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匣里龙吟-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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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面委屈的顾长空只好合上嘴,识相地踱到冉西亭的身边。

“与其治标,倒不如治本。”举杯再饮了一口美酒后,袁天印漫不经心的说着。

玄玉听了,脸色微微一变,随即自案内起身,走至袁天印所会花椅旁隔着小桌坐下。

“依师傅看,我该如何治本?”

“同为君下之臣,为巩固旧势,为求上风,也为脸在,太守自然是对王爷百般刁难。”慢条斯理答来的袁天印,在为他分析完局势后,缓缓引出一条明道,“袁某以为,王爷与其日日年年均与太守斗法布阵,倒不如先去拆了太守的后台。”

“拆他后台?”

“别忘了,洛阳虽不是他的,但人却全是他的,站在他人屋檐下,自是得低头。目前咱们若是想在他胡子上拨毛,别说是不可能了,他若是哼口气,只怕王爷也得因人因势因地而得退让三分。”袁天印说完后懒懒扬眉朝玄玉一望,“既是如此,咱们何不散了他的人、占了他的势、再夺他的地?”

“怎么散了他们的人?”不待玄玉开口,顾长空又冲过来头一个抢过话,“全洛阳城哪个官哪个兵不是他们的?”谈何容易?想想康定宴在洛阳经营多少年才有今日的局面,散人、占势、夺地?说得真简单。

觉得已经受够顾长空的玄玉,先是抬手朝冉西亭示意后,冉西亭立即抄起摆放在桌上的经书朝顾长空的额际重重一敲,让他捂着额蹲到一旁凉快去。

“师傅的意思是,我得捉住臣心?”已经捉住他话里意思大概的玄玉,边推敲边问。

“对。”袁天印将扇面一合,将扇直指向他,“但在捉住臣心之前,必先捉住民心!”

玄玉重重一怔,直盯着那柄指着他眉心的墨扇,心中霎时风起云涌。

“该怎么做?”他低下头来思索了半晌后,略带怀疑地再问。

“古人云:”道理之先在乎行教化,老化之先在乎足衣食。‘谁为王道,谁便是主。“靠回椅内的袁天印,举杯啜了口美酒后,淡淡地问:”试问,王道在哪儿呢?“

“百姓心中。”玄玉想也不想地就回答。

“正是。”导入正题的袁天印,再接再厉地为他开悟,“王爷也知,百姓是盲从的,而道理,则是人编的,今日谁势大,谁就说话,百姓了自然低头,不是谁地地位高谁就有理,而是谁站得稳,谁就势稳有理。因此要教化百姓,就得看道理在谁身上,而道理呢,就出在看谁让百姓能吃饱穿暖。”

聆听那字字句句,感觉它们仿佛都敲进心坎里的玄玉,原是有些懵懵未清,尚不能理出个头绪的脑海里,似刮来了阵凉风,将他心底密布的浓云尽皆散去,双眼焕然一亮的他,若有所悟地望着棋高一着的袁天印。

“正所谓衣食父母,谁要能让百姓吃饱,谁就是百姓心中的父母。”见他似乎有些开窍了,袁天印又再继续,“只要捉住了民心,接下来要捉住臣心,那就容易了。”

“但太守不肯开仓。”就算他要借花献佛,那也得有来路呀,只要康定宴死咬着粮不放,他打哪来的本钱去对百姓下工夫?

袁天印不以为然的挑挑眉,“天下之大,莫非皇土。王爷要拿自家的东西,还需过问个外人?”

“你说什么?”安静了好一会的顾长空,错愕的声调猛然盖过其它人的关话。

袁天印笑摇着墨扇,“楚郡王,官仓里的东西,为谁所有?”

“河南府洛阳。”被点到名的顾长空,满脸古怪地应着。

“那洛阳为何人所有?天下,又是谁的?”又拐着弯再问的袁天印,边说边侧过头来观察玄玉脸上的反应。

“自然是圣上。”不知为何要答这些的顾长空,愈想,愈觉得这些话里有圈套。

“这么说来,那。。。。。。”袁天印刻意打长了音调,两眼滴溜溜地打量着他们,“仓里的东西,就不是太守的啰?”

顾长空攒着眉心,“当然不是,那是。。。。。。”这个家伙,还真的在话里下圈套,他该不会是想叫玄玉。。。。。。

“我家的。”未待他说完,已经予塞顿开的玄玉气定神闲地一笑。

见玄玉已然开悟了,袁天印深感满意地点点头。

“慢着,你的意思不会是。。。。。。”慢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话义的顾长空,一手捂着额,愈想愈觉得不对劲,“明的不成,咱们就来暗的?”这是什么王傅呀?居然专教玄玉做这等偷拐抢骗的事。

袁天印耸耸两肩,“那日在堂上,你与王爷都听太守说了,含嘉仓中无粮。既是仓是无粮,那么无论咱们做了什么,自然也未曾自仓是拿走过一米一栗,本来无一物,又何处惹尘埃?”康定宴既然要把话说得那么绝,一点退路也不留,那可就别怪他们让康定宴求仁得仁,就顺了康定宴的心意去搬光他的米粮!

低低的笑意忽地在厅中传扬开来,人人转首看向笑意的来源,只见笑开的玄玉,微抖着两肩,一扫先前的沮丧和郁闷,脸上一派欢欣。

顾长空头皮发麻地看着他的反应。

“玄玉?”不会吧?怎么这小子脸上诡计的笑意,跟那个袁天印的阴险得半斤八两?

待脸上笑意稍微散去后,已经找出法子解决困境的玄玉,轻声朝旁一唤。

“二叔。”

“嗯?”冉西亭一孤脸狐疑地走上前。

他想了想就下决定,“我要摆宴,劳你替我张罗一下。”

冉西亭呆愣当声,“摆宴?”人家才集体给他一记下马威而已,他还要把他们再找来一回?

“新官上任嘛,自然得应酬一下,总不好失了礼数。”玄玉慢条斯理地搓着两掌,脸上神情倏地变冷,“明晚叫洛阳城里所有官员都到我府里来,谁若不来,就押过来,谁若推病,就派顶轿子去将他扛来。”

“洛阳城里所有当官的你都要请?”冉西亭没想到他宴客的名单这么长。

他话中有话地交待,“对,只要是有官职在身的,一个也别漏了。”

冉西亭有些为难地皱眉,“他们肯来吗?”摆个宴去讨好那票人是没问题啦,可那厢愿不愿尝他个面子。。。。。。这就很难说了。

他冷目一瞪,“就算是派兵也要把他们备押过来!”

“我知道了。。。。。。”有些被吓着的冉西亭,抖了抖身子。忙不迭地转身出去准备办妥这件事。

顾长空默然地看着翻脸像翻书的玄玉,在下一刻,又笑吟吟地转首向袁天印说起他这个外人完全听不懂的哑迷。

“不知道师傅明晚是否有事要离府?”玄玉朗眉一挑,上上下下地打量起袁天印这号帮忙能手。

没想到他脑筋动这么快的袁天印,意外地怔了半晌后,含笑地向他颔首。

“正巧要出门一趟。”

“你要上哪?”还搞不清楚状况的顾长空,不解地看着站起身来伸着懒腰的袁天印。

袁天印将两眼往他一瞥,“楚郡王,太守手里的米粮还剩多少?”

一头雾水的顾长空,忙着去把那张搁在桌上的清单拿过来研究,“所剩不多了。三年下来,那家伙能把几百万石米粮卖得只剩七千石,看样子,他买卖做得挺大的。”

“嗯。。。。。。”袁天印一手抚着下颔。

“需要我派人随师傅同行吗?”替袁天印拿来外麾的玄玉,边替他搭上边问。

袁天印有把握地咧出一笑,“这倒不必。”

“那么。。。。。。”玄玉感谢地朝他一揖,“还望师傅能在后天天明之前回府。”

“袁某,尽快。”给了他一个回复之后,也忙着去办事的袁天印,立即走向厅门。

“长空。”在他走后,玄玉又朝顾长空勾勾指吩咐,“你现在就出城去。”

“去哪?”

玄玉想了想,“回长安等着。”

“只我一个人回去?”摸不清他葫芦在卖什么药的顾长空,边搔着发边问。

“对。在我派人去接应你前,你别回来。”

“回去是没问题,但,我要以什么名目回去?”目前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康定宴的眼下,若是师出无名,只怕会招来康定宴的疑心。

玄玉沉稳地漾出一笑,“纳粮。”既然康定宴执意要在“粮”这一字上头作文章,那他就如法炮制,也给康定宴来一篇道地好文。

“我去打点一下,待会就出城。”见他脸上都写满了把握,相信他的顾长空也没时间问太多了,长腿一跨,也跟着出了厅门。

在厅里的人们都离去了后,坐在椅中的玄玉为自己斟了杯酒,手执酒杯信步走至窗前,扬首看着庭外远处,洛阳诸位官员们那一幢幢盖得富丽堂皇的高楼。

“跟我斗?”他举杯朝外一敬,“我懂的花样,可不比你们少。”

***********

烟狼山。

夕照徘徊在西天尽处,向晚的归鸟伴着凄霞,成行飞过晚秋的山顶。

背对着残阳,走进影深幽暗的山寨厅堂后,山寨头子符青峰自袖中掏出火折子,用力吹出星火点着了一根蜡烛,而后拈着一封刚收到的短笺,就着那根微弱的灯火在灯下他细阅读,半晌,他的面色忽地一改,飞快地出拳一拳重重地击向厅上的梁柱,登时大厅里旋绕着闷重的声响,不旋踵,遭击中的梁柱应声而断,木头断裂的吱喳声,在厅上荡漾久久不散。

在灯下,脸孔显得狰狞的他紧咬着牙。

“那个姓袁的家伙。。。。。。”

“咕噜。。。。。。”从人吞呓口水的声音,整齐地自他身后传来。

被集合而来的整座山寨弟兄,此刻前都罗列在堂上,面色惨白的每个人的眼中,都写满了惶恐与焦急,当符青峰将手中的短笺移至蜡火上头,面色铁青地烧起知笺时,害怕不已的从人,担心地再次以手推了推山寨里的二当家蒙汜,想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同样也是不了解内情的蒙汜,也只能无奈地对他们摊摊两面三刀掌。

话说,自数日之前,烟狼山群的山寨寨主符青峰收到封飞鸽之信后,这些天来,他们这个素有火爆浪子脾气的寨主,脾气就变得一日比一日更加暴躁乖戾,吼人的嗓门,也一日比一日震人耳鼓,搞得整座山寨里的弟兄们,个个都提心吊胆地过日,就怕寨主心情一个不好拿人来开刀发泄,就在他们都认为再这样下去,这座山头一定又会有人死于符青峰手下之时,这日,符青峰又是再次收到了封飞鸽传书。

烧完短笺后,符青峰抹了抹脸。

他蓦地转身来,朝从兄弟大喝:“即刻传讯给前两座山头的弟兄,今晚亥时洛阳城西阊阖门外集合!”

“啊?”大厅内顿时充满了错愕的音调。

他将手一挥,唇边掠着一丝凉笑,“还有,想法子去找来所有能运粮的车辇,愈多愈好!”

在从人你看我,我看你的纳闷之际,被推派出来当代表的蒙汜,怯怯地举起一手发问。

“寨主,咱们。。。。。。今晚要做什么?”

符青峰愉快地搓了搓两掌,“打劫。”

***********

齐王总管府内。

“卑职等拜见齐王、宝亲王!”被邀来夜宴的一干众官,在宴席开始时,站在席间整齐地朝宴会主人躬身揖手行礼。

“免礼、免礼。。。。。。”站在席上款客的宝亲王冉西亭,摆着一张任谁都不忍心泼冷|奇*_*书^_^网|水的仁善笑脸,忙扬着手对他们示意。

“都直来吧。”就连玄玉对待他们的态度,也是与前些天比起来有着天差地别之较,“今儿个晚上不谈公务,邀诸位大人到府里来,纯粹是小王想与诸位喝杯到任酒,各位就都别拘礼了。”

原以为视他们如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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