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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不爱我,我总可以爱自己吧,我也不用为了讨好你们,放低姿态。
我是骄傲的小孔雀,高兴了抖开尾巴自恋一下,不高兴了,埋起脑袋自己疗伤。
活得自我,活得自在。
薇薇安的情绪稳定,被放了出来。
万瑜看她手腕上的伤,伤口很长,和手腕线一样长,伤疤狰狞可怖。
她怎么下得去手。
万瑜抚摸伤疤,“疼吗?”
薇薇安望着别处,兀自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万瑜有时候想像她这样未尝不可,不必为世间的纷扰苦恼。
她好奇薇薇安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她营造出的世界是不是没有痛苦,没有悲伤?
万瑜坐到和薇薇安相同的方向,顺着她的视线往外望,正好看到大榕树。拉起薇薇安的手,走出病房,一起坐到榕树下。
薇薇安仰头,万瑜也仰头,透过茂密的树叶,看到支离破碎的天空。
薇薇安抬手,指着上方,“花。”
花?榕树一般五六月开花,早就谢了。
“明年才能看到榕花。”
薇薇安躺倒,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榕树。
也许在她的世界里,榕树是不一样的,有着特别的含义。
万瑜躺在她身侧,玩着扑克牌,她的手越来越快,以人眼看不到的速度切换着纸牌。突然飞出一张,纸牌如离弦之箭,快速滑出一米远,落在地上。
一双纤长的手指捡起扑克牌。
万瑜坐起来,眯着眼睛看,他身上的衣服是蔡毅城的,略显宽松,裤管挽起一截。昨天蔡毅城说弟弟来了,想必就是这位了。
蔡翌宸走过去,扑克牌夹到食指和中指之间。
万瑜拿过,道一声谢谢。
蔡翌宸的目光落在她脸上,长得挺漂亮,可惜是个疯子。哥哥不让他接触病人,怕他们受刺激,做出过激的行为。所以,他没停留,手插到口袋里,打算离开。
万瑜叫他,“你是蔡医生的弟弟?”
蔡翌宸点头,万瑜笑,“怎么你俩长得一点儿都不像。”
蔡翌宸的脸色微变,“我看你也不像疯子,不一样住在疯人院。”
万瑜大笑,“住在外面的也不一定都是正常人,很多人的心理不健全,偷窥狂,盗窃瘾,还有男人喜欢扮女人。”
蔡翌宸如被踩了尾巴,“你再说一遍,你说谁扮女人?!”
万瑜狐疑地道:“莫非你也有怪癖好?”
蔡翌宸急忙走掉,他没有怪癖好,他不喜欢扮女人,是沙瑶逼他。沙瑶,总有一天,你会来求我,我要让你去男厕所里待一天!
可有的时候,事情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感情总是来的波涛汹涌,又猝不及防。
沙鸿达升为亚洲区总裁,摆宴庆祝,蔡品良也在受邀之列,经过沙瑶一事,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沙鸿达回国时间短,几乎没有朋友。
蔡品良这个人长袖善舞,又会玩,常邀了沙鸿达一起打球、钓鱼,一来二往地就十分熟稔了。
叶欣研打电话,召回了蔡翌宸。她还是想撮合蔡翌宸和沙瑶。
蔡翌宸不情不愿,网上的消息被蔡品良摆平,仍有不少人知道,他看到那些偷笑的嘴脸,心中有气。和沙鸿达打了招呼,就一个人喝闷酒。
沙瑶穿白色裙子,银色高跟鞋,头发微卷,美得像仙女。不少男士跟她搭讪,她都笑着应对,不疏不近。
“你去哪儿了?想跟你道歉,手机也打不通。”
蔡翌宸微醉,嗤笑一声,“现在你满意了吧。”
“对不起,翌宸,我只是觉得好玩,没想到会给你造成困扰。你别生气了。”她的手柔弱无骨,掌心很凉,按在他的大手上,小的可怜。
不知道为什么,蔡翌宸忽然觉得对这么可爱的姑娘生气是种罪孽,可他不想这么快就让她知道自己原谅她了,故意板着脸,说:“我丢了那么大的人,你道个歉就算完啦?你得做点什么让我解气。”
“你想我做什么?”
“跳进游泳池。”
游泳池的水面上倒映着灯光,水池昏暗幽深。
沙瑶踢掉高跟鞋,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蔡翌宸大骇,没想到她真跳,他就是吓唬吓唬她,只要她求饶,再多道次歉就可以了。
游泳池里溅起很大的水花,白色的纱裙漂浮着,将沙瑶紧紧裹住。
蔡翌宸紧跟着跳下去,抱住她娇小的身躯,“你是不是傻,我就是随便说说。”
“那你还生气吗?”
“不气,不生气了。”
沙瑶搂着他的脖子,随着他爬到岸上,裙子紧紧贴在身上,胸部高耸,修长紧实的大腿若隐若现。
蔡翌宸的脑袋嗡一下,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再也移不开。
屋里的人听到动静,都跑出来,见两人都湿漉漉的,来不及责备,先拉到屋里换衣服。
沙鸿达脱了西装盖在女儿身上,搂着她的肩膀上楼。每次跟蔡翌宸那个小子在一块,瑶瑶都出事。沙鸿达懊恼,不该让她单独跟那个混小子在一块。
叶欣研开车送蔡翌宸回去,将空调的温度打的很高,“怎么回事啊?”
蔡翌宸靠着椅背笑,“没什么,失足落水。”
叶欣研无奈摇头,可怜沙瑶这孩子又要生病了。
第二日,蔡翌宸买了一束玫瑰,去沙瑶上班的医院找她。
沙瑶穿护士服,像个可爱的天使,包裹在温暖的光晕里。
蔡翌宸傻呆呆的,头一次觉得局促,手脚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玫瑰花像多余的,味道熏得他头昏脑涨。
沙瑶发现他,手在眼前晃,“怎么了?傻了?”她抿着嘴笑,微弯的眼睫毛轻颤,像一只蝴蝶。他第一次发现她的美像春雨,润物细无声。
“中午一起吃饭,我请客,跟你道歉。”
“道歉就不用了,我们算扯平了。吃饭嘛,倒是可以考虑下。”
蔡翌宸把花塞到她手里,“你忙,我等你。”
接下来的时间里,沙瑶的身后多了个尾巴,这只尾巴不太聪明,时不时冒傻气,惹来阵阵哄笑。
沙瑶每次都抿着嘴笑,眼睛弯成月牙。
蔡翌宸觉得他完了,他好像喜欢上她了。这种微微酥麻又带着甜蜜的感觉,是从来没有过的。沙瑶那么美丽,别的女人在他的眼里都成了渣渣。
吃饭的时候,点了鱼。
蔡翌宸小心地剔着鱼刺,平常连菜都懒得夹的人,照顾起沙瑶来,细心的很。
沙瑶享受着他的照顾,享受着周围艳羡的目光。
从小她就知道,只要她稍微做点什么,男孩子们就会最大限度地对她好,讨她欢心。她一直是男人心中的女神,又有了完美的身世,只要她想要的,勾勾手指就能得到。
蔡翌宸一直等到沙瑶下班,又一起吃了晚饭,看了场电影。他几次想拉沙瑶的手,都缩了回来,他怕又惹她生气。
沙瑶一直笑着,好像从来没有烦恼一样。
…………………………
万瑜做噩梦了,梦里的她小小的,十岁的模样。缩在墙角,听爸爸妈妈吵架。他们吵的很凶,水壶,杯子,桌子,椅子,拿到什么砸什么,没的可砸了就砸他们自己,互相殴打,抓挠,像地痞流氓。
一开始她哭,不知道该怎么办。
后来麻木了,他们打架,她还能扶正桌椅,写作业。
她知道,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就不喜欢她了,他们更喜欢妹妹,因为妹妹乖巧,在他们打架的时候,会在一旁哭着说:“你们别打了,我以后乖,会听话。”
唯有她沉默,冷漠地看着一切。
万瑜醒来,拉开窗帘,下雨了,雾蒙蒙一片。榕树叶子合拢在一处,躲闪着雨点的打击。
万瑜在日历上做记号,已经住进来四个月了,从最初的焦躁不安,到现在的坦然接受。她就像一颗小草,种子丢到哪里就能在哪里发芽生根。
精神病院没什么不好,精神病人的世界比正常人的世界可爱多了,她都有些喜欢上她们了。
☆、第十章
蔡毅城推门进来,“快中秋节了,我们需要人布置礼堂,可以帮忙吗?”
万瑜点头,蔡毅城上来拉她的手,“今年是化装舞会,想扮什么?白雪公主还是拇指姑娘?”
“女巫。”
蔡毅城愣了片刻,仰头大笑,“那我就扮猎人,专门捉女巫。”
他的笑容纯净,像个孩子。她很喜欢,抚摸他笑弯的眉眼。
一个闷骚的男人,一旦敞开胸怀,原来这么可爱。
她的眼光不错,选中了他。
蔡毅城握住她的手指,她的手很细,又长,手指尖的像笋,皮肤滑腻细嫩。脸侧有褶印,想来是睡觉的时候压上去的。
她经常赖床,三次有两次是才起床。
他喜欢看她刚起来时略带迷蒙的模样,分外可爱。一旦醒清楚了,就带上了坚硬的壳子。
有的时候真想敲碎了,看看里面有没有藏着软肉。
礼堂里有几个护士和病人,有人吹气球,有人绑彩带。
潘小艾说:“万瑜快来帮忙,我们打算用气球做一个拱门,肯定漂亮。”
万瑜用小型的打气筒给气球充气,然后递给潘小艾,让她绑好。
姚晨晨红着脸,头垂的很低,将彩带绑成蝴蝶形状,再用胶水固定在墙上,眼睛时不时瞟蔡毅城。
蔡毅城还有事情忙,跟他们打过招呼就离开了。
姚晨晨很失望,一直望着他的背影,满脸的眷恋不舍。
为了他,她杀了哥哥。
中秋节临近,很多人都来探望,还带了月饼。
就连薇薇安的母亲都来看她了,对着她说了几句话,看女儿仍旧毫无反应,叹息着离开。
万瑜是唯一没有被探望的,反正她永远是被遗忘的那个,已经习惯了,可心里还是有一丢丢难受。拿了烟和火柴,爬上顶楼。
对,是爬,手脚并用,四肢着地,像爬行动物。十层楼,不高,到楼顶,气都不喘。
坐在墙角,点亮火柴,嚓一声,火苗腾了起来。她喜欢火柴,划亮的瞬间,心也像被点燃。
嘴里衔着烟,并没有点燃,直到火柴燃尽。
又点亮一根,凑上去,吸一口,烟头星星点点,一丝烟雾飘到空中。
手指轻弹,火柴弹射出去,落在地上,剩一截未燃尽的火柴梗。
火柴是旧物,快被淘汰,每次都买很多,怕下一次,就没了。
她不是念旧的人,却分外喜欢火柴。
第一次听卖火柴的小姑娘,她就对火柴着迷,经常去小卖部买火柴,一根根地点燃,再看着它们燃尽,躲在角落里,一个人可以玩很久。
越长越大,火柴越难买到。
老板说:“打火机多方便,又便宜,五毛一个,用完就扔,还不受潮。”
可她就是喜欢火柴。
后来,在网上淘,一买就是一箱,仔细储存好,寂寞了就划亮一根,火光映照着她的脸,也映照着孤独的心。
天又下起雨来,小毛毛雨,很小,像麦芒。
仰头,看一滴滴雨落下,带着冰凉。
蔡毅城跑上顶楼,找了一圈,发现角落的她。抱着膝盖,仰着头,像只被遗弃的猫。
脱下白大褂,将她整个兜住,“以后不准再来顶楼。”
拿掉烟,在地上捻灭后,拿起来,塞到白大褂的口袋里。
万瑜笑,这个男人永远有好修养,垃圾从不乱丢。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中秋节我不回去,在这陪你。”
“谁说我心里难受了,我很好。”万瑜扯开嘴,露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