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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外出的道士,他这样想,刚松懈下来,突然听见有人惨叫一声,他才明白方才的脚步声并不一定是道士,亦或者……来不及细琢磨,转身奔出月洞门,循声听了听,惨叫声像是来自醉月轩,那里可是住着宫里的某个娘娘,他忽然想,难道是观里的道士知道有女人在此,动了凡心?他继而又想,这种事自己该管不该管?善良占了上风,他拔腿往醉月轩奔去。
两处距离不甚远,他轻功极高,转瞬即到,见一蒙面人正手握短刀逼着那宫里来此思过的娘娘,而那娘娘,手捂腹部,分明是已经受伤。
“大胆狂徒,竟敢在此行凶!”
公输拓高喝一声扑了过去,人到掌到,那蒙面人本能的一躲,没躲利索,给公输拓的掌拍在肩头,他身子晃了晃,知道自己不敌此人,就择路而逃,公输拓想追,却听那娘娘,即绣鸾喊他:“侯爷救我!”
公输拓只好放弃追凶,转身过来相看绣鸾,见她捂着腹部的手上都是血,管不了男女授受不亲,说了句“冒犯了”,抱起绣鸾就跑,跑回自己的住处,发现没有包扎用的绷带,就顺手拽下床铺的幔帐,三两下撕开成一条条,然后对着绣鸾的腹部比量下。
不成,隔着衣裳看不清伤口,他忙道:“娘娘,我要给你包扎伤口,可是隔着衣裳……”
没等他说明白,绣鸾抢过去道:“我乃弃妇,苟且活着,还管其他作何,侯爷动手吧。”
得了她的首肯,公输拓迅速褪下她外头的衣裳,夏日里穿的本就少,所以绣鸾此时只剩下一件亵衣,痛的恍惚自己都已经死了,哪里还知道计较其他呢,由着公输拓给她包扎。
公输拓却停了手,没有止血药即使包扎上,也怕她会失血过多,公输拓就道:“娘娘稍等,我去找李道长要些草药来。”
刚转身,就发现桌子上的茶具,茶壶茶杯,还有一个装茶叶的陶罐,听兰猗说这种东西可以应急,他就掀开陶罐的盖子,抓了把茶叶放入口中大嚼,嚼成糊糊状,然后把茶叶糊糊敷在绣鸾的伤口上,包扎好,等了一会子,他试着问绣鸾:“娘娘你怎样?”
绣鸾感觉了下,道:“好像没有那么痛了。”
公输拓稍微松了口气:“如此就不必打扰李道长了,这时辰大家都在入睡,我已经看过娘娘的伤口,不大,只是娘娘方才慌乱下使劲按着,手下之力过重,才使得血出的太多,茶叶能止血,娘娘大可以放心了。”
此时月色铺满绣鸾的身体,除了亵衣包裹住,一双手臂雪白,公输拓才发现她没穿好衣裳呢,赶紧抓过绣鸾的衣裳想帮她穿好,绣鸾头一低,害羞道:“不劳侯爷,我自己可以。”
公输拓也就下了床铺,故意去看外头的月亮,背对着绣鸾道:“娘娘怎么会来此居住呢?又得罪了什么人?以至于让人家追到这里。”
绣鸾小心翼翼的避开伤口处,慢慢的系着带子,叹道:“我进宫之前并无得罪过什么人,我进宫也没有多久,更谈不到会得罪谁,所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侯爷别再叫我娘娘,我已经离开皇宫,皇上也没说准许我再回去,我也不屑于娘娘这个身份,所以请侯爷唤我的名字绣鸾即可。”
绣鸾,她叫绣鸾。
公输拓认真回想着这段日子来宫中发生的事,突然想起好像张贵玉新收了个养女,然后那养女给宇文佑看中,召进宫去,还册了安嫔,想到此他问:“姑娘可是张公公的女儿?”
直呼她的名字公输拓是不会的,于是这样称呼她。
绣鸾嗯了声:“是养女。”
公输拓感觉到她已经穿戴齐整,就回过头来看她,娇小玲珑的一个女孩子,虽是宫里出来的,身上完全没有后宫嫔妃那种养尊处优的骄横,反倒多了憨实朴素和楚楚可怜,公输拓难以理解的是:“张公公何等人物,又受皇上恩宠,怎么姑娘你却给皇上罚来这里呢?”
若不是他问这一句,绣鸾几乎快忘记自己来游云观的目的,都因为公输拓仗义救了她,还因为公输拓恶名之下,真实的为人竟然是彬彬有礼,颇有君子风度,绣鸾已然欣赏他,不想他突然的一问,让绣鸾想起自己的任务。
绣鸾仰头看他,月华如水浸润在他身上,那一双眼睛更加的深邃,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那样的狐兰猗。
绣鸾想,没来由的心一沉,几分羡慕嫉妒狐兰猗了。
他好归好,他俊归俊,自己可是身负着宇文佑的命令,然身上有伤,勾引他并做下那种事是不可能的了,又恐他此后不来,自己便再无机会,在恩人和姐姐之间权衡一番,她的心还是倾向于姐姐绮罗了,于是心一横,哀声惨叫,之后倒在床铺上,做昏迷状。
第437章 那个安嫔是不是皇上的帮凶?
绣鸾卧床三天,三天公输拓没有离开游云观,因为绣鸾说她怕那刺客再作冯妇于她不利,央求公输拓好人做到底,等她的伤稍微好了些,能够行动自如,可以逃跑保命,公输拓再行下山。
公输拓耐不住她一边哭一边哀求,就在游云观留了三日。
绣鸾无端遭遇刺客,这也是李春宵料想不到的,得空赶忙下了山,辗转见到了宇文佑,心有余悸道:“皇上,娘娘那里,是不是派几个侍卫保护呢,若不是安远侯在,娘娘恐凶多吉少。”
险些出了命案,李春宵自知担负不起这个责任,所以找宇文佑禀报。
宇文佑眼角上挑,鬼魅一笑:“安远侯在呢,甚好。”
说完,自顾自的吃茶,绝口不提派不派侍卫保护绣鸾。
李春宵又不敢多问,只得看去张贵玉。
对于绣鸾突然给宇文佑责罚,张贵玉有点措手不及,试着问过宇文佑,皇上只说是一点小事,绣鸾会很快回宫的,如此,张贵玉就不便追问,只是女儿突然遭遇刺客,他不得不怀疑,该不会是皇上做的?
转而觉着不会,宇文佑若想杀绣鸾,大可以在宫里,没必要跑到游云观再动手,那么到底是谁想杀绣鸾呢?他接着想到了卫沉鱼,因为,绣鸾是从卫沉鱼身边走出来走进皇宫的,张贵玉怕卫沉鱼是女人心性容易嫉妒。
皇上不开口说派人保护绣鸾,张贵玉也没奈何,只道:“若安嫔娘娘出事了,老奴真不知能不能捱过这道坎,白发人送黑发人,何其悲惨,虽然安嫔娘娘并非老奴的亲生女儿,可是芸芸众生,我们爷俩可以相识并结成父女,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缘分,老奴非常珍视,所以祈求上苍保佑娘娘安然无恙。”
宇文佑听他唠叨完,将手中的茶杯一置,嘴角抽动,勾起一抹笑道:“安远侯不是在安嫔身边照顾了三天了么,有他在,安嫔当可无恙。”
不安排侍卫,是怕人多眼杂绣鸾难以对公输拓下手,且他料定,那刺客不会再敢第二次行刺。
皇上既然这样说,李春宵亦是无奈,唯有寄希望于安嫔娘娘长命百岁,然后他和他的游云观方能安然无恙。
回到游云观时,天已经擦黑,李春宵刚入山门,即看见公输拓于暮色苍茫中站在山林中那座高塔上,那个位置,可以俯视出很远,李春宵即明白,自己由山下回来,已经给公输拓看到。
李春宵轻声一叹,知道有些事是躲不掉的,索性直接来到高塔,一步步拾级而上,足足上到第十八层,才看见公输拓傲岸的背影。
“侯爷在此呢。”
李春宵虽然亦是习武者,可是十八层上来,他还是累的有些气喘。
公输拓也不回头,只淡淡道:“我在等你。”
李春宵舔了下干巴巴的嘴唇,侥幸道:“侯爷等贫道作何呢?”
公输拓嗤笑一声:“三天不到,观里已经有传言,说我与安嫔娘娘如何如何,我只是救了安嫔娘娘而已,并且那天是你请我上的山,要我去的后面说什么房屋漏水,又是你安排我住在了那间距离醉月轩最近的地儿,我只是不知道,安嫔娘娘是不是你派人动手刺伤的,目的是为了让我去出手相救,以此好接触到安嫔娘娘,为这段风流韵事造了个绝好的机会。”
他已然清清楚楚,李春宵忙替自己辩解:“侯爷听贫道说。”
公输拓身子一旋,回头看他时竟然在笑,笑得李春宵毛骨悚然,他却恍若不见的道:“你当然要说一说,请我上山是不是因为这里有个宫里来的娘娘?”
纸果然是包不住火的,李春宵叹口气,一步步走近公输拓,和他并肩望出去,道:“侯爷是个聪明人,贫道不说,侯爷也会知道这事到底是为了什么。”
公输拓高出他半个头,所以于公输拓身旁一站,他就有些压迫感,更兼自己做了亏心事,他说话的声音都是底气不足的极低。
晚风拂面,非常舒爽,公输拓扬起脑袋望向无尽之苍穹,月亮还没升起,已然有了星斗,他朗朗一笑,笑声戛然而止道:“是皇上。”
李春宵没言语,算是默认。
公输拓并不侧目,单手扣住李春宵的肩头,暗暗用力,李春宵就疼得龇牙咧嘴,公输拓问他:“你为何不还手?你功夫不赖的。”
李春宵的身子在一点点的矮下去,快坐在地上了,公输拓又是单手一提,把他捞起。
李春宵苦笑道:“是贫道对不住侯爷,所以任凭侯爷杀剐。”
于此,他就承认了自己已经是宇文佑的走卒,承认了把公输拓故意引到绣鸾身边的事实,可是他追加一句道:“但贫道没有让人去害娘娘,到底是谁欲杀娘娘,贫道亦是一头雾水,今个下山想请皇上派些侍卫来保护娘娘,可是皇上不肯。”
他能据实而说,公输拓觉着他或许是给逼迫的,问道:“当初,是皇上要你这样对付我的?”
李春宵唉声一叹:“贫道若不答应,恐游云观会给夷为平地,所以,为了保住游云观,当然不是这几座房子,而是在观里修炼的道人们,贫道不得不答应下来,贫道与侯爷算不上两肋插刀的朋友,也是可以肝胆相照的,无奈下做了对不住侯爷的事,侯爷若不肯饶恕,待游云观一干道众安然无恙了,贫道就从这里跳下去,把亏欠侯爷的,一并偿还。”
公输拓回头看了看他,淡淡一笑,他们认识的时候,李春宵还不是道士,还是个跑江湖卖艺糊口的,初到京城,卖艺给那些泼皮无赖欺负,他怒打了泼皮无赖,后来才知道,自己打成重伤的那个混蛋竟然是太宰大人的孙子,他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太宰大怒,将他投入大牢,准备秋后问斩,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公输拓得方便救了他,并建议他,为了保命,最好出家为僧,躲在佛门,或许能躲过太宰大人的迫害。
那时李春宵还年轻,舍不得一头乌发,遂改投在道观做了道士,并从此与公输拓成为朋友。
公输拓缓缓摇头道:“你能够告诉我实情,我还当你是朋友,你只需告诉我皇上为何这样对我?那个安嫔是不是皇上的帮凶?”
第438章 如何能与侯爷风花雪月一场呢
皇上的心思,谁猜得到呢。
当初要李春宵把公输拓引上山的时候,宇文佑只告诉他该如何做,却没告诉他为何这样做,李春宵抱歉道:“侯爷见谅,这事贫道并不知内情。”
既然说了那么多,若他知道,必不会差这一点点,公输拓信了他。
这一天晚上,公输拓依然留在观里。
绣鸾那里刚去看过,她已经大好,可以下地走路,所以公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