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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偏了偏头,执拗地说:“可是你偏偏让我感受到了。”
“霍卿卿,你怎么总是抓不住重点?”
“我能不能抓住重点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一点都不难过了。”虽然眼里涌出一滴泪,但我觉得自己立时鲜活起来,“师父他是最疼我的,即使他离我而去,我依然是他在这世上的牵挂,唯一的牵挂。”
他眼中出现一丝迷惑,开口前仿佛经过深思熟虑:“你……你找到了自己的亲人,没有什么想法吗?”
我疾言厉色:“我不杀他们,不代表其他人就可以活着。其他人,一样要死!”
“难道你不该想着承欢膝下、连枝同气?”
“我从小只有一个哥哥,我的全世界就是我的哥哥,现在你们丢给我一个娘亲,几个兄弟姐妹,我就要全盘接收吗?我就该哭着喊着抱着他们相认吗?除了血缘,他们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眼中是不可矫饰的愕然:“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你所有的想法、你的所作所为通通和别人不一样?”
“怎么想的?这么多年,你依旧不懂吗?无情,执拗,歹毒,嗜杀……要我一个个地做给你看吗?”
他冷冷地看着我,就像在看一个精神状态有问题的人。
“碧云模,你倒和从前不一样了,奇奇怪怪的,还易怒。”我微微地仰着头,“不过你变不变跟我没有关系。那些人,跟我也没有关系。但是他们我是一定要杀的。你若能接受,我便不与你为难,不然……”
袖中短刀滑了下来,落到我手上。我紧紧地握着,握着师父生前交代我去取的销魂刀。
他看见销魂刀,身子虚晃一下,脸色煞白。
我淡淡地说:“不然,你就跟过去的霍卿卿纠缠到死吧。”
他大喝一声:“霍卿卿,你够了!”
我笑了笑,眼里浮起痛色:“你以为我师父死了,就没人可以帮我了。你错了,他早就为我留好了后路,就看我如何选择。”
“为了一个燕狄,你要伤李唐皇室数千人的性命,你将长安弄得腥风血雨!为了一个燕狄,你手执销魂刀威胁我,要害你自己的性命!下一回呢?为了为所欲为,你会怎样?”
“你却偏偏吃这一套,不是吗?”我皱眉看着他,目光鄙夷,“只要我举起销魂刀,你就会答应我所有请求。因为你怕失去我。”
他闻言,声音不由颤抖起来:“霍卿卿,路很长,我愿意陪你走,为什么你要这样羞辱我?”
“你愿意陪我走?”我嗤笑几声,眼泪都流了出来,“你问过我的意愿了吗?不用问!我不愿意!我不需要!”
“那你问过他的意愿吗?”
“他是最喜欢我的,只喜欢我的!”
“可是他终究离你而去了。”
“直到今天我都没办法相信他已经死了。我用膳时对面坐着他,走路时会觉得他牵着我的手,夜里闭上眼睛觉得身边就是他。我每天都会提醒我自己他已经离开了,否则我没办法生活。我没办法为自己复仇,我没办法去杀任何一个人!可我明明是要他们全部死光的!我明明要他们为师父殉葬的!”
“你想杀人是吧,我陪你!”他双手结印,慢慢地聚起一束绿光,绿光渐渐地滑落,笼罩着那处屋檐,像是设了结界。
我知道,他是在保护他们。
他揽过我的腰肢飞往甘露殿,我整个人如扯线木偶,痴痴呆呆。
我们停留在半空中。只见他杀气腾腾,右手翻转,整个太极宫上空变成了一团绿色,仿佛是被罩了一层巨大的光晕,光晕渐渐缩小,像是要抽走里面所有的空气。这或许是令人致死最快速并且最好看的方式。
我惊慌失措地看着他:“不需你代劳!”
我一咬牙,化出真龙之身拼命冲破他制造的巨大光晕。我的身子由于冲击他强大的法力一阵抽搐,几乎不能呼吸。他怕伤到我,蓦然收了手。
我趁着这个间隙唤出雷电,引来海水,空气中传来一阵轻轻的嘶嘶声。
若有凡人能在雷电交加的巨大水幕中存活,那就是他命不该绝。可惜,即使有人侥幸不死,也逃不过我用火种在海水中升起的熊熊烈火。
下方的太极宫“砰”的一声,如同过年时长安城中盛放的烟花纷繁地炸开了。
那些孱弱的身体再也维持不了原有的形态,开始在交融的水火之中飘散。整个太极宫乃至整个长安刹那间沦为血肉模糊的海域。
他呆住了,或许是没想到我连全尸都不肯给他们留。
血水满溢长安,混着模糊的骨肉,散发出浓重的腥气。
我僵硬地看着这一切,闭了闭眼,心头一阵悲凉。我已杀绝了他们,接下来该做什么呢?
是不是该去找师父了?可他在哪里?
他不在冥府,会在何处?
茫然中碧云模牵了我的手,带我飞往家中。
☆、7。20
我们落在空旷的院中。他紧张兮兮地说:“你先躲在房里,在我想到办法救你之前不要出来。”
我盯着他,疑惑不解:“救我?我为什么要你救?”
他什么也没说,轻轻推了我一把,将我关在了房里。
我觉得莫名其妙,转过头却发现碧玺坐在床榻上,两只脚一踢一踢的像是在荡秋千,面上神情十分古怪。
“你这么看我干什么?”我坐到桌案边,冷冷地对她说。
“母后,你刚才和父皇做什么去了?”
我漫不经心地回答她:“杀人去了。”
她一下子从床榻上跳了下来,凑到我身边:“好玩吗?”
“你说呢?”
“从前在昆仑山过节的时候,有几个小仙惹了我,我起了杀念,父皇却把我给揍了。”她摇头晃脑地说着话,“父皇不让我杀生,却陪着母后去灭人九族,我在父皇心中终究是比不上母后的啊。”
“碧玺,劳烦你说话不要这样古里古怪。”
“母后,你唤我小名就可以了嘛,不要总是碧玺碧玺的,太疏远啦。”
“你怎么这么烦?”
“父皇说我的性子像母后多一些,我烦,那母后也一定是很烦的。”
“臭丫头,我看你是找揍。”
“有修养的人通常不会随便动手。”
“我没有修养,你有。”
“都是父皇教的好。”
我简直要被她逼疯。我想要揍她,于是在屋里死命地追着她,却没有一次能抓住她,有时勉强能攥住她的袖摆,她便连衣裳都不要了。如此滑头,也不知道是谁教的。
约半个时辰,她终于肯休战:“母后,我们休息一会儿吧,天都亮了。我们一起睡觉吧,我去叫父皇!”
“叫他做什么?”
“我们是一家人,当然要一起睡觉啊。”
我差点没撑住晕了过去。我追着她冲出了屋子,她跑跑跳跳躲到了碧云模身边,冒冒失失几乎要撞翻院中的石桌。
“卯卯小心。”他伸手护住了欲翻的桌案,“我同你说过多少次,走路就走路,不要灵气四溢,小心伤了身边的人。”
“母后要揍我,我当然是逃跑要紧啊。”
他看也不看她,只注视着桌案上奇奇怪怪的泥人儿,口中说道:“你乖乖的谁会揍你。”
她凑到他跟前,打量着桌案上的泥人儿:“父皇,你在做什么呀?可以让卯卯也加入吗?”
他云淡风轻地扫了她一眼,叹了一口气:“你母后杀了那么多人,我在为她补救。”
“那跟你捏小人儿有什么关系呀?去冥府叫他们放人还阳就是。”
“你母后会不高兴的。”
“那父皇想要怎样?”
“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女娲抟土造人的故事?”
“父皇是有样学样,想要做出一些人来代替太极宫中的李唐皇族?那父皇可以学女娲娘娘,将绳子投入泥浆中,再将绳子轻轻一甩,泥浆洒落在地上不就变成了一个个的人了吗?不用捏得这样辛苦啊。”
“那你又记不记得我还跟你说过,富贵的人是女娲亲手抟黄土造出来的,而泥浆洒落在地上变成的都是贫贱之人?”
她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李世民受命于天,所以在凡间是富贵至极,因而我要亲手抟土捏造,这样做出来的人才能真正有灵,才能担当社稷重任,成为九五之尊。其他贵族亦是如此。”
她没皮没脸地笑了起来:“父皇确信能瞒得过昆仑山的姨婆?”
“能不能瞒过她不重要,只要天上众仙不知道,或者装作不知道,那就够了。”
“昨夜父皇紧张兮兮的,我还以为父皇没法子呢。不过就算父皇真的想不到法子,我也知道父皇一定会保母后周全的!”
“鬼灵精。”
“卯卯陪父皇一起捏!”她歪着身子看向我,面上笑容好不灿烂,“母后也一起吧!”
我站在一旁,闻言呆住了。
“快来呀。”她伸手招揽我。
我扭过头,声色俱厉:“不用你们补救!”
她撇着嘴,皱着眉:“父皇,母后又生气了。”
碧云模勾起唇角,摇头笑了笑,余光好似瞥了我一眼,又迅即收了回去。
她小声地嘀咕起来:“她真的是我的母后吗?跟从前那个真不一样。从前那个温声细语,待我可温婉了。”
“卯卯你要记住,假的终究是假的,待你再好,也不是你的母后。”
她鼓起白皙的脸蛋说了一声“喔”。不一会儿又立马鬼鬼祟祟地问碧云模:“那父皇会惦记从前的那个母后吗?”
他登时板着脸:“乖女儿,说话之前先掂量掂量。”
她吐了吐舌头,低下了头。
他隔得远远地对我说:“长安城的洪水已经退了,待我捏出所有泥人,我会让长安恢复原貌。”
我听他这样说,心中有了一丝异样,却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很快地,渐近黄昏,在碧云模和碧玺的努力下,泥人成群结队跳下桌案,摇身一变通通化作贵族模样。
他轻扬袖摆:“去吧,各司其职。”
一时间泥人四散,奔赴东西。
三日后晚间,长安城门大开,百姓闻风而来,看见已然恢复原貌的长安城是华灯初上、火树银花,纷纷回了自家,又大着胆子将各色小摊摆了出来,或是开了商铺,开始了赚钱的营生,仿佛青龙大怒水淹长安只是黄粱一梦。
碧云模大摇大摆走在长安街道上,我陪在一边,静静的不说话,也根本没有人能看见我们。
他淡淡地说:“虽是假的,也总算是还原了。”
我依旧沉默不语。
他试探着问我:“我待你足够好吧?”
我目光呆滞地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顺势牵起我的手,我仿佛受到攻击似的一掌打了出去。他被我震退数丈,面上愕然。我慌乱无措,飞快地逃了。
“你去哪里?”他在身后叫我。
我心烦意乱来到魏王府的后山,整个人丧气地跪到了地上,好似魔怔了。
黑暗中有一道声音传来:“你师父尸骨未寒,你却和别的男子卿卿我我。你就不怕他死不瞑目吗?”
这是息紫萦的声音!
☆、7。21
“息紫萦!你在哪里?你出来!你给我出来!”我整个人疯魔了,在林中四处寻找她的身影,不断地叫嚣。
“他一生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自命不凡收你为徒,却被你连累,死也不能安乐。”
“是你,是你害他的!若不是你,我和他至少还有三个月的时光,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