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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潇雨飞花溅泪-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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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花溅泪商量,忽听附近林中有人“嘿嘿”一声冷笑,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身影一闪而没。
  是谢谨蜂!萧雨飞顿时拔足追了上去。在夜幕掩盖之下,谢谨蜂的身影时隐时现,带着他在黄山脚下东奔西跑。萧雨飞心中隐隐觉着有些不妥,但断肠剑乃天下第一利器,冷香宫的镇宫之宝,萧威海亲手将剑交在他手上时,曾再三嘱咐,万万不可丢失。平时若要找到谢谨蜂是千难万难,现在他主动出现,又岂能错过?
  萧雨飞的轻功虽比谢谨蜂高一筹,但夜色太浓,山脚下林木茂盛,谢谨蜂又是一身黑衣,很不容易瞧清,这一追竟追了半个多时辰都未追上,但也未见有任何埋伏。后来突然发现谢谨蜂竟带着自己在黄山脚下兜圈子,心中一动,脚下一缓。谢谨蜂却突然停住了脚步,回手解下腰间长剑一抛:“萧雨飞,还你的剑!”长剑迎面飞来,萧雨飞不由自主地伸手接过。低头一看,却只是断肠剑的剑鞘。心中一急,再欲追时,谢谨蜂却已失了踪迹。
  他心念数转:“此剑乃天下第一利器,武林中人莫不想据为已有,他好不容易夺得了,为何会如此爽快地还我?相思断肠剑的剑身剑鞘都属特制,他单单拿着剑身又怎好佩用?”
  此时已近三更,他顾不上细想,也不及回客栈与花溅泪商量,将剑鞘先系在腰间,向无名寺掠去。奔至门外,正远远听得更鼓声响,不早不晚正好三更。他整整衣衫,伸手轻扣寺门。还只扣了两下门便开了。
  开门的正是一清:“阿弥陀佛,萧施主果然守时。大师刚刚做完晚课,正在禅房相候,请随贫僧来。”萧雨飞看着一清背影,心中忽然一动:“这一清乃智慧大师弟子,在少林寺地位自是不低,他又非无名寺门僧,为何我一敲门,他便立刻开门了?莫不是智慧大师要他守在门边等候?为何要做得如此隐秘?”
  恰在这时,大雨倾盆而下,萧雨飞顿觉这风雨笼罩的无名小寺中充满玄机。寺中所有僧众与借宿的各派人士早已安歇,只有西边最偏僻的一间禅房里还透着烛光,纱窗上有一端庄人影。一清将他带到那禅房前:“师父就在室内相候,萧施主,请。”
  萧雨飞不再怀疑,举步走了进去。就在他迈步的一刹那,一清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异彩,嘴角浮起冰冷而诡异的微笑,仿佛一个恶意的猎人在看着一只猎物即将跳进他预先挖好的陷阱——雨,好大的雨。小镇上,有人在打更。“邦——邦邦——”已三更。花溅泪伫立窗前,脑中不停回想这些天发生的事,想从中找出一点头绪。
  剑雨如注。长街那头,忽然出现了一个孤独的身影,撑着一把油纸伞缓缓走来,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失意与萧索,默默行进在风雨中,不知从哪里来,也不知要到哪里去。又仿佛永不停歇,将这么一直走下去。那人影缓缓穿过空荡荡的街心,往黄山方向走去。花溅泪忽然想起他就是在苦竹溪旁吹竹的那个落拓的流浪人,连忙回头拿起一把湘妃竹伞,从窗口飘下跟了上去。
  那落拓的中年人不紧不慢地往前走,衣衫已湿了大半,他却似全然不觉。一道轻微的闪电划过,花溅泪见他脸上竟忽然有了一丝激动之色,又一道闪电划过,她看见了他腰间那根古老的紫竹笛。“好漂亮的竹笛。吹起来一定很好听!”
  又走了一会儿,花溅泪忽然发觉他竟是朝天都峰方向而去,好奇之心更甚。正要继续跟踪,忽然一个闷雷从头顶滑过,轰隆巨响吓了她一跳。与此同时那落拓的中年人纵身往路边漆黑的松林中一跃,快如闪电,瞬间失了踪迹。花溅泪连忙纵身掠了过去,但见林中伸手不见五指,风雨声又极大,竟不可辩出那中年人藏在哪里。
  “原来他早已发现我了。此人是谁?他的武功原来如此之高,竟足可与师太和姜太公相比。”正思虑间,一只夜枭惊起,发出一声低沉而哑厉的啸声。花溅泪顿觉毛骨悚然,连忙退出林去。透过模糊的雨幕,她看到山路上竟站着一条人影,不由一惊:“谁?”
  “别怕,是我!”那人影向她走近。她这才看清这人穿的是一件银色衣衫,放下心来,微笑道:“白大哥,是你。”白无迹没有打伞,浑身上下早已湿透。瓢泼的雨水顺着他的脸直流。他怎会在这里?他在偷偷地跟踪她?这么静的夜半,这么空的深山,这么狂的风雨,两个关系微妙的男女相对而立,她不由尴尬万分,局促不安。
  还是白无迹先开口:“他呢?为什么没陪着你?”花溅泪道:“他有事,二更天就出去了。”白无迹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快回去吧,这么大的雨,小心淋病了。”花溅泪冲口而出:“那你呢?”白无迹道:“你不必管我,我自会照顾自己。”
  花溅泪道:“我知道,这几天武林中有头脸的人物都赶来了,方圆数里的农家、客栈几乎都住满了。你身负恶名,怎能随意现身寻找住处?你又是那么骄傲,从不肯易容换名。前几天天气很好,你自可随便找个地方安身,可是今晚如此风雨,你却到哪里暂避?”犹豫了一下,上前一步用手中伞去遮他。白无迹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低声道:“花姑娘——”
  花溅泪笑道:“你是我师兄的朋友,你的师承又与我冷香宫有极大渊源,我也算你的师妹了。走吧,这会儿镇上的人都睡下了,我带你去换件衣服。何况,这里离镇还这么远,你就算帮我师兄护送我回去好么?”
  白无迹又怎能说不好?尽管他想说“不”,可喉中转了几圈竟总也说不出口。何况,在他内心深处,他是不是真想说“不”呢?
  她的伞终于遮住了他。两人在一把伞下往回走去。两人都本能地离得较远,反而都被淋了个透。走了半晌,谁也找不到一句可说的话。白无迹低头前行,闻着她身上那隐隐的幽香,心中什么滋味都有也什么滋味都无。蓬莱岛上那众多美丽温柔的女子都痴痴地爱着他,他一个也未动心,到了中原,却稀里糊涂地爱上了这个心已另有所属的人。
  花溅泪也只是低头默默前行,心中暗道:“今天我是怎么了?云飘去赴约吉凶未卜,我却在这里同白无迹共伞同行——唉,若是被人撞见,我可是百口莫辩了!”雨更大了,山路却转窄。两人只得靠近了一些,心中都平添了几许矛盾和惶惑。
  待两人身影远去。那落拓的中年人从林中一跃而出,往天都峰上疾掠而去。
  峰顶木屋内,宋问心尚未安歇。她不安地在屋内踱来踱去,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她不时在窗口停下,向外张望,却惟见满天剑雨。白天,李思卿遵她之命在山上守了一天,却一无所获。那个年年会在她的生日悄然来看她的人一直没来。晚上她特地将所有弟子都支开,自己一人在屋中苦等。
  她忽地长长叹了口气,低声自语道:“唉,这么大的雨——他一定不会来了——”蓦地,她神情一震,猛地冲到窗前。风雨声中,分明又传来了一缕缕熟悉的笛声,悠扬,婉转,似乎有着无尽的相思,又有着无尽的怨意。正是一曲“长相思”。
  她第一次听到这笛声之时已是快四十年前。那天,她独自前往钱塘听潮,却见一个英俊少年正悠闲地坐在岸边吹着紫竹笛——几年后,他们成亲了。又过了五年,他出走了。从此音讯全无。然而每年她的生日之夜,他总会来为她吹上一曲长相思,却从不现身与她相见。她若要循声前往,她进一步,那笛声便远一步。她只能听到他的笛声,就是不能见到他的人。笛声清越,风雨声虽大,却怎么也掩不过那缕笛音,反而衬得那笛音更加凄美。
  宋问心心潮澎湃,多少次冲动地想冲出去,却终又忍住,泪水无声流下:“欧阳,你果然又来了。可你为何仍不肯见我?你既不肯原谅我,又何必每年来给我吹曲子?你若肯原谅我,又为何不与我相见?你就这么恨我么——欧阳,雨这么大,你在何处吹笛?唉,你是故意来折磨我的么——”
  笛音渐渐低了下去,逐渐不可闻,想是一曲终了,吹笛人已顶着风雨悄然远去。
  萧雨飞推开半掩的门,踏了进去。忽然一惊呆住。
  禅床上盘膝坐着一个须眉尽白的老僧,浅灰色的僧衣上有一团殷红正在一圈圈扩散。他左胸上赫然有一细小剑伤,不注意根本看不出来。一柄三尺青锋横放榻前,上面却只浅浅一抹血痕。智慧大师怒目圆睁,却端坐蒲团上一动不动,显然被人点了穴道。
  萧雨飞一步跨了过去,出手如风,解了他的软麻穴与哑穴,又迅速点了他伤处四周的穴道。但那一剑竟是穿心而过,纵使点了穴道,殷红的血仍是不停涌出,淌落在榻上。
  萧雨飞见那剑十分眼熟,提起剑柄一看,上面果然刻着两个熟悉的纂字:断肠。他心知不妙,却来不及细想,抱着智慧大师,一手按住他胸上创处,一手抵在他背心处为他渡入内力。智慧大师喉头微动,似是有话要说,却连嘴唇都已张不开。萧雨飞脑中念头飞转,道:“大师,凶手可是谢谨蜂?”智慧大师圆睁的双眼突然充满焦虑,奋力说道:“他就是——”声音却细如蚊蝇,模糊不可辩。
  萧雨飞急道:“他是谁?是谁?”智慧大师却已没了声息。萧雨飞不停地渡入内力,心中狂叫道:“智慧大师,你不能死,你这一死,我可是百口莫辩。”忽觉背上一痛,一人一掌击在了他背心之上,他一张嘴,一股血箭喷了出来。他顺手拾起断肠剑反手挥出,只听啊的一声惨叫,偷袭之人已经中剑。
  萧雨飞一探智慧大师鼻息,已是气息全无,心中凉了半截,一回头,却见一清捂着右臂,退到了门外,厉声尖叫:“快来人呀,抓刺客呀,刺客把师父给暗杀了!”
  一清一面叫嚷,一面又冲了进来,闪电般出招击向萧雨飞。身手俐落,正是正宗的少林武功。萧雨飞深吸一口气,压下胸中翻腾的气血,一手怀抱着智慧大师的尸身,另一手挥剑挽出一朵剑花,轻描淡写地化解了一清凌厉的攻势,紧跟着又是一剑,将一清逼退两步。一清一面大声叫嚷,一面不停出招继续猛攻。萧雨飞不想伤他,只守不攻,道:“一清,你武功虽不错,却根本不是智慧大师的对手。想不到你早已和谢谨蜂勾结,合谋设下这个陷阱来嫁祸我——”
  一清的叫嚷声早已惊动了整个无名寺,转瞬间,无数条人影朝禅房奔来,当前几个少林武僧一跃进房,一看房中情景,二话不说,对着萧雨飞立下杀手。萧雨飞放下智慧大师的尸身,使出一计凌厉的剑招,逼退众僧,叫道:“慢!你们且慢动手!你们都不是我的对手,我绝不会逃走,任凭你们处置。且叫你们方丈智因大师前来说话。”
  只听一声清越的佛号声压过了屋外所有的喧哗:“阿弥陀佛,老衲在此!”一位身着大红袈裟的白眉僧人出现在禅房门口,正是少林寺方丈、智慧大师的师弟智因大师。他双目如电,往房中一扫,沉声道:“施主不知是何方高手,竟敢刺杀我寺智慧大师,来来来,让老衲领教领教你的高招!”
  萧雨飞躬身行了一礼,道:“智因大师,晚辈并非刺客,晚辈乃冷香宫门下弟子萧雨飞。”智因大师吃了一惊:“冷香宫萧大侠是你什么人?”萧雨飞道:“正是家父。”智因大师道:“那你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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