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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
这只猫妖就大大方方睡在一旁，尖耳朵、双尾巴，特征如此符合，但偏偏就因为灯下黑的原因，被晴明等人给忽略了，回过头来想想，真是让人哭笑不得。犬神愤怒地拔刀，“九命猫，你这混蛋！”
看着交战的猫妖和犬妖，埃兰想起，他曾在妖怪图鉴里见过这个剪影。
九命猫……吗。
名称都如此直白了，应该不只一条命吧？
不管了。
黑暗神并不认为猫妖吃麻雀有什么错。仅仅是普通的小麻雀而已，甚至还不是妖怪，在他看来，这甚至够不上“作恶”的边缘——至于小麻雀有个强大的保护者这件事，只能说九命猫不够谨慎，还比较倒霉。
犬神必定在挚友身上留下了自己的妖气，九命猫却因为饥饿而吃掉了雀，之后才发现不妥，消灭了证据，又等在这里想要解决后患。思路是没问题的，然而她的力量终究不够。
弱肉强食，这本就是自然界的真理，而猫妖被前来寻仇的、更强大的犬妖杀死，进一步验证了这个真理。
少年神情平静，仿佛在看着千万年来不断上演的、毫无新意的戏剧，内心全无波动。
此时的他，似乎不是个活生生的人，而是神社里的塑像，威严天成，冰冷漠然，高高在上。
妖狐浑身颤抖。
今日的他出乎意料地安静，出门后也是一言不发，谁也不知道，妖狐是为了埃兰才跟着来的。
这个一手造成他如今悲剧的少年。
如果没有埃兰，妖狐此时应该还惬意地享受着和命中注定之人的永恒时光，即使因着跳跳妹妹被姑获鸟找上门来，他多半也能全身而退，只是可能损失一些标本。——那固然会让妖狐十分心痛，却无法令其伤筋动骨，可埃兰毁了这一切。
枫叶林、桃花林。
历历在目。
若是没有被抓住被审讯，就不会有后来的博雅登门……成为晴明的式神后，妖狐已经把事情都理顺了。
更可恶的是，埃兰还把他的毛剪成这样！
从理智上说，订下严苛的契约比剃毛严重得多，但从情感而言，爱美的妖狐比起前者更接受不了后者。每一时每一刻，他都在想着如何报复，都在或明或暗地关注着少年，包括现在。
和往常的天真无邪的面貌不同，此时的埃兰微微掀起了表象的一角，稍稍露出了内里黑暗的本质。——而这些，都被密切注视着少年的人收入眼底。
妖狐怔怔立着，金眸陡然湿润。
前所未有的、自灵魂深处而来的战栗击中了他，让他忍不住环抱住自己，退后两步，藏入阴影中，更为贪婪地凝视着那道身影。
难道说，这才是小生，真正的命中注定之人吗……？
身侧传来炙热的视线，处于某种奇异状态的埃兰却根本没有探究的兴趣。
少年沉默地看着晴明使用法术，将小麻雀变成了犬神的守护灵，而犬神也因为愧疚和感激自愿成为晴明的式神供其驱使，表情仍是淡淡的。
“八神。”神乐牵起了他的手，不安道，“别这样，我害怕。”别再露出……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表情了。
“？”
仿佛有一层看不见的薄膜破碎，埃兰重新变回了平日里的少年，看着神乐露出疑问的神色。
“……”
神乐欲言又止。
女孩想起和晴明的对话，银发的阴阳师放下蝙蝠扇，神情是别样的温柔，亲昵地抚摸着她的发丝，“如果你知道一个人可能留不住，是会疏远他，还是会一起创造美好的回忆呢？”
神乐微笑起来。
“八神，我们回家吧。”
第51章 阴阳师
少年和女孩牵手的画面温馨而美好，刺痛了阴影中人的眼睛。
前后两位命中注定之人，都抛弃了小生吗？
妖狐哀怨的眼神简直要实质化了，埃兰瞧了一眼，随口招呼：“妖狐，回去了。”
少年和女孩跟着晴明往回家的方向走去，却不知道在他身后，只是被稍微搭理了一下的妖怪露出了怎样的神色。
夜叉注意到了，眉头蹙起，狠狠地瞪了妖狐一眼。
折扇轻摇，想到犬神不久前遭遇的十一连黄泉之海，又想到自己悲惨的两道狂风刃卷，妖狐明智地没有和夜叉冲突，但他的目光，仍然屡屡落在前方那粉色和服女孩……旁边的少年身上。
有多少人会以为小生是在看神乐呢？
这一次，不会被你们发现了。
必须有足够的耐心才行，他没有忘记，八神不是普通的人类少年，也不是小妖怪，他可是……顶级的大妖怪呢。
思及此，妖狐只觉得有股战栗从尾椎升上来，是恐惧，更是兴奋。
如果能……
小生死也甘愿了！
一行人走在回庭院的路上，小白突然道：“啊，说起来，犬神先生为什么最初会认为晴明大人和小白是凶手呢？”
犬神回答：“唔，有个热心人告诉我‘晴明就是你在寻找的凶手’。”
“……”
沉默过后，神乐说出了众人的心声：“太可疑了。”
晴明沉吟着道：“那位热心人的样子，你还记得吗？”
有些事情，头脑冷静下来一想，自然就会清楚了。犬神意识到可能上了当，却也只能摇头，“抱歉，对方带着面具，看不到样子。”他仔细回忆，“现在想想，连气味我也没有记住……真是太粗心了。”
“没关系的。”
晴明如此说道。
他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
这样的手法，和红叶的事情有些相似呢……黑晴明。
直到众人的身影彻底消失，转角处，才出现了一个身影。
浅金色短发、羽翼漆黑而硕大。
赫然正是大天狗。
“晴明又多了一个式神吗。”
俊秀的大妖怪摇了摇团扇，展开翅膀，离开了这个地方。
晴明宅邸。庭院。
“晴明大人，你们回来了！”
“神乐、八神！”
“萤草，你没事吧？”不知何时回来了的鸦天狗跑到萤草面前，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关心之色溢于言表，萤草羞得一连倒退了好几步，躲在魔蛙庞大的身躯后，拉住了山兔的手，这才挤出一句细细弱弱的回应，
“没事。”
晴明摇了摇头。
鸦天狗的心意，这些时日下来，他当然也看出来了，可惜……让他们自己选择吧。
晴明觉得他明明还年轻，心态却在向长辈靠拢了。
莫非这就是式神太多的后果？
许多同僚并不是这样将式神都养在院子里的，而是随他们自由活动，只是需要的时候召唤来供给驱策。那样固然有不方便的地方，可需要提供的灵力也大大减少。可现在晴明的情况，是灵力充足，却无法对其彻底利用，况且……
他虽然有时会觉得庭院吵闹，但如果彻底安静下来，会更不适应吧？
失去过去的记忆，是无比空虚寂寞的事情，热闹的场景，多少可以驱散这些。
安置了新来的式神，晴明带着神乐回到了书房里，继续阅读那些珍贵的书籍，而庭院的喧嚣，不时随着夏日的风传来，将心头的凉意吹散。
埃兰正围着犬神转。
不得不说，少年的长相和气息都是很有欺骗性的，由于封印了属于八岐大蛇的妖力，本身的神力又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在他出手之前，很少有人能够知道其相当于顶级的大妖怪的实力。
犬神显然是把埃兰当做人类了。
方才晴明细心地给他介绍了庭院里的大家，犬神稍稍思索，便想起了少年的名字，“八神？”
“嗯嗯！”
埃兰眼睛亮亮的，颇有杀伤力。
犬神不怎么自在道：“你有什么事吗？”
“冒昧了，”少年这样说着，眸子里满溢诚恳，“请问你能变成狗狗的样子吗？”
“这……”
“我真的很喜欢狗狗！想看看那个样子，可以吗？”
犬神比埃兰高一些。
少年仰着脸，期盼而专注地凝视着他，阳光洒在那漆黑的眼底，明亮的眸子里就像是有了两颗小太阳。
“我……”
曾是袭击村庄的恶犬，后来又为了修行踏上旅途，只与挚友雀相伴，犬神有好久没和人类接触了，更别说是被这样仰慕地注视。所以，虽然脸在皮毛下看不出表情，但熟悉他的小麻雀知道，他害羞了。
害羞：最近戏份挺多，加个鸡腿吧。
小麻雀飞了一圈，落在犬神肩膀上，“犬神先生，你不是说变成原形，会觉得比较放松吗？”
光芒绽开。
在埃兰殷切的目光下，狗头人身的SR妖怪犬神，变成了一只浅黄色的柴犬。
高下立变。
少年赶紧蹲下，尽量更近更清楚地看着。
大大的眼睛稍呈三角形，黑色的瞳孔深陷，眼尾稍稍扬起，朝着耳朵的所在向上倾斜。
毛绒绒的耳朵也是三角形，竖立着，时不时抖动一下，像是在聆听附近的声音。
黑色的鼻子湿润，显示出它的健康。
胸腹结实，四肢强健有力，腹部的毛是白色的，和浅黄色的毛一样蓬松，分出了层次，更显得英俊可爱。
埃兰的眼睛更亮了。
“我能摸一下你的耳朵吗？”
小麻雀和它的小房子随着犬神的化形而落在了一旁，此时雀正立在小房子的屋檐上，叽叽喳喳道：“犬神先生，快答应呀！”
“……好吧。”
少年伸出手，两根手指小心地捏住了绒布似的耳朵，然后又伸出另一只手，开心地抚摸起来。
摸完两只耳朵，埃兰又不满足了，在柴犬不知为何有些胆战心惊的视线中，少年眨了眨眼，祈求般道：“你能叫一声吗？我真的很想听。”
“汪？”
“啊啊，真是太可爱了！”
埃兰终于控制不住，撕下了含蓄的表皮，扑上去抱住了柴犬。
“我最喜欢你了！”
“快放开，不要抱得这么紧！”
“不嘛不嘛不嘛！”
“汪！”
“乖啦……”
“汪汪汪！！！”
雀笑得从屋檐上掉下来，一头栽倒在地。好半晌，它从地上爬起来，看着那边险些打起滚来的一人一狗，又笑得全身颤抖，连翅膀都抽搐起来，看样子短时间内是没法飞起来了。
夜叉麻木脸。
紫发的鬼从未想到埃兰会有这样的热情的一面。
他看得很清楚，面对狗头人身的犬神时，少年还是有最起码的矜持的，但等犬神完全变成狗的形态时，就……
真是没眼看。
冷漠。jpg
庭院里的小妖怪多少被这热闹的场景吸引，最活泼的山兔仰头，“姑姑，我们也可以去和狗狗玩吗？”
蝴蝶精不怎么确定道：“他们不是在玩吧，在……打架？
萤草惊得握紧了蒲公英，“有人受伤了吗？”
她二话不说，先给那边的犬神和埃兰刷了一个治愈之光。
藤蔓般的浅碧色光芒丝毫没有影响到少年的热情，犬神几次张开嘴露出利齿威胁要咬他，少年全然不顾，明摆着是一副“你咬你的，我抱我的”的架势，再加上他看起来真的很柔弱，细皮嫩肉的幼崽模样，犬神根本咬不下去。
姑获鸟观察半晌，得出了结论，“等八神走了，再去和犬神玩吧。”
那只狗的个性还算不错。
书房。
在晴明指导下学习的神乐隐隐约约能听见庭院里传来的声音，不禁抬头：“晴明……？”
“没事，”银发的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