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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地地撵来,殷勤地给他家大人围了,又狗腿地拥着,一路离去,真是威风!
杜夫人这才收了视线,转头找安阳公主说闲话去。
夜长欢回到公主府,已是子夜。
她贪嘴喝下半壶果酒,全身欲/火,全部化为了一腔怒气。一大半,宣泄在了先前芝兰馆的池子里,还剩了那么一丢丢,留给了睡梦。一夜尽是些光怪陆离的梦境,又是惊,又是吓,还有些痴心妄想,第二日起床时,便成了下床气。
半夏听说她昨夜落水,早间的膳食里,便给她泡了姜茶,驱寒气。
捧了姜茶在手,她更是越想越气。
那裴煊,还当真是个不会怜香惜玉的,这种天气里,居然能够招呼都不打,就将她往池子里扔!幸好她身子底子好,几个喷嚏,几盅姜茶就过去了,若是个病娇身子骨,还不得给整成风寒,卧床不起啊?
于是,一边喝姜茶,辣着喉,暖着心,一边又吐着闷气。
紫苏进来,禀话说,裴大人来了。
“哪个裴大人?”夜长欢心尖一紧,却又故作镇静,低头看着玉瓷盅里蜂蜜老姜片,翻转沉浮。
“就是那个裴大人。”紫苏抿嘴笑。公主之心,府上皆知。
“他来做什么?”夜长欢又淡淡地问。姜茶袅袅热气,飘过脸面。
这个时点,府尹大人不是应该在玉京府的衙门里升堂公干吗?跑她这里来做什么?难不成是昨夜回去,良心发现不该扔她在水里,于是一大早起来,就放着公务不做,先来跟她道歉,来看看她好不好?
安阳公主的想象能力,跟她那副自小调理将养出来的身板一样,敏捷而旺盛,紫苏尚未接话,她已经在想,等下裴煊进来,她是应该咳咳喘喘,蹙眉捧心,换那人同情呢,还是应该红光满面,大大咧咧,打消他的内疚呢?
很快,她就发现,是她自己想多了。
“他……来领人回去。”紫苏答她。
“领什么人?”夜长欢抬起眼皮,看着那一脸犯难的侍女。
“裴大人的一个远房表妹,年前来京中裴国公府过年的。”紫苏又答。
“紫苏,咱们府里收留过裴大人的表妹吗?”安阳公主听得一怔,脑中又钝钝的,打不开记忆。她这侍女,打理公主府的应酬行走,比她还熟悉大小事宜,却偏偏是一副稳重如山的性子,一个字都舍不得多说。
“有啊,公主昨天把她关在柴房里了。”紫苏抬眼,抿笑说来。似乎觉得这样子卖些关子,吊着胃口,逗她家公主玩,别有一番……恶趣味。
夜长欢扑哧一声,一口姜茶喷了出来,好不容易喘顺了这口气,才翻着白眼问到:“你昨日为何不说?”
她要是早知道那个勾搭驸马的狐狸精是裴家的人,昨夜遇见裴煊时,就不会那样没骨气,任由他训稚子一般,没轻没重地责骂了。随便几句寒碜,都会让那个自持清高的人,面子上难堪。
“公主不让奴婢说的啊。”紫苏亦学她翻了翻眼皮,一句话撇清了自己的干系。
安阳公主其实驭下宽厚,身边最亲近的人,也没大没小惯了。
夜长欢摆摆手,不再追究紫苏的责任,只让她赶紧将人迎进来。
看着紫苏纤细窈窕的背影,她开始额角突跳,心中狂喜,犹如撞见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她不知道,她的新婚驸马,怎么就把裴家的表小姐,给勾搭上了,不过,也没兴趣知道。
她最期待的是,裴煊要领人回去,就得低声下气求她!
哈哈,裴少炎啊,昨夜抛我入水的时候,可曾想到,你也有求我的时候?
时间紧促,不容细想,她该开一个怎样的条件呢?
作者有话要说: 公主:煊哥要来求我了,开个什么条件好呢?是让他跪着求,还是躺着求……哈哈哈……紫苏,取本宫的马鞭子来……
☆、05 大人有隐疾
裴煊一宿未眠。
在平康坊花柳巷里,封锁了两头,彻夜搜查至黎明,果然在一家妓楼的客房里,找到那个夏国奸细。受了重伤,伪装成逛楼子的恩客,拿了刀子逼着一个妓子,两人一起赤条条地藏在被褥下。若不是瞧着那个妓子使劲冲他眨眼,还差点给放过了。
把这个内廷指名要的要犯交给端木赐,让他押解去了大理寺,裴煊这才回家去。
回到家中,身上的湿衣,早已干透。内里的中衣,被体温烘干,外面的官袍,被夜里的寒风吹干。穿在身上,一股泥沫子腥味,也未来得及沐浴,只匆匆换了一身干爽的,便准备上玉京府衙去。
正要出门,他母亲却领着年前上京来探亲的那个远房姐妹来了,那个老姐妹哭哭啼啼,说什么女儿一夜未归,请他出面去救人,又夹杂一阵扑天抢地的呼喊,若是救不出来,就不活了之类。
裴煊听得糊涂,后来沉了脸逐句地问,才听明白了,原来那个表妹跟安阳公主的驸马厮混,被安阳扣在公主府了。
于是,他作为国公府唯一的、成年的、能决事的男丁,只能当仁不让,第一时间上这永安坊的安阳公主府来,解决这桩□□纠纷。纵然心中对这个表妹的私德颇有微词,可是,他更清楚安阳的性子。惹了这个纨绔公主,无疑是在太岁头上动土,他若去得稍许迟些,他这个表妹一定会……享誉玉京城。
而这个远房表妹的声誉,其实也牵连着裴国公府的声誉,依次是皇后的声誉,太子的声誉……牵一发而动全身。大熙以礼治天下,朝中因私得不检点,家中人拖后腿,而遭弹劾下台,丢官掉爵,甚至抄家灭门的前科,多的是。
嗯,不管怎样,一定得将此事给捂着解决掉,不可张扬。那个叫紫苏的丫头来领他进公主府之时,裴煊尚在心中作此定夺。
安阳公主跽坐在几案后,一手端着热腾腾的姜茶,一手招呼裴煊到几案前的地席锦团上坐。
她就以这样一个相当无礼的姿态,接待了这位从来不登三宝殿的贵客。
对一般人,她还不乐意展现这种亲近狎昵之姿呢。她一定会整衣重饰,出门迎客,规矩而恭敬。
可是,裴煊又不是一般人。
再者,她今日,可不怕惹恼他。他来,是有求于她的。
看来,裴大人对他今日的处境,也还有些自知之明。一步跨入室中,见着她招手示意,竟好脾气地,径直走过来,撩开袍角,端直坐下了。
脸上神色,也不似平日的冷清与盛气,眼中微微有点血丝,反倒显得有些倦意。
夜长欢突然语塞,之前想好的种种快意之语,都不太说得出口。不觉低头去看几案上,大大小小的杯盘盏碟,公主家的早膳,十八样南北点心,八样酱醋小菜,琳琅满目,一样一口,精致而繁复。
又不巧被他撞见,自己如蠹虫一般豪奢,还跟猪牛一般能吃!
夜长欢一边在心中主动检讨,一边讪讪地问了一句:“你吃吗?”
“吃些吧。”那人竟温和地点了点头!声音里,尽染嘶哑。
夜长欢却眼神一亮,赶紧吩咐半夏,端洗手茶水,上碗箸餐具。
裴煊不客气,洗了手,举箸开吃。吃得斯文,却又如秋风扫落叶,一口一碟,一碟一碟地依次吃过去,不多时功夫,案上便尽剩些空盘残盏了。
着实像是饿了。
半夏侍立在一边,使劲去看她家公主的眼色,等着公主发话,看再添些什么吃食来。
安阳公主却没空理她,只顾得上双手捧着她的那盅姜茶,瞪了一双水汪汪美目,呆呆地看着裴大人吃东西。她有些恍惚,向来视她为无物的裴煊裴大人,此刻竟能在她府上的画堂锦屏前,与她对坐,吃她的早膳。
这种感觉,仿佛平淡而安静的时光,慢慢地流淌过心间,充沛而温暖。她与她的三任驸马,都有过同桌吃饭的时候,却没有体会过这种静好。一时间,更是不知说什么好。好在裴煊也无话,吃得从容认真,心安理得,能容她睁大了眼珠子围观。
等裴煊吃完,漱口,擦手,夜长欢便存了些坏心思,突然将手中姜茶递出,说到:“喝点这个,驱寒气……”
那人居然顺从地接过那盅她已经喝下一半的姜茶,想也没想,就一饮而尽!
夜长欢忍住蹿至嗓子眼的一声惊讶与……狂喜,转着眼珠,装一副若无其事,假模假样地咳喘了两声,便吩咐半夏,撤了早膳,换茶上来。
今晨这个氛围,真是融洽,谈什么,都好说。兴许,还能多谈些,其他的。
等半夏将沏好的茶呈上来,夜长欢便赶紧递眼色,让她清场。半夏机灵,转身退出去,虚掩了门,又把门口的两个丫头片子也给带得走远了些。
室中寂静,两人对视,尴尬顿生,又移开视线,各看各的。
“我今晨回家,才知道你的事。”裴煊想了想,寻了个开头。心中暗忖,怪不得,她昨夜上芝兰馆去,怕是见着驸马欺她,心中不痛快罢。
“哦,也算不了什么大事。”她一半是故作轻松,一半是真的不在乎。兴许,她就是个孤寡命,注定了找不到合适的。
“若是不喜欢,就和离吧。”裴煊又顿了顿,微微叹息说到。声音异常的沙哑,比先前进屋时还甚。
“都嫁了三次了,再和离就没人要了。”夜长欢噘嘴,跟着他一起叹气。和离是肯定的,只是,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能冲着他撒一回娇,可别浪费了。
“没人要……”裴煊的声音哑得几近气声,说了一半,索性端起茶杯,先喝口茶润润嗓。
夜长欢就盯着那窃曲纹饰的领口间,若隐若现的喉结,滚动吞咽,等着他清了嗓门说后话。她想当然地,最想听的话是:没人要,我要,嫁不出去,我娶。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是异想天开,果不其然,裴煊吞了茶,说的是:
“没人要的话,就别嫁了,养几个喜欢的面首在府上,不也一样过日子。”
这……确定是在安慰她?而不是在寒碜她?
夜长欢堆一脸苦涩笑意,翕了翕唇,没能及时答话。
一向矜持的裴大人突然奔放起来,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夜长欢抬眼旁顾,裴煊也就不再多说,两人又是一阵沉默,窗外朝阳出云,霞光流转,枝头鸟鸣,是初春里难得的好天气。
裴煊闭目,就着那正襟危坐的姿势,一动不动,像在养神。
有那么一瞬,夜长欢甚至都怀疑,他是不是忘了此行的目的了,莫不是专程到她这里来蹭饭打盹的?遂隔着几案略略倾身,凑脸过去,偷偷打量那张玉琢的面盘,英挺剑眉,鼻若悬胆,丰润菱唇,那盖眼的两排浓密睫毛,比好多女儿家的还长……
正看得贪婪,不觉袖口边的指尖亦跟着虚描,裴煊突然抬眸,吓得她一个退身,深深抽了口气,再抚着心口给长长地吐了出来。
就听得那喑哑的声音轻轻地说来:“舍妹无德,我替她向你道歉,你把人交给我,我带回去好生管教。”
终于说到正题了。夜长欢吐完气,凝了神色,她刚才想好的应对终于派上用场:“不用,我已经替你管教了。”
“……”裴煊神色一滞,不解地看着她。
“就关在柴房里的,跟驸马一起,没吃没喝没穿,准备管教三天,至今日下午,才满一天。”
夜长欢一边说得快意,一边勇敢地直视回去,不放过裴煊的任何神色变幻。
“……”裴煊似乎不动声色,神光柔和,将她笼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