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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素馨痛得咬紧唇瓣,挣不脱燕王的钳制。
“王爷,你听我说,我们的孩子,就是容华害的,你一定要替我们的孩子报仇……啊……”苏素馨猛然被燕王甩在地上,头狠狠磕碰在地上的石块上。头眩晕得越来越厉害,手捂着痛处,液体顺着手流进袖管中。
燕王冷冷一笑,目光如冰雪一般毫无温度,讽刺道:“苏素馨,你弟弟的傻病治到你身上来了吧?容华?她与你交情不一般,害你作甚?她可得仰仗你父亲,如此有成算的人,她会做这等蠢事?”
苏素馨看着满手的血,听着燕王的讽刺,心中怒火熊熊燃烧,面色瞬间铁青,整张面孔狰狞、抽搐:“我如此蠢笨,你为何求娶我?到这等时候,你替她说话,那是你的嫡子!你心里不恨?”
燕王讥诮道:“你连谁是凶手都不知,抓瞎报复,你要送死,莫要连累我!”顿了顿,不屑的睨向苏素馨:“本王不知该庆幸,嫡长子不是由你这蠢妇所出!”
苏素馨感受到他的冷漠无情,看着他转身大步离去。双手抓进地上的积雪,刺骨的冷蔓延至心口。眼底的恨意转为清明,仿佛下定什么决心。
扶着假石起身,一步一步,蹒跚离去。
——
谢桥回到屋子里,融融暖意,散去她心中郁气。
靠在美人榻上,肤白红润,丝毫不见半点病气儿。
明秀守在殿外,不知殿内发生什么情况,只知道请了太医,不知是谁病了。一路上太后的人护送谢桥回府,并没有机会问话。
送走宫里的人,明秀进来,倒一杯热水递给谢桥,满面忧色道:“郡王妃,宫里头出了何事?”
谢桥摇头道:“小事。”
苏素馨此举,吓着太后,今后绝不会轻易唤她进宫。
“可是太医……”
“吓一吓太后。”
明秀不懂。
“我不装弱,今后再有点儿事,太后只怕毫无顾忌,一道口谕下来,我又得进去应付。烦,索性让她印象深刻,这个孕期也能清静一点儿。”谢桥浑身疲软,到底是累着了。
明秀哑然,笑着道:“是该让太后长点心,您可吓坏奴婢了。”
谢桥睨一眼蓝星:“今日之事不必告诉郡王。”顿了顿,吩咐道:“安排人盯着苏素馨。”
这个女人,已经疯了!
“是。”蓝星下去办事。
明秀抱着薄被,盖在谢桥身上,提走榻上的汤婆子,将她脚放直。
迷迷糊糊间,谢桥靠进温暖的怀中,耳边传来交谈声。
听到燕王、燕王妃的字眼,猛然睁开眼。
“属下已经派人监视燕王府。”蓝星垂目,不敢直视。
秦蓦静静看她一眼,一头乌发柔顺垂在肩头,遮掩住半边面容,映衬得她的面颊格外雪白。
挥手示意蓝星出去。
秦蓦道:“留着是祸害,何不解决了。”
闻言,谢桥便知秦蓦知晓她在装睡,却又不想睁开眼睛,看来今日发生之事,蓝星纤悉无遗告诉他。
“两点考量,她父亲是丞相,地点也不对。她死在福宁宫,即便我是受害者,太后心中定会以为我是心狠手辣之人,今后有得刁难,我懒得去应付。丞相他不能轻易得罪,如今关键时刻,不能给你添乱。”谢桥转过身来,笑了笑:“反正我也没有吃亏。”
秦蓦沉默半晌,捏了捏她的脸颊,“长肉了。”
谢桥捂着脸,摸了摸,剜他一眼,“别想骗我,现在吃的不多。”
秦蓦低笑一声,“不必怕惹麻烦,我给你兜着。”
谢桥有点跟不上他的脑回路,被他岔开话题,又冷不丁继续之前的话题。
她脸上这块肉,让他这般不能忍?
一句话的功夫也等不得。
谢桥一记眼风扫去,“你嫌弃我胖?”
“不会。”
“嫌弃也给我忍着。”
“嗯。”
“我胖的日子在后头。”
“……”
——
谢桥穿着单薄的裘衣,坐在铜镜前,手里执着梳篦,漫不经心的梳着一头及腰青丝。目光出神的望着铜镜里那张稍显圆润的下颔,手摸了一下,好像真的长肉了。
大约是调理身子的时候,吃得好一点,疏于锻炼,圆润一点,气色却极好。
捏了捏,的确是有那么多肉。
“郡王妃,快用早膳。”半夏端着膳食进来,见谢桥坐在铜镜前发呆,连忙取来衣裳,伺候她穿上:“屋子里有地龙,穿裘衣会冷。”
谢桥站在屋子里,看着丰盛的早膳,轻叹一声,吃这般多,不胖也没天理啊!
琢磨着罗列一张营养餐出来交给厨娘。
营养均衡,又不会胖。
半夏在一旁伺候,见谢桥只吃了半碗粥,一碗汤,一个素包子。微微皱眉,往日里要吃几个素包,一碗粥,今日里少一半。
“郡王妃,早膳不合口味?”半夏睨一眼未曾动筷的虾饺,肉丝饼,蛋羹,心想明日叮嘱厨房换口味。
“我吃饱了。”谢桥让人撤走,“吩咐厨房不必做这般多,今后早膳不必上汤,点心一两样便成了。”
半夏记下。
秦蓦回来,见到许多纹丝不动被撤下,沉声道:“郡王妃还未用膳?”
婢女毕恭毕敬回道:“郡王妃吃不了这般多。”
秦蓦点头,朝屋子里走去,忽而,脚步一顿,侧头问,“郡王妃往日吃多少?”
“今日少吃一半。”
秦蓦目光微微一变,吩咐道:“煮一碗羊乳、一叠酸枣糕送来。”
“是。”婢女下去。
秦蓦踏进屋子,谢桥休息片刻,在屋子里走动。秦蓦拉着她的手坐下,谢桥推开他道:“我消食。”
“不累?”秦蓦心想谢桥对他的话,该当真不当真,不该当真却当真了。
“我再绕几圈。”
秦蓦不勉强她,待婢女将羊乳、酸枣糕送来,示意谢桥坐下。
“你还未用膳?”谢桥拧眉,她睡觉时迷糊间听见明秀喊他用早膳。
“你吃。”
“我吃过了。”谢桥不留情面拒绝。
“你今日吃少了。”秦蓦不知该怎么哄人,只好说道:“你吃了,明日准许你去医馆。”
谢桥眸光微微闪烁,明日要去医馆授课。摸了摸脸,斜睨他一眼,不为所动:“不吃了。”
秦蓦挑眉,“当真不吃?”
谢桥直接躺下。
秦蓦端着一碟糕点凑过去,诱哄道:“这是你爱吃的酸枣糕,尝一尝。”
谢桥忽而很认真的看着秦蓦,看得秦蓦不自在别开眼,突然坐起身,质问道:“秦蓦,你心里盘算着养胖我,好名正言顺,纳一房美妾?我告诉你,我胖成二百斤,你也别想!”
秦蓦抿唇,沉声道:“你成日里想这些东西?”
谢桥扭头,不理会他。
秦蓦扳过她的脸,拿一块酸枣糕递到她唇边,谢桥泄愤似的咬一口,狠狠咀嚼。
“脸上肉多好看。”
违心。
秦蓦将羊乳递到她手里。
“我喝水。”谢桥拒绝。
“我喂你?”秦蓦见她不动,目光幽邃,仰头喝一口,便要噙住她的红唇。
谢桥夺过他手里的碗,一口饮尽。
“说好了,明日让我出去。”谢桥可没忘了他方才说的话。
“嗯。”
谢桥轻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半夏站在门口道:“郡王妃,丞相求见。”
谢桥一怔,苏蔺为苏素馨之事而来?
“带他去前厅。”谢桥沉吟片刻,决定见一面。对秦蓦道:“你别过去,我等会过来。”
“不必,我去军营,送你过去。”秦蓦望一眼湿滑的青砖石板,抱着谢桥去往前厅。快到门口,谢桥争扎下来,整理好仪容,方才与秦蓦并肩进去。
丞相昨夜里得闻苏素馨所作所为,一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心里盘算的措词,见到谢桥这一刻,反而难以启齿。
看一眼她身边的郡王,窮身行一个大礼道:“郡王妃,小女微臣管教不严,险些酿造成大祸,望您莫要计较。”
谢桥知道苏相是慈父,一品大臣,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百官竞相吹捧巴结,风光无限,却为苏素馨收场而对她弯腰。
“苏相请起。”苏素馨虚扶一把,示意苏蔺坐下:“我怜她失去孩子,这一次过激行为不做计较。下一回,我不保证会不会自保时失手。”
谢桥说的明白,这一次放过苏素馨,下一次,便没有这么好说话!
苏蔺致谢,叹息道:“无论是何情况,郡王妃有求,苏蔺力所能及之处,定会倾囊相助。”
谢桥浅笑:“苏相是知恩图报之人,我未曾看错人。”
苏蔺一夜间,仿佛苍老许多,鬓角华发丛生。
他后悔,因一时之气,将苏素馨许配给燕王。
若不择选皇家,苏素馨如何会变得如此……可憎?
如今,开弓没有回头箭,早已没有退路。
谢桥仿佛知道丞相所想,微微笑道:“丞相可知一句话,万事皆虚,万事皆允。”
丞相默念一遍,不解的看向谢桥。
谢桥笑而不语,指着窗外栽种在盆栽里的一棵还未茁壮的常青树。
“丞相觉得此树如何?”
“萧条冬日里还能见到这一抹绿,倒是难得。”丞相抚须,不明白谢桥的用意。
“明秀,送到丞相府。”谢桥将这常青树赠给苏蔺。
苏蔺回到府中,还未参透谢桥的用意。他直觉,谢桥并非只是想送一棵树。
站在廊下,盯着那一盆常青树,凝神思索。
蒋氏过来,看着廊下一盆常青树,笑道:“老爷怎得喜爱常青树?”环顾一眼荒凉无绿的院子,“之前并不喜此树,如今放在这冬日里看来,倒是极好。万物皆枯,独它长青不败,也是一道景致。”
苏蔺倏然看向蒋氏。
万物皆枯,长青不败。
长青不败——
丞相醍醐灌顶。
万物皆虚,万物皆允。
世俗之人盲目跟随之时,万事皆虚。世俗之人道德和规则束缚之时,万事皆允。
盲目跟从,规则束缚。
丞相紧紧闭上眼,不正是指他如今的处境?
谢桥给他退路,却是让他面临一道难题。
舍弃苏素馨。
他如何做得到?
若是用苏素馨,换来地位常青不倒,他如何能很下心来?
“老爷,您怎么了?”蒋氏看着苏蔺脸色不好,不禁猜测:“郡王妃给您难堪了?”
苏蔺摇头,想要问蒋氏,随即记起她的性子,却是不妥,“她不介意。”
蒋氏正要追问,苏蔺已经转身离开。
——
燕王府。
燕王坐在书房内,听闻探子禀报。
“苏相为王妃一时给郡王妃道歉,郡王妃并不过多计较,苏相之说当初欠下的恩情,并不会忘记,他日若是需要,定会鼎力相助。”探子详细的禀报给燕王。
“只有这些?郡王妃可曾有想要拉拢苏相的言词?”燕王不放心,谢桥耗费心思治好苏璃,为的便是苏蔺一个人情。可见苏蔺对她的重要性,如此好的时机,她岂会放过?
“不曾,丞相喜欢一处盆栽,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