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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纤奔出了古典华丽的大铁门,奔入了阳明山孤寂冰冷的黑夜中……
热泪,早已狂奔在她冰凉的双颊。
一路曲折颠沛地回到了租赁的套房,已经是深夜两三点了。
幸亏房东太太帮她开门,否则只怕她连最后这一个栖身之所都无法回去。
她无力理会房东太太关心的言语,只能对她道谢且冲入自己的房内。
直到关上门,她才颓然地坐倒在地,泪水再度决堤。
他是个大骗子,夺走了她的身体……也夺走了她的心。
※※※
因为疲惫,因为伤心欲绝,也因为那一夜寒冷的阳明山,纤纤当天晚上就发起高烧,连续病了一个多礼拜才好。
在这段生病的期间,赵姨因为打电话来而得知她已经回家,也知道她发高烧,因此几乎每天上班的休息时间就溜过来照顾她。
纤纤病得一塌胡涂,一颗心都被掏空了,完全没有精力与体力来对抗病魔。她只感觉到自己每天都好痛苦好痛苦,心就像被挖了一个血淋淋的伤口一样,痛得她几乎活不下去。
人在生病的时候是格外的脆弱,纤纤更经常因为高烧意识模糊,又哭又叫,嘴里尽是伤心絮叨着自己的孤苦无依。
“爸……妈……你们为什么要丢下我?”她脸蛋因高烧而红热滚烫,看在赵姨眼底是既伤心又舍不得,“为什么要让我一个人在这世上受苦?为什么……让别人欺负我……让别人糟蹋我……为什么?”
她的叫声和哭声让赵姨鼻酸不已,只能抱着她,陪着她一起哭。
她想到自己的伤痛,也想到了自己因为贫苦的身世而遭受歧视侮辱的过去,再想到那个当年她不得不舍下的儿子……赵姨肝肠寸断,经常哭得比纤纤还伤心。
在高烧消褪的时候,纤纤有时候也会呓语着著,字字伤心破碎。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好残忍……你们都是……都是没有血没有泪的……我恨你……”
这个孩子究竟遭遇了什么?
赵姨又心疼又困惑,可是纤纤一直都陷入昏迷中,教她想安慰询问也无从问起。
老天,她年纪还这么轻,为什么要让她过得这么苦?
赵姨边怨叹着老天,边低头抚摸着她的额头。
“孩子,你要快点好起来啊,你的人生还很长,千万不要因为这样就熬不下去,你要为了赵姨好起来啊!”她在心底深深祈祷。
※※※
纤纤终于痊愈了,只是身体和心灵都瘦了一大圈,清瘦憔悴的脸庞完全失去了原有的粉嫩晶润。
因为瘦了的关系,她的眼睛看起来更大更明亮,却也增添了楚楚动人的可怜韵味。
这一天,赵姨下班后又到她这儿来,还带了两颗昂贵的富士苹果。
纤纤感激不已,“赵姨,怎么好意思又让你照顾我呢?还带这么贵重的苹果。”
“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她微笑着,自愿找来水果刀就削起来,“对了,精神觉得好些了吗?”
“我已经全好了,明天就可以去上班了。”她顿了顿,迟疑地道:“只是我无故旷班这么久,只怕餐厅不会再让我去上班了。”
“没的事,大家都很担心你,也希望你早早回到工作岗位上,今天下班前,经理还问我你好不好,能不能回来工作了呢!”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真是太好了。”
她已经饱经折磨创痛归来,如果还要面临失业,那么她真不知道该怎么重新站起来。
赵姨削好了一颗苹果,切了一大片递给她,“纤纤,你……这几天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啊?”
纤纤苦笑,她该怎么说?
虽然只是短短几天,她却觉得自己经历了一场悲欢酸甜的大梦。
“这几天……我去一个朋友那儿,发生了一些事。”她恳求地道:“赵姨,我可不可以不要谈?我不想再回头想了。”
“可怜的孩子,有些事的确还是忘了的好。”赵姨依旧美丽的眼眸不胜唏嘘,“好了,赵姨不再问你了,你心情要放开一点,真正地把过去给忘掉,这是我的经验之谈。”
“经验之谈?”纤纤轻咬了苹果一口,有点大愣,“赵姨您是说……”
“我以前年轻的时候也有过一段很伤心的往事,那段过去几乎要了我的老命,也险些让我去寻短见,若不是遇见了先夫,我可能就真的活不下去了。”她回忆着,痛苦与甜蜜交错在眸中。
纤纤眼神温柔,漾满真挚的同情,“赵姨……”
“总之,那已经过去了,你要记得,自己过得快乐最重要,唯有先爱自己才能爱别人,我以前就是太牺牲了,可是换回的只是背叛和痛苦。”
背叛、痛苦、牺牲……唉,为什么女人总是遭遇到同样的伤口?
纤纤叹了口气,打起精神道:“赵姨,我会的,我会过得很好的。”
就把那些事情当作一场恶梦,醒了就没事了。
只是……你真的能把他忘掉吗?
心底的小小声音又跳出来低问,纤纤也只能报以苦笑。
※※※
瑞齐焦躁地在房间内踱着步,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纤纤已经离开一个多星期了,她可恶的香味为什么还遗留在他房内,时时缭绕折磨着他的神经?
云媚是他从以前就很欣赏的女孩子,他们以前曾在美国有过一段情,虽然这段情因时空的距离而淡了,可是这一次云媚回来,却是摆明了想要再续前缘,那么他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呢?
她够冶艳、够美也够开放,完全没有台湾女孩子的假意扭捏或是造作,但是为什么她就是撩不起他的情欲呢?
该死,都是那个有着一双天真眼眸的小女人惹的祸!
“她的影子到底还要纠缠我多久?”他倏然停步,她临走前那雪白的脸孔和心碎的眼神却又跃进脑海。
每每思及这一幕,他就心痛欲死,连自己都控制不住。
难道她已经进占他的心房,成功地让他爱上了她吗?
他打了个寒战,不敢想像自己对一个女人完全卸下防备与盔甲。
他要保护自己,而保护自己的唯一方法就是伤害别人。
只是这把双刃的剑不但会伤了别人,也会伤了自己。
瑞齐已镜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了,在爱与不爱之间,他还是选择比较安全的方式。
老头子说,爱情是骗人的玩意儿,带来的烦恼痛苦和羞辱将是巨大且无限的。从他此刻的焦躁心情看来,老头子这次又说对了。
※※※
春节的脚步热闹到来,冬日的色彩也在这时发挥到最极至,等到过完年过完元宵,春暖花开的日子就来了。
餐厅的生意因为春节的关系而分外好,每天几乎有忙不完的客人,从大年初一到初五,餐厅内都是保持着高朋满座的状态。
因为春节上班会多分到几个红包,而且薪水也会加倍,所以纤纤这个没有家累,不用回家过年的人就成了餐厅里,唯一一个从头到尾上班到底而没有休假的人。
等到生意最好的初一到初五结束后,经理允诺她将可以领到一笔厚厚的薪水与红包,而且还可以在初六和初七放假两天。
纤纤自然乐得工作了。
工作可以帮助她忘掉一切,忙碌也可以帮助她忘记因为没有家而无法享受到的过年温暖。
虽然赵姨极力拉拢她到家里过年,可是纤纤怎么都不肯,因为看到别人一家团圆,而自己就算身在其中也只是个外人,这会让她分外感伤。
好不容易,纤纤忙到初五深夜,总算能够回家好好大睡一觉,并且度过两天美妙的假期。
当她打开房门,点亮了一室的灯光时,一股莫名的寂寞却迎面而来。
外头依然时可听闻鞭炮声,爆出一丝丝的年味气息,可是她这小房间内依然清冷的怕人。
纤纤吸吸鼻子,决定让自己快乐起来,因此她用小小的烤箱简便地烘烤自餐厅带回家的奶油鲑鱼卷。
当鲑角和着奶油的香味跑出来时,纤纤却忍不住地一阵恶心往上涌。
“噁!”她险险来不及冲进浴室。
接着就是一阵掏心挖肺的呕吐,吐得她整个人眼前发青,可是恶心还是不放过她,直到她胃里空无一物,还是不断地呕出胃酸。
呕吐几乎掏空了她所有的力气,纤纤捂着腹部虚弱地走出了浴室。
难道是她今天吃坏了什么东西吗?
可能是她今天因为忙碌的关系,几乎没有吃东西,顶多只咬了一两口面包,难道是那条法国面包坏掉了?
她边怀疑着经口过的食物,边困难地来到小床上躺下。
她的腿累得快断掉了,再加上她骚动不安的胄……
好一个大年初五,她狼狈的压根不像在过年。
纤纤努力控制着不要自怜自艾,她疲累的连衣服也没换就躺入被窝内,沉沉睡去。
※※※
大年初六,一早纤纤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恶心闹醒,睡眼惺忪地冲进浴室里大吐特吐。
可是她也只能呕出一些酸水而已,但是却着实被折磨惨了。
“难道我又生病了吗?”她抚着冰凉得吓人的额头,低低呻吟。
她这是什么烂身体呀?
在经过一番努力后,她才稍稍平抚胃部的骚动,挣扎着到茶几旁,将自己摔入了软绵绵的沙发中。
噢,好舒服……她真想这样躺一辈子不要起来。
※※※
对于纤纤而言,她的两天假期实在短的吓人,她都还没有休息够,也还没有机会安排去看医生,初八又要上班了。
不过她学乖了,在出门前先吃了几片苏打饼干安抚骚动的胃,然后再去上班。
纤纤真想一整天都窝在内场温暖的室温中,只可惜因为外场忙碌的关系,她只得再度客串上扬端盘子。
“纤纤,七桌客人的纽约牛排和香辣鸡翅盘。”赵姨将两盒香喷喷的食物递给她,对着她关怀一笑,“你没事吧?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呢!”
纤纤扮了个鬼脸,“我有星期一倦怠症。”
赵姨笑着打了她一下,“小鬼头,快点送菜去吧!”
她这才端起盘子快步走向七桌,一路上还要强忍着恶心的冲动,这牛排和辣鸡翅的味道实在太刺激了。
纤纤心不在焉地将菜端到七桌,“请问纽约牛排哪位?”
“纤纤?”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低沉声音讶然叫道。
她猛然抬头,望见了她这辈子再也不想看到的人。
穿着英俊出色,显得精神奕奕的瑞齐惊奇地看着她,坐在他身旁的是那位貌美如花的云媚小姐。
他们的气色可真好,和他们一比,她简直就像鬼一样。
她硬生生地按下狂奔的心跳和激烈的情绪,冷冷地道:“请问纽约牛排是哪位?”
“是我。”瑞齐掩不住讶然,他的眼眸贪婪地紧紧梭巡着她。
她瘦了,而且好憔悴,脸蛋变得更小了,他的心不由得一痛。
纤纤将牛排放在他面前,然后把辣鸡翅也放在云媚面前。
“你是……辛小姐对不对?你怎么在这里呢?”云媚低呼,甜甜地问道。
纤纤又妒又恨又气,忍不住道:“很明显的,我在这里工作。”
“原来你就是在这家餐厅。”瑞齐紧瞅着她。
纤纤粗鲁地点了点头,丢下了一句“慢用”,就急急逃回内场。
她的眼眶又滚烫了起来,可是她死命控制着不让泪水滚出。
真是一个大大的玩笑,讽刺到了极点!
她在为情消瘦,为爱痛楚。他看起来倒幸福美满,天天都有美人儿陪。
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喜欢上这样的一个混蛋?
她飞快地拭去险些夺眶而出的泪水,再度投入工作中,试图让忙碌抹去他方才的面容。
她忙到了下午休息时间才脸色苍白地走出了餐厅,又累又虚弱的身心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