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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凝华视线冰冷，语气咄咄逼人，步云倾在百里君熠心中的位置很重，她不能看着她出事：
“要查出名单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你知晓自己犯下大罪，不主动献上名单表达悔改之意也就算是，竟然还以此要挟当朝贵妃，这才是岂有此理！”
冯氏被堵的哑口无言，好一会儿才冷笑着注视沈凝华：
“你果真是伶牙俐齿，只可惜，不管你再如何狡辩，这个赌约老身应下了。你大可试一试，看你能不能将碧云阁和卿天阁的暗线全部铲除。”
说着，她扫了一眼百里擎苍的方向：“你可要记好了，如果你不能将我赵家的钉子一个不留的拔出来，哪怕是剩下一个都足以威胁到皇上的性命，这个赌你敢打吗？”
沈凝华张口欲言，却被步云倾拦住：“凝华，你退下。”
百里君熠和沈凝华同时抬头看向步云倾，异口同声的喊道：“母妃！”
“你们两个都起来！”步云倾走到冯老夫人面前，“你不用扯到皇上身上，和你打赌是本宫自己的主意，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你交出名单，本宫交出命，赌约完成，明白了吗？”
冯氏哈哈一笑，眼中满是大仇即将得报的快意：“好，这话可是你说的，击掌为誓，你可敢？”说着，便抬起手掌。
步云倾冷冷一笑，毫不犹豫的抬手击打在冯氏手上：
“啪！啪！啪！”
“母妃，你为何要这样做？”百里君熠上前要阻拦，却是已经来不及。
步云倾忽略他的问话，转头对着身后的宫女吩咐道：“拿笔墨纸砚来，让冯老夫人现在就写，想来她也等不及了。”
“不用了，那份名单老身早就准备好了。”冯氏从衣袖内掏出一个精巧的小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块绸布，“这绸布上便是所有人的名单，也有各自的联络方式和各个分堂口的位置。”
步云倾拿过来，仔细的打量了两眼：“如何证明这是真的，无一遗漏？”
“你让皇上派人去查一查就是了，再不济好好地审问，这名单上那么多人，总有人会开口｜交代，老身现在孑然一身，没有了丝毫的牵挂，这些人是赵家的奴才，赵家完了，他们自然要随之陪葬，我还留着他们逍遥？”
步云倾将绸缎交给百里擎苍。
一旁的沈凝华扫了一眼碧云阁成员的名字和身份，大致和青雀之前告诉她的相同，卿天阁的成员青雀不了解，所以无从核对，心中微微的一沉，这份名单十有八九是真的。
冯氏耐心的等待百里擎苍查看，等到他命人将绸布收起来，才看向步云倾，眼中带着兴奋的亮芒：“如何，贤贵妃娘娘，你还在等什么？”
百里君熠上前挡在步云倾面前，周身气压低的压迫人心：“你想要杀我的母妃，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冯氏面容僵硬，嘴唇不断的哆嗦着，好一会儿才低声呢喃道：“你倒是个好儿子，也是，这世上能看着自己母亲死的能有几个人？”
沈凝华转身想要向百里擎苍求情，忽然她瞳孔猛地一颤，不敢置信的看向步云倾：“母妃，你服毒了？”
百里君熠猛地转头，心中大骇：“母妃？凝华，怎么回事？”
步云倾一手捂着胸口，唇角带着笑意，眼中满是一片苍凉：“是时候了，母妃活的够久了。”
沈凝华顾不得其他，连忙抚上步云倾的手腕，想要给她诊脉，看看情况如何。
步云倾却猛地抽回手：“凝华，不用费心了，我服的是无解的毒药，任凭你医术再高明也难以救下我的命。”
沈凝华不管她的拒绝，强硬的抓过她的手腕，诊过脉之后脸色一片煞白：“母妃你……你服用的是红颜陌。”
百里君熠脸色白的厉害：“凝华，可有解？”
沈凝华摇摇头：“万骨枯，红颜陌，此乃世间奇毒，无药可解。母妃，这种毒要已经失传，你怎么会有？”
步云倾站直身子，此时脸色越发的红润，几乎和常人没有任何区别：“皇上，你想知道这种毒药是怎么来的吗？”
百里擎苍面色平静，神色莫名：“是你从大越国带来的？”
“没想到你竟然知道，”步云倾低声轻笑，“这是我从大越国带来的，当初我一意孤行要嫁给你，父皇、母后和皇兄都反对，他们说你对我只是利用，我怎么都不相信，所以赌气跑出来之前，带了宫中的奇毒红颜陌。”
父皇、母后、皇兄？周围的官员们纷纷打量着步云倾，她不是民间出身，怎么会有父皇、母后？难道她的身份是公主？
不少老臣心中一颤，嫁给皇上的公主只有一位啊，这位的身份难道是……大越国云倾公主？
百里擎苍看着她，视线格外的复杂：“你应该有机会给朕服用的，为什么你没有？”
步云倾唇色加深，红的几乎要流下血来，听到这话恍然一笑：
“我有机会，我有许多机会……离开皇宫之前是因为舍不得，被迫害离开皇宫之后是因为没办法接近你，原本以为我再次回来，怎么都要对你下手，可是……可是我才发现我怎么都下不去手！”
说着，她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百里君熠想要上前，却被沈凝华拉住。
百里擎苍已经先一步将步云倾接住：“云倾……”
步云倾看着百里擎苍的双眼：“皇上……百里擎苍……我要死了，你别骗我，你告诉我，你有心吗？”
百里擎苍面容冷凝：“朕有。”
“那你的心里有我吗？”她的视线认真，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希翼。
“你何必纠缠这些？”
“那就是没有了，”步云倾大笑，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我恨你，百里擎苍，我恨你！我永远恨你！”
“你自然可以恨朕。”百里擎苍深深地叹了口气，不忍的闭上眼睛。
毒药发作，剧烈的疼痛撕心裂肺，步云倾被折磨的浑身颤抖，却是坚持说道：
“夏静言没能嫁给你，却让你记了她一辈子；赵慧盈被你废黜，却占着你正妻的位置二十五年；可是我呢，我为你背叛了自己的国家，我为你冒死生下儿子，因为你毁了容貌，为了你受尽苦楚，可是最后却一无所有……”
百里擎苍眼中光芒复杂：“既然如此，那下辈子就再也不要和朕有任何牵扯了。”
步云倾抬眸，眼中涣散的光芒重新凝聚：
“不，我不会放过你，生生世世都不会放过你！百里擎苍，我知道你的皇陵修建好了，我是贵妃，可以入葬侧陵，我死了，就将我葬在那里。”
“你这是何苦？”
步云倾终于忍不住吐了一口血：“我要等着你，我还有账没有和你清算，我死也要等着你，你……你答应我！”
“……好，”百里擎苍重重的点点头，“好，朕答应你，生前朕欠你的，等我们死后慢慢的算。”
步云倾慢慢的笑开，笑意温暖，仿佛没有丝毫的阴霾：“好……”说完，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没有了生息，只是唇角的笑意却一直没有消散下去。
百里君熠愣了半晌，眼泪落下来，痛苦的低吼出声：“母妃！”
冯氏哈哈一笑，转身走到殿中的棺椁面前，伸手仔细的摩挲棺木：
“慧盈，女儿啊，杀害你的凶手母亲已经帮你除掉了，你在地下可以瞑目了。只是可怜了太子啊，他顾念大安国百姓，顾念皇上的龙体，顾念你这个母亲，唯独没有考虑自己，你在天之灵要好生庇佑他。”
太子上前想要扶住冯氏：“外祖母。”
“太子殿下，好自为之。”冯氏躲开他的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向后退了两步，猛地跑了两步一头撞死在了赵慧盈的棺木上。
听到动静的百里擎苍回神之后，连忙让人查看。
“回禀皇上，冯氏已经死了。”
☆、第302章 离开前奏？
周围百官跪伏在地，偌大的宁坤宫鸦雀无声。
百里君熠愣愣的跪在地上，只感觉整个人犹如沁在冰窖之中一般，前段时间他还沉浸在母子相聚的欢乐中，这才短短几个月不到一年，母妃就过世了，而且是横死在他面前。
沈凝华伸手握住他的手掌，传递着无言的安慰。
百里君熠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感觉到掌心传来的温度，麻木的心脏才慢慢的复苏：对，他还有凝华，他还有孩子，身为人夫、身为人父，他能脆弱，但绝对不能倒下。
百里擎苍愣了好一会儿，才出声下令：
“将冯氏待下去，找个地方安葬了吧。君熠，将你的母妃送回芝春殿，以皇贵妃之礼下葬，就依你母妃生前所言，葬入朕的侧陵，让她方便在朕百年之后找朕算账。”
“是，儿臣遵旨。”
百里君熠起身，弯腰将步云倾抱起来，一步步走出了宁坤宫。
百里擎苍环顾着四周，看着跪伏在地上的百官，周身的怒气猛地爆开：
“怎么不哭了，今天让你们来不是为了哭丧的？赵氏以皇后之礼下葬你们不该哭？贤贵妃过世你们不该哭？难道哭不出来？要不要朕帮你们？”
此话一出，哭号声顿时冲破云霄，官员们涕泗横流，命妇们泪湿巾帕，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百里擎苍看了一会儿，忽然嗤笑了一声，表情说不出的嘲讽和悲凉，转身大步走出宁坤宫。
太子百里瑾逸跪在地上，脸上带着未干的泪痕，眼神却格外的冰冷无情。
这是一步险招，一个不好他就声名扫地，太子之位不保，幸好事情有惊无险的过去了，母后死了，赵家灭了，贤贵妃服毒了，百里君熠的身份也曝光了，他这一招也就成功了一半了，剩下的一半就容易多了。
芝春殿内，看到百里君熠抱着步云倾回来，宫女奴才们愣在当场，纷纷猜测着什么情况。
沈凝华扫了一眼他们：“去内务司领取皇贵妃的宫装、首饰，准备热水，我亲自替母妃净身。”
宫人们傻眼，联想到熠亲王的脸色，心中一道惊雷炸开：贤贵妃娘娘薨了！
当下也不用沈凝华再催促第二遍，连滚带爬的各自忙活开。
百里君熠将步云倾放在床上，仔细的帮她整理好裙摆、头饰：“凝华，你觉得为了一份名单，母妃这样做值得吗？”
沈凝华沉默，想到宁坤宫内那番对话，良久才开口：“母妃这样做不单单是为了一份名单。”
“那是为了什么？本来一切都不是好好地吗？她前段时间还说要等詠宸和珞瑶长大，现在却……”百里君熠咬着牙关，心中的不解和疑惑几乎让他的胸腔炸开。
“我也不明白，想来母妃自己最后也没明白。不过，现在追究这些也没用了，君熠，母妃以前太累了，现在赵慧盈死了，赵家也倒下了，沈家没了，萧家也朝不保夕，她累了，也该休息一下了。”
她理解那种痛苦，一个人将仇恨当做了活着的目标，等到这些目标一个个倒下之下，身体这幅驱壳，也就没有了活着的动力，茫茫然、空荡荡。
步云倾活的太累、太苦，她心中的仇恨太深、太浓，也许用这种方式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百里君熠一把抱住沈凝华，用力的几乎要将她融进自己的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