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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楚临风很是奇怪,不懂兰猗为何突然拐到茶叶上,晓得她旁门左道多,索性静静听着默默看着,自己也吃了口茶,品味下,果然味道不佳。
兰猗又吃了口茶,挑眉看白娘子:“你去把薛庆给我叫来。”
待白娘子离开,兰猗指着茶杯对楚临风道:“你可知道这茶里有什么味道?”
楚临风摇头:“我没有夫人那样特异的鼻子,请教夫人。”
兰猗又端起茶杯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最后道:“我肯定这茶里有洛神花,只是没晾晒好,应该是连阴几天后再次晾晒,就有了这种发霉的怪味。”
对兰猗的嗅觉楚临风佩服得五体投地,她能够精确到如此,不禁问:“洛神花有毒?”
兰猗摆摆手:“洛神花没毒可入药,有醒酒作用,为何这茶里面加了洛神花碎屑,到底是谁干的,现在还不得而知。”
楚临风一心都在田家的案子上,再问:“我们方才谈的可是田家的案子,夫人突然拐到这茶上,我想绝对不会是无的放矢。”
兰猗用簪子挑了块极其小的洛神花碎屑出来,放在手掌上看,似乎在回答楚临风的话,又像是自言自语:“我刚刚吃这茶感觉味道不对,就想起田家的案子,在田家人的饮食中下毒不太容易,首先那个人得是经常出入田家,与田家人非常熟悉,其次能够溜到人家的厨房也很困难,所以我想,那下毒之人,会不会是在茶上面做文章呢?”
楚临风听得正投入,见兰猗中断,他急切道:“夫人请继续说下去,难道是凶手去田家做客,趁其不备在茶里下了毒药?”
不在饮食中下毒,那就是在茶水里投毒,因为确定田家人是服食了有毒之物而死的。
兰猗神思恍惚的摇头道:“我也不敢确定,只是猜想,在茶水中下毒似乎和很难,去做客,田家总得有人陪着,而最容易的就是,事先把毒茶叶送给田家人,如此,就容易多了。”
楚临风边听边琢磨,陡然间眼睛一亮,欢喜道:“夫人高见!”
兰猗一笑。
这时薛庆随着白娘子来了,见了兰猗和楚临风,分别有礼,然后规规矩矩的站在兰猗面前恭恭敬敬的问:“夫人叫我来什么事?”
兰猗看了眼白娘子:“你给管家倒杯茶。”
薛庆有点茫然,少夫人很少这里礼待自己。
白娘子遵命的去倒了杯茶又端了过来递给薛庆。
薛庆诚惶诚恐的接了。
兰猗抬手一指:“你吃一口试试。”
薛庆心里已经是七上八下,少夫人下令,他不得不轻轻的抿了口。
兰猗凝视他:“如何?”
薛庆微有怔忪,然后装着随意道:“这茶发霉了。”
兰猗起身走向他:“你确定这茶不是给谁下毒了?”
问的太突兀,薛庆脸色大变,忙道:“没有下毒,好像是洛神花的味道,夫人知道洛神花是没毒的。”
兰猗不自觉的看去楚临风,彼此相视一笑,田家的案子,该收口了。
第268章 请问少夫人,我怎么就露出狐狸尾巴了?
兰猗回到椅子上坐定,冷眼看薛庆,慢条斯理道:“说,你为何要杀甜喜的父母兄嫂?”
薛庆手一抖,茶杯晃动,茶水溢出烫了手背的皮肉,他忍着疼痛,努力保持镇定,想笑不敢笑,又想以笑来表示自己其实很轻松,所以表情非常怪异,躬身道:“小人不知少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兰猗轻嗤:“是不是非得拉你上大理寺,你才肯说实话。”
薛庆紧紧攥着茶杯:“小人没杀田家人,上金銮殿都不怕。”
兰猗突然一拍身侧的条案:“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方才你说这茶水里没毒,而是洛神花的味道,这天下或许有比我还厉害的鼻子,但是你忽略了一点,我方才同楚大人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兰猗说的缓慢,一字字刀子般剜着薛庆的心,经常打雁,今天却被雁啄木了眼,他那用心保养没有一丝皱纹的脸,此时却是灰锵锵的一副濒死的模样,他结结巴巴道:“假、假的?”
白娘子转身想溜,兰猗喊住她:“你给管家传达了不确实的消息,所以害了他。”
白娘子抬起的脚又落下,咽了口唾沫,还是感觉喉咙处冒火,也不敢看兰猗,意图狡辩:“我方才去找管家了,没听见夫人和楚大人的交谈。”
兰猗哼哼一笑:“瞧瞧,你们都不是出色的杀手,出色的杀手怎能不打自招呢,我又没说你偷听了我和楚大人谈话。”
白娘子立即道:“我是怕夫人误会我在偷听。”
兰猗轻蔑的看着她:“事实上你就是在偷听,然后告诉薛庆,我方才同楚大人谈论田家的案子,说茶水里有洛神花的味道,可是你误导了薛庆,这茶水味道稍微有点不好,也只是煮茶的水不干净的缘故,没有发霉也没有什么洛神花,那都是我杜撰的。”
就连旁边的楚临风都茫然不解了,完全没料到匆忙间兰猗能设下这么一个局,还以为茶水真的不好,真的有什么洛神花呢。
兰猗回头看他,道:“抱歉楚捕头,没事先知会你,不过是想让你配合演这场戏,怕告诉你之后这戏演的不像。”
楚临风淡淡一笑:“夫人机智,我自叹不如。”
兰猗摇摇头:“楚捕头是不屑我这种旁门左道罢了。”
然后,她又看向薛庆:“是你自己坦白,还是我来替你说呢?”
薛庆垂死挣扎:“我没做过,无需坦白。”
兰猗轻声一笑,无所谓的表情:“左不过是讲个故事,我偏就喜欢讲故事,刚刚楚大人找我商量田家的案子,拖的太久,皇上有点着急,可是我这心里没底,仍旧觉得大爷或者五爷还有十七爷都有可疑,直到方才我吃茶时,觉着这茶的味道不好,就随口问了问白娘子,白娘子竟然顺着我的话说什么有人以次充好偷梁换柱,还说她往库房取茶叶时就闻着气味不对,其实,我仔细琢磨下,这茶水的味道不是来自于茶,而是来自于水,煮茶的丫头定然是为了方便就近汲了井水,可惜了这上用的蒙顶。”
白娘子的脸色一会子白一会子红,恨不得脚下有个老鼠洞钻进去,自恃伶牙俐齿聪明绝顶,今个却在少夫人面前栽了跟头。
兰猗觑她一眼:“我当时不确定,你,白娘子,信口胡诌是为了哄我,还是为了其他,那其他,就是田家的案子,于是我故意让你去叫薛庆来,试试你会不会偷听,你果然偷听了,虽然你尽量屏住呼吸,但我还是闻到一股茉莉花水的气味,这气味是你身上才有的。”
楚临风倒没有闻到什么茉莉花水的气味,但他感觉门口有极其轻微的喘息声,还以为是侯府的丫头在门口伺候,也就没在意。
白娘子使劲撕扯着宫绦,暗想经过这一桩,自己的管事位子是保不住了,从一个清扫的杂使丫头混到管事,她熬过了多少个年头,却因为这个薛庆而身败名裂,她有点懊悔,所以狠狠的瞪了薛庆一眼。
薛庆无暇顾及她的感受,只想着自己该如何逃脱。
兰猗继续讲着:“知道你在偷听,我故意说这茶里面加了洛神花,果然你听了之后把这一错误消息告诉了薛庆,我不知道你和薛庆是怎么回事,亦或许你是薛庆杀田家人的同谋。”
白娘子大惊失色,噗通跪倒,双手乱摆:“没有,我没有帮管家杀田家人,我帮管家只是因为,只是因为,只是因为……”
她说到这里哭了起来。
薛庆那里却骂道:“贱人,注意你的嘴巴,我也没有杀田家人。”
兰猗已经习惯了薛庆的这副嘴脸,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利益,他便翻脸无情,完全不会袒护与他相好的女人,这种男人就该在世上绝种,兰猗紧盯着白娘子,希望田家的案子她能提供更确切的证据:“只是因为什么?”
薛庆的无情促成白娘子的一狠心:“因为我与管家私下里相好。”
兰猗想到了这一点,暗笑,这薛庆到底有何神通,竟然左一个右一个女人肯为他毁了名节,这或许,是他身为管家的便利吧,所以,管家之职早该易位,希望茂生不会让自己失望。
白娘子一边哭泣一边道:“管家一直帮衬我,我也没什么报答他的,除了身子,其实我也知道和他相好的女人很多,他不是个好人,可是一旦把身子给了他,没来由的就想偏袒他,刚刚少夫人说茶的味道不对,我作为花厅管事,怕少夫人怪罪,所以就信口胡说有人把将茶以次充好,想把少夫人的注意力引到别处去,从而开脱了自己,当少夫人要我去找管家,我就觉着少夫人要危难管家,就在门口偷听,然后告诉了薛庆你们都说了什么。”
听到这里,兰猗忍不住一笑:“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就因为你偏袒他,却让他露出狐狸尾巴。”
薛庆一直听着,突然打断兰猗的话:“就算白娘子偏袒我,告诉我少夫人说这茶里加了洛神花,然后少夫人说这茶里是下毒了,我说这茶里没有下毒而是加了洛神花的缘故,请问少夫人,我怎么就露出狐狸尾巴了?”
第269章 楚临风捏着嗓子道:“我是桃喜。”
薛庆对兰猗设下的局,恨着,也佩服着,更奇怪着。
对于他的问,兰猗道:“也好,让你死个明白。”
此案若真是薛庆所为,当然必死无疑。
兰猗看着薛庆故作镇定的脸道:“身为管家,你下面还有各位管事,茶叶发霉,自然怪罪不到你头上,我说这茶味道不对是不是有人下毒,按理你该把责任推到负责花厅的管事白娘子身上,或是负责库房的燕喜身上,这符合你的秉性,可是你没有,却直接说茶里面有洛神花,你为何如此怕这茶水里有毒呢?当然是因为你曾经以茶水投毒的手法害死了田家四口。”
薛庆嗤笑,他的这个笑非但没能证明他心底无私天地宽,反而说明他破罐子破摔对兰猗这个女主子无所畏惧了,他笑够道:“就凭我说茶水里有洛神花,少夫人就定罪是我杀了田家人,我敢问旁边的这位楚大人,您是名捕,您平时就是这么破案的?”
楚临风听得入神,边听边分析,完全呈现出一个旁观者的姿态,给薛庆一问,方清醒自己是这个案子的主要破案之人,他摇头:“当然不是,不过你家少夫人说是你杀了田家人,是因为她有足够的证据,不单单是从茶水这一点上。”
薛庆心虚,闭口不语了。
兰猗亦是忽然明白自己不该抢了楚临风的风头,毕竟人家才是衙门的人,于是道:“下面的事,就由楚大人告诉他吧。”
楚临风也不推辞,道:“自我住进侯府,亦是把目标分摊到大爷公输措五爷公输捷十七爷公输搠身上和你这个管家身上,特别是五奶奶突然给五爷纳妾,我就想五奶奶大概才是田家命案的真正凶手,她恨五爷喜欢桃喜,以至于杀了甜喜,不料下毒在饭食里连带害死了田大牛夫妇和田壮,直到后来少夫人给我讲了有关你的事,比如那次少夫人去田宅,你事先竟然把屋里都做了清扫,我首先感觉你在消灭证据。”
薛庆到现在已经是追悔莫及,时隔多年,就因为这个少夫人太过聪明,他怕给发现什么证据,这才把田家屋内彻底的打扫了一遍,不料竟然惹来少夫人和楚临风的怀疑,这就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楚临风何止因为这个才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