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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小子，师兄当年抵达天北，不过是白袍临北地，你小子这是鬼面闹百妖，不亏是老人家唯一的亲传。”
楚白口中的老人家，指的只有徐道远。
“不过……你怎么还是虚丹的气息？”
楚白感知到徐言的境界，不由得剑眉锁起，发出疑问。
“说来话长，有机会再给师兄详细说说这些年的经历。”
百妖遁走，徐言的脸色可没好看多少，望向千眼王蛇。
咕噜一声，得知主人心意的王蛇，张口吐出几样东西，分别是雷六的最后一只耳朵，还有几个储物袋。
雷六已经成了王蛇的食物，随身携带的东西可不敢吞，而且借着王蛇的感知，徐言大致能发觉这些储物袋里装着的东西。
将雷六的耳朵留给师兄，徐言分别打开了雷六的储物袋，直到验看过最后一个，目光已经阴沉如水。
雷六的身家堪称惊人，宝物无数，灵石成山，可是最为关键的血煞珠，居然没带在身上！
“龙雀还是狼啸……”
徐言的低语听得周围这些元婴强者纷纷不解，唯独雁行天的神色跟着一变，道：“找！找这些大妖身上的储物袋，百妖聚集的血煞之力一定要找到！”
已经抵达天南有些日子的百妖，将大普地界的数座大城摧毁，收集了不下数百万凡人的血煞之力，从徐言的低语中，雁行天发觉如今的局面变得棘手了。
“那些血煞之力，没在雷六的身上？”楚白已经反映了过来，急急问道。
徐言没说什么，将几个储物袋交给了师兄，等到楚白看完，镇山王的脸色变得阴沉了下来。
雷六身为百妖之首，居然没将血煞珠带在自己身上，这一点连徐言都没想到。
狡猾的雷六，这是早已将后路找好，哪怕他自己被杀，血煞珠也不会落在人族之手。
周围的长老们得到宗主的命令，开始收拾战场，从大妖身上翻出一个个储物袋，却没有一个血煞珠。
雁行天的脸色更加难看，这位宗主并未发火，而是取出数种丹药分发了下去，命众人先恢复伤势。
废墟般的皇宫里，成了正派修士暂时的落脚地，一道道身影盘坐在四周，借助丹药之力快速的恢复着。
徐言的身上没什么伤，他有裂风甲与强横的力道，别人可比不得。
走向一道红衣的身影，徐言来到庞红月近前。
庞红月的脸色很白，肩头有一道深深的伤口，不知被何种大妖的獠牙划了一下，此时虽然止住了血迹，但是伤得可不轻，已经震碎了肩头的骨骼。
从雷六的储物袋里拿出一枚小巧的果实，徐言一句话没说，蛮横地给庞红月喂了下去。
那是一枚普通的玲珑果，也就是普通的延寿丹，不仅能延寿十年，还有着极其强大的疗伤功效。
躲避不开，庞红月只好吃下玲珑果，灵果入腹，她苍白的脸色瞬间好转了许多，肩头的伤势在快速的愈合着。
“止剑啊，二哥也伤得不轻，你看看我这条腿都动不了，应该是折了，还有果子么？给二哥也来一颗。”
庞少城这时候从远处凑了过来，明明是走过来，到了近前愣说自己腿折了，这种二皮脸的功夫听得庞红月一瞪眼。
徐言二话没说，又拿出一颗玲珑果递给了庞少城。
“真给啊，二哥跟你开玩笑呢，我伤不重。”庞少城尴尬地笑了笑，多年没见的妹夫，一回来变得如此大方，他有些不大习惯。
“二哥应得的，替我照顾红月，辛苦你了。”徐言正色道。
“她是你娘子，也是我亲妹妹，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庞少城摆摆手，一副大气模样，只是摆着摆着就顺手把玲珑果抓了过来。
“你们小夫妻一别多年，二哥不打扰了，恰逢天下大乱，有机会的话在与止剑一醉方休。”
知趣的庞少城刚要离开，就听到背后传来妹妹的低语。
“二哥，娘死了……”
“娘早就死了……”庞少城的脚步一顿，豁然回身，道：“你说什么？你见到娘了！”
“在阳东城，我遇到了娘……”庞红月简短讲述了一遍与母亲的相遇，最后面带悲苦地看向徐言，久久不语。
“娘怎么又死了，红月，你快说啊！”庞少城焦急地抓住妹妹，问道：“你不是说母亲大人将偷袭你的虚丹一击灭杀了么，那就是元婴实力，怎么能说死就死？难道她遇到了大妖？”
庞少城摇晃着自己的妹妹，半晌后缓缓转过头，顺着庞红月的目光，他看向徐言。
“止剑，不会是你杀了我们的母亲吧……”庞少城的目光，变得越发呆涩了起来，他本就极其聪慧，看到妹妹如今的模样，已经猜出了几分。
“那是妖，不是娘。”徐言沉声说道：“红月，难道你不信我？”
“我信……”庞红月的眼眸里涌出一滴清泪，紧紧地抿着唇角，道：“可是……可是我看不出来，看不出我娘是妖啊！”
一边是分别了二十多年的夫君，一边是从小离家的母亲，庞红月不是什么神人，她只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虽然天资极好，却并未经历过太多的劫难。
说到底，她只是个虚丹境界的修行者，没有徐言的那些骇人经历，更没有徐言的诡异左眼，所以她分辨不出大妖的真身。
“想要确认身份，其实不难。”
一旁传来楚白的声音，镇山王早看出这对小夫妻不对头，此时走到近前，道：“以我元婴修为的感知，分辨出修士与大妖不算难事，尸体在何处，我随你们去看看就一清二楚了。”
化形大妖的确与人族一般无二，但是气息可绝非人族，有楚白出面，徐言长出了一口气，点点头，与庞红月庞少城赶往梅香楼。
第843章 因果之力
经历了大妖肆虐，整个京城变得面目全非，一夜之间从天南的繁华之地，沦落为埋骨之所。
死在大妖口中的凡人多达数十万，还有更多的人被坍塌的屋舍砸在里面，生死不知，若非大妖退走，这座京城恐怕就此覆灭。
好在修行界的强者来临，打退了那些可怕的大妖，在凡人看来京城终于得救。
梅香楼倒塌了一半，不过大多的屋舍还在，损失算是轻的，梅三娘拉不住庞红月，最后她自己也没走，就等在院子里，等着弟弟回来，或者是死在这场浩劫当中。
年过半百，生死知命，梅三娘早看透了生死，只要徐言安然无事，她这个三姐死不死根本不算什么。
终于熬到了大妖退走，梅三娘反而更加担心起徐言的处境，但是很快，看到徐言与红月同时回来，梅三娘喜极而泣，一个劲地抹眼泪。
安抚了三姐两句，徐言急匆匆地问道：“三姐，院子里的尸体呢？”
之前将蜘蛛大妖击杀在梅香楼的大院里，徐言此时却没看到尸体，于是蹙眉问道。
“被小黑拖到小院子里了。”梅三娘这时才想起来那个红云的尸体，满城的大妖，她哪有功夫去管一副尸体。
一听小黑拖走了尸体，徐言的眼微微皱眉，几步赶到自己住的小院子。
院子里，比起寻常的野猪都要大出一号的小黑正懒洋洋地趴在猪圈外，呼噜噜的打着呼噜。
四处找了一遍，没发现蜘蛛大妖的尸体，徐言一脚踢醒了黑猪，问道：“小黑，尸体呢？”
呼噜噜！
小黑猪明显睡得正香，被人吵醒后发出十分不满的怪叫，能在大妖肆虐之下还睡得如此香甜，除了猪以外，连狗都做不到。
院子里没有尸体，但是小黑猪一抬头，下巴处的一片血迹立刻落在庞红月的眼中，尤其是猪口的两颗獠牙上还缠着一圈长发。
猛地一捂嘴，庞红月的眼泪唰地流了下来，俏脸红白交替，心绪翻涌之下，一口血从口中喷出。
梅三娘说了尸体被黑猪拖走，如今尸体不见，猪嘴里有血迹有长发，只能说明自己母亲的尸体已经进了这头猪的肚子。
急火攻心之下，庞红月口喷鲜血，险些昏倒，庞少城的脸色也变得惨白如纸，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楚白在一旁看得直摇头。
他能以尸体的血肉分辨出对方到底是人还是妖，但是一圈头发可分不出人族与妖族。
庞红月强忍着悲意，最后看了眼愣在原地的徐言，甩开搀扶她的庞少城，夺门而去。
“红月！”
徐言迈出一步，有心追出去，又不知如何解释，如今尸体都没了，这种冤枉事再也没人知道真相。
庞少城沉沉地叹了口气，追着自己的妹妹离开了梅香楼。
“小黑！”徐言勃然大怒，对着黑猪喝道：“你要害死我啊，吃尸体？你是猪，不是妖！”
呼噜噜……
小黑不敢顶嘴，也不会说话，听到主人语气发狠，于是低下猪头，趴在地上一声不吭，大耳朵不时的晃动一下，好像很是无聊的模样。
楚白叹了口气，拍了拍师弟的肩膀，就此离开，这种家事外人是帮不上忙的。
“为什么要吃尸体。”
无人的小院里，徐言目光冷冽地质问着。
呼噜噜。
黑猪很无辜地发出低低的叫声。
“妖族才吃血食，你是猪啊！”
呼噜噜……
“你还吃过人，对不对。”徐言坐了下来，就坐在黑猪身旁，望向天边的朝阳，自语道：“在元山寨的时候，祁渊峡里的士兵尸体，也是你吃的。”
想起当年自己困在祁渊峡，周围都是被尸体吸引而来的野兽甚至还有妖物，徐言终于确认了那种吃尸体的古怪声音就是小黑发出的声音，也正是这头小黑猪，当年吓退了追着徐言的那几头猛虎。
“你不是猪，对么……小黑，你到底是什么呢，我，又是什么呢……”
最为厌恶怪物的徐言，发现除了他自己之外，连身边的小黑猪都有可能是一种恐怖的怪物，除了苦笑之外，只有无奈的叹息响起。
从小相依的小黑猪，成了吃人吃妖的怪物，森然的獠牙直上直下，绝非猪的牙齿，而且小黑的猪嘴越发前伸，唇厚鼻宽，似驼似鳄，眼睛越来越大，兔眼一般，脖子也越发细长，看起来就像蛇项，配上那些直上直下的獠牙，根本就不像猪，不伦不类的模样只能归类为怪物之流。
除了还是一副猪身子，如今的小黑猪，已经不能被称之为猪了。
不仅看不透小黑是什么，徐言连他自己是什么都看不透了，那场有关于魔族的猜测，成了他心底最大的一份恐惧所在。
如果不是人族，这些年来苦苦修炼又是为了什么？
如果不是人族，娘子会不会大义灭亲，师兄会不会斩断友情，连三姐是不是也要被活活吓死？
再度陷入身世的泥潭，徐言望着天空的双眼变得无神了起来，他身边的黑猪仿佛察觉到主人的迷茫，鼻子中发出轻轻的呼噜声，好似在安慰。
不仅此时的徐言变得迷茫，回到庞府的庞红月也一样目中无神，没有与任何人说话，独自返回了自己的院子，锁起大门，不见外人。
庞红月的悲意，让她心神早已大乱，而这份涌动的心神当中，莫名出现了另一种情绪。
那是种悲喜交加的感觉，悲在母亲的身亡，喜在夫君的归来，然而这两种大喜大悲又串联到了一起，形成了另一场因果之力。
这种冥冥中的因果之力，正在逐渐开启着庞红月的心扉，那场并不属于今生的记忆，也在逐渐被勾动而起，只是她一时想不起，记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