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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句“我的人”,顿时让南方有些食不下咽。
南方觉得老天爷在编排自己的命运的时候大概正好很闲,因此才会把她的命编得像本戏折子一样跌宕起伏。想想几年前,自己最大的愿望还不过是要继承爹的菜摊子,再嫁个卖猪肉的男人,这样可以餐餐都是有荤有素的,如今看来,竟像是个笑话了。
两人所在的村子叫作壁村,村后有座壁山,因山青似玉,由此得名。壁山原本无奇,可山间有一条壁山古道却颇有些来历。
这条古道是宣州到池州之间唯一的一条官道,许多镖局运镖时为防山匪截镖,往往情愿花些买路钱,走官道求个稳妥。壁村也因而得以较四里八乡的村子更为繁荣一些。
南方老家的村子早前连名字都不曾取,拜了师后,也只是在深山老林里住着,哪有见过这样气派的屋子,这样干净的桌椅和这样令人垂涎的美食?
丁一倒是很大方,带着她在村里最贵的酒馆胡吃海喝了一顿后,又领她住进了这个村里最贵的客栈。和前几日林子里的九死一生比起来,如今的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一般美好,除了一样,就是丁一只要了一间房。
看着他天真无邪地两手一摊说:“没法子,刚才吃得太欢,钱用得差不多了,不够叫两间。”
南方很有一口血吐到他脸上的冲动。
怎么说,他也是自己的恩人,救命之恩重于天。南方虽然没读过什么书,这点义气却还是有的。当下便拿过床上的被子要往地上铺,一边说着:“那你睡床上,我睡地下。”
丁一盘腿坐在床上,有些困惑地望着她忙忙碌碌,问:“为什么?”
南方仗义地一拍胸脯,说:“没事,你救了我,我说过要报答你的,这点小事不必在意。”顿一顿,见他不说话,当他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又道,“你不用将我看作是个小姑娘,有些事,我做起来可要比那些男的还强呢。”
丁一“噗”地笑了一声,道:“你吃起来东西来,倒的确是要比男人还厉害的。”
南方的脸红了一红,争辩道:“那是这一路的野果野菜吃多了,饿得惨了,才会这样的。换作平时,我吃相还是很好的。”
丁一恍然,又道:“谁叫你要改吃素的。”
南方只有一声长叹。
丁一拍拍吃得滚圆的肚子,说道:“我先睡一会儿,到了申时若还未醒,记得叫我。”说完,倒头便睡。
几日相处下来,南方知道丁一还有个神奇的本事,便是说睡就睡。见他躺倒,果真下一刻便已不省人事。
窗外阳光明媚,他却仍旧能睡得如此之沉,当真让人佩服。虽然知道他未必需要,但南方还是为他将被子盖好,只见他长长的睫毛垂在白皙的皮肤上,静静睡去的容貌精致得犹如玉雕。南方静静地望了一会儿,心中却想:不知道他是个什么妖精,若是个人参娃娃,我倒也不怕的,只怕是个狐狸精,那可就糟糕了。
过了会儿,又想:不对,狐狸精都爱变作又媚又酥的女人,他这样干干净净的,倒像是朵睡莲花呢。
丁一睡得沉,南方左右无事,便推门出去逛逛。
虽说是个小村,但来往的人倒是不少。有些人甚至衣服考究,南方只在戏文里见过这样的衣服。
忽闻一阵异动,只见一个锦衣少年走在街上,引来路人纷纷侧目。少年的衣饰固然华丽,只是与他的面容一比,却又不值一提了。南方见这少年面若桃杏之艳,身姿高挑秀雅,不由得心中暗道:狐狸精若是化作男形,原来是这番模样的。
锦衣少年见南方愣愣地望着自己发呆,唇角一勾,嗤笑道:“乡巴佬。”
南方脸一红,顿时便有些窘迫,急忙垂下了头往后倒退了两步。
只听街道上一声急哨,有人大声吼道:“闪开闪开!”接着,十几个白衣男子开路,连推再搡地将路人挤到了道路两旁。
那些人手脚粗鲁,气力奇大,伸手一推间,南方身旁的一个老妇便被震得跌了出去。南方见状伸手去扶,哪知这力道竟带着她一齐向后摔去。
锦衣少年身旁忽地蹿出一人,如燕掠湖面,足尖轻点间,便已将二人扶起。他的手指冰凉,透过衣衫触到南方的后脊梁,就像被针扎到一般,惊得她身子一弹。
那人似有察觉,极快地把手缩了回去。推人的白衣男子投来的目光中带着疑窦之色,侧过头去与同伴低语两声,二人向这边又望了一望,转身似是要去禀报。
南方心怀感激,扶正了老妇的身子抬头一望,只见救了自己的恩人头上罩了个帽子,帽檐下垂下白色的纱帐,帐随风动,却是看不清面容。
锦衣少年走过来,脸上的表情带着不满,对那人道:“你管什么闲事?瞧,打草惊蛇了吧?”
第6章 六
纱帐后那人似是望了一眼南方,随后对锦衣少年说道:“无妨。”听声音也是个年纪不大的男子。
南方见二人欲走,急忙道谢。锦衣少年瞪了她一眼,随后吐出舌头,扮了个鬼脸。南方本就对美貌之人有所忌惮,如今对他更是殊无好感,心中气不过,伸出两只手来将脸用力地揉了一揉,作了个极丑怪的鬼脸。
那少年“哟”了一声,皱眉道:“丑八怪!”袖子却被那帷帽遮面的少年轻轻一扯。
“走了。”
锦衣少年“哼”了一声,转过身跟着他走了。
二人不知是如何离去的,只见身影在人群中一隐,随后便再也不见踪迹了。诡异的轻功南方这两天来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倒也并不太吃惊。
二人走后不久,只见那些白衣男子在人群中辟出一条宽道来,接着一匹匹的高头大马拉着十几辆车子进了村子。每一辆车上都放着一个大箱子,车旁守着左右各六个执刀的护卫,衣衫上绣着云锦图样。
往日来此的镖车也不算少,但这样大阵仗的却是头一回见到。虽说有白衣男子封路,但两却还是拼满了不少围观的人。
南方只听有人在身后窃窃:“哼,白鹿镖局,好了不起么?”
一旁有人在说:“这便是那江湖第一大的白鹿镖局?”
“白鹿镖局的镖师不是个个武功超群,是以运镖从不惧山路,不会特意去行官道么?怎么如今也畏首畏尾了?”
“你懂个屁!看这阵仗,这回运的镖只怕非同小可,说不定是趟皇镖呢!”
那人显是吃了一惊,道:“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若不是皇镖,还有谁值得白鹿镖局这样兴师动众的?试问这江湖上,哪个不要命的敢截他们的镖?”
南方听着,微微乍舌。这皇宫于她来说便像是南天门里的大雄宝殿一样,是远得不能再远的传说罢了。今日能真正的看到皇家的东西,哪怕只是个箱子,也够让她心跳好一阵了。
心跳着跳着却忽然感觉不对劲了,开路的那一行人直接将路开到了丁一落脚的客栈门口。十几辆马匹在门前停下,白衣人们簇拥着两个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行到门前,扶了二人下马。随后其中一个白衣人唤出了掌柜,说道:“今日咱们包店,劳烦掌柜的将店中人都清一清。同是生意人,我家主人知道掌柜的不好做,一切损失都算在我家主人身上。”说罢,便递了一个沉甸甸的元宝过去,竟是足金的!引得围观众人一阵惊叹。
白衣人又道:“这不过是订金,待离店之时,还有另有三倍相赠,感激不尽。”他的言语恭敬,态度却是绝决得很,不容人有丝毫的转寰余地。
掌柜的捧着元宝两眼发直,急忙唤小二将白衣人众迎进去,再去将门客一一遣走。
白衣人却是自有进退,立刻分作几批,卸货、牵马、守门、服侍主人……每一件事都运作得有条不紊,引得路人啧啧称奇。
南方拼在人群之中,见客栈的大门被白衣人拦着,不可再进,想起丁一还在里面睡大着觉,不由得心中着急。
过不多时,客栈中陆续有客人提着包袱离开。每人离开时白鹿镖局都有银子补偿,因此倒也不见埋怨,脸上都是喜滋滋的。
南方于是睁大了眼睛瞧着,却见人一个个地出来,唯独不见丁一的身影。心想:坏了,这人不知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围观的众人却是不明就里,眼见再没什么大事可看了,便都一一地散了。南方担心丁一,先前只是站着不动,后见人潮渐退,丁一却始终不见影子,终于有些耐不住了,大着胆子凑上前去,对一个白衣人陪笑道:“这位爷,这儿可是要清场么?我早前刚租的房子,外头晃了一圈才回来。这不,东西还落在上头的房里没拿呢,能不能行个方便?”
那白衣人见她是个瘦瘦小小的小姑娘,再观其走路浮虚,明显是个半点内功都没有的普通人,脸上的戒备之色稍稍卸了些,道:“你的行李也值不起几个钱,我家主人叨扰此地房客,为作补偿,每人都有几锭银子可拿,你不如拿了这些银子再买新的去。这地方现下是不得放行的。”
南方道:“还请大哥行行好,别的也就罢了,我包里头有个香囊,那是我娘临去之前留给我的唯一物件,可是丢不得的……我别的都不拿,只容我上去取了香囊便好。”香囊之说自是胡诌的,但她想到已逝的娘亲,伤感之情却是真的,说不到一半,眼眶便红了。
白衣人先前还怕惹事,对她好声好气地相劝,但见她执意要进去,便有些不耐了,伸手在她肩头一推,微有怒色:“去去去!当真是不识好歹!也不瞧瞧如今可是你进得去的模样么!”
南方哪经得起他这一推,身子立刻便止不住地向后仰去,手刚在空中划了个半圆,还不及惊叫出声呢,便摔入了一个大大的怀中。那人臂膀有力,只一撑,便撑直了她的身子。
南方抬头不由得喜出望外,叫道:“恩人,又是你呀!”
带着帷帽的少年略略点头,对她说道:“你走吧。”清清淡淡的三个字,却透出一股王者之气,震得南方心头一滞。
锦衣少年跟在一旁,面露不悦,却也无可奈何,催促道:“叫你走就快走,你怎么这么麻烦!”
南方想着丁一,只是摇头,道:“我非得要进去拿东西不可。”
这二人适才在街头的一番举动似是已然引起白鹿镖局一行的忌惮,那白衣人见状,立刻唤同伴进屋禀报。
带帷帽的少年还及说什么,便见客栈内奔出一列人来,一字排开后,迎着一个华服的中年男子出来。那男子将近四十多岁,却是风姿儒雅,手执折扇,那扇柄竟是一整块青玉雕凿,莹润欲滴。
中年男子冲着二人拱手道:“在下白鹿镖局总镖头伏见之,适才听闻属下说先前在街上见到两位身手极好的后生,有心结交,却公事在身不便离职。不想天见我心诚,竟让又让在下得见二位后生,当真是一番良缘。我等已在此地落脚,一时并无二事,二位若不嫌弃在下食古迂腐,进客栈把酒言欢一番可好?”
南方也就罢了,若此时有旁的江湖中人在场,听到“伏见之”的名字,定然是要大吃一惊,战战兢兢起来的。
白鹿镖局在中原广开三十六家,各分局都有镖头。而这三十六家镖局的总镖头却只有一人,那便是伏见之。伏见之与天涯水阁阁主、南司总执刑手方红芍还有从前的宏理院总都使上官若愚,是一方城中少有的拥有特权的人,深得白晨信任。
尤其是白鹿镖局,这些年来,白晨几乎不再过问镖局事务,而是权全由伏见之操手,江湖听闻此人智谋无双,进退有节,黑白两道没有不给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