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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春之后,南风时不时吹来,虽然仍旧是春寒料峭,向阳处的雪一天天的融化了,艳阳高照,为这个年增添了更多的乐趣。
而兰猗忙着操持过年的诸多事务,一日中连晌午觉都不能歇,埋怨公输拓也不搭把手,他就道:“你主内我主外。”
兰猗嘴一撇:“你主外头那些女人罢。”
公输拓就哈哈大笑不做回答,继续带着卫沉鱼和念奴儿吃吃喝喝,天南海北的朋友也不知他何时结交的,总之是忙不过来的应酬。
这一天兰猗忙完了手头上的,伸个懒腰,让秋落陪着出来走走,正是晌午时光,头上的太阳明晃晃的,她眯着眼,难得这段日子家里外头没什么大事发生,她惦念起顾纬天来:“顾纬天与高阳公主定了亲事,来年春上就该成亲,公主大婚,宫里头不知有多热闹,到时侯爷自然少不了去恭贺,我和老太太也在所难免,我可真是不想进宫。”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明知求不得,每每提及顾纬天,秋落仍免不了黯然神伤,凄楚一笑:“奴婢更不想呢。”
兰猗不想进宫是怕见姐姐,亦或是还有宇文佑,秋落也不想进宫,兰猗晓得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怕见到顾纬天而伤心,侧目看她:“你也老大不小了,按规矩该配个小子了……”
“我不嫁!”秋落急切的打断她的话,知道无礼,说完即将头垂下。
兰猗抬手拈起她鬓边的一缕头发掖在她耳朵后,淡淡一笑:“我还没说完呢,我知道府里的小子你是一个都瞧不上眼的,我同侯爷商量了,若想你嫁得好,首先必须要脱离这贱籍,所以我准备认你做义妹,虽然你的年纪比我大一点点,屈尊做我妹妹可好?”
义妹?
秋落怔住。
兰猗噗嗤笑了:“傻瓜,你到底是答应不答应呢?”
秋落噗通跪在地上,哽咽道:“这是打着灯笼找不着好事,奴婢哪里会不答应呢,可是奴婢微贱,怕辱没了二小姐,更不知老爷夫人答应不答应,还有大小姐,她现在可是娘娘了,肯认下我这个妹妹么?”
她的担心不无道理,兰宜与兰猗是姊妹,兰猗假如与秋落成为姊妹,也就意味着兰宜与秋落也算做姊妹了,认个官宦的女儿做姊妹,哪怕是芝麻绿豆大的官,或许兰宜有意见也能说服她,可是秋落身在贱籍,是奴仆,身为皇帝妃子的兰宜未必能同意。
兰猗还真就忽略了此事,又不好让秋落失望,只宽慰她道:“放心,一切事都有我呢。”
拉起地上的秋落,两个人走着走着就走出了倚兰苑,走到了后花园,此时也没什么景致,但那些杨柳远远看着微微泛着淡绿。
秋落一路都在为义妹的事费思量,挽着兰猗行至一簇垂柳下,顺手折了一枝道:“其实认不认义妹倒也没什么,反正,反正……”
她没有说下去,用那柳枝抽打着甬路旁的常绿灌木。
兰猗住了脚,看着她问:“反正什么?”
秋落仍旧啪啪的抽打着,像是跟谁赌气似的。
兰猗忽然明白了,替她道:“反正顾纬天已经快娶公主千岁了?”
秋落抽打的声音更大了,只等柳枝给她打断。
浮云飘来,挡了太阳,天地间顿时暗了下来,仿若秋落的眼眸。
兰猗拾起地上她打断的柳条给她看:“春天又来了,你看柳枝都冒浆了,人的心思也像这柳枝,枯萎了亦还有萌发的时候,天底下只一个顾纬天,可是怎么办呢,他是高阳公主的宿命,他不是你的宿命,这就说明你的宿命还未出现呢。”
秋落抓起腰间的宫绦把玩着,噘嘴道:“二小姐的话玄而又玄,奴婢不十分懂。”
浮云游走了,天地间又恢复了灿烂明媚,兰猗沉吟下,颇有些无奈的笑道:“嫁入侯府之前,我亦是心有所属,嫁入侯府之后,我虽然厌恶极了他公输拓,可是我依然努力的朝他靠近,因为,他是我的宿命。”
她的语气那样轻淡,秋落还是听出了些许的感伤,但秋落从来不知道她曾经心有所属,骇然望着她:“二小姐!”
风来了,轻柔也冰凉,拂过兰猗面庞,如溪水漫过心扉,彼时她见到他时心是欢快如溪水的,此时提及他时她心是凉如溪水的,不是留恋,没有彷徨,只是感觉这世上有那么一个男人对于她是与众不同的,而今她是公输拓的,而他,只是她的曾经。
提起百褶的百花裙朝着前头那更光亮处去,那是已经慢慢解冻的湖。
何时出现过那么一个男人让二小姐芳心暗许,秋落愣在当地搜肠刮肚的从记忆里搜寻那个人,越急越想不起来,见兰猗走的远了,便拔腿朝兰猗追去,边喊着:“那人是谁?”
兰猗回头莞尔一笑:“放心,不是顾纬天。”
秋落实在太好奇了,二小姐曾经有过意中人而自己这个贴身婢女却毫无觉察,到底是二小姐刻意保密还是自己迟钝呢,秋落朝兰猗挥着手示意她等等:“我知道不是顾大人,到底是谁呢?”
喘吁吁的追上兰猗后抓住兰猗的手臂摇着晃着,就想打破砂锅问到底,好在春喜来了,解救了招教不住的兰猗:“少夫人,刘姨娘回来了。”
时隔太久,刘姨娘这个称呼对兰猗已经生疏了,像没听清楚似的问春喜:“你说哪个?”
春喜答:“刘姨娘。”
秀儿回来了?兰猗难以置信,再问:“刘秀?”
春喜点头:“正是。”
秀儿不是在沙门关附近的玉泉庵出家为尼了么,怎么又回来了?还俗?还是发生了事?
兰猗思忖下,又问:“老太太那里知道了么?”
春喜摇头:“这事得先回禀了少夫人之后,由少夫人去跟老夫人说才合适。”
是了,秀儿是公输拓的妾侍,也就是自她房里的人,当然得先知会她,兰猗笑了笑,那笑很是让秋落玩味,听她道:“走吧。”
回到倚兰苑,见秀儿站在廊上等着呢,秀儿没穿缁衣,裹着个水红的斗篷,斗篷帽子扣在头上,是以不知道她是否已经蓄发,只是这件水红的斗篷已经说明,秀儿身和心都已经不在佛门。
第123章 我是掌家夫人,我可以将你撵出府去。
秀儿如往常的给兰猗道了万福:“夫人。”
兰猗淡淡一句:“回来了。”
复一句:“外头冷,进来说话罢。”
进了房内,兰猗往炕上坐了,让秋落给秀儿搬了张绣墩,秀儿不坐,徐徐除去头上的斗篷帽子,露出散乱的一头秀发,发至耳畔,看长短应该是在漏月庵给净凡剃了之后便再未修剪过,如是,兰猗明白了,秀儿的出家,或者是幌子,或者是无奈,总之不是真心。
冬喜捧了茶来,兰猗一杯也给秀儿一杯,兰猗接过用茶杯盖子拂着茶水上的浮叶,然后抿了口,秀儿也接了却只捧在手里木然伫立,嗫嚅半晌方道:“我能回来么?”
兰猗一抬头,明明白白她指的是什么,故作糊涂:“你已经回来了。”
秀儿进一步道:“妾身说的是,能重新成为侯府的人么?”
她自称妾身,兰猗又不傻,晓得她的心思,想起公输拓因为她的出家而迁怒于自己,兰猗心里有些气,哂笑:“你该说,能重新成为侯爷的妾侍么。”
秀儿是山野间走出来的,是客栈那种地方打磨出来的,生张熟魏见得多了,逢场作戏也经历得多了,个性泼辣说话直接,祖父刘广袤遭遇不测给了她致命的打击,性子有所收敛,更因为忌惮兰猗这正室夫人的威压,所以在兰猗面前她还是比较温婉的,此时给兰猗戳破了心思,反倒激发了她暗藏的野性,将头一昂,眼色一冷:“是了,妾身就是这个意思。”
旁边的秋落按耐不住道:“小心你的语气。”
兰猗倒没动气,茶是她最喜欢的铁观音,香气入肺,心旷神怡,垂头看着茶杯,氤氲茶汽拂着她的脸,是那种热乎乎的温润,她呷了口,一笑:“当初送你走是为了救你,并非是侯爷休了你,当然能回来。”
能够重新回到公输拓身边,这正是秀儿所求,方才还对兰猗有些抵触,此时直直的跪了下去,欢喜道:“谢夫人。”
待想起身,却见兰猗将手中的茶杯用力摔在地上,瓷片飞溅射向秀儿,她慌忙捂脸躲避,为此也掉落了自己手中的茶杯,到处碎片,一地狼藉,听兰猗怒道:“当初我好心救你,你却在侯爷面前进谗言诋毁我,使得侯爷回来对我兴师问罪,你想回来也成,把这事给我交代清楚,否则,我是掌家夫人,我可以将你撵出府去。”
突然之举把秀儿吓了一跳,听清楚了所为何事,豁然而起,泼辣性子使了出来,气道:“妾身不曾说夫人半个不字,白马大侠送我去了边地见到了侯爷,我告诉侯爷我有意出家为尼,且已经打听清楚,沙门关附近有个玉泉庵,便去了那里入了僧籍,后来住持师父觉着我凡心未净,就劝我还俗,所以我才回来的。”
她说的滴水不漏,然兰猗怎能轻信,料无什么大事,公输拓那种大男人不会无端朝自己发脾气,觉着秀儿打算回来,必然是筹谋好的,问下去只是徒劳,遂用一句“你还住原来的地方”打发走了秀儿,她同秋落商量:“去找白马西风问问。”
秋落愤愤道:“依着奴婢,这种麻烦货撵出去便是了,早晚还得给侯府惹来事端。”
兰猗眼神迷蒙,那是秋落看不懂的内容,更是意味深长的一笑:“就怕她不惹事呢。”
潜藏的意思,唯有秀儿惹出事来,才能让公输拓看清她的真面目,而自己,藉此可以洗脱逼秀儿出家的名声。
从侯府到边地,千山万水算不上,那也是不近的距离,不知发生了什么,使得秀儿见了朝思暮想的公输拓还执意出家为尼,所以,兰猗想找白马西风询问下。
下午拜客不十分妥帖,然事情紧急,马上又过年了,有些事还是在年前料理了好,兰猗让秋落去后面要了辆车,给春喜留下话:“老太太若问我去了哪里,你就说去街上买些过年所需。”
春喜应了,还道:“若侯爷问起,奴婢该怎么说?”
他?
兰猗笑了笑不做回答,他忙着吃喝玩乐,他没工夫管我的死活。
虽然人家救了她几次,她还是赌气的如是想。
换了身简单朴素的装束,西侧门上了马车,天下镖局实在好找,因为太出名,不多时过街市穿巷弄来到了天下镖局,门口下了车,迎出个年轻的镖师,看兰猗妆扮即知她的大致身份,拱手道:“这位夫人留步,年下,本镖局已经不接活儿。”
兰猗笑了,真是不巧,第一次来逢着白马西风大婚镖局放假,这次又逢着过年,好像但凡自己来,天下镖局都不做生意,她朝那镖师道:“我不是来托镖的,我是来找你家掌门的。”
原来如此,那镖师道:“不巧,我家掌门不在家。”
兰猗很是失望,自己出一回侯府不是那么容易的,多少双眼睛盯着,而身上的事务又压得多,来了却见不到白马西风,她轻声一叹,谢过那镖师,也只能打道回府。
刚转身,镖局正门吱呀推开,闪出一个人来,非是别个,正是白马西风的妻子李秀姑,盯着兰猗的背影看了会子,喊那镖师:“小六,谁来了?”
兰猗一回头,见是个红装女子,穿戴不像一般的闺秀,短小利落,与放社火时卖艺的没多少区别,还纳闷,镖局难不成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