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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白光。
卫湛进去时卫翾正揉弄着那个白团,忿忿得不露声色。他的动作有些粗鲁,可怜的白团被揉得乱七八糟,毛都掉了不少。
这是只白如瑞雪的小狐狸。
上次来遇上狰狞可怖的青犼,这次来遇上可爱乖巧的狐狸,这真是地狱到天堂的差距,卫湛很是感动。
“这是做什么呢?”看卫翾的样子,他觉得好笑。
卫翾没理他,扔开狐狸半卧在塌上,一脸的“别来烦我”。
卫湛兀自找了个地方坐下:“你别和爹置气,他也是为你好……”
卫翾冷冷道:“少来和稀泥,我听腻了。”
卫湛只好停下话头:“那我就说一句吧,明日你要进宫。”
卫翾挑眉:“我进宫做什么?”
“是爹的意思,你与广岫真人一同进宫祓濯,若成事,功劳归你,若事败,你亦可全身而退。”
卫翾冷笑:“荒唐。”
卫湛道:“其实这是真人的主意,他淡薄名利,不愿为世俗所扰,此次进宫本受父亲所迫,他提议让你跟随,暗中会全力助你。若此次顺利,你得到皇上赏识,今后便可做你想做的事,爹也不会再逼你了。”见卫翾面容冷漠,他叹了口气,“你好好想想,此事并无坏处,爹年事已高,你总不会当真与他闹到不可收场吧?”
卫翾看着他着实无奈:“大哥,你还是三岁孩童吗?当真以为事情会如此顺利?皇宫重地,稍有不慎便是杀身之祸,若是未能成事,老头子偷鸡不成蚀把米,可别来怨我。”
卫湛笑道:“我相信你,何况有广岫真人相助,若实在不行,师弟在此,相信玄惪亦不会坐视不理。”
卫翾眉心微动,脑中浮现一个模糊修长的身影。
卫湛见他神色有所变化,继续道:“你当初不是想进停云观吗?若此次事成,相信爹也不会再反对了。”
卫翾沉默良久,末了瞥他一眼:“你今天真是特别聒噪。”
卫湛哈哈一笑,拿过杯子斟满一杯递过去:“这是醉云轩新进的酒,名唤离胧,来尝尝。”
酒入杯盏却毫无酒气,卫翾有些不屑,饮了一口却滋味甚佳。一口饮尽,他还是颇为满意,提声道:“不来尝尝么?”
没有回应。
他察觉不对,看向卫湛:“你关门了吗?”
“啊?”卫湛一头雾水,下意识去看暗门,果然未曾关上。
“蠢货。”
“……抱歉。”
卫湛赶到时,卫峥已经捉了小狐狸的腿倒提起来,打量了几眼,觉得有些眼熟。很快他就想起来了,一年前他曾猎了只成年白狐,做成狐裘进献给了皇后娘娘,因此而大受褒奖。再看眼前这只,虽然年纪尚幼,皮毛却是上等,有些懊悔方才不知轻重,断了他一条腿,成色难免要大打折扣。
“爹,发生什么事了?”卫湛看看狐狸,问道。
“这小畜生大概是来为母报仇的吧。毛还未长齐,简直不自量力。”卫湛捏了狐狸的脖颈一用力,狐狸挣扎着昏死过去。
“爹,且慢。”卫湛上前一步,“此乃珍惜白狐,百年难遇,不如交于孩儿,请位巧匠做个围脖,可做王家提亲之用。”
卫峥松手,点了点头:“难为你有这份心。”将狐狸甩过去,“与王家联姻事关重大,你要小心去办。”
“是。”
卫湛抱了白狐,出门拐了个弯就遇到卫翾,却未如先前说好的将狐狸交给他:“你早知他要报仇?”
卫翾默认。
“那此物万不可留。”
卫翾挑了挑眉:“它是我的东西。”
“他要行刺爹。”
“此乃因果。”卫翾不当回事,“若是你,会不想报仇吗?何况将它放出去的,可是你。”
卫湛皱眉:“无论如何,不可养虎为患。”
“我再说一遍,它是我的东西。”卫翾直视着大哥,“要么你还给我,要么我抢过来。”
卫湛看着二弟,叹了口气:“二弟,无论你与爹有多少嫌隙,总归是一家人,你……不可任性。”
卫翾不禁笑道:“听你这意思,我是要弑父?”
卫湛没说话,虽然觉得不可能,可这也像是他能做得出来的事。
“原来我在你心中是这样一个人。”卫翾叹息。
“二弟……”
“你只知我将他养着,可知我暗中坏他修为?一年前他来报仇时可比现在难对付得多,否则你以为白狐一脉是这么容易制服的?”卫翾苦笑,“罢了,左右你们都不信我。”
“二弟……抱歉。”卫湛觉得自己简直是个混蛋。
“罢了,我留着它也不过喜欢这身皮毛,早晚是要宰了的,不过想再养肥些,你想要,就拿去吧。”卫翾转身而去。
卫湛赶紧跟过去:“二弟,你莫要生气,是大哥错了,我小人之心……”将狐狸塞进他怀中,“你小心些别再被爹看到。”
“那你的提亲之礼呢?”卫翾似笑非笑。
“随便购置一副即可。”卫湛此时心中充满了愧疚,“二弟,你别怪大哥。”
卫翾面露忧色:“我怎么会怪你呢?担心倒是真的。”
“担心什么?”
“你这轻易就信了旁人的性子,如何能在官场立足?”
“……”
“你若能学会老头子七八分的杀伐果断,真是要烧高香了。”卫翾拍拍他的肩,走了。
卫湛立在廊下清风中,涩然苦笑。
因为你是我二弟,我才信你的啊。
话虽如此,卫翾方才所言却并不是扯谎骗人,一年前小白狐一闯入府中就被他发现,在未惊动任何人之前他就逮了关进密室之中。那时候他就喜爱白狐纯白无暇手感十分美妙的皮毛,便当宠物养了起来,却也没有忘记它随时会伸出利爪来,便暗中坏它修为。若非如此,依白狐一脉的得天独厚,一年时间足以化为人形兴风作浪了。
卫翾打小性格冷漠怪异,唯有在面对白狐时才会流露出别样的情绪来,除了心情不好时揉揉捏捏作为发泄,其他时候对它还是不错,再加上这白狐年纪尚幼心思单纯,刚开始还想要反抗逃跑,绝食自残之类的都做过,后来竟渐渐被驯服,对卫翾亲近了起来。
若不是这次被卫湛无意放出,卫翾几乎快要忘了这只白狐的杀母仇人就是自家那个烦人的老头子了。
抱着白狐回房途中,他遇到了一个让他目前十分讨厌的人。
“二公子巧啊……呦,这白狐可是世间罕见的灵物啊……”广岫眼睛发光,笑嘻嘻道,“难怪我总闻到二公子身上有股狐骚味。”
卫翾横他一眼,继续走,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广岫十分自觉得靠过来。
卫翾道:“据我所知,真人不像是超脱凡俗之人,为何此次会将一块大好的肥肉丢给我?”
广岫笑得十分诚恳:“那二公子可是看走眼了,我自在逍遥惯了,有钱花自然是好,断不愿卷入这尔虞我诈步步为营的京城风云之中。”
卫翾冷冷哼了一声:“依你所言,我就很愿意么?”
广岫赔笑:“二公子自然是不愿的,可是这人生在世,时也命也,总有身在其位不得不谋之事。二公子身为将军公子,早已在这风云乱局之中,与我这山野俗子自当不同。何况此次进宫,是我的劫数,却是二公子的机缘。”
不过找个人垫背,还能说得这般清新脱俗,卫翾只觉这人真是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做什么说什么都让他十分不爽。
“你也知道卫将军急着讨好皇上,以停云观要挟非逼着我进宫,无论办好还是办砸皆是骑虎难下,我也是十分无奈啊。”广岫见他不买账,咳嗽一声,“我昨晚观测天象掐指一算,此行凶险,需贵人同行方可化险为夷,这贵人嘛,自然就是二公子啦。”说罢端端正正行了一礼,“此举你我可各取所需皆大欢喜,还望二公子伸出援手。”
横竖他二人总需共事,广岫也就放下身段来,拉拢了人再说。
卫翾看了他一会,道:“你当真是停云观弟子?”
广岫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道:“自然是。”
卫翾漠然瞥他一眼:“据我所知停云观收徒门坎甚高,平庸者不收。”
广岫笑道:“平庸者自是不收,若是谁都收了,停云观只怕早就破产了。”
“玄惪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卫翾看他的眼神十分鄙夷,“若停云观皆是如你这般,怕也是离死不远。”
广岫听他话里又酸又刺,有几分了然,嘿嘿一笑:“其实吧,我原本也不想进停云观,日日清修戒律忒多,又在那鸟不拉屎的山巅之上,人味儿都没有,呆着能闷死人。只是那个玄惪死活要收我为徒,说什么我是百年难遇的奇才,非要拉我上山,我也是拗不过啊。”他挨过去,“其实他这个人吧,吃软不吃硬,你要像块狗皮膏药似的粘着他,他就拿你没办法。若是你想拜师,我也可以……”
“我说我要拜师了吗?”卫翾盯他一眼,“自作聪明。”
“多谢夸奖。”广岫看着他的背影笑,“我这个人别的没有,就是聪明。”
他得意点点下巴,心想师兄这块金字招牌就是好用。
☆、第十九章
卫翾回到暗室,将小狐狸放在塌上,取了伤药为它简单包扎,无奈一条后腿已折,就算医好也得瘸了。
狐狸被生生疼醒,挣扎了几下,颤颤巍巍想站起来,疼痛难忍又跌了下去,泪眼汪汪得看着卫翾。卫翾有些不忍,摸摸它的头:“笨。”
狐狸在他掌心蹭了蹭,身子缩成一团,微微发着抖,头上一下下的轻抚仿佛无言的安慰,让它疼痛之余仍觉心中满足,一股冲动泛上心头,蜿蜒了一阵,自口中溢出:“谢……谢。”
听到那声模糊而稚气的道谢,卫翾一怔,低头看去,小狐狸眼眸乌黑如墨,当中闪着星点,正望着他。
片刻后,卫翾笑了:“说你笨你还真笨。”
小狐狸歪了歪头,颇为不解的样子。
“我关了你一年,我爹害了你娘还断了你一条腿,你竟还要谢我?”
小狐狸只是看着他,他说的它未在意,只觉得那笑容好看得不像话,满心得就都是迷恋了。还想要说些什么,却初次说话还不懂如何表达,只是又靠过去一些,轻轻舔他的手。
卫翾对这种温热感觉有些陌生,将手挪开了。
小狐狸趴了一会,耸了耸鼻子,眼睛一亮,朝酒壶望去。卫翾拿过来,倒了一杯放在它跟前,小狐狸熟门熟路得舔食起来,喝得高兴了还哼哼着摇摇尾巴,连疼都顾不上了。
见它喝得摇头晃脑,卫翾不禁莞尔,忽然有了这小家伙是上天送给自己的礼物的错觉,转念又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
它如今依赖自己不过是因心智未成熟,等它长大了想通了,他们之间也就只有仇恨了。
不由思量起卫湛说过的那句“养虎为患”来,或许,真的会是养虎为患吧。
广岫再次走进留春院已是夜幕初降,大红灯笼点亮了奢靡缭乱的夜。珠围翠拥之间人流不绝,无论达官贵人还是平头百姓都爱在这温柔乡中挥斥千金,寻求片刻欢愉。
广岫却不是来找女人的,他来找男人。
今日并不是楚离敞门抚琴的日子,广岫进来还被拦了好一会,花了五十两才进得门来,可把他心疼坏了。上楼前老鸨还千叮咛万嘱咐,说楚离正忙,让他说完了话赶紧走。
广岫来到门外时才知道老鸨所说的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