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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学生考虑不周,请先生宽宏大量!原谅学生!”
如此一来,倒是让李小白不好意思继续穷追猛打,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说道:“看在你如此诚心的份上,为师便收下你这个学生吧!”
这个小公爷倒是狡猾,根本不上钩,李小白心中暗暗警惕起来,谁说官二代都纨绔,眼前这位分明是个人精。
接过对方敬师茶,装模作样的抿了一小口后,李小白说道:“说说你读过的书,好让为师心里有个数。”
被称为世叔的老者也没有开口,只是好奇的打量着这一对先生和学生。
小公爷邓非仿佛也进入了学生的状态,恭恭敬敬道:“学生幼年三岁启蒙,已习得《论语》、《孟子》、《礼记》、《史记》、《周易》、《春秋》……及本朝大儒名篇近千!”
咔嗒一声轻响,李小白瞬间反应过来,手中一紧,好险没有丢人的让手中茶盏跌落在地。
这厮是拜师的还是来炫耀的,妈蛋!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这么有才!
原本有心刁难,却发现双方专业不对口,自己偏偏对那些诗啊文啊什么的十窍通了九窍,实则一窍不通。
不过这份尴尬他却没有表现出来,依旧淡定地说道:“那么小公爷有如此惊人才学,又想从为师这里学些什么呢?”
敬国公家的小崽子果然不简单,可不能大意了,说不定真让这小子撬了自己的墙角。
小白同学在彼此间的交锋中,警惕心大起。
小公爷邓非恳切地说道:“听闻先生精于算道,请多多指教!”
咦?这货知道自己把夜泣那厮给虐的死去活来?
作为先生的李小白当即惊诧了,不过旋即一想,自己的底细早已经被皇家秘情司给查得底儿朝天,对方知道倒也不奇怪。
没想到自己在这才子面前还是有优势的!
方才居然给忘了!好在没有让对方看出来。
呵呵,不作死就不会死,既然你小子一头主动撞上来,那么就莫怪为师心狠手辣……
李小白矜持的点了点头,漫不在乎地说道:“算术之道,小道尔,既然你已经对四书五经烂熟于心,那么为师就指点你一些别的吧!嗯,现在可以算是开始了吗?”
他虽然这么说着,却向一旁的老者望去。
一方面表示敬业,另一方面同样是在询问是否打扰对方的会客。
如果小公爷提出延后的话,他也乐意于偷懒,授人算术可不是那么简单的,那日若非撇了一册奥数,恐怕未必那么容易从夜泣那里脱身。
老者看到小公爷和李小白的目光同时落在自己身上,悠闲的给自己倒了一盏茶汤,点了点头道:“无妨,先生请便!老夫不碍你二人!”
得了老者宽谅,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小公爷当即说道:“请指教!”
“为师教学因人而宜,人非圣贤,皆有长短,即便是圣人也并非全知全能,以小公爷当前所学,自然毋须锦上添花,为师便授你一些书本以外的学识,莫要小瞧了这些东西,它们才是真正安身立命的本钱!”
李小白当然不会说自己对四书五经之类恐怕连启蒙学童都不如,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掩盖过去。
邓非当即回到自己的坐位上,双手放于膝盖,正襟危坐。
“今日先讲一题,名曰:革命!”
小白这货心里偷着乐,革命革命,要你的命!
这孙子不仅是心黑的,连肚肠都是黑的。
给国公爷的子孙讲革命,绝逼是要让人家往满门抄斩,诛九族的道路上飞奔。
老李家的血统居然能够延续至今,也算是老天庇佑。
“革命?”邓非微微一怔,开口道:“是否是《周易》之革卦彖传,‘天地革而四时成,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后人称之为汤武革命!”
啥?汤武革命?
我勒个去的,哪个厮干的,还给不给人饭吃了。
“呃!嗯!是,没错!”
李小白可不能让人家知道自己读书少,好骗,硬着头皮认了。
至于什么革啥团(第四声)啥,天晓得是个什么鬼!
幸好多留了一个心,不然今天非丢大人不可。
不过这一关绝不能让这小子轻易过了,不然以后还怎能为人师表,须下猛药才行。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小白同学继续说道:“革命的另一个同义词叫作造反!”
呛啷!
仅有三人的小院子周围兵器出鞘的声音登时连绵不绝。
…(未完待续。)
第143节…教而不诛
突如其来的金属摩擦声吓了李小白一跳,此前琉璃心就已经察知周围埋伏着不少人,由于上一次进来也是如此,倒没觉得怎样,然而这么多的激烈反应却完全出乎了他意料。
不就是讲个造反吗?
至于那么大的反应。
在大武朝帝都天京,当今天子脚下讲造反,那绝逼是不想活了。
看小公爷邓非一脸呆滞,小白同学心中一阵得意,药效果然立竿见影,让你丫的再拽文,拽不出来了吧。
山巅一寺一壶酒儿乐,苦煞吾,把酒吃,酒杀尔,杀不死……杀得死!
李小白清咳了一声,说出一句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话:“咳!尔等皆有上进之心,若是想听,便一起进来吧!”
这句话说的真是神转折,空气中的杀气登时变得诡异起来。
倒是旁听的老者先反应了过来,拍了拍手,道:“勿要惊扰了先生,退去吧!”
他的话一出口,又是一阵兵器归鞘的声音,角落里,隐秘处的呼吸重新恢复了平静,一些正在接近的异响停了下来,缓缓退去。
一场难以预料的变故顿时化为无形。
“先生请继续!”老者饶有兴致的向李小白笑了笑,在他看来,这个年轻人很有意思。
“多谢老丈!”
李小白深深看了对方一眼,虽然装疯卖傻,可是这个人情却是真真切切的,当即诚心诚意的一揖。
老者理所当然的受了这一拜。
李小白的声音在临水小榭内响起。
“革命,嗯,造反,官逼民反,先官造孽,而后民反之,所以必有因果,这是一场自下而上的巨变,波及到上至朝堂,下至市井的每一个角角落落,无论是皇帝,大臣,小吏,勋贵,富豪,平民,哪怕是无法无天的匪寇都不能置身事外……”
论起造反,恐怕也是他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理论知识。
角落里的呼吸声再次变得急促,显然被骇得不轻,这货是从哪里来的,竟然如此不知死活。
李小白正奇怪,自己的声音仿佛有驱散效果,躲藏在周围的人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减少起来。
他哪里能想到是因为自己一本正经的讲如何造反,把那些人给吓跑的,生怕多听一会儿,便会有杀身之祸。
国公府内的造反课依旧在继续。
从天时、地理、人为各各方面,角角落落讲如何时引发社会矛盾,积聚小矛盾从量变达到质变,再顺势揭竿而起,有明面上的造反,也有暗中推波助澜。
又再如何蛊惑人心(发动无知百姓),把清官、贪官、懒官等等不同官员的拉下水或用各种难以想像的方法打击排挤,将人性和阴谋阴谋的策略手段剖析的淋漓尽致,整个小榭内只剩下李小白一个人的声音。
从未想过这位先生竟然疯得如此超乎想像的小公爷邓非听得面如土色,倒是那位旁听的老者反而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点头。
李小白也是讲的尽兴,直到太阳西下,天边泛起昏黄,他这才停下了唾沫横飞,拿起茶盏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还没来得及失望,小公爷就已经反应过来,遵师重道的为他添水,茶壶往杯盏中注水的时候,他的手却微微颤栗,显然依旧惊魂未定。
在下午这两个时辰里面,慑服四方的堂堂大武朝在这位先生口中就已经被颠覆了不下十遍,每一次颠覆的方式都令人匪夷所思,尽管让人难以接受,却又合情合理。
小公爷当真被吓得不轻,有些胆战心惊地说道:“先生!这革,革命讲完了吗?”
他可不敢说“造反”二字,更何况还是在这个场合下。
“就一下午怎么可能讲完!”李小白一瞪这个蠢学生,随即道:“造反可是一门技术活儿!”
“啊!”
小公爷邓非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这位先生,他,他该不是造反专业户吧?
若非大武朝国祚已经延续了数百年,小公爷甚至怀疑这位先生已经操刀颠覆了十几个王朝,否则怎可能说得如此条理分明,如此吓人。
“啊什么?造反一题还得再讲两日,后面还有谋逆,争嫡,宫斗,弑君……”
李小白从容道出一连串足以诛十族都不够的触目惊心字眼,直接将小公爷吓得瘫坐在地上。
连旁听的老者都有些目瞪口呆,原以为小公爷请的是先生是一个荒诞不羁的狂生,却没想到这家伙居然狂的超乎想像,幸亏还没有官身,若是有个一官半职,就等着朝堂上掀起腥风血浪吧!
“小儿科了,小儿科了!”
李小白老神在在的摆着手。
得嘞!要的就是这效果!
反正院子里面除了他们仨,已经没什么人了。
“谢先生指点!稍时请先生在府中用膳。”
邓非只得带着苦笑感谢先生授业解惑。
“时辰不早,为师该走了!明日也是从未时开始,每隔五日便休沐两日,不仅仅是让为师备课,也是让你好好温习思考。”
李小白驾轻就熟的拿腔拿调,这副为人师表的专业模样让人情不自禁的怀疑这位临时招募的先生是不是曾经做过夫子。
“是!学生恭送先生!”
先生不是师傅,固然要比后者差上不少,邓非对李小白的恭敬态度丝毫亚于对待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师傅。
“不必了!为师有腿,自己会走,何必那么多繁文褥节!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这样婆婆妈妈,就跟女人一般,今天晚上就好好琢磨一下为师的课业吧!明日准备一块近丈长,四尺宽的木板,用黑漆涂厚,再备几块粗布和几支切成条的画石。”
李小白一甩袖子,用言语戳了一下这小子,这才心满意足的转身离去。
脚步声渐远,小公爷面色复杂的看着人影消失在小院门口的竹林外,他苦涩的转过身,有些绝望的向旁听了一下午的老者跪下,额头点地,凄身道:“请世叔原谅先生无状,我愿以自己的性命替之!”
望着跪在地上的小公爷,老者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起来。
“呵呵!这位先生真是一个妙人,原本担心你的将来,但是现在,哈哈哈,我放心了!”
什么?邓非惊疑不定的抬起头,额头一片通红,他愕然道:“世叔不会杀他?”
“杀他?杀他作甚,好不容易给你请来了一个‘可靠’的先生,你让我再上哪儿去给你请第二个,这位甚合我意,嗯,没错!便是甚合我意!起来吧!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先生说的一点儿都没错!”
老者放下手中把玩的精致茶盏,缓缓站起身。
“是!”
长者有命,小公爷邓非只得半信半疑的站了起来,接着说道:“可是他这般胡言乱语……”他还是有些担心。
老者意味深长的说道:“毋须担心!他教你的东西,都不是胡言乱语,要记下了,记好了,将来有大用!”
大用?
造反么?
邓非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