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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斩诸魔录
作 者:沉帆浮影
漫漫长生路,王侯皆枯骨。
大道千千万,唯我一敌无。
人生无穷已,剑剑望相似。
今夕无敌手,明朝屠龙技。
通天未有径,登仙无坦途。
不如痛饮酒,任他悲或苦。
第一章 胸口被插了一剑
“丙辰年六月,天生异象,有蛟龙出水,绕云三刻,雷雨相随。及至三日后酉时,骤雨初歇。农田房舍遭毁无数,浮尸千里,哀鸿遍野。”
洪水泛滥了足足半个月,才渐渐消退下来。灾情遍及五州十多郡,死难者难以统计,各地官府头痛不已。然而有那么几个地方全然不受影响,一是大山上的“仙人”,二是各地的名门大阀。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虽然外界无数百姓淹死饿死,但是身为武林世家的一份子,尽管方步文在家族中几乎毫无分量,仍然能够管个三餐温饱。这也算是他无数的不幸中的万幸吧。
然而过几天就是家族历届的考核,偏偏他方步文自小没有学文习武的天分。同样是十来岁的少年,有的人早已打遍同乡无敌手,有的人或是早早考了个举人傍身。唯独他方步文文不成武不就,科举考不上童生,习武练不出内力,真真一个族中异类。为了他这个事,父母不知跑了多少门路,受了多少白眼。
其实这个考核无非是走走过场,激励一下年轻一辈,弄几个点到为止的比武,间或让有文采的写写诗对对联。真正的结果族里的管事们一个个心里都有数,这些孩子哪个有几斤几两他们身为长辈的怎么可能不知道?平时都有专人盯着,定时汇报上去,要是不知道那才有鬼了。
让方步文头疼的是,不管是谁,只要到了年纪,除非是特殊情况,不然就得上台“表现”一下。他方步文是有点特殊,但毕竟不是那种缺胳膊少腿的特殊,也不是智力发育不良的特殊,而且还是兄弟中的老大,有什么理由能不上台?
其实家族大比还算是次要的,真正的重头戏是每三年一届的州郡比武大会。不仅奖励丰厚,还能见一见同龄的貌美女子——州郡大比男女均可参加,有不少青年才俊、如花少女准备多年只为那时能技惊四座、一举成名。
方步文连自己兄弟都打不过,更不用说去参加精英云集的州郡大比了。
一连荒坐了数日,终于迎来了家族的比武大会。
比武会场设在方家后山,是一个方圆百丈的草地,四周围上膝盖高的绳索便算是擂台了。
会场周围可谓人山人海,数百个大人小孩围成好几圈。族长跟几个长老坐在人群外围的高台上,静静地看着擂台上正在大展身手的两个孙辈。
其中一个比较高个的是方文栋,使的一柄三尺多长的铁剑,在飘动的白色衣衫间闪转腾挪,宛若舞蹈,端的是潇洒。
另一个身形略瘦,五尺来高的个子虽然在同龄中已不算矮,但仍被方文栋压过一头。不过他的步法却比对手灵活飘逸,手上的短刀虽然没什么机会出击,但屡屡有惊无险地躲过方文栋一次又一次的剑光。
台上激战正酣,台下则是加油鼓劲不亦乐乎。
“哎,步文大哥,你说他们两个谁会赢?”问话的是一个叫方文森的少年,十二三岁的样子,一脸兴奋之色。
方步文是出了名的家族废柴,十几岁了仍然练不出内力。但是练起刀剑之法却往往深具其形,这让家族中上至长老下至兄弟都大惑不解。只能归咎于有所失便有所得。
“正所谓一力降十会,文誉虽然身法超群,屡战不败,但是终究要消耗更多体力。而文栋虽然每次都看似全力出击,但与文誉相比,反而有些微不足道。时间一久,文誉必然败下阵来。”方步文有板有眼地分析着场上的形势,说得族弟方文森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
果然,又打了几刻,方文誉渐渐感到体力不支,身法不再如起初那般灵动,很快就被方文栋逼得连连倒退。
“誉哥坚持住!”方文誉的支持者大声为他鼓劲。
“栋哥把他打下去!”这是方文栋的支持者。
两边的支持者都忘情地叫喊着,似乎只要声音够大,便能左右场上的局势。
最终方文誉在方文栋的一个假动作中受到迷惑,被接下来的真动作——回旋踢,一脚踹出擂台,输了这场比武。
“誉哥!”几个支持者连忙过去搀扶摔倒的方文誉。而另外一边,方文栋的支持者已经簇拥着他高声欢呼。
“本场比武,文栋获胜!”负责记录结果的是方步文的父亲,下一任家主方朝青。
“下一场比试,步文对阵文涛!”父亲的声音让原本脸色平淡的方步文顿时变成了苦瓜脸。
不过虽然心中凉凉,但是方步文仍然不敢怠慢,快步走向擂台。而他的对手方文涛,则已经纵身一跃,已家传轻功飞掠到擂台上了。
“唉,步文大哥又要挨揍了。”说话的自然是年纪最小的方文森,他与方步文感情不错,但是显然还没理解到挨揍的额外含义。
“开始!”看到两人都站上了擂台,方朝青一声令下,宣布比武开始。
“步文大哥多多见谅。”与跟别人比武不同,跟方步文比试,只要不限制内功,那基本就是十拿九稳的赢定了。所以每次与方步文比武,大家都会说一句见谅。
方步文苦笑回礼:“文涛贤弟尽管放马过来。”
说是这么说,但是方文涛可不会真的使尽全力,真的放马过去,那不得把大哥给打趴下了?
只见方文涛提气一跳,顿时从三丈外跃到方步文面前,一把宽刃长刀随之砍下。
这一刀并未灌注内气,只是用了下坠之势,若是别人,连躲闪都懒得躲,直接运起内力硬抗便是。但方步文他不是普通人,他是比普通人还弱一点的人。这一刀他只能躲。
不过方步文在一侧身躲过的同时,不忘把剑斜向上一挑,对准空门打开的方文涛。如果这一剑挑实了,那就是方步文一点内力也没有,方文涛也得卧床躺上一两个月。
方文涛在剑尖即将刺到自己的时候,突然使了个千斤坠,那原本还在半空的身子便猛然间落到了地上。而方步文刺出的那一剑,便落了空。
“好!”场下又是一片喝彩。
正在众人专注于擂台上的友谊赛时,一个黑影悄然闯入方家后山,潜伏在树荫下。黑影的潜入没有惊动任何人,手里拿着一个罗盘,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找了片刻,黑影似乎发现了什么,收起了罗盘,朝山下的一座深潭望去。
那深潭是山间的泉水汇聚而成,潭水清澈幽深,常年人迹罕至。而前些日子山洪暴发,引得无数水流汇集于此,那潭水又更是深不可测。
但是那黑影似乎全然不在意水深危险,趁着众人注意力都在比武上面时,猛然一跃,竟是悄无声息地钻进水中,一个水花也没激起。
方步文正好面对着水潭的方向,恍惚看到了一个黑影转瞬即逝,似乎跃入潭中。这让他心中不由疑惑起来,手上的动作便慢了一拍,顿时被方文涛一掌拍飞出去。
方文涛没想到今天这个大哥竟然突然走神,等他发现时已经收不回力,重重地盖在方步文身上。所幸他只当是切磋刀法,并未用上内力,即使将方步文打飞,也伤得不重。
一众兄弟连忙跑过去搀扶大哥,却见他一脸愣愣地看着水潭。众人不由疑惑不已,难道是被打傻了不成?
方朝青也看出了方步文的异样,走过来问道:“怎么了?”
方步文仍然注视着水潭:“有东西钻进水里去了。”
“你不是看花眼了吧?不论是什么东西落进水里,总会发出声响。这么多人在这,可没人听到有不同寻常的声音。”
“就是因为没有声音,才奇怪。”方步文坚持己见。
然而在旁人看来,这位大哥怕是因为输得太难看,硬要给自己找个台阶下罢了。于是众人便打算散去。
哗啦!
却听一声巨响,一个黑色人影猛然从水中蹿了出来,带起丈高的水花,溅得潭边一干人等浑身是水。
“是谁!”这下大伙不能不信了。
然而回答他们的却是从水潭又冒出一道金光,转瞬间便射向那个黑影。
噗!一声轻微的异响,那黑影现出身形,同时从嘴里喷出一口鲜血。原来是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
铿铿锵锵!一阵刀剑出鞘的声音瞬间响彻四野,方家的护院迅速将黑衣人包围在内。
然而不等他们动手,黑衣人猛然一甩手,似乎从他手中飞出一物。紧接着一个纵身,竟然跃起足有三四丈高,片刻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这一切发生在片刻之间,直如电光火石,让人完全来不及防备。
而坐在地上的方步文,此时已经面色痛苦地躺倒在地,胸口上还插着一把三寸长的匕首。
“步文!”
“大哥!”
一时间方家后山乱作一团。
第二章 我是谁,我在哪
胸口被人插了一把三寸长的匕首,那可不是小伤,完全就是致命伤。特别是那匕首还是准准地插在心口处。
方步文马上就光顾鬼门关了。不过幸运的是,那把匕首竟然似是有灵性一般,在刺入方步文心脏的瞬间,送出一缕灵力将其护住,而匕首这紧紧挨着方步文的心脏停了深入之势。
“快去拿金丹过来!”方朝青的声音压住了其他人杂乱的说话声。
立时有人火急火燎地拿了一直备着的金丹过来。这金丹乃是由灵泉州有名的药剂师炼制而成,每一颗都价值连城,方朝青花了极大的代价才换来三颗。
这一下子就让方步文吃了一颗,不少人心中疼得都快滴血了。但是碍于方朝青的面子,又不好发作,只能在心中把方步文骂个痛快了。
说起来这事也怪不得方步文,他本来输了必败的一场比试,已经够惨了,哪想还被一个闯进后院的高手差点要了小命?这简直是惨上加惨。
有了金丹保命,方步文的小命算是救了回来。但是方家却是忙成了一团,为了找到这个袭击者,方家举家出动,全城搜捕,只恨不能掘地三尺。只可惜那个黑衣人却是仿佛飞鸟投林一般,再也找不到了。
有了这么一个搅局者,这场家族比武也就进行不下去了。一干只等着今年在家长面前展现自己的少年少女,不由气的是牙痒痒。更有甚者,连方步文这个无辜的大哥也怪上了。谁让他是个练武的废柴呢?没有内力,招数再精妙也就是个花架子。也幸好方步文卧床不起,没机会出门,不然估计要被不少有气无处撒的族弟妹们饱揍一顿。
方家会议厅,几个长老齐聚一堂,朝字辈的几个也系数到场。
“这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先开口的是大长老,已经六十多岁,白发苍苍却精神矍铄,声音也是洪亮有力。
方家老一辈一共有八人,分为族长与七大长老。族长是年纪最大的长兄,其他人依年纪分列各大长老。
“查是自然要查的,但是光看那人的功夫,就知道这绝非易事,所以大家也不用太心急了。步儿那边什么情况了?”却是族长先关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