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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安澜对这个结果很满意,李崇琰倒险些被怄到吐血。
因为叶逊出议事堂时刻意经过他面前,极低声地冷笑着丢下一句:“殿下可以抽空准备一下给融融的新婚贺礼了。”
若不是念在他是顾春的亲舅舅,李崇琰只怕当场要跳起来打人。
哪来的贺礼?!宾客才送贺礼,没听过新郎送贺礼的!这老狐狸是明晃晃的恐吓谁是?
满心毛焦火辣的李崇琰忍无可忍,再次趁月爬墙,果断摸上了顾春的阁楼。
那时顾春正在窗前伏案写稿,陡见眼前出现一张脸,险些抓一把银针就糊他满脸。
怕惊动楼下的叶行络,顾春只能由得他越窗而入,同时压低声音轻啐:“你又在闹什么毛病?”
李崇琰直接将人抱起来按坐在自己腿上,委委屈屈地拿头蹭在她肩窝,“你去跟老狐狸说清楚,说你除了我谁也不嫁!”
他这蹭来蹭去的闹得她直躲,却又忍不住笑:“什么呀?没头没脑的。”
李崇琰趁机开始告状卖惨:“老狐狸恐吓我!不让我开口解释!还不要脸地想将你嫁给别人!
于是从叶逊让他准备贺礼开始倒着往回说,又说了云安澜的事,当真是竹筒倒豆子,半个字也没漏。
他说得苦大仇深,顾春却听得一双美眸弯成月牙。“我还是别说吧,这样就不耽误你坐拥两名侍妾,你不亏。”
“你怎么算的账?会不会算账?我分明亏到血本无归!”见她笑得幸灾乐祸,李崇琰恨恨往她腰间一捏,却到底没舍得下重手,“我就要怀里这一个,给十个侍妾我也不换。”
这不轻不重的袭击让顾春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李崇琰眸心一暗,连忙沉声警告:“再乱动会死人你信不信?”
“哦,”顾春面上一红,僵在他怀里不敢再动,笑得尴尬,换了个话题,“你是要等郡主走了以后,再开始进山练兵吗?”
李崇琰幽幽地瞪着她:“你就指着我赶紧带兵进山,然后好趁机胡作非为?”
这混蛋姑娘,居然连个依依不舍的眼神都没有,果然一点都不留恋他,哼。
“明明是你在胡作非为,”顾春赧然带窘地拍了拍他箍在自己腰间的手,“松开……”
“就不,有本事你打断我的手啊!”李崇琰抬了下巴,挑衅似的将人搂得更紧,恨不得将人折吧折吧一口吞了。
顾春红着脸回瞪他:“你当我不敢?”
李崇琰恶向胆边生,倏地将拦腰抱了,几步过到榻上将她放下,随即便虚虚压了上去。
惊慌的顾春连忙抬肘抵住他的喉骨:“不许、不许胡闹。”
“谁在跟你胡闹?”李崇琰滚身翻下,躺在她的身侧,将人抱着,立刻没脾气地嘟嘟囔囔,“我聘礼都到了,你几时才要嫁我?”
这次让燕临回京办的几件事中,头等大事就是将他的聘礼带过来。
“等我……”心疼他今天又在师父面前忍气吞声了,顾春抬手拍了拍他的头顶,“等我一本稿能值到……嗯,十两银的时候!”
李崇琰觉得自己命不好,怎么就喜欢上一个总能叫自己磨牙的小混蛋呢?上回才说自己如今一本稿还不到二两银,这要等她一本稿能值到十两银,那还不得猴年马月去了?!“小糖人儿,你还成精了是吧?”
什么小糖人儿?顾春抬起脸茫然地觑着他,见他满面挫败,忍不住在他怀里乐不可支。
于是毫无疑问被亲了个昏天黑地,场面简直有些没眼看。
缠绵的四片唇终于自气喘吁吁的气氛中分开后,两人俱是满面红晕。
李崇琰拿鼻尖轻轻摩挲她滚烫的面颊,好听得嗓音哄得人腿软:“鉴稿先生不都跟你说了么?要‘多行’才会写得好……”
他很急啊,真的很急啊!这混蛋小糖人儿真是一点都不贴心,偏生他又舍不得吼舍不得骂……这真是他这辈子打得最惨烈的一仗了,窝囊,又甘之如饴。
真是恼人极了。
“等……”见他发恼瞪人,顾春笑着轻咬了下唇,认真地想了想,才松口道,“那总得等你整军完了之后。”
她虽只说了这一句,李崇琰却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整军之事眼下需借叶家的声势,若在整军之前大张旗鼓地成婚,难免会让人有所揣测,明明是两心相悦之事,若被人误读为是利益交换,甚至……可能影响他整军的大局。
李崇琰无奈轻叹,狠狠将她抱进怀里,忍痛咬牙:“那、那你好歹得给我个信物,我怕你到时又耍赖。”
顾春轻轻笑了:“可不用指望我给你绣什么荷包袖袋的,我最多就会缝个口子罢了。”
“那就……把你自己缝我身上吧……”李崇琰生无可恋。
“什么毛病,”顾春拿手指戳了戳他的脸,轻咬了微肿的下唇,笑意微甜,“就说我童叟无欺的。”
李崇琰忽然灵光一闪,笑得不怀好意地看向她:“拿你的钱罐子来做人质!”对,收了她的钱罐子,以免这混蛋趁他不在就想着去买个什么见了鬼的斯文俊秀!性情温和!家道中落的……美!少!年!
顾春面色一变,蹭蹭缩出他的怀抱,躲进床榻的最里边:“不、不给!”开什么玩笑,那是她的全部身家!
“哼哼。”
见他冷笑着坐起身就要去找那宝贝钱罐子,顾春忙不迭又扑过去将他压回榻上:“求你放过它吧,它还小……”
“那,你明日得一直跟着我,”李崇琰想了想,又不放心地补充道,“我走到哪里你就得在哪里。”
明明被扑得很开心,却要假作一副自己做出了巨大让步的模样,可以说是很不要脸了。
“……行。”顾春带着壮士断腕般的心情沉重点头,决定舍己保罐。
想来他明日无非也就是带着郡主四下走走,她去陪着闲逛倒也没什么。
“一直到我进山之前都得跟在我身边。”什么叫得寸进尺?这就是了。
顾春垂头丧气地瘪瘪嘴:“成交……”
屯军奉行“春耕秋练”,如今已是盛夏,待立秋一至两人就要分别,再见面,便是冬天了呀。
“你要是真的小糖人儿就好了,我就可以把你装在袖袋里带走。”李崇琰落寞地抱紧了她。
“那也并没有很好啊,”在这伤感的气氛中,顾春徐徐抬起有些水气的美眸,低声道,“会化的……”
被气笑的李崇琰险些忍不住锤床:“可算知道你的话本子为什么总扑街了。”
作者有话要说: 毫无疑问地。。。又修仙了。。。我真是个热爱重写的手贱型码字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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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翌日; 为了保住自己的钱罐子,顾春信守承诺,一早就过到凉云水榭。
吃过早饭后; 李崇琰回主院去取东西,瞌睡兮兮的顾春便环臂靠在廊柱旁等他; 眼神发木地仰头望着院中的树梢神游。
云安澜和气地邀请同来的两名姑娘一道出门走走,那两名姑娘对此大摇其头; 神色颇为复杂。
身后的说话声让顾春回魂; 扭头就见那两名姑娘略带惊惧对着云安澜只顾摇头,便好奇地站直了身,凑近了侯在廊下的燕临,低声问道:“她俩怎么了?”
郡主就问了一句“要不要一道出去走走”,怎么吓成那副模样?
燕临摸摸鼻子,略斟酌了一下措辞,才垂下脖子以同样小的音量回道:“在中原,若家中主事的男子没同意; 女子是不能随意出门的……否则便不合新学所倡的良家之道。”
显然那两名姑娘认为; 云安澜虽是郡主; 但毕竟同为女子; 在李崇琰没发话的前提下问她们要不要出去; 这是离经叛道之事。
新学尊男卑女、崇文鄙武。它告诉世人; 女子生而就低男子一头,寻个好夫婿,相夫教子; 守住后宅那四方天地,才是身为女子最扬眉吐气的功业。
至于读书、习武、出仕、从戎,那些全不是身为女子的正道。
最可怕的是,在新学数代人的宣扬之下,许多姑娘将承宠、生子视为至高荣耀,对新学所言“私自出门抛头露面的女子于德行有亏”深以为然。
听得燕临所言,顾春暗暗啧舌,却不知自己与燕临熟稔地凑在一起说小话的姿态,在那两名姑娘的眼中更加惊世骇俗。
不过百年时间,新学已不动声色地将曾经也执戈奋起、同以血肉铸大缙山河的女子打压成父权与夫权的附庸。
见她二人坚持,云安澜倒也不强人所难,只是面上的浅笑稍凉,将双手负在身后举步行来,并朝燕临使了个眼色。
燕临心领神会,清了清嗓子,扬声对那两位姑娘道:“殿下昨日交代过,此地并无中原那样多拘束,若二位姑娘在院中待得烦了,晚些可以请那位叫司梨的姑娘领你们出去就近走走。”
两人里看上去胆子稍大些的那位这才轻轻点了点头,轻柔应道:“多谢殿下,多谢燕护卫,多谢郡主。”
得,不过短短十三字谢言,“郡主”还得放在“燕护卫”的后头,当真是女子卑如尘。
顾春与渐行渐近的云安澜对视一眼,两人一个惊讶一个无奈,俱都只只能笑笑,无言以对。
见云安澜走出去与顾春并肩立在廊下,两名姑娘远远福了辞礼,便相携回客院去了。
云安澜瞟了一眼她们离去的背影,又转头对顾春笑笑,随口问道:“你……多大年纪?”
对于该如何称呼顾春,云安澜有些头疼,便索性跳过了称谓这件事。
好在顾春也不在意,大方地笑着应道:“到了冬日里就满十九了。”
“这个禽兽……”云安澜略垂了脸,低声笑骂了一句。她较李崇琰只小八个月,也就是说,顾春的年纪……比她这个外甥女还小。
见云安澜忽然歉意地抬眸看向自己,不待她启口,顾春便笑眯眯地摆摆手:“我知道你不是骂我,我也觉得……”
她回头朝主院的方向望了望,确定不见李崇琰的身影,这才接着道,“我也觉得,他……是个禽兽。”
当然,顾春语意所指与云安澜不尽相同,不过两人也算达成共识,便双双噗嗤笑出声来。
两人都是性子爽利的姑娘,几句寒暄笑谈间,气氛便熟络起来。
“团山的姑娘们活得可真好,舒展恣意,朝气蓬勃,”云安澜感叹了一句,忽然又问,“咦,你是冬日里出生的?”
顾春乐不可支:“你是想问,为何一个冬日里出生的人,名字却叫做‘顾春’?”
云安澜点头,笑得开怀。
“因为……总不好叫‘咕咚’啊!”云安澜不是头一个对此产生疑惑的人,顾春毫不介怀地将这缘由又讲一遍,两人忍不住一起哈哈大笑。
据说顾春出生那日正是雪后初霁时,叶遐靠在床头惆怅地感慨,顾时维啊顾时维,你怎么偏偏就姓顾呢?
顾时维自然也不乐意自己的女儿将来总被人“咕咚”、“咕咚”地称呼,亦是愁眉不展地苦笑许久。
之后,初初为人父母的夫妇二人同时望着窗外,彼时积雪被阳光揉至金灿。
冬阳融雪软,春将至,美不胜收。
顾时维遂拊掌笑道,那就叫顾春吧。
叶遐颔首,笑眼微垂,凝视着身侧襁褓内粉雕玉琢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