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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情万种是真的。
不过,这么往地上一躺,什么风情也瞬间消失殆尽了。
而且,又谁见过大家小姐穿着如此一件价值千金的的紫绡裙却毫不怜惜地直接躺在地上糟蹋的?
“天气太热,总想沐浴。”苏末眯着眼睛柔柔一笑,“沐了浴,就得换衣服,本姑娘衣服还不够多,换来换去,不想穿也得穿了……再说,待在别院里不出门,穿什么都不会觉得太累赘。”
“听起来似是在抱怨本王不够体贴大方,给爱妃准备的衣服太少了?”苍昊挑了挑眉,含笑询问。
“莫要冤枉了本姑娘。”苏末倾身吻了他一记,重新躺回去时浅浅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如偷了腥的猫一般露出魇足的表情,“历史上被称作‘爱妃’并且能够得到专宠的女子,大多是祸国殃民的红颜绝色,最后总免不了被笔诛墨伐甚至被迫自尽的下场。”
“末儿受刺激了?否则怎么总是说出如此悲观煞风景的言语?”苍昊淡淡一笑,“天子无能,护不住江山,便把责任归到红颜祸水身上。史官不敢笔诛天子,便只能把矛头对着柔弱的女子。世人却又怎么知道,红颜何其无辜?不过是江山社稷之下半点也左右不了自己命运的棋子与牺牲品而已。”
苍昊话音落下,苏末仿若茅塞顿开,寻寻觅觅多年才终于锝遇知己一般,瞬间眼神亮晶晶地仰望着苍昊,眼底分明写着敬仰之色。
苍昊见此嘴角一抽,没好气地轻捏了下她挺翘的鼻子,笑斥道:“别装出这副蠢笨呆萌的模样,本王不吃这一套。”
“不吃蠢笨这一套?”苏末轻轻哼了声,“那么请问,陛下吃哪一套?”
“本王自然还是比较喜欢末儿聪慧果断的一面。”苍昊笑意盈盈地道,“不会那么不幸地让自己成为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
苏末闻言勾了勾唇,“你想当昏庸无道的皇帝,也得看有没有那个机会。”
苍昊漫不经心地睨了她一眼,“地上凉,别躺太久,对身子不好。”
“可是凉快呀。”苏末懒懒地阖着眼,显然没有要起来的打算,“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苍昊转眸,透过紫藤花看了看天边渐渐西斜的太阳,“未时将过。”
对于古人究竟是如何通过太阳看时辰的,苏末自然研究不透,也懒得去追究,反正太阳在东面是上午,太阳在头顶是正午,到了西面就成了下午,然后要落山之际是傍晚,再详细点,她就完全雾煞煞了。
在这时间观念并不是太强的古代,从来不会把时间精确到几分几秒,所以研究也是没什么意义。
“碧月大概已经在煎药了。”说这句话时,苏末的表情有些似是深幽难测,隐含着说不出的含义在其中。
苍昊低头看着眼下的小女子,眸底闪过一丝光芒,淡淡道:“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
苏末淡淡一笑:“你是问齐朗?”
“嗯。”苍昊轻应。
苏末懒懒道:“稍候不就知道了。”
苍昊笑了笑,也不再问,看着眼下的女子慵懒闲适的姿态,捻起一粒白玉茶几上的水晶葡萄,修长的手指慢慢地将之剥去皮剔了籽,才送到苏末嘴边,端的是无比细致耐心,淡淡笑道:“本王伺候末儿。”
“得陛下服侍,本姑娘觉得荣幸。”苏末应了一句,轻轻张嘴含住,晶莹的唇瓣霎时染上一层亮晶晶的水润光泽,看起来分外诱人,苍昊挑眉一笑,眸底闪过一道幽光,慢慢俯身在她唇上印下一吻,只稍作流连便抽身而退。
如蜻蜓点水的一吻,似乎让苏末很是不满,轻哼道:“什么时候你也学学本姑娘的粗鲁霸道?”
苍昊愉悦低笑,“末儿为何有这么多的要求?本王可学不来粗鲁那一套,美人总是需要温柔与怜惜的。”
“本姑娘可不是一般的美人。”苏末盈盈一笑,“我觉得我俩之间,需要更多一点怜惜的人是你啊,苍昊。”
闻言,苍昊眉尖一挑,这个小女子倒真是敢讲。
苏末却抿着唇浅笑,轻轻阖上了双眼。
凝视着她此刻恬淡的面容,苍昊眼角眉梢染上了满满的温柔之色,不再说话,只是与她一起,安静地享受着难得的宁静与舒适。
九国天下,江山社稷,兵权归属,各国暗中进行的跳梁小丑一般毫无意义的动作,逐一蚕食的计划……这一刻,一切重要或者不重要的事,都被抛诸在了脑后。风华耀世的容颜之上,浸染的是能让冰雪消融的柔情,幽深难测的眸底,映入的是眼前唯一一个乱了他心的女子曾经清冷无双此刻却柔入了骨子里的笑颜。
眉宇间的纵容与浓浓情意,在这一刻,全部化作了柔情似水的眸光,一瞬间,便柔进了心底。
苍昊无声地扬唇而笑,不期然想到了这个小女子曾经表达情意时从红唇里冒出的只字片语的诗句,唇边笑意隐隐加深。
“执子之手,共你一世风霜;吻子之眸,赠你一世深情……”
这是他们第一次于校场之上面对万千将士时她做出的承诺。
执子之手,共一世风霜。
吻子之眸,赠一世深情。
苍昊眉眼温柔,凝视着苏末安静沉睡的清丽容颜。
遇到这个小女子之前,他从来没曾想过性子清冷的自己也会有动情的一天,每每听到苏末朱唇里吐出毫不掩饰的情话,苍昊虽大多时候不会刻意回应,心里却都会觉得那是一种无比美好的感觉,心里暖暖的,融融的。
满腔柔情便似江水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时间悄然而逝,间或伴随着徐徐吹来的微风,炙热的太阳一点一滴往西边移去,直到西方的天际燃起了一片火红的晚霞,映得整片天空无双艳丽,苏末才自浅浅的假寐中悠然转醒。
甫一睁开眼,见苍昊偏着头看向回廊另一侧,表情似乎有些薄怒,苏末不由觉得好奇,直起身子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须臾,缓缓眯起了眼。
那个高挑修长的背影,沉稳如山的气势,是永远于人前波澜不惊的谢长亭——
“本姑娘可以当做这是在阴奉阳违么?”
被勒令在床上静养三天,这还不到一日,就躺不住了?
眯着眼睛,发现他去的方向似乎是离他最近的齐朗的住处,只需拐过一处墙角就到了,只是,若不是此处花厅视角好,只怕却是很难发现他擅自下床,甚至走出房门去了别处。
“他去齐朗的屋里做什么?”苏末微微蹙眉,“别告诉本姑娘,向来对除了主子之外的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的谢长亭,突然之间心血来潮想关心一下齐朗的病情了。”
在那高挑的身影在转角之后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时,苍昊转过头来,微微敛下眸子,淡然道:“本王也很想知道。”
☆、378。第378章 扳回一城
谢长亭走进齐朗的屋子里时,有两名男子正守在外间,齐朗看起来还在熟睡,屋里因为加了两个火盆,即便现在是傍晚时分,太阳已经落山,这屋里的温度也炙热得足以教人汗流不止。
目光触及床上还在沉睡中的齐朗,居然还盖着厚厚的一层被子。
谢长亭嘴角几不可察地扯了一下,两名守候在旁的男子淡淡道:“烦请二位出去一下。”
那两人显然是认得谢长亭的,也知道自家楼主对此人很是礼让,但碧月交待的事,他们可不敢大意,只得抱拳道:“谢公子请见谅,楼主有令,必须寸步不离地守着他。”
莫名其妙地在别院里中了毒,虽不致命,但别院里的任何人暂时都脱不了干系,楼主甚至亲自去煎药而不敢假他人之手,这两人哪里还敢大意?
谢长亭淡淡看着二人:“碧月若问起,谢某一力担着就是,二位不必担心。”
“这……”二人面面相觑。
“出去吧……”正在此时,齐朗睁开眼,转过头朝他们看过来,“谢公子找我想必是有事,你们先出去。你们楼主那儿,自有他替你们担待,还担心什么?”
两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出去了。
不过,心里却想着应该通知楼主一声,否则万一出了事,就算有这谢长亭与齐朗说话,他们可也担不起这失职之罪。
齐朗脸色看起来一点也没见好,红红的,热气迷蒙了双眼,颇有一种病体孱弱的虚态。
谢长亭负手缓缓走近床榻,眸光沉静,细细端详着他的脸色,好大一会儿没说话。
齐朗拉了拉被子,对他略带审视的眼神视而不见,语调缓慢无力地道:“你不是躺在床上养伤么,怎么到本公子这里来了?是想关心一下齐朗的病情,还是找我有事?”
语调中隐隐可见几分嘲讽,显然并不认为以谢长亭的性子,会真的关心他的病情。
只怕除了苍昊之外,任何人死在他面前,这个人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感觉怎么样?”谢长亭对上他雾蒙蒙的双眼,不答反问,“今晚上能好点么?”
“吃了药,希望能好点。”齐朗淡淡一笑,“不过,这也不是我能做得了主的,得看药效。”
“对症下药,药到病除。”谢长亭扬了扬唇角,眸底神色未明,“柳巷的德仁堂房大夫,医术卓绝,一般疑难杂症都难不倒他,在虎城几乎家喻户晓。”
“医术卓绝……”齐朗顿了一下,轻轻喘了口气道,“……也不代表就能治好所有的病症,何况是中毒。”
“是么?”谢长亭神色淡然,站在床榻边上,直视着他看起来虚弱却隐含淡淡挑衅的双眼,唇间的弧度几不可察地扬了扬,“但齐公子神智看起来还算清醒,谢某想问个问题,不知可否?”
齐朗淡淡一笑,笑容显得有点虚弱,但,也只是有点虚弱而已:“什么问题?你问。”
“九罗的祭司殿里,珍藏着一部武林人士视若珍宝却从来找寻不到的内功心法,其中有一篇里,记载着练武之人全身九大脉门的治愈方法,一直不为外人所得知,唯有祭司殿历任最高大祭司才有权查看。”谢长亭语调缓慢,语气却笃定,似乎对此事知之甚祥,“不知谢某说的可是属实?”
齐朗慢慢眨了下眼,定定地注视着谢长亭,须臾,缓缓扯唇一笑,笑容里隐含淡淡凉意,“属实。”
谢长亭慢慢点头:“如此,大祭司阁下不否认自己曾看过那本心法?”
“没必要否认。”齐朗声音很轻,却坚定,“若不是你已经确定本公子看过,此时只怕也不会来这里找我。”
谢长亭点头:“的确。但若大祭司阁下坚决不承认,谢某也无可奈何。”
“我已经说了,没必要否认。”齐朗道,“那是我的筹码,若否认了,还怎么谈判?”
“如此甚好。”谢长亭淡淡道:“齐公子有什么条件,不妨明言,能做到的,谢某绝不推辞。”
“条件?”齐朗状似不解,“不知道谢公子是什么意思?齐朗还在生病呢。”
“那么,谢某换一种方式来问。”谢长亭微微敛了眸子,淡然不惊地道,“大祭司阁下这病体什么时候能痊愈?所需何种解药,只要能找到的,谢某定然给齐公子寻了来。”
齐朗闻言,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唇边的笑容一瞬间冷得蚀骨:“在很久很久之前,有人送了齐朗一个称号,叫潜水艇。”
谢长亭表情平和淡然,没有好奇地去问潜水艇是什么意思,也压根不想知道为什么九罗祭司殿里侍奉神灵的大祭司会被人如此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