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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雁云的眼睛轮流在东方无忌、杜彧以及东方无忧身上看着,最后,她低声开口道:“她被带回望月谷了。”
“什么?望月谷?”
“没错,我们谷主打算用天火之刑活活烧死她,因为那是望月谷对待失贞女人的一贯方法。”
东方无忌气得一句话都说不上来,差点栽倒在床上。
“你该死!你明知道孙排风想杀她,你还把她骗出来送进虎口?我非杀了你替盈盈报仇不可!”
他话一说完,就想下床,哪如却被杜彧阻止。
“别冲动!这女人留着还有用,再说要报仇,机会多的是,不急于一时。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赶快治好你的身体,然后把萧姑娘救回来。”
第八章
望月谷上一次执行火刑是在十九年前,时隔十九年的今天,望月谷又要执行火刑了。受刑的,正是望月谷的少夫人——萧盈盈。
但见萧盈盈一身白衣,神情憔悴,全身上下被绳子绑得牢牢的,固定在一根木桩上,木桩底下铺满木柴和干草。
这是萧盈盈被绑在木桩上的第二天。
这二天来,萧盈盈没吃没喝,白天受烈阳的曝晒,夜晚受着山谷寒冷的凉气,折腾得她几番昏厥又几度醒来,若不是一股强大的意志力支撑着,只怕不用到行刑,光是这样绑着,她就被绑死了!
可是萧盈盈不服输,更不愿认命,她相信东方无忌一定会来救自己!
是的,直到现在,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她有多爱东方无忌,有多依赖他、多相信他。
她也终于知道,为什么东方无忌甘冒大不韪,坚持要带自己离开望月谷了!因为望月谷是一个封闭、扭曲、错误,又充满恨意的地方。在这里,一个正常人住久了,也会被磨成疯子,更何况是孙排风这种本来就已经趋于疯狂的人?
所以孙排风用各种极端的手段来控制人心,报复男人,甚至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亲姊姊都不放过。
萧盈盈一直想不懂,为什么望月谷的女人那么多,却偏偏是自己嫁给孙问天?
如今她懂了,因为母亲和父亲的缘故,使得孙排风打从心底就讨厌自己,怨恨自己,更借着为孙问天守寡这件事,来惩罚已经死去的母亲。
但造物主的安排是很奇妙的,或者说,连孙排风自己都没有想到,东方无忌竟然是这样一个百无禁忌、胆大妄为的男人。他不但将萧盈盈带离望月谷,更给她一个新的生活和新的希望。他让萧盈盈知道,红尘俗世其实是很美好的,可以用快乐、愉悦和欢喜的心,甚至是宽厚的心来看待,而不是一直拘泥于过去的伤痛悲情,甚至绝望、认命。
正因如此,虽然被绑在木桩上,虽然面临了死亡的威胁,但萧盈盈一点都不灰心,一点都不失望。她相信东方无忌,她所深爱的无忌哥哥一定会来救她的!
时间在一点一滴中流逝,午时刚过,孙排风和其它望月谷的人便陆陆续续来到,不一会儿,偌大的空地就让人群给挤满了。
一见谷中之人已经差不多到齐,孙排风走上前看着萧盈盈。“你有什么遗言要交代的?”
萧盈盈虽面容憔悴,但神情却异常安详与镇定。“我相信无忌哥哥会来救我的。”
孙排风闻言疯狂大笑起来,“无忌哥哥?各位,你们听听,这淫妇死到临头,还惦记着奸夫的名字哪!告诉你也没关系,你的无忌哥哥现在恐怕已经成了牡丹花丛里的风流鬼,早忘了你萧盈盈的存在。”
“你胡说。他不会忘了我,他也不会死,他一定会来救我的!”
“是吗?我倒想看看,东方无忌怎么来救你。”
孙排风一抬手,立刻有一桶水朝着萧盈盈泼过去。“你这不要脸的淫妇,去死吧!”
其它人见状,也纷纷拿着东西往萧盈盈身上丢。“你这淫妇,坏了我们望月谷的名声,你去死吧!”
一瞬间,什么蛋、菜、水果,乃至馊水、尿水、粪水、大便等有的没的,全都往萧盈盈身上掷去,弄得萧盈盈一身湿答答的不说,还奇臭难闻,好不狼狈。
一旁有人看了不服气,捡起地上的石头往萧盈盈身上丢。“淫妇,你敢偷汉子就要勇敢受死,接着!”
萧盈盈闷哼一声,忍着痛任由石头落在身上。
跟着,又有人开口:“这淫妇已经怀了小杂种,还真是有什么娘就有什么女儿!咱们把她的肚子打下来,看她下辈子还敢不敢偷人!”
萧盈盈忍不住哭泣着尖叫:“不要!不要伤害我的孩子,求求你们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住手!”一直远远观看的孙排风森然开口:“够了!再继续打下去,就没有执行火刑的必要了。你们一定要记住,萧盈盈就是你们的借镜。来人,点火!”
一声令下,几根火把随即朝着萧盈盈丢过来,一瞬间烈焰冲天,那火焰似乎要把人吞没似的,教人不敢直视。
萧盈盈泪流满面,她忍着疼痛和酷热,忍着火柱向上窜烧的恐惧,眼睛不住看着远远的青山和朵朵飘过的白云。“无忌哥哥,无忌哥哥,你快来救我,快来救我啊!盈儿相信你一定会来的,盈儿相信你一定会来的!无忌哥哥,无忌哥哥!”
乍见萧盈盈被烈焰所吞没,孙排风得意地疯狂大笑,“东方介,孙排云,你们看到了吗?你们看到了吗?我烧死你们了,我烧死你们了!”
突然,一道清冷好听的声音打断孙排风的狂笑。“孙排风,事情还没到底,你也未免高兴得太早了!”
“谁?”
“东方无忌,那个你恨不得喝他血、啃他肉、顺便将他放火烧的东方介的儿子!”
话声刚落,一道潇洒的身影稳稳健健地从火焰中走出,怀中抱着的,正是哭得不成人样的萧盈盈。
“无忌哥哥,无忌哥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萧盈盈哽咽说着,小脸上满是伤痕血迹。
东方无忌毫不在乎萧盈盈身上尽是屎尿垃圾,他紧紧抱着她,额头抵住她的。
“没事了,盈儿。记不记得我说过,不论什么事,都有无忌哥哥替你挡着?”
萧盈盈又是哭、又是笑,将脸埋入东方无忌怀中。
一旁的孙排风脸色铁青地看着眼前抱在一起的一对男女,“不要脸的畜生,你居然还有脸来救人?”
东方无忌冷然抬起头,“我是畜生?那你不就是禽兽?”
“你、你说什么?”
“毒害自己的姊姊,设计谋杀自己的丈夫和亲生儿子,这不是禽兽是什么?”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
“我胡说?这可都是孔雁雪亲口说的,怎么|Qī|shu|ωang|会是胡说呢?”
“孔雁雪?那臭丫头竟然敢出卖我?”
“不是出卖你,她只是良心发现说出实情罢了。”
“是吗?你有什么证据说我谋杀亲夫和儿子?”
“证据?”东方无忌潇洒一笑,指着怀中小鸟依人的萧盈盈,“盈儿就是证据,如果她还不够,还有孔雁雪可以作证。”
他略一侧身,两道人影缓缓自望月谷的另一头出现。其中一个不用想了,当然就是救了东方无忌一命的杜彧;另一个正是孔雁雪。
乍见孔雁雪出现,孙排风脸色难看至极,她忽地冲上前去想杀孔雁雪灭口,却让杜彧轻轻松松一掌反击回去。“想在我面前杀人灭口?你也太不把我杜彧放在眼里!”
孙排风一楞,“你、你是冷面华陀杜彧?”
杜彧皮笑肉不笑地略一颔首,算是答复。
东方无忌对着孔雁雪说道:“把你所知道的通通说出来。”
于是孔雁云从自己十五岁进入望月谷开始说起。当她说到孙排风让她学习媚术去毒害他人时,却被孙排风怒声大吼给打断。
“胡说,这些都是一派胡言。”
“我没有胡说,这就是证据!”说着,孔雁雪扯下自己的衣襟,露出胸前那朵鲜艳的牡丹。“这叫攫精牡丹,是谷正在我身上下的一种专吸取男人精气的毒蛊。她让我到外面去找男人,说要把天下的负心汉全杀光,好报复负心的东方介!”
“你……”孙排风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恶狠狠地瞪着孔雁雪。
“孙排风,你在望月谷里,一面用着三贞九烈的教条规范一些无知的心妇人,甚至威胁她们,如果不终生守寡就要用火活活烧死她们;可是另一方面,你却又训练一批蜘蛛精,让她们出去找男人,毒害男人,真是好恶毒的心!我问你,你为什么这么做?那些被你烧死的女人和你有什么仇恨?盈儿和你有什么仇恨?为什么你要这样对待她们?”
东方无忌的利口如刀,说得孙排风哑口无言,最后索性放声大笑。
“有什么仇恨?问得好,这问题问得真好,我和她们有什么仇恨?答案是没有,我和她们无冤无仇。我只是看不惯她们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男人欺骗,被男人玩弄,还心甘情愿被利用……”
“被男人欺骗?你是指我爹吗?”
“没错,就是你那个无情、无义、没心、没肝、狼心狗肺的父亲——东方介。”
东方无忌不觉皱起眉头,“我爹他……”
“他负了我,他假藉酒后乱性,和你母亲联合起来骗我,然后又为了你母亲与我退婚,更过分的是,他居然眼睁睁看着望月谷谷主把我带走而不救我。我恨他,如果不是他,我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所有的一切一切,都要怪他!”
“那我娘呢?你为什么要毒害我娘?”
“你娘?你娘那个贱女人,满口仁义道德、姊妹情深,到最后还不是恬不知耻地抢了我的男人?东方无忌,你知道让一个人痛苦的方法是什么吗?要让一个人痛苦,并不是直接杀了他,而是用全世界唯一、且无解的毒药去毒害他最爱的人,让他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人痛苦、难过、死亡,却丝毫使不上力,这才叫作真正的报复!”
“你……你好恶毒的心!难怪我爹宁可被天下人耻笑,被天下人说负心,也要和你退婚改娶我娘。”
“你胡说。你爹他用情不专、见异思迁、见色心迷,是你爹不对,这一切都是你爹不对!”
“是吗?我不想和你做口舌之争,真正的答案你自己心里有数。我问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盈儿?她在这件事情中,是最无辜的一个。”
“我刚刚说过了,让一个人痛苦的方法,就是伤害他最爱的人。”
东方无忌抱着萧盈盈站在原地,双双看着眼前这个已经疯狂的女人。老实说,他实在想不懂,这女人到底在想什么?更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什么药。
孙排风见东方无忌一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索性自己开口:“东方无忌,你仔细想想,萧盈盈这丫头像谁?”
东方无忌微微一怔,“你说什么?”
“你娘,她长得像你娘,不只相貌相似,连脾气个性都和你娘一模一样,都是看起来端庄大方、温雅娴慧、骨子里却是最淫荡,最会勾引男人的贱货!”
经孙排风这么一提醒,东方无忌才发现,原来萧盈盈真的和自己的娘长得有些相似,只不过萧盈盈更纤细、更柔弱些罢了!
“就因为盈儿长得像我娘,所以你故意让她嫁给孙问天,又要求她必须一辈子守寡,是吗?”
“没错,我只要想到这贱丫头得一辈子为那个小杂种守寡时,心里就有说不出的舒畅。”
“那我和盈儿的事……”
“我当然知道,否则你怎么可能有命带着这贱丫头离开望月谷呢?”
“你是故意让我带盈儿走的?”
“你说呢?不这样,我怎么有理由烧死她?再说,如果让你轻轻松松拿到半叶莲,你会相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