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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率性如沈诺,他的骨子里仍无可避免无法抗拒的那一种道德!属于世俗的道德!
我——
是你的——师父!
一灯如豆,沈诺低声叹了口气。接着他就听到有人敲门,“沈大哥,我可以进来吗?”
是蓝心。
沈诺打开了门,蓝心一脸凝重地站在门口,注视着他,道:“沈大哥,我们聊聊好吗?”
“你想知道些什么?”沈诺背负双手走了出去,屋檐上水珠如帘,落在地上的雨线,映着灯光跳跃着,窜动着,再一滴滴地碎开。
蓝心目不转晴地盯着他,道:“现在的问题不在于我想知道些什么,而是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吗?或者说,你清楚程姑娘在做什么吗?”
沈诺看着那些溅起又落下的水花,淡淡道:“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沈大哥,你不要一味地逃避问题好不好?如果你心里真的有其他牵挂,那么就退出这次选婿大会,否则万一你真娶到了秦姑娘,无论是对她,对琼花娘子,还是对你自己,都不是幸福!”
沈诺没有回答。
蓝心幽幽地叹了口气,放低了声音,“刚才琼花娘子找我说话。她是个很聪明的女人,看到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就已经猜出了一些端倪,而她同时也是个通情达理的长辈,她让我带话给你,如果你真的很为难的话,她可以成全你,今后不再提联姻之事。但是,有四个字要奉劝你——人言可畏。”
“事情不是你们所想的那样。”
“我们不是瞎子。”
沈诺继续沉默。
蓝心向屋檐外伸出手去,雨丝落在她纤美的手上,形成一掬,再溢出来。沈诺的目光就盯在她的手上,仿佛看得已经痴了。
“沈大哥,我不喜欢程姑娘。”蓝心忽然开口,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担忧,“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我就有预感,她会是一场劫数和灾难。并不是她有什么不好,恰恰相反,她是我见过最美、最有灵气的女孩子,剔透得就像是最完美的水晶,让人在见到的同时就会忍不住倾倒在这种完美之下!但是,也正是因为其本身所具有的这种美丽,伤人又伤已!”
沈诺眉头一皱,厉声道:“轻衣是个怎么样的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可以不喜欢她,但是下次请不要再在我面前说她的是非。”
蓝心一惊,委屈地叫出声来,“沈大哥——”
小径的那一头,一人撑着湘妃竹伞慢慢地走了过来,晚风扬起她的长裙,在浅黄色灯光的映照下,那是一种幽幽的深蓝。
——秦若烟!她怎么会来这?蓝心一见她来了,便把说了一半的话吞了下去,默默立在一边。
秦若烟走上台阶,将伞倾斜着收起,雨水如珠帘一样自伞面滑落,她的蓝裙下摆全是湿的。
“我这时候来,有没有打搅到你们?”秦若烟的声音凄蒙蒙的,一如这个下雨的夜晚。
沈诺最终还是勾起唇角笑了一笑,道:“秦姑娘有什么事吗?”
“我想知道,刚才那个女孩子现在在哪里。”
沈诺愣了一下,答道:“我不知道。”
秦若烟用着她美丽的眼睛凝视着沈诺,她的眼睛也是凄蒙蒙的。那样的目光令沈诺觉得抑郁,便把脸转了过去。偏偏视线的那一端,又是凄蒙蒙的雨水。
沈诺不禁低叹了口气,重新把目光看回到秦若烟脸上,正色道:“为什么要找她?”
秦若烟自袖中取出了那两截断扇,递到了沈诺面前,“我想问问她,有关这把扇子的事情。”
沈诺看着那把断扇,道:“我不明白。”
秦若烟脸上浮现出一个讽刺的笑容,淡淡地道:“这把扇子原本是我的。”
她没有再说下去,沈诺也不再问。他忽然发现,眼前这个看似冷傲的少女其实也有着满腹不为人知的心事,她的美丽在那心事的折磨下已经显现出了憔悴的痕迹。
气氛在沉寂中流动着隐隐的不安,一时间,只有雨声夹杂着呼吸此起彼伏,三个人都在看雨,却又各怀心事。
不知过了多久,马蹄声和车辕声很急促的从遥远的地方传了过来,但不一刻就到了屋前。
三人凝眸望去,都是惊了一惊——正是那辆八轮马车!
马车驰到屋前一丈处,车夫手中长鞭轻轻一挥,八匹马同时停了下来,又齐又稳,真是训练有素。车夫跳下去飞快地打开了车门,一个人横抱着程轻衣走了出来,蓝影一晃间,那人就到了屋檐下,一身蓝袍还是干干净净,一滴雨水都没沾到。
此人长身玉立,风采翩翩,容貌极其英俊,双眉飞扬,看起来颇是高傲,但此刻他的脸上却布满了焦虑之态。程轻衣躺在他怀里,早已昏晕过去,胸前的衣襟上全是血迹,映着青色的衣服和苍白的脸,看起来竟有几分可怕!
“怎么回事?”沈诺一把拉起了程轻衣的手,脸色顿时大变,变得和程轻衣一样苍白!
蓝袍人一见沈诺的脸色,就更焦虑了,急声道:“她怎么样?”
沈诺一向沉稳的手竟一直在轻轻地颤抖,脸上表情忽阴忽wωw奇Qìsuu書còm网晴,“你们等等。”他突然转身,连伞都顾不得撑就朝雨里奔了过去,不一会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外。
蓝心走过去,柔声道:“先进屋去吧,让她躺到床上会好些。”
蓝袍人点点头,将程轻衣抱进屋,轻轻地放在床上,在些过程中,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程轻衣。
蓝心看着这一幕,心里暗暗道:“这位就是吹箫公子么?没想到一向只有女子倾慕他他却不搭理人家的吹箫公子,竟会对程轻衣如此与众不同……”目光一转间,看见了站在门边的秦若烟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她愣愣地望着吹箫公子,似乎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没有说。
外面的雨,忽然很莫名其妙地停了。
第八章
“你知道的,如果可以给你,早在你写那封信来时,我就已经把依君草给你了。但是这是秦门的规矩,即使是我,也不能更改。诺儿,你在强人所难啊……”小楼上,琼花娘子面对着站在她面前的沈诺忧愁地轻叹了口气。
“我知道很为难夫人,但是现在的情况与之前并不相同。那时候来求药,只是想根治轻衣的病,但现在,却是救命!夫人,沈诺求您破例,恩赐此药救我徒儿一命,您的恩德沈诺这一辈子都不敢有忘!沈诺说着,忽然跪了下去。
琼花娘子大惊,连忙去扶道:“诺儿,你……你……你这是何必?我……”
沈诺抬起头,脸上的神情说不出的悲凉,“夫人,如果轻衣死了,沈诺此生就再无意义矣——”
琼花娘子又是一惊,急声道:“诺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程姑娘她是……”
“她是我的徒儿,我知道。”沈诺答得很快。
琼花娘子道:“我既知她是你的徒儿,又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没有觉得不正常,如果夫人失去了若烟,是否也会觉得此生无聊?我的生命里一共只出现过两个女子,一个是我的母亲,在我七岁那年去世了,另一个就是轻衣。她还很年轻,还有很长一生可以走下去,她的生命不该在这个时候就终止!”
琼花娘子轻摇了摇头道:“诺儿,我曾经以为自欺欺人这种方式永远不会发生在你身上。”
沈诺呆住了,目光露出了几丝痛苦之色。
琼花娘子长长一叹,道:“自古多情空余恨……诺儿,世俗多挑剔目光,我不希望看见我最欣赏的孩子因为这件事而身败名裂!”
沈诺木然了半晌,慢慢地站了起来,一字一字地道:“这不是可以用来拒绝的理由。”
琼花娘子一惊,便看见沈诺转身向门口走去,看样子是不再恳求了,当下追了过去拦在他面前,急道:“诺儿,我不是在拒绝你,难道你连长辈对此事的一点看法和意见都听不进去么?”
沈诺轻轻摇头,道:“其他事上,我一定会尊重夫人的意见,但惟独些事……夫人就让我自己来决定罢。如果夫人没有别的事,沈诺想告退了,轻衣危在旦夕,我要去陪着她。”说完拜了一拜,便离去了。
琼花娘子愣愣地立在原地,满脸惊恐,不可思议地望着沈诺的背影,喃喃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卿姐,有没有办法,我一点办法都没有……我是该支持他成全他,还是该反对到底?估计他也不会听我的。”说罢不禁苦笑,把脸转向了一旁的墙壁,壁上挂着一把宝剑,鞘上刻有二字——“问天”。
“问天啊问天,如果当年我也顾虑世俗礼教,不肯放弃贞节牌坊,不肯表明真心的话,我们是不是就那样的错过了一辈子?”看着墙壁上的宝剑,琼花娘子想起了那个让自己倾心了一辈子的男子,仿佛可见满天黄沙中,纬帘掀起的那一刻,那个男子明亮却又温润的目光是如何穿过千军万马投注在自己的脸上,而自己当时,却是一身的素缟……
琼花娘子忽然转身,叫道:“盈儿,陪我到祭祖堂去。”
※※※※※
灰蒙蒙,到处都是灰蒙蒙的一片——
这是什么地方?我这是在哪儿?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
程轻衣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阶石梯之上,她的面前是一级级的台阶,蜿蜒上伸着,却似乎没有尽头。台阶是很刺眼的白色,而除了台阶外,其他的一切都是灰蒙蒙的,什么都看不见。
她刚走了一步,整个人就倒了下去,身下的那级台阶开始晃动个不停,是悬空着的,仿佛随时都会消失,只有拼命地用手抓住它,倾尽全身的力量,才能维持着自己不掉下去。
救命!救命——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就在那样嘶哑着呼救时,眼前却瞥见了一道白色的影子,远远地立在外面,遥隔着无边际的距离。
师父!
她惊喜出声,拼命地朝那人挥手,“师父,我在这里!师父,快来救我!我在这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白影忽明忽暗,却一直不肯靠近。
师父,我在这里啊!你没有看见我吗?我快掉下去了!快来救救我,快来救救我!师父,你为什么不理我?你说话啊,你告诉我你在想些什么,你没看见我在苦苦挣扎么?你为什么不来拉我一把?为什么不来拉我一把!我不敢动,我一步都不敢动,好像只要我的手和脚离开哪怕只是一寸,就会从这个台阶上掉下去!除了你外,没有人能帮我,可是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没有听见吗?没有看见吗?还是你已经决定抛弃我不管了?
师父——师父——师父——
※※※※※
昏迷中的人儿额头一直在冒汗,她的唇角在动,却没有发出声音来。床旁的吹箫公子将一方用冷水浸了的手帕为她拭汗,但结果却是引来了更大的不安。她浑身都在颤抖,似乎沉浸在某种恐怖的梦境之中,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蓝心走过去,柔声道:“让我来吧,我来照顾她。”
吹箫公子摇了摇头,握住了程轻衣冰凉发抖的手。
蓝心见他这个样子,便低叹了口气,转身向秦若烟走去。秦若烟靠在门上,痴痴地看着吹箫公子,脸上的神色不知是凄凉还是讽刺。
“秦姑娘,你站了很久了,回去休息吧。”
秦若烟的目光木然地从吹箫公子身上移向蓝心,却也是什么都不说地摇头。
蓝心正在为难之时,就看见沈诺匆匆赶了回来,当下眼睛一亮,迎上去道:“怎么样?”
沈诺走到床前,忽然弯腰抱起了程轻衣,众人都一惊,尤其是吹箫公子,立刻把手一横拦住他道:“沈兄,你要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