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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竟傻到还在为那“陈娘子”是否是“阿难弟子”而担心,却一门心思地载到这个陷井之中。这自然是一个陷井。从另一方面说,“阿难弟子”到是她的知己,知道什么才能让她真正的痛。
想到此处,杨悦嘴角渗出一丝惨痛的苦笑。
尽管明明知道是陷井,明明知道是“阿难弟子”的刻意安排,要让她看到这一幕,正是要报复她,要她伤心痛苦。然而那痛感还是丝丝如线,一丝一丝地在心底抽动……
她说过她喜欢“英雄”,而今他却说他“不要做英雄”,只要醉人的温柔乡。瞬间被撕碎的感觉,原来如此!
“定是有什么误会!”冯文瓒与薛仁贵见到杨悦吓人的脸色,有些不知所措,连声劝道。
误会?
半晌,杨悦才似听明白这两个字的意思。嘴角抽动片刻,缓缓地向那艘游船望去。
“王爷原来醒了。”陈娘子温柔的声音不娇不腻,只是而一种温柔,一种水作温柔。杨悦竟不知道这世间会有这般令人心醉的声音。
“幸好醒了。否则岂不是要错过娘子的‘温柔曲’。”烛火投影,李愔已将美人拉到怀中,高声笑道,“温柔乡英雄冢,纵是沉醉不愿醒。你来给本王倒酒……”
“王爷怎么今晚也要在奴家这里过夜?”
“本王什么时候说过要走?……
还能是误会么?!
杨悦死死盯向那投影,一动不能再动。
“定是有什么不对!”薛仁贵沉声说道,与冯文瓒对视一眼,一起跃上游船。
“大胆!谁敢闯进本王的……”李愔怒斥中途却换作了惊喜,“咦?你们怎么来了?好好好,正好陪本王一起喝几杯……”
“六殿下!”传来冯文瓒痛心地断喝……
哪里还会有什么误会!
这一刻,杨悦多么企盼那游船上的人并非李愔,而是有人故意假作了他的声音。然而,随着冯文瓒的断喝,最后的一线希望也消失了。
初月如钩,挂上船头。杨悦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努力不让自己的泪水流下来,然而,它却已悄然到了腮边。
她终于真正尝到了“阿难弟子”的手段。杀人、栽赃、嫁祸,相比之下,却原来都不算什么……
清江冷月,照在杨悦因压抑痛感而面目全非的脸上,不忍细睹。
“走!”突然,杨悦嘶哑着发出一声低吼。刹那间,杨悦只想逃离,逃离这个地方,逃得越远越好,无论是去哪里。她几乎忘记了一切,甚至忘记了刚才看到的一幕。只仿佛看到“阿难弟子”的快意的眼神,便在附近,便在她的身边,正在快意地欣赏着咂摸着她的痛。原来她竟如此恨自己!她要报复。她大概也曾看到过相同的场面,曾经有过这种万蚁噬心的痛楚。原来她是要将她所承受过的,都要她也一一品尝……
听到杨悦的喝声,武权吓了一跳,嘴角掀动几下,却没有说什么。抓起船浆奋力摇起,不是向岸边,而是向远处。他知道主人的心意,她需要静一静,需要绝对安静的环境,离这里越远越好。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到了哪里。江上不知何时起了迷雾,清冷沾湿。
冷月,清江,迷雾,一人,一船,一遵“雕像”,溯水而上,只听到船浆划动水面的声响……
江上雾气越来越大,武权大概已迷失了方向。突然船头一动,似是触到岸边。武权只好停泊下来,原来是到了一处荒野渡口。
杨悦突被惊醒,转身走上岸,消失在迷雾中。武权怔了怔,没有立时跟上去,或许他觉得杨悦只想自己静一静。
杨悦缓缓地在迷雾中前行,没有方向,没有意识……
忽然,不远处一声长叹传来。那叹声似乎有万千愁苦,透着苍老、凄凉、哀婉、无奈……似是有说不尽的话语,最终皆化成了一道叹息。那叹息声似乎有一种魔力,杨悦感应到一种心痛,一种难以自抑的心痛,不自主地向那“叹息”走去。
迷雾里看不清晰,隐约中似是有一片池塘,在池塘的一座桥头栏杆处坐着一个孤寂的影子。杨悦缓缓走近,距离十几步远却又停了下来。她不想打搅他的孤寂,也不想被人打搅。只默默地坐在桥头的另一边,静静地听着他的叹息。
那叹息声声相连,似乎每一声叹息都能将她心中的苦闷抽出去一丝。渐渐地,杨悦有了些意识,听出那叹息不仅仅是叹息,竟然是依着音律,仿佛在弹凑一曲悲歌……或者说那原本便不是叹息,而是一首曲子。
许久,杨悦才看到那人膝上有一张瑶琴。原来那叹息声竟是琴声。杨悦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音律,这样的琴声。怎样的心境才能弹出这样的悲歌?!
一瞬间,她觉的自己的伤痛相对那人竟然不过小儿哭泣。渐渐地,她竟忘了自己的痛。沉浸在那人的琴音中。那是一种沧海桑田、世事变幻的苍凉;芸芸众生,莫终一世的悲欢,壮志未酬的不甘,相思入骨的爱恋,还有家国不在,不堪回首的无可奈何……
杨悦沉浸其中,甚至不知道琴声什么时候停下。忽觉身边微动,那人原来已站在她的面前。迷雾重重,杨悦看不清他的面容,但能感觉到他的悲伤与苍老。杨悦一动不动,与之面面相对,感觉得到老人凌利的眼神,似是能将她看得清清楚楚,正在仔仔细细地看着她。
许久,老人突然抬起的手指抚向她的面庞,眉毛、眼睛、鼻子、嘴巴……缓缓的移动,似是在追忆着什么,又似在作一幅画,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一笔一笔的画……指尖冰凉,僵直生硬,透着森然冷气。
又过了不知多久,老人忽然停下,发出一声长叹。这次却是真的在叹息,然而叹息比那琴声更令人心痛,数不尽的悲凉与无奈中透出刻骨的相思意。
“你很好,她们只像她,你即像我又像她,很好,很好……”老人突然开口,杨悦却不知所云。
“她们”是谁?“她”是谁?“你”是谁?“我”又是谁?什么是“像我又像她”?杨悦心下疑惑,却没有出声,只静静地等着下文。
老人却没有下文,反缓缓地转身离去。
“这东西留给你。我没能守住它,天下大乱;但愿你能——让天下太平。”老人渐去渐远。
杨悦这才发现手中多了一样东西,沉甸甸地不知是何物。
杨悦满心疑团,却并没有追上去问,她只觉得那老人不想任何人打搅。
迷雾中渐渐透出白光,越来越亮,在晨曦中漫漫地变一团团白气,弥漫在江上。远处的青山渐渐透出影子。
杨悦模模糊糊中似是看到不远处有座山丘,或者不是山丘,只是一个巨大的土堆。土堆前面一块石碑。杨悦突然意识到那不是土堆,忙走过去看,碑文上写着五个大字:“隋炀帝陵”!
原来这里是雷塘,隋炀帝的陵寝。
杨悦骇了一跳。难道昨晚的老人是隋炀帝杨广?然而怎么可能?隋炀帝早在三十年前被宇文化及弑杀……
难道不过是一场梦?然而杨悦看看手中的东西,知道不可能是梦。
那东西是用一块红绸包裹,打开包裹里面是一个精美华贵的盒子,方方正正,雕龙祥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玉石印章,蟠龙为钮,凤鸟鱼纹为饰。
摹然,杨悦心头一跳。“传国玉玺”?难道它是传说中的传国玉玺!
“受命于天,即寿永昌”!
杨悦忙翻转玉章,上面有八字大字。是篆书,而且是虫鸟篆文。杨悦本不识的,但却见过这个“图样”。大兴宫中有一枚,一模一样,然而那一枚却是李世民仿制的“受命宝”。
真正的“传国大宝”本是秦始皇统一天下之后,命李斯用和氏璧雕成。以后各代皇帝以得此物为信物,象征天命所归。然而自隋炀帝被弑之后,大宝一直下落不明。
杨悦望着手中的玉玺,再无异议,昨晚见到的老人定是隋炀帝杨广。不会是梦,当然也不可能是鬼。鬼怎么可能会变老?想到那个悲伤的老人,杨悦突然意识到什么。他竟然还活着,隋炀帝竟然还活着?!
杨悦不禁为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望着陵墓呆呆怔住。
第三百六十一章 平叛1
一时间杨悦千头万绪,终于明白了老人的伤痛。
平南陈,扫漠北,统一天下;修运河,通西域,功比千秋。雄心壮志,大业已成,他本应是垂史千古的君王。然而天下大乱,竟然被自己的侍卫弑杀,最后落得一个“炀”字……
暴天虐民为“炀”,荒淫无道为“炀”。而他杨广美姿仪、通音律,文学才情无一不精,文治武功无不建树……本是丰功伟绩,只一个“炀”字,对于他何其可笑!可悲!可叹!
试问何人会不伤?何人会不痛?一个心高气傲之人,自比平常人等更能体会这种伤痛!
晨光渐起,迷雾散落,远山江水渐渐清晰,陵墓青青已长满草迹。
杨悦思绪万千,感慨不已。望着手中的“传国玉玺”,渐渐体会到隋炀帝的心思。
如今江南叛乱,杨悦到江南是为了平叛。而“阿难弟子”乃是弥勒教人,弥勒教向以隋之遗民自称。所以江南叛乱说起来与隋炀帝不无关联。然而他为何反将“传国玉玺”给了杨悦?希望杨悦平叛成功?
“你很好。她们只像她,你像我又像她,很好,很好……”仔细回味隋炀帝的话,杨悦渐渐明白过来。
“她们”是谁?大概是指“西天圣母”,或者包括“阿难弟子”。而“她”自然是指西天圣母的母亲“千叶公主”。
千叶公主一生活在仇与爱的煎熬之中,不肯放开国仇家恨与杨广相爱相守。而西天圣母念念不忘的何尝不是隋之国仇,隋之家恨?“阿难弟子”如今做“女皇”不也是因为挣扎在爱恨情仇之中?“她们”的确像“她”,像极了“千叶公主”。放不下恨,所以爱只能带着伤痛……
而杨悦从样貌上,正如西天王当日在古墓中所言,不只双目极似杨广,而且与千叶公主也有几分相像,所以杨广说她“像我又像她”。从性情上,杨悦从来没有什么国恨家分之念,更没有什么爱恨纠葛。所以杨悦放得下,看得开,心中想的念的不过是“太平”二字。
然杨广未死,大业十三年天下大乱,当日尚忠于大隋之臣民并非少数,他若想过复仇或者东山再起,何用等到今日?他将多年的抑郁只化作一声叹息,自然是早已将江山放下。
所以他将“传国大宝”给杨悦,一句“我没能守住它,但愿你能……让天下太平!”是在告诉杨悦平定江南叛乱,还天下一个太平!
朝阳已升起半竿,迷雾散失殆尽,阳光斜落在隋炀帝的碑石上,泛出光芒。杨悦呆呆望着“隋炀帝”的墓碑上的光亮,突然间从腰间抽出“紫电”宝剑,向墓碑上划去。
“少主,你在做什么?”身后传来武权吃惊的叫音。
杨悦不答,也不头回,只一剑一剑向那个“炀”字砍磨。
“呵呵,我看你家少主定是疯了。”另外一个清脆地怪笑声响起,却是刚刚与武权一起走过来的少年发出。那少年不过十二三岁,头顶九阳冠,身着八卦袍,背后斜插一把无刃无峰玄铁剑。一幅道帽岸然,面上却极是滑稽好笑,正挤眉弄眼望着杨悦。
武权看看那道袍少年,又看一看杨悦“疯狂”模样,不由也有些迷惑。暗道:“难不成少主当真伤心气怒之下迷了心窍?”正在不知所措,突然,目光落到杨悦身边的红绸包裹上,身子竟不自觉地震了一震,眼中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古怪。
“这个字不公平!”直到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