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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让,兰猗听表哥贺兰令说过,此人在西域名头很响,年过百岁,人如青壮,且他不仅精通佛法,更精通医道,所以贺兰令往西域贩货时特特登门拜见过其人,回来后便把瓦让的神奇之事讲给兰猗听过,其实兰猗心知肚明解药就在宇文佑身上,他是不好意思说明罢了,便推在西域高僧身上,总之他肯给,公输拓有救了,兰猗真心跪伏于地:“谢皇上隆恩!”
这样的身子,跪下已然艰难,又伏地叩头,直起身子就踹个不停。
宇文佑下了炕,款步来到她面前,双手相搀。
兰猗怔住,不知该不该接受,不接受,又恐惹怒他,接受,又不合礼仪,更何况姐姐在一旁看着呢,正踟蹰,宇文佑已经抓住的双臂拽了起来,道:“明日,你来进宫取药。”
第306章 今个拿不到解药,我就请贾时迁帮我盗药。
一夜未曾安睡,兰猗想的都是明日可否能顺利取来解毒之药。
设计骗药的事是瞒着公输拓的,她利用了宇文佑对她的情感,是万般无奈下决定的,但身为丈夫公输拓必然不会开心,也说不定会阻止她,公输拓虽有个混世魔王的恶名,那不过是韬光晦迹的的手段,他骨子里还是清高的很,间或那种大男人通有的自负,若是听说自己的夫人以这种法子从宇文佑手中骗取解药,这与美人计与出卖色相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
早起公输拓问兰猗为何今个还要进宫,兰猗装着若无其事的道:“姐姐虽然得了贵妃之位,并不开心,一来没有封妃之庆典,二来因为先前的懿贵妃死了,姐姐怕太后觉着是她劫夺了懿贵妃之位,所以抑郁成疾,我去陪陪她。”
公输拓对兰猗没什么怀疑,只是有点纳闷:“宜贵妃还当你是妹妹?”
都因为他了解兰猗同兰宜之间的过往,姊妹两个已经势如水火,而今却突然和睦了,公输拓能不感觉奇怪么。
兰猗由着丫头们给她穿戴,生怕自己的诡计给公输拓识破,故作镇定道:“怎么说还有爹娘在呢,难不成我们拼个你死我活让爹娘看着伤心欲绝,姐姐既往不咎,我索性宽宏大量,横竖一年见不了几次,见一次又是太多人陪着,走个过场而已。”
她这样说,公输拓也就一笑置之,姊妹两个和好如初公输拓是不信的,总觉兰猗有点古怪,怎奈他今个着急去见一个人,所以就没有过多的问,叮嘱丫头们小心伺候兰猗,又以命令的口吻告诉兰猗:“今日之后,你要乖乖的在家养胎。”
兰猗嘿嘿笑着虚与委蛇,待公输拓离开,她也急匆匆的进了宫。
是皇上要她进宫的,可是宫里头她也没有第二个地方可去,所以只能又来了栖兰宫。
宇文佑可真是金口玉言,说了要栖兰宫大变样,果然,赏赐的东西正殿已经无处可存放,偏殿业已堆积如山,还有工匠在给栖兰宫做修葺,还有些宫女忙着给兰宜换簇新的被褥幔帐,而衣裳料子,四季俱全,够兰宜穿半辈子了。
于是,整个栖兰宫都沸腾了,这些个事当然也瞒不住其他嫔妃和皇后,甚至太后,兰猗到时,兰宜正骄矜的坐在炕上接受一拨又一拨嫔妃的恭喜,其中也有胡七儿和春盛。
兰猗一一同相识的嫔妃招呼过去,又恭喜了姐姐一番,在坐等宇文佑的宣见时,心想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顺道挑拨下春盛和姐姐的关系,她们之间的火仍旧没有燃烧起来呢。
“春常在快生了吧?”
兰猗以一个医者的身份问出这么幼稚的话,聪明的都知道她另有目的,可是春盛聪明过头了,没能看明白,老实答:“还有一段日子呢。”
兰猗无比艳羡道:“若是春常在一举得男,差不多就直接封妃了,贵妃也说不定呢。”
春盛心里一惊,忙看向兰宜,见兰宜脸色像用刷子刷似的,突然就惨白了,她忙道:“夫人说笑,宜贵妃在呢,贵妃之位妾身是不敢奢望的,能与我的孩子平静度日,这就是我最大的愿望。”
兰猗就恍然大悟的:“你瞧我这记性,现在可是姐姐做了贵妃,不过春常在也不用太过谦虚,即便你生下的是个皇女,那也是皇上的骨肉,你就等着母凭子贵吧。”
春盛渐渐感觉出兰猗的居心叵测,慌忙借口说身子突然不适,拜过兰宜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兰宜啐了口:“怀孕而已,像是谁没体会过似的,动辄不适,摆架子给谁看呢。”
兰猗添油加醋道:“是了,姐姐你看我成日的东奔西跑,没觉着不适,大概是春常在怀的是皇子或是皇女,格外娇贵些。”
其他嫔妃在呢,兰宜不好说太多,怕传到宇文佑耳中,自己会是懿贵妃的下场,就撇开这个话题,将宇文佑赏赐的东西中,拨出一些小物件转头赏给了其他嫔妃,见者有份,兰猗也得到了一支的金步摇。
兰猗无心这些东西,拨弄着金步摇上的流苏,看着姐姐给那些嫔妃吹捧得飘飘欲仙,静静的等着宇文佑的宣见。
等到嫔妃们相继离开,栖兰宫恢复清净,等到兰宜准备歇午觉,看着宫女们悄无声息的给兰宜摘下一件又一件首饰,又解开她的飞天髻,兰猗实在等不得了,同兰宜借口说突然胸闷想去外头走一走,就出了门,同秋落一起于栖兰宫旁边的湖边溜达起来。
秋落有些担心:“皇上,会不会是骗你的?”
兰猗正望着湖里的莲花出神,雪白的睡莲稀疏的开放于湖面上,非但没有因为少而减去半分景致,反倒因为少而平添了几分诗意,若是多,开的只是热闹,唯有少,开的才有韵味,微风习习,拂面生凉,兰猗突然也拿捏不准了,她怕宇文佑后知后觉识破她的伎俩,是以冷冷一笑:“若是骗我,我还有办法,设计取药不过是先礼后兵,今个拿不到解药,我就请贾时迁帮我盗药。”
提及这个,秋落恍然大悟似的:“对啊,为何不请贾先生给盗药呢,你费心设下这个计策多麻烦。”
行至通往湖心亭的小桥边,兰猗驻足,因为她突然看见一道金黄的光由繁花浓树后头一闪,她的心就怦怦狂跳,有些激动还有些紧张,见秋落等着她的释疑呢,她收回目光,装着什么都没感觉到的样子,徐徐上了桥往湖心亭而去,轻声道:“贾先生人在哪里我还不知道,另外,进宫盗药太危险,我不忍麻烦人家。”
湖光跳跃,幽香拂拂,不知是来自于睡莲还是来自于其他什么,闻之欲仙,闻之欲醉,秋落再不言语,兰猗也扶栏而望,心里默数着:“一,二,三,四,五……”
数到一百六十六的时候,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像猫踩着瓦片,轻到只能感觉而不能仔细的听,她知道是有人来了,也不回头,长长的叹了口气:“秋落,若是连皇上都弄不到解药,我死了,爹和娘那里就指望你了。”
秋落懵怔间,一双修长的手伸到兰猗面前:“你不会死。”
第307章 就为这句话,朕可以砍你一百次脑袋。
兰猗看着那掌心处的小纸包,激动得心快要跳出来,一抬头对上宇文佑脉脉含情的目光,她惊喜的问:“是解药?”
宇文佑笑眯眯的点头:“嗯。”
兰猗急不可耐的去拿。
宇文佑立即合上手掌。
兰猗愣愣的。
宇文佑将手背在身后道:“解药可以给你,但你需答应朕一件事。”
兰猗的心一紧,想他要求的回报必然是自己无法做到的,问:“是什么事?”
宇文佑脸上还挂着融融笑意,轻描淡写道:“杀了公输拓。”
兰猗脸色一冷,旋即擦着他的衣裳而过。
宇文佑一把抓住:“别走,逗你呢。”
兰猗甩开他的手沉着脸道:“九五之尊也开这种玩笑。”
宇文佑目光迷蒙,无尽伤感道:“九五之尊也是凡夫俗子,也有七情六欲,若非如此,这解药你还想从朕这里得到么。”
至真之理,他没有对兰猗深挚的感情,这解药是断不会给的,为此张贵玉还提醒他:“狐家那个二姑娘诡计多端,当初是让念奴儿给公输拓下的药,这么碰巧就让这位狐家二姑娘给吃了,一旦中毒的真是公输拓呢。”
宇文佑何尝不这样担心,可是他怕,凝重道:“如果中毒的真是二姑娘呢?”
张贵玉虽然奸诈,本着效忠,不得不坦言:“一个女人而已。”
是啊,一个女人而已,天下美貌的女子多着,何必吊死在狐兰猗这棵树上。
然,宇文佑带着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去张贵玉,冷冷一笑:“就为这句话,朕可以砍你一百次脑袋。”
唬的张贵玉慌忙跪倒:“奴才该死。”
宇文佑捏着药包慢条斯理的道:“你是该死,跟了朕这么久,竟然不懂朕的心思,天下女人再多,可是当初只有一个苏银狐,而今只有一个狐兰猗,苏银狐朕权当她是羽化升仙了,朕不能看着狐兰猗死,当然,这种男女之间的情愫你这种没根的东西是不会懂的,滚吧,三天之内别出现在朕的眼皮底下,否则朕就杀了你。”
一句谏言,差点丢了性命,张贵玉狼狈退下,宇文佑就来了栖兰宫,他把解药给了兰猗。
兰猗方想将药包放到袖子里,却听宇文佑道:“事不宜迟,走,随朕去把药服下。”
兰猗脑袋嗡的一声,自己中毒是假,若服下解药,一者对胎儿不好,二者公输拓如何救呢,她推迟道:“大限又不是这几天,待我回家后再吃吧。”
宇文佑坚持:“不成,早一刻服下解药早一刻把体内的毒解除,你还怀着孩子呢,都不知那毒药对这孩子有没有坏处。”
兰猗心头突突,纵使聪明绝顶,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应对。
秋落从旁道:“皇上容禀,贵妃娘娘歇午觉呢,还是不要打扰贵妃娘娘的好,横竖皇宫离侯爷没多远的路程,回去再服用不迟。”
兰猗感觉宇文佑是不会同意的,他定是怀疑这解药不一定用在谁身上呢,所以才执意当着他的面吃药,兰猗赞佩宇文佑可真是道行高深,竟然用这种手段逼迫自己现原形。
果然,宇文佑脸色一凛:“天下都是朕的,何况一个小小的栖兰宫,你随朕去将药吃了。”
这话就带着命令的口吻了,他是皇上,金口玉言,他说的话都是圣旨,不从即是抗旨不尊,兰猗无奈道:“臣妇遵旨。”
随着宇文佑回了正殿,兰宜还没有睡醒,宫女见宇文佑来了,惊慌失措的进来禀报,兰宜手忙脚乱的更衣梳头,没拾掇齐整呢,宇文佑已经带着兰猗进来,她急匆匆迎上:“臣妾恭请皇上圣安。”
宇文佑也不说平身,开口便是:“叫人上茶。”
兰宜以为他口渴,忙吩咐宫女:“还不给皇上看上茶,也上些果子。”
茶水果子上来了,宇文佑亲自端了杯茶给兰猗:“快把解药吃了。”
兰宜不知方才发生的事,但想起妹妹昨个来找皇上讨解药,不成想这解药还真给皇上弄到了,合该妹妹命长,她心里的滋味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望着宇文佑纡尊降贵的对待兰猗,忽然发现自己嫁的男人不是丈夫而是皇上,她此时甚至恍惚自己到底有没有嫁过人,起初进宫在宇文佑那里得到的温存,早给日积月累的怨怼抵销得一滴不剩,现在她活着的意义,只剩下一具皮囊,瞬间巨大的失落孤单淹没了她的意识,木木的望着宇文佑殷勤的伺候兰猗服药,一直望着,忘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