠,鳞次栉比,这里是苍氏的江山,苍氏的皇族,而他……
“我要赶回沧州,或许以后回来的机会很少,不过,你可以放心,有我在一天,就不会容任何人侵犯沧州一步。”
说完这几句话,苍凤栖迳自迈步离开,没有再回头看一眼。甚至,从踏进九华殿再到走出来,他自始至终都没有问过苍昊一句,他的父亲是谁?
子聿依旧没有说话,或者,他已经痛到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讲话。
冷汗不停地冒出,再不断地往地面滴落,他感觉到两条腿的韧带已经痛到要麻木了,这种痛,即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