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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浅浅撑着的一口气一松,这畜生竟也聪明。
只她却是并未将那根银针给收了起来,反倒是对着自己的手腕,一把按了下去。
并未有多痛,只体内的蛊虫却似乎是被挑衅了一番,更是闹腾了起来,愈发放肆的噬咬着。
云浅浅仰面倒在雪地上,落到她身上的雪花,皆是不过一瞬,便是又成为了雪水,再然后便是被烘干。
她的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咬着嘴唇却不敢太过用力。师傅说过,她体内的蛊虫,原本应是会渐渐不会再对她造成任何影响。只今日她在雪地中冻了半日,又早便饿得不知西东,方会导致蛊虫苏醒。
苗女,不过是个养蛊的容器罢了。意志坚定的姑娘成了苗女,吃不了苦的则是成为被蛊虫啃噬成白骨的粮食。
她原是要成为白骨的人,最后因着师傅活了下来。如今亦断然是能够熬过去的!
云浅浅不敢闭上双眼,体内有两股力量在相互抗衡,蛊虫不满剧毒的入侵,只恨不得将剧毒皆是吞噬个干净。偏那剧毒是师傅用尽毕生的所学研制出来的玩意儿,自是霸道得很,又怎会甘愿给小小的虫子给吞掉?
纵然云浅浅早便熟悉了蛊虫的躁动,眼下却仍是忍不住痛出泪水儿来。
为何要这般?
总归师傅与师娘没了,这世上亦是没有在乎她的人了,活着又有何意思?
云浅浅不大明白,师傅临死前曾嘱托她为人医者,断不能见死不救。可这医者救人亦并非是一帆风顺的,有人会感激,有人却是唾骂。
起初她并不明白师傅的用意,只觉得行医救人委屈又痛苦。如今年岁渐长,却是有些明白了师傅的一片苦心——
她需要一个理由活下去。
纵然是没了师傅与师娘,纵然是世上再无人在意她,她亦需要活下去。
可她如今不想活了,活着有什么意思?不过是重新一些痛苦与不快罢了。
云浅浅低声呜咽,觉得自己委屈极了。行医救人,何人来救她呢?
如今她被丢在乱葬岗,四周除去尸体,便唯有掉光了叶子的树木了。这般孤寂,大抵便是死了,亦不会有人知晓。
那个人,他也不会知晓。
他应是会记得,有一个叫做云浅浅的姑娘,曾经在他的生命中走过,只后来却是不知所踪了。待到日后他娶妻生子,也许关于她唯一的记忆,便是那个曾经救过他的人了。
不过她并不恨屠凤栖。
没什么必要去恨,她始终记着,她们是朋友。想来如今唯一一个担忧她生死的,亦只能是屠凤栖了。
“啊……”云浅浅蜷缩着身躯,举起手来,死死地咬着自己的手腕。
“哒!哒!哒!”
马蹄声渐渐清晰,在云浅浅便要彻底的晕过去之际,竟是听到了来人的说话声。
夜里安静,那几人的声音,竟是清晰地传出了很远。
“要去大昭,主子说了,取那小野种的性命……”
“大昭的皇帝亦是个废物,若是有可能一并除掉。届时大昭没了做主的人,战王夫妻在大历,安王夫妻不顶事,大昭唾手可得。”
“要赶快……耽误了主子的大事,回头你我皆是要不好!”
大昭……
汤圆儿……
皇帝……
云浅浅的手指头动了动,原本心存死志,眼下却是再不能让自己死在这乱葬岗里头。
*
天色大亮,暗卫们方是回到了院子中。
司湛到底是习武之人,不过是一夜,便已经恢复了原本的精神。他在庭院中练武,卫青与素锦却是一夜未睡,眼下仍是站在院子中反省。
从空青口中他们已然知晓,因着他们没能找着云战,却是险些叫屠凤栖给葬送了性命。虽说此事原与他们没有太大关联,究其缘由还是在云战与乌汗拉身上。
偏二人亦是执拗性子的,直至天亮,身上已经落了一层厚厚的雪。素锦的发丝上全是雪花,睫羽上亦是挂了一层冰霜。
司湛亦是不管他们,待到暗卫们回来,只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朝着暗卫看了一眼。
暗卫摇摇头,“城外所有的乱葬岗皆是找过了,没能找到云姑娘的人。”
有的乱葬岗的尸首已经被饿狼给拖走了,大历不同大昭,夜里的野狼更是奇多。不少尸首竟都被狼给啃咬得面目全非了。
司湛的脸色沉了沉。
“不过——”暗卫从怀中掏出了一根泛着寒光的银针,仔细看还能见着银针上头刻着字,“属下们在离皇城最远的一个乱葬岗中发现了这个,上头刻着云姑娘的名字。四周有狼来过的痕迹,但并无云姑娘与之纠缠的迹象。”
云姑娘被带走的时候是清醒的,若是那狼想要吃了云姑娘,定便是会与云姑娘缠斗起来。但那儿并没有云姑娘与狼缠斗的痕迹,也便是说,那匹狼并未伤害了云姑娘。
而在这根银针的不远处,还有一条诡异的火红色虫子。偏他伸手想要将虫子收起来时,它竟是化成了灰。
“在乱葬岗的不远处,属下还发现了马蹄印子。属下们顺着马蹄印子朝边城的方向走了一段路,在路边看到了一具尸首。那人似乎是中了什么毒一般,身上竟还爬满了虫子。那匹马不见了踪迹,属下再顺着马蹄往前走,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了。”
司湛面上划过了一抹深思。
蛊虫……
若是他不曾记错,景凤梧便曾经中了蛊毒,后来还是云浅浅给救回来的。若是如他猜测的那般……
“差人给皇上送信,云娘是回昭都了。另外,让他注意来往的大历人,事情应当不简单。”司湛吩咐道。
暗卫应声而下,站在院子中反思的卫青与素锦亦是松了一口气。
云娘还活着,这倒也是一个难得的好消息了。
房中传来了小娃娃的哭声,司湛将拍了拍衣裳,转身大步往屋内走。行至门口,他回过头来,“卫青,你亲自带人去找出单图奴的藏身之处。素锦,你去沐浴更衣,进来照看那两个崽子。”
二人如蒙大赦,忙迈着僵硬的步子退下。
【作者题外话】:哎我嗦,泥萌真的不去十五岁那条评论下面评论么?
哎呀噱头都搞不起来,蠢作者好尴尬大~
啊差点又要忘了,平安夜快乐呀~今年汉明年都要平安顺利哟~希望明年还能和泥萌说这句话~
☆、第七百六十五章 波澜渐起
乌汗府中,乌汗拉对面坐着神色悲伤的乌汗夫人,她正捏着一方帕子,双眼中满是怀疑与悲痛,饱经风霜的脸庞上挂着泪水儿。
“老爷,吉娜当真是没了?”乌汗夫人哽咽。
昨日清晨竟还好好儿的女儿,如今竟是没了,还是被战王府的人给丢去喂狗了。
乌汗夫人心中自是不大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偏她便是再不能接受,她的女儿亦是不可能回来了。
乌汗吉娜的尸首没了,乌汗拉心中亦是郁结得很,只若是要他为着一个女儿,而赔上了一整个乌汗府,自是不可能的。
见着乌汗夫人这般模样儿,乌汗拉心中却是有些不痛快,竟觉得晦气得很。
偏乌汗夫人却是不知晓,仍是低泣道:“那战王未免太过嚣张了,咱们乌汗家族还是大历数一数二的大家族,他这般对待咱们的女儿,老爷便没有想过给女儿讨一个公道?圣上素来是站在老爷这一头的,老爷为何……”
乌汗夫人面上有些愤恨,连带着说话的语气亦是不大好。
他们夫妻这些年来鲜少见面,比起女儿来,乌汗拉在她心中的地位却是轻了许多。眼下在自己膝下长大成人的女儿,竟是莫名其妙给人给杀害了,身为父亲的乌汗拉竟是憋屈地回到了府中,乌汗夫人只觉得失望得很。
“战王再是厉害,却也不过是一个王爷!圣上不是早便打算……”
乌汗夫人的话还未说完,便是被乌汗拉给瞪了一眼,“闭嘴,隔墙有耳,你这是要连累整个家族都跟着吉娜去不成?”
乌汗夫人咬牙,“这是在府中,哪儿来的闲人偷听咱们夫妻说话?再者吉娜是蓉儿的嫡亲侄女儿,圣上竟也当真舍得!不行,我要去找蓉儿,让她给吉娜做主!吉娜不能白白的葬送了性命,你莫要拦着我!”
乌汗夫人话毕,便要从椅子上起来。
乌汗拉却是一把将她给按住了,神色间难掩不满,只冷声喝道:“你这无知妇人!”
乌汗夫人本便因着痛失爱女正难过,谁知晓乌汗拉竟是如同一个怕死鬼一般,唯恐惹上了麻烦。
乌汗拉怕事儿,她却不是个怕事儿的!
“怎么?难不成我的女儿没了,却还不能容我去找人讨一个公道?老爷你是不在意一个嫡出的女儿,可我在意!我膝下正经儿的孩子,便只有吉娜和儿子!你那满院子的庶出玩意儿,我是一个都不认的!”乌汗夫人扯开了嗓门尖声叫道,那模样儿却叫乌汗拉心中更是不满了几分。
他院子中是有不少庶出,可他最是在意的女儿,自然还是吉娜了。如若不然,他亦不会为吉娜铺了这般久的路,可谁知晓吉娜竟是如此不争气?
勾引不到战王,便只能成为一枚弃子了。
乌汗拉面上带上了几分恨铁不成钢,他都以为为吉娜安排了这般多的机会,谁知晓吉娜竟还是如此不成器?
素来皆是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偏吉娜手段是有,却到底是绵软了些,又如何能制服得了屠凤栖那样的人?
再者如今事情似乎有了些意想不到的发展,为着大局着想,便唯有牺牲吉娜一个,换取日后的荣华了。
“我却是不懂你们爷儿们到底在想些什么!”乌汗夫人愤愤然,虽是被乌汗拉的目光被吓到,却仍是不愿意就此罢休,“吉娜原便该是这皇城中最是风光的姑娘,当年老爷你做下那般的决定,我自是无权干涉。可如今老爷且瞧瞧,老爷当年想要的,乌汗家族可是得到了?忠臣忠臣,再忠不还是臣?”
她捏着帕子转过脸去哼了一声,眼中却满是精光,“旁的且不说,只要有蓉儿,便是人不在,亦还是能够叫乌汗家族长盛不衰的,偏老爷贪生怕死,一心还听圣上的话,不仅仅是累得家人受罪,更是连自己的女儿都护不住!”
当真是个窝囊废!
乌汗夫人翻了个白眼儿,心中越想,便越是不平。
他们乌汗家族何必还缩头缩尾的过日子?如今合该是扬眉吐气的时候!
“你不要打旁的主意!”乌汗拉是知晓自己夫人的性子的,“那战王夫妻不是好对付的,你若是露出什么马脚,连累了乌汗家族,回头我定亦是要叫你随你女儿去了!”
乌汗夫人瞪圆了双眼,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是是是,我女儿便活该被你给推出去当替死鬼了!也不想想,这些年你不在皇城中,是何人在替你那些庶出的玩意儿操心!也便是吉娜心眼儿好,将他们当成亲生的兄弟姐妹了。如今吉娜没了,那些玩意儿还不知晓该有多开怀呢!”
乌汗夫人嗤了一声,又想到了自己已经没了的女儿,不免悲从中来。若是人死了没有尸首,那便是要当孤魂的。
“可怜我的女儿,还未成亲,便是被这些人给害死了……”乌汗夫人哭道。
乌汗拉却是愈发烦躁地看了她一眼,见着她这般模样儿,心中半点儿怜惜皆是没有的。
“无论如何,你莫要惹是生非。若是你擅自做了什么事儿,回头再是叫人给发现了,我定不会饶了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