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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潇雨飞花溅泪》
作者:冷香暗渡
一段情感纠葛引发的阴谋,留下了诸多难解之谜。
武林至尊冷香宫,第四代幻月宫主花溅泪,在和秘密崛起的黑道组织聚雄会殊死争斗之间,却面临和已定亲的同门师兄萧雨飞,声名狼藉的采花盗白无迹、聚雄会少主谢谨蜂的情感纠葛,并牵扯出冷香宫、聚雄会几代人的恩怨情仇。
楔子 花落,人亡
月光如水,梅影似雪。
虽已三月,梅谷断魂崖边却仍积雪未化。梅花开得正艳,红的似血,白的赛雪。一枝枝一树树暗吐奇香。月色映着清冷的雪光,使本就少人问津的断魂崖更幽静无比。
一株老梅下却立着位双十年华的少妇。白衣如雪,秀发如云,手攀花枝静静伫立,恰似一枝梅花,而真的梅花却黯然失色。
如此佳人为何孤身一人立在这荒凉之地?她莫非在等人?她那双柔情似水的眼中,满含凄凉、幽怨之意。一阵山风,吹散了她的秀发,也吹散了地上的梅影。
月光下终于又现一人影,远远向崖顶奔来。忽然,一块巨石后跳出一个蒙面人,挡住了来人去路:“阿福,你来这儿干什么?”
阿福一惊,随即又喜道:“哦,是——”来人袖中突然滑出一柄短剑,剑光一闪,一串血珠溅落。阿福倒在地上不停抽搐,眼中露出惊恐痛楚与不解之意。喉头咯咯作响,却说不出话来。
蒙面人冷冷地盯着他,一言不发,只缓缓取出一方雪白丝巾,轻拭剑上血痕。阿福渐渐不动。蒙面人从他身上搜出一个小檀木盒,盒中装着一枚碧玉簪和一封信。蒙面人拆开信,目光闪动,一面看一面冷笑。月光照在淡蓝色的信笺上,反映出一种奇异的光彩。
信上之字刚劲飘逸,字字力透纸背,显见写信人当时的激动与焦虑:“秋烟吾爱妻:吾非无情无义之徒,怎奈家母苦苦相逼?吾知汝已有孩儿,而吾却被迫娶令师姊为妻。吾可遥知汝此时之痛苦,吾心更不胜伤悲,泪珠与笔墨齐下。吾虽不能娶汝,但誓不负汝。令师姊也与令师兄悄订鸳盟,下嫁与吾也乃令师所逼。吾已与其暗订盟约,假作夫妻,夜不同床,惟待来日再与汝重续旧梦。时紧矣,言未尽而不得不搁笔,想吾枉为七尺男儿,婚姻之事却不得自主,实谓无能,呜呼,吾心之悲,岂在汝之下?汝能谅否?今宵之约吾难以脱身,下月十五吾将在老地方相候,惟派心腹阿福送此信与玉簪一枚,聊表吾心。明匆匆草于书房。”
来人冷笑一声,将信点燃,化为灰烬。提起阿福尸身抛下万丈高崖,又捧起积雪将地上血痕掩过,这才转身向崖顶奔去。一只手从怀中取出另一封信来,赫然竟也是淡蓝色的,同方才那封一般无二——
不久,武林第一美人叶秋烟失足坠崖的消息便在江湖上传开。世人议论纷纷,无人知其原因。除了,那黑衣蒙面人,还有那断魂崖上陆续凋零的梅花。
第一章 初会
十七年后。
初春,江南。草长莺飞,鸟语满天。红花绿草相映生辉,并不因社景萧条而黯然失色,反似比往年妩媚娇艳了许多。草木,必竟都是无情物。
梅谷外山。正值上午,轻纱般的薄雾已然褪尽,青山绝美的肌肤展现阳光下。林中不时传来三两声鸟叫,使得整个梅谷更幽静无比。被绿树环绕掩映的一所农舍,却斜伸出一根细长的竹杆,挑着一个斗大的“酒”字,枯竹编成的竹篱旁盛开着一两朵猩红的花。
上午,人们都在地里春耕,这偏僻的小酒家,又有谁会光顾?老掌柜见生意清冷,正把手笼在袖里,坐在柜台前打盹。
“得,得得——”一阵清脆的马蹄声打破了山林的寂静。老掌柜睁开惺忪的睡眼,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雪衣少年骑着匹白马在店前停了下来。老掌柜的眼立刻瞪得老大:天,这是谁家少年?
少年一副富家公子打扮,腰坠蓝田玉,发别碧玉簪,浓眉下一双大眼清澈而明亮,一袭白衫随风轻动。他将马拴在店前槐树上,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老掌柜只觉这四周的山光水色俱被这少年的风采给比了下去,不由瞧得痴了。少年含笑道:“老伯,来一壶好酒,几碟下酒的好菜。”
老掌柜回过神来,慌忙道:“公子快请坐,片刻就好。”回头向店内叫道:“小红,拿好酒、好菜来。”店内有人脆脆应了一声:“哎,就来。”布帘一掀,走出一位身着粉红色衣裙的少女,虽说不上美丽,眉间那几分清秀之色倒也惹人怜爱。江南女子果然名不虚传,连普通农家女儿都是如此秀丽。小红低头抹桌,暗中将一双杏眼偷偷打量那少年。一瞥之下,两朵红云顿时悄悄飞落粉腮。
“得,得得——”又是几匹马风一般驰来。四个黑衣大汉大步闯进,腰间俱都悬着鼓鼓的皮囊,杀气腾腾,一言不发地盯着那神色自若的少年。山雨欲来风满楼。老掌柜胆怯地畏缩在店角,惊恐打量这来意不善的客人,既不敢招呼,更不敢赶他们走。
门帘又掀开了,小红端着几碟野味和一壶酒低头向那少年走去,并未注意到店门口的不速之客。为首那人一脸轻浮,向前冲去与小红一撞。小红惊呼一声,手中木盘立刻飞出。少年手腕忽地翻出,一接一送,顺着那木盘飞来的力势将其平稳地放在桌上。姿势美妙、干净俐落。小红呆了一呆,飞也似的躲进店里。
少年取出酒菜,细嚼慢咽,旁若无人。四个大汉见此情形,相互对望一眼,面露喜色。为首之人粗声叫道:“快拿酒来!”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朝柜台上一按,那银子顿时陷入桌面。老掌柜半边身子都软了,哪还敢动?
少年头也不回,左手往身后柜台上轻轻一拍,再屈指一弹,那银子猛地弹起,闪电般击向黑衣人。黑衣人一惊,身子一侧,堪堪避过。少年笑道:“四位一路护送在下,想必早已饥渴难当,何不也过来喝上两杯?”黑衣人阴阴一笑:“公子竟然喜欢喝酒,不妨多喝两杯,咱弟兄几个就不奉陪了。”一挥手,四人顿时走了个干净。
布帘又掀开一角,小红探出头来,扶起那几乎吓晕了的老掌柜。少年含笑道:“连累老伯受惊了,在下实在抱歉得紧。”小红忙道:“哪里哪里,公子多虑了。”话未说完,忽然想起这话本不该由自己回答,脸不由红了。
“红姊,”店门口不知何时又多了位二八少女。这少女虽说不上美丽,却清秀可人,声音宛如银铃般清脆,黄莺儿般婉转,鹅黄春衫轻动,微笑着行来,少年只觉一股似兰非兰、似麝非麝的清香袭来,心神都为之一醉。
小红似乎与她很熟,亲热地拉着她手:“可情妹妹,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可情笑道:“几日未曾吃到姊姊做的菜了,小妹心中可难受得紧。”
小红笑骂:“馋猫,小心把你苗条的身段吃成个大水桶。”可情道:“那也不打紧,谁叫红姊的手艺那么高呢?”小红板着脸道:“少贫嘴,我最怕你拍马屁了。”一阵风似的跑进店内,取出几碟精致的点心来。
可情抚掌笑道:“妙极,今儿可得好好祭祭五脏庙了。”说罢,在那少年邻桌坐下,轻启樱唇,细细品尝起来。忽然,她一脸惊恐,连筷子都掉在地上,纤指指往店外:“蛇,蛇!”
少年向外一望,果见一条青蛇正在店前一株小树上缓缓爬行。手一扬,一枝竹筷飞出,“夺”的一声,正中蛇头,将青蛇钉在树上,回头含笑看了可情一眼,举杯一饮而尽。
可情站起身来,声音微颤:“红姊,瞧,我的胃口全吓没了。还是改天再来打扰你吧。”似惊魂未定,目中还夹有惊悸之色。小红依依不舍地送至店外,与她挥手道别。
不久,那少年也叫道:“老伯,结帐。”一面向腰间香囊摸去,忽地跳了起来——就象板凳上突然长了根钉子,笑容也瞬间凝固——香囊已不翼而飞。忽然想起当可情走过身边时,腰间隐约松了一下,当时也未在意,此时只有苦笑了。身形一晃掠出店去,但见树林阴翳,哪里还有可情的身影。正要拔足追去,只听小红高叫道:“哎,公子,你还未付帐呢!”想起小红与可情极熟,心中一动,又掠回店中:“敢问姑娘,刚才那位可情姑娘住在哪里?”
小红秀眉一挑:“怎么,你打她的歪主意了?”这真是急惊风遇上慢郎中。少年哭笑不得,急得直跺脚:“不,不是,她,她把在下的那个——钱袋拿走了!”他实在不愿把那“偷”字用在可情身上。
“哦,是么?”小红冷笑道:“你袋里银子虽多,我可情妹妹也未必放在眼里。何况,你有何证据?”少年道:“这个——”小红冷冷道:“别这个那个的了,你莫不想赖帐?”少年苦笑道:“姑娘莫再取笑在下了。钱财乃身外之物,在下不要也罢。可那香囊乃亡母遗物,在下岂敢有失?”小红盯着他,缓缓道:“我为什么要帮你?是你是我妹子还是可情是我妹子?”“这——”少年无言以对,抽身就往外走。
“公子,酒钱呢?”小红得理不饶人。少年无奈,指着店前那匹白马道:“这匹马先押这里,够了么?”小红笑道:“够了,公子慢走,恕不远送。”
少年苦笑。他刚走远,只听帘内传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走出一位婀娜多姿的少女,赫然正是可情,手中拿着一只别致的香囊。小红拍手笑道:“你可真会顺手牵羊。你略作手脚便把他急得团团转,比那四头笨猪可高明多了。”
可情笑道:“是么?我救了他一命,自是要索取一点报酬。”顿了顿又道:“我去瞧瞧那呆头鹅急成什么样子了。马家四蜂自以为下毒之事做得天衣无缝,谁料却会碰上专管闲事的我呢?哼,梅谷之中,岂容他人撒野?”
“哎呀,糟了,”小红突然叫道:“他是萧公子,咱们要接的那个人。老爷不是吩咐过么,萧公子身上系有一个香囊,囊上绣着一枝梅花与一个萧字,你手里拿的可不正是?”可情低头一看,果然如此,不由一呆。
阳光照耀下的山林分外幽静,林间小路上,雪衣少年一边走一边苦笑,自语道:“想不到我初出江湖便会栽在一个小丫头手里。哼,这丫头,若落在我手里,可一定要好好地吓她一吓,看她还敢不敢如此捉弄于我。可穷追了这许久,却连她的影子也没瞧见。”不觉长长叹了口气。
“得,得得——”背后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由小而大,由远及近,少年转过身去,已可看见一个小白点正飞速向自己赶来。待那白马驰近,不由七窍生烟。马上端坐的正是苦追了这许久而未见踪影的黄衫少女可情。她手中拿着他的香囊,而骑的白马却正是他押给酒店的那匹。一想到自己竟被两个少女戏耍了半日,差点鼻子也气歪。
白马识得他是它主人,亲热地朝他奔来。可情娇笑道:“怎么,男子汉大丈夫还哭鼻子?”少年啼笑皆非,将手往她面前一伸,道:“拿来,好男不跟女斗。”可情小嘴一撇,不高兴地道:“不给,哼,吝啬鬼。”说罢,朝嘴里扔了一粒五香豆。少年眼珠子一转,举起了拳头,板着脸道:“你倒底给不给?”
“哟,别,别动这个,”可情一脸惊慌之色,慢吞吞地道:“小心打肿了你的手会很疼的。”话未说完,已忍俊不禁,笑了个前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