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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长离回身行礼:“王爷。”
珩王眉宇间少了游戏人间的洒脱,多了几分沉稳深邃,肖长离觉得,这似乎才是他本来就该有的样子。
珩王走过来,在距他几步之处停住:“多谢肖大人救我四弟。”
肖长离道:“为人臣者应尽本分,王爷不必言谢。”
珩王道:“好个为人臣者,若你爹也知道这一点,局势又怎会到如今这个地步?”
肖长离垂首不语,他无话可说。
珩王道:“京中之事,本王知道与你并无干系,不过肖乾林参与其中,你亦不可全身而退,可曾想过将功折罪?”
他的意思已十分明显,这么个烫手山芋丢过来,让肖长离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珩王理解他的犹豫,并不催促,目光一转,远望青山。青山绵延不绝,不知有多远多近。偶见鸟雀凌空而过,汇入远山的飘渺之中。
一切看上去都十分平静,他却知道,这平静很快就会被打破。
他素来安于现状,从不喜欢惹麻烦,可眼下却要去做那个掀起举国动荡的人,从此举步维艰,再难回头。
“你好好想想吧,不必急着答复。”珩王叹了口气,收回目光,“对了,云钰说这几日吃穿用度皆是大人所出,让我与你算算账,一并还给你。你且报上,不必客气。”
肖长离:“……”
☆、第七十二章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玩命更文,马上就要完结了,看过的亲们麻烦给点评论吧,鞠躬~~~
远在苍梧的广岫等人自然不知一场动荡正在酝酿,他们眼下最大的麻烦还是那条不安分的龙。
自古龙神护佑一国龙脉,其命理便与那位真龙天子息息相关。如今缙帝寿限未至却横死,乃是逆天乱理之举。天道已乱,龙神亦陷入了暴动,而龙神越暴躁,国势便越乱,恶性循环,直至国破家亡。
谢墨将此中利害简单陈述,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喜色。覆灭缙朝光复南岳本就是他的目的,此时自然高兴,其余几人可就没这么轻松了,尤其是广晟,闻言急得团团转,直问怎么办。
谢墨一脸的事不关己:“天道如此,吞恨者多,此乃命劫,躲不了的。”
广岫翻了个白眼:“别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要不是你整这些幺蛾子,能有这些破事?”
谢墨道:“凭我一人之力又怎可轻易撼动一国之安?逼宫造反、弑君谋位的可都不是我啊。”
忘尘冷哼:“君王无道才会朝纲崩坏,乱象丛生,一切皆是咎由自取罢了。”看了逍一眼,“我们走。”
广岫立马站出来:“等会。”
逍看着他,眼中闪着光亮,却听他接着道:“要走也先留下卫翊的身子。”
那点光嗖地就灭了,阴森森盯着广岫。广岫觉得后背发凉,缩了回去。
“哼,卫峥的儿子……”忘尘眼中一寒,“就这么放过他,岂不是太便宜了些。”
广岫又蹦了出来:“你别乱来啊,我告诉你,你现在修为大损不一定是我的对手,要是敢对他不利,信不信我……”
“你什么你?”逍在他臀上一踹,没好气道,“就你这点能耐,连我都斗不过,说什么大话。”将他推在一边,逍走到忘尘跟前:“爹,这身子我用着有趣,暂且留着,等我何时用腻了,再换不迟。”
“你……”广岫气得简直要冒烟,话还没说完就被逍一个眼刀盯了回去,只得悻悻闭嘴,转而让广晟回停云观问问玄惪可有挽救之法。广晟一想,自家掌门高深莫测聪慧过人,说不定可挽大厦之将倾,救万民于水火,二话不说走了,临走前还与谢墨再三惜别,约了来日再叙。
“停云观人杰地灵,如我这般的英才比比皆是,他只是傻得较为别致的一个,你可别以为我观中无人。”看谢墨轻慢嗤笑的眼神,广岫解释了几句,谢墨只是笑而不语,让卫翾随他离开,找个恰当之处先养好伤,卫翾并不搭理,他朝柳风屏使个颜色,柳风屏便也说了几句,卫翾照旧不理。二人眼神来往,皆是无奈。
广岫瞧着好笑:“你家少主是发小孩脾气了,快去买些甜糖蜜饯来哄哄,否则一个想不开又去作死,我可不陪了。”
卫翾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只当做没看见,踱步来到雪窟入口处,肖少钦与云钰依偎着,看着肉麻无比。
“这是人家南岳的地盘,你们还呆着干嘛,赶紧走。”广岫心里还想着云谨命格一事,想让肖少钦赶紧带人离开。离开了这里,那命格想必就不做数了吧。
肖少钦哪知他心中思量,道:“他身子仍虚,动不了身,还是等好些了再……”
“等什么等?再等就不是身子虚这么简单了。”广岫有些不耐烦,正要赶人,忽听一声巨响,南面一座雪峰跨了下来,震得天地似乎都抖了一抖,霎时间风云变色疾风劲走。
看着那方天宇之上极速翻涌的黑云,广岫真担心是不是天都要塌下来了。
那劳什子的龙神,就不能消停会么?
云谨白着脸,缓缓推开肖少钦的手,起身走了出去,眼望天宇浓云翻涌,耳畔还能听到龙吟不绝,亦如他此时心绪难宁。
看那单薄身影瘦如竹竿一般,广岫真有些担心他会被风给吹跑了。好在肖少钦已过去扶住了他,将他往怀里揣。
“将我掳来之人曾说过,皇族之血是打开龙陵的钥匙,是因为我,龙神才会被惊动……”云谨抓紧身边人的衣袖,神情看着比这片雪原还要空茫,“都怪我……”
不去怪始作俑者谢墨反而怪自己,广岫着实有些无语:“天命难违,你只是一个工具罢了,别想这些有的没的,赶紧离开这里,走的越远越好。”
肖少钦目光看过来:“你为何这么急着让我们离开?”
广岫见他眼中似有提防,不满道:“我吃饱了撑的行了吧,不识好人心。说起来,你不是礼部侍郎吗,皇帝驾崩了你不用回去干活?告假了没有?”
肖少钦道:“我已辞去侍郎之职,如今只是个寻常白衣罢了。”他低头看着云谨,目光如水,温柔得能溺死人:“当初一心为官,也不过是想能离你近些罢了,如今宫中巨变,我肖家没落下什么好名声,你也回不去了,我还当这个官做什么?阿谨,从此以后,你我便可长长久久在一起了。”
“少钦……”云谨星眸含泪,二人动情凝视,瞧得广岫鸡皮疙瘩接二连三冒出来,掉的满地都是,转身想走,看到逍站在一旁看着两人,面露艳羡。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逍一副伤情思春的怨妇模样,将目光移到广岫脸上,广岫只觉后背一个激灵,下意识就想跑。
“看来有人比我还急着祸国殃民呐。”谢墨走了出来,亦看着那方天宇,“不会太久了。”
广岫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那片天宇黑云更浓,与周围划开了一个泾渭分明的界限,甚至可以看见有道道银电如游蛇疾龙自云中劈落,像是老天都发怒了一般。
“这是怎么个情况?”广岫瞠目结舌。
谢墨道:“何不自行去看看?”
卫翾亦走了出来,面色不善:“是你所为?”
谢墨一脸无辜:“二公子莫要如此高看属下,我能做的微乎其微,只是刚好上天亦站在南岳这边罢了。”
卫翾敛眉,他此时心情十分复杂,一个是故国旧土,一个是从小长大的地方,皆不可得,亦不可舍,要他如何抉择?
“我去看看,你们别在这杵着,赶紧走,看着碍眼。”广岫的心情其实也很复杂,他害怕麻烦不愿冒险,可他是缙朝人,土生土长,不可能看着家国覆灭而无动于衷,看着这些各怀心思的人的确十分碍眼。既然没什么人能帮忙,不如走得远些。
“我也去。”云谨开口,广岫却只想把他推得远远的。
一个娇滴滴无缚鸡之力的皇子能干什么?
“你就别添乱了,你几位皇兄找你找得焦头烂额,还是赶紧回去得好。”广岫语重心长得劝,“你是一国皇子,尊贵得很。再说了,要是你几个皇兄没撑住,你可就是棵独苗了,你要是出了事,我不得被戳着脊梁骨骂不忠不义?——肖少钦,还杵着做什么,还不带着你的心肝赶紧走!”
肖少钦被他吼的一怔,下意识拉住了云谨,云谨却挪开了手,坚定道:“先生此言差矣,国若不存,我这皇子留之何用?如今是我大缙生死存亡之际,我不可能临阵而逃。”
广岫直咬牙:“你说你这身子骨能干嘛,一阵风都能把你刮跑了,你去了能顶什么用?”
云谨道:“我身上有皇族之血,不是吗?”
“你那点血顶个屁用!”广岫有些发毛,这小子不知死活,简直要气死人。
逍笑吟吟过来挽着他胳膊:“看不出来嘛,你还是个当英雄的料,我喜欢……”
广岫撵开他,没好气道:“不管你了,爱咋咋地。你们也别看笑话了,这地方呆着没什么好处,没事赶紧走,有事也别折腾,已经够乱了。”丢下一个恶狠狠的眼神,他拔腿就走,实在不想再扯皮,先去看看那边的情况,稍有不对就赶紧扯呼。
这话很明显是对谢墨和忘尘说的,谢墨笑而不语,忘尘冷笑:“蚍蜉撼树不自量力。”看了逍一眼,逍眼珠子转了转,道:“这个人这么傻,我当然要去看看热闹,爹你先回藏峰山等我,我看完热闹了就回去。”
忘尘瞪他一眼:“你几时变得如此愚蠢了?”
逍露出一个无奈而抱歉的笑容,追了过去。云谨紧随其后,肖少钦想阻拦,却知此时说什么都是无用,便只是扶住了他,默然前行。
谢墨知道此时大局已定,自己的目的已经超额达成,心满意足得对卫翾道:“二公子,我们先离开这里,元州芡山有我朝遗民残存,山中的前朝皇陵中不但有无数奇珍还有……”
“去看看。”卫翾只说了一句,便朝着南面而去。谢墨还要说什么,柳风屏拉住他,摇了摇头。谢墨无奈叹了口气,只得跟上。
广岫走得最快,也最先感觉到那阵阵逼人的压迫之力,先前离得远便只能看到黑云笼罩翻卷,此时近了才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黑云,而是自一个巨大怪物口鼻之中呼出的阵阵浊气。
这怪物十分巨大,魁梧如山,正不停撞击着雪峰。眼看雪峰摇摇欲坠,龙吟嘶吼如雷,仿佛天地都在随之战栗。
广岫躲避着不停砸落的碎块,好不容易寻了个安全地,只觉心口突突直跳,吓得够呛。忽见不远处站了个人正抬头看着巨兽肆虐,毫无畏惧的模样。他眯起眼仔细瞧了瞧,越瞧越觉得熟悉。忽然一拍脑袋,提身赶过去,十分不客气得挡在那人跟前:“你怎么会在这里……”
忽然神情一肃,看着那人的手。
那人手心划了道口子,流出的血将他手中一块石头般的事物亦染得血红,诡异的红芒明明灭灭。
那人拿下头上兜帽,一身质地华贵的貂裘大氅将他裹得严严实实,隐约仿佛还是风华正茂时翩翩佳公子的风韵。
正是肖乾林。
广岫恼道:“这怪物是你放出来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肖乾林淡淡道:“乱臣贼子做的总不外乎是那些事,何必多问?”
广岫又急又气,一把抓住那块珟魂玉想丢出去,却觉身子一阵痉挛,仿佛有一条闪电顺着手窜进了四肢百骸,劈哩叭啦在他体内爆炸开来,随后将他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