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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猗头也不回:“我不会输。”
楚临风穷追不舍:“若是我赢了呢?”
兰猗笑:“随便你提什么条件。”
楚临风立即道:“我想让你请我吃顿酒。”
兰猗非常爽快:“可以。”
只等走出大堂,兰猗咀嚼下适才他们两个的对话,突然觉出不对,“若是你输了呢”和“若是我赢了呢”,这不是一个意思吗?
那厮敢算计我,兰猗咬牙切齿,这次定要先于他破案,让他这个名捕无地自容。
从大理寺回到父母家,兰猗不见了贺兰令,只等晚饭时辰,贺兰令从外头赶了回来,手里提着两大包,打开放在桌子上,一看都是兰猗喜欢的吃食。
贺兰氏虽然给案子闹得身心疲惫,更因为多出个翩翩而气不顺,但还也是止不住夸赞侄儿:“到底还是你贴心。”
说着让人拿来碟子筷子,把吃食都装到碟子里,又递了筷子给兰猗:“吃吧,别忘了你表哥的好。”
兰猗接过筷子,旁边的秋落提醒她:“簪子。”
兰猗猛然醒悟似的,抬手拔下头上的簪子,两下用力一抽,簪子脱了外壳,将银簪往那碟蜜糖酥糕上轻轻一扎,没等贺兰氏指责她多事呢,即见簪子一点点的,变得乌青。
第317章 表哥恨我就罢了,这孩子是无辜的。
糕点有毒。
兰猗举着簪子。
然后,狐彦愣了,贺兰氏傻了,秋落怒了,贺兰令一副蒙了的表情。
“这是怎么回事?”
贺兰令抢过簪子,放到眼前,差点就快戳到眼珠子的距离,难以置信的重复:“这是怎么回事?”
秋落语气淡淡,话却是刻薄的很:“表少爷不知道呢,这银簪是老爷特特为二小姐打造的,听说还用某些药物浸泡了整整百日,试毒非常准,这说明表少爷给二小姐的这些吃食里,有毒。”
贺兰令与贺兰氏,相顾茫然。
贺兰氏偏袒侄儿,呵责秋落道:“这簪子好不好用,谁知道呢,子政从小就喜欢兰猗,十五岁时就向我提亲求娶,他怎么可能害兰猗呢,若这糕点中真有毒,那也是黑心店家搞的鬼。”
一句话提醒梦中人,贺兰令忙附和:“对对,定是那店家的事。”
可是,对于求娶兰猗未果,已经成为他多年来心头的一根刺,当时的姑母贺兰氏拒绝了他的求娶,说某某男同表妹某某女成亲后,生下的孩子不是死了就是傻了或者是病弱不堪,说狐彦为此还做过专门的查访,走遍京城人口密集的永乐坊、平安坊、福来坊,中表之亲成为夫妻的,一多半夫妻生下的孩子不健全,所以贺兰氏不念侄儿苦苦央求,执意拒绝了他求娶兰猗。
此事,在狐家不算什么秘密,兰猗亦是知晓,往事不提,眼前事蹊跷,她喃喃着:“店家与我并不相熟,作何害我?”
是这么个道理。
贺兰令却道:“个中曲折现在还不得而知,亦或许是那店家想害别人,误把这糕点卖给了我,亦或者是不经意误把药物掺杂到了面粉里,亦或者是其他因由,不过,这事我自会去找那店家问个清楚,若有必要,我会报官。”
秋落拿过银簪,逐个将那几种糕点都试了试,独独这蜜糖酥糕中有毒。
狐彦接过秋落递来的簪子看了看,然后过去拈着糕点正嗅着,然后又用舌头舔了舔,虽然父亲曾学神农尝百草,但兰猗还是惊道:“爹你小心。”
狐彦用茶水漱了漱口,觑了眼那有毒的糕点道:“一般的吃食店都容易闹老鼠,大概店家是想用这剩下的糕点毒老鼠的。”
他是太医,是这上面的行家,他说是毒老鼠的,也就替贺兰令洗清不白之冤,贺兰令感激的道:“多亏姑父懂这上面的事,否则我可真是百口莫辩了。”
云开雾散,贺兰氏也道:“既然是误会,就没必要报官了,我可是真真怕上公堂了。”
狐彦也赞成,一场风波化解,糕点拿去深埋,眼看天色不早,兰猗也要回侯府,告辞出来,狐彦随在她后面也出来了,追上她道:“咱们爷俩许久没有切磋了,爹送你到大门口,咱爷俩聊聊。”
从小到大,父亲最宠爱自己,兰猗欢喜道:“好啊。”
挽住父亲的胳膊,父女慢悠悠往前面走,眼看离卧房远了,是可以说真话的距离,狐彦叹口气道:“那糕点上的毒,是滑胎的药。”
像是谁在心口使劲抓了下,兰猗只感心口一揪,转头看向父亲:“该不是……表哥他?”
暮色苍茫,晚风习习,间或有花香拂过,是荼蘼,亦或是别个什么,狐彦干枯一笑:“你这么聪明,该明白他是为了什么。”
兰猗所能想到的,当然是因爱生恨,当下气道:“表哥恨我就罢了,这孩子是无辜的。”
狐彦站住了,刚好是垂花门外,垂花门处的几棵芙蓉已经开花了,轻羽般的花朵飘落在枝叶上似的,他怅然道:“我倒觉得,子政他没有害你之意,他大概就是不想你给侯爷生儿育女。”
他纵使爱自己如海深,加害自己的孩儿,兰猗咬牙切齿道:“若我的孩子真的出了意外,我会将他千刀万剐的。”
随着她的秋落早听得心惊肉跳,连连道:“呸呸,小侯爷才不会出意外呢,阿弥陀佛,天神保佑。”
兰猗亦是心有余悸,倘或不是秋落提醒,假如自己因为相信那糕点是表哥买来的而一时疏忽,后果不堪设想,心里琢磨要不要回去找贺兰令质问,忽然想起父亲既然已经知道是表哥害自己,为何当着表哥的面不明说呢?还弄出个店家想毒老鼠的由头,不免感觉蹊跷,问狐彦:“爹你方才为何不说呢?”
最近给红莲的案子折磨的,狐彦明显在加速衰老,鬓边的白发多了,眼角的皱纹多了,似乎连声音都沧桑了很多,眯着眼若有所思道:“我说了,你觉着你表哥会承认吗?另者,我在想会不会与红莲的案子有关?”
兰猗凝眉,不十分明白,以为父亲是想起了今个在大理寺公堂上,刘贵与何氏作为指证他的人而出现,兰猗道:“爹,我告诉过您了,刘贵与何氏,都是楚临风搞的鬼。”
狐彦突然中断了思索,摇头道:“我说的不是刘贵与何氏这一宗,我是想,红莲的事传得最多的,便是与我有私情,然后你母亲醋意大发而杀了红莲,种种迹象表明,红莲之死,似乎是针对我和你娘的,而最恨我和你娘的,该是你表哥,因为他一心想娶你,却给我们拒绝了,他既然因为喜欢你而想害你腹中的孩儿,怎知就不会因为我们曾经拒绝过他,而来加害我们呢。”
兰猗以冥指功怀疑贺兰令,但心里还是十分不情愿的,听父亲说因为拒绝他求婚便以红莲来打击父母,兰猗愕然道:“我娘,可是他姑母,我娘平时那么疼他。”
狐彦苦笑:“我只是胡思乱想,不当真的。”
说是不当真,兰猗却焉能不当真,可是如何破了这个案子,更何况自己同楚临风打赌了,她想了想,找个机会,试试表哥会不会冥指功。
该如何试他呢?冥指功到底有什么用途?这事青风山青风观的尘虚道人知道,但青风山太远,一笑观的广阳子也知道,但他定不会告诉自己,楚临风知道,自己可是再与他打赌,除了这几个人,只剩下白马西风了。
离开槐花里,兰猗对车夫老刘道:“去天下镖局。”
第318章 你救过我的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最近与白马西风见面比较频繁,以至于兰猗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
并且,这次她没能像上次那么幸运,刚从马车下来,刚好李秀姑从门面出来,两个人照面,李秀姑一瞬间的愣神,转而笑道:“公输少夫人该不会是又想托镖?”
兰猗虽然心底无私,也还是有些尴尬,极力自持道:“不托镖,我是来找白马掌门请教点事。”
李秀姑是个直爽的性子,听她说找自己的丈夫,冷冷道:“听闻安远候出征了,这个时候夫人该深居简出,以免让人说你耐不住寂寞。”
秋落待发作,兰猗目不斜视也能适时的抓住她的手腕,深呼吸,其实是缓解情绪,却佯装道:“今个天气不错。”
这种无关痛痒的话李秀姑懒得听,傲慢的乜斜着兰猗。
感慨完天气,兰猗才道:“白马夫人也是镖师,走镖的,算是江湖人,白马夫人经常押镖该懂这一宗,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而今我遇到疑难之事想请教白马掌门,仅此而已。”
道理完美,李秀姑本就不是伶牙俐齿之辈,说不过兰猗,只好道:“不如你说给我听。”
冥指功,兰猗听白马西风说世间少有人会,所以断定李秀姑是不会的,就道:“还是不要说了,免得夫人回答不出来难为情。”
几分真诚几分戏谑。
偏偏李秀姑是个耿直的性子,兰猗的话让她怫然不悦,执意道:“你不说,怎知我不懂。”
她这么执着,兰猗只好道:“那就勉为其难了,白马夫人可会冥指功?”
李秀姑蹙眉:“什么,什么功?”
她一副闻所未闻的表情,兰猗也不是想打击她,只是希望她别再咄咄逼人,于是重复:“化骨于内杀人无形的冥指功。”
李秀姑干咳几声,不懂,只能这样说:“定不是名门正派习练的功夫,我当然不会。”
兰猗也不想激怒她,顺着她道:“是了,白马夫人练的功夫都是名门正派的,所以不懂冥指功就不足为奇,所以,我只好请教白马掌门了。”
突然的,李秀姑叉腰道:“我哥亦是名门正派,所以夫人请回吧,他也不懂什么冥指功。”
刚好这时,马蹄踏踏,是白马西风从外头回来了,于门口已经看见熟悉的马车,于是连马都没下,径直骑了进来,见妻子似乎在为难兰猗,他跳下马将缰绳丢给紧随其后的小奚奴,一边往这里走一边问:“秀姑,怎么不请公输少夫人进去坐。”
李秀姑纹丝不动。
天色暗下,该是掌灯时分,白马西风到了她们跟前,兰猗依礼见过,他晓得李秀姑是什么样的心态,怕兰猗难堪,替李秀姑解释:“你最近大概是累了,话都不爱说,行了你回房歇着罢,这里有我呢。”
李秀姑刚想说些什么,只喊了声:“哥……”
白马西风脸色一沉:“公输少夫人是客人,岂有在院里待客的道理。”
李秀姑生气,也不好同丈夫当着外人争执,一扭头走了。
白马西风干涉的一笑:“抱歉,她就这脾气,人其实还是非常仗义的。”
兰猗哎了声:“是我抱歉才对,一再的来叨扰你,若将你换成公输拓,饶是我好脾气,也会生气的。”
换位思考,这本是常理,白马西风却给那句“若将你换成公输拓”弄得怦然心动,自嘲一笑,对兰猗做了个请的手势。
兰猗四下看看,道:“这院里轩敞,又凉快,咱们就在这里说吧。”
白马西风指着房门:“好歹进去吃杯茶。”
兰猗婉拒:“我还不渴,我着急请教白马掌门一件事。”
起了风,拂动白马西风的头发,一丝丝撩着他的面颊,痒痒的,阔大的素色衣衫兜着风,鼓荡起来,颇有些御风而飞的翛然,他的目光在兰猗脸上迅速滑过,道:“你我之间,何谈请教,若有需要,我会赴汤蹈火。”
说完,怕兰猗误会,忙着解释:“你救过我的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
此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