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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呆地望着他,突然发现他身着明黄色的华丽衣袍,上面绣着一只九尾银狐,纹路斑斓,一丝一线金贵得不同往日而语。
这般高贵的衣裳,我在碧云模身上都不曾见过。
我一把扯住他的袖摆质问他:“这是什么衣裳?你如何能穿成这样?碧云模呢?为什么你可以出现在这里?”
他看着我欲言又止。
“说话呀。”我见他如此更加不安,“你说话呀!”
“我穿成这样还不够明显吗?”
“我不明白!”一句话脱口而出,可说完了这句话我又像是突然明白了似的,“他……死了?”
不需要他的回答,我就已经觉得肝肠寸断,身子虚晃一下,满脸都是眼泪。
“我还未死,他怎么就先死了呢?他不是血脉高贵,与上神有亲吗?怎么就死了?不会的,他肯定还会活过来,你快走!如果他知道你占了他的东西,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他已经死了。”
“不可能的。”
“卿卿,你曾对我说有野心无可厚非,可惜我的敌人太过强大,你说我乖乖的就可以长长久久地活下去……可是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天意,它帮了我。虽然这样说可能会伤害到你,可是风岄之死确实是我的机遇。”他顿了一下,“碧云模死后,碧律伤了心,碧宗六位公子又无心权势,碧玺留在了昆仑,各族争权夺利,妖魔界犹如一盘散沙,根本没有人来收拾,所以我……”
“我不想知道这些!”
“你必须知道。”
“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碧云模死后,各地动乱,这两个月我为了平乱……杀了很多妖族。他们知道你是我的夫人,如果你离开十方宫离开我身边,我怕你会有危险。”
“那是怎么样?”我哭得抽抽搭搭开始胡言乱语,“是不是我要像囚犯一样?那跟从前有什么区别?还不如死了,跟碧云模一起!”
“你答应过我会撑下去的。”
“卯卯……我的女儿。那个疯婆娘是不是还是不会放过她?她那样顽劣,一定不会乖乖待在昆仑……她会不会出事?啊?阿莱你告诉我,她会不会有事?”
他眉心微皱,突然狠狠环抱住我:“她有那么多的后台,而且碧云模也死了,她不会有事的,我求你顾好你自己,不要再让我担惊受怕。”
有些话从来是左耳进右耳出。
在我看来,我过得乱七八糟不清不楚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因为我本身就疯疯癫癫,更遑论此后一个月我夜夜都梦到他。我寝食难安,也没露过笑容,如今想想,他死了真的舒服好多。至少他可以忘记我,放下心中情执,断绝所有爱欲,而我却只能被红尘爱恨束缚粘缠。
幸运的是还有孟希莱疼我。他承诺为我加冕,令我成为妖后。
虽然我并不稀罕,可风岄生前最渴望的东西到最后还是落到了我的手里,我莫名有一丝快感。
她是皇羲之孙又怎样?她自毁害我又怎样?我终究还是活了下来,依然有人怜我惜我,许我后位。我可以风风光光地踩着妖族大地,接受万妖朝拜。
我本来就想要和孟希莱相偎相守的,有什么不对吗?
我抛掉那些腐朽的记忆好好生活,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什么不对,那为什么我的心一日痛过一日?为什么碧云模次次随我入梦,就像被爱所惑的女子?
若是足够聪明,我该找点东西麻痹自己。可我关注着十方宫的一草一木,怀念着一家三口过的幸福生活,就连呼吸的空气都能牵动我的心。
回头想想,从前伤他害他算计他多么干脆利落,如今却是自食恶果。我忍不住觉得我这一生从未做对过一件事,哪怕是我这个人都是错的。
我没能安分守己管住自己,在孟希莱为我加冕当日,我自十方宫中消失。
我站在山巅,远远地望着它。
那座宏伟宫殿换了颜色,也改了主人,好像什么都变了。
它曾是我的家,如果我愿意,它也可以继续是我的家,可我的心已不能容许自己享受欢愉,亦无法自欺。
前几日听十方宫那些老妖怪说,碧云模死后雒嫔仍难解心头之恨,卷走他的尸体带回洛水,尸身在洛水之中浸泡了三日三夜,若非皇羲从中斡旋归还尸身,只怕西王母不会善罢甘休。
我倒希望他们之间能有一场战争,哪怕是激烈的争斗也好,可他们俱都存活了数不尽的岁月,深知天上地下的规则,习惯以天下苍生为念,又怎会轻易破坏和平安宁?真正为情动怒的,只有那些晚辈。
我兜兜转转来到洛水之畔,却没想到这一日,我竟见到了我的女儿。
☆、8。31
洛水之畔,暖阳高挂,有女红衣似火,长发如云,衣袂飘飘,粲如凤来仪。她身侧有位粉雕玉琢的锦衣公子,分明是碧云引。他们身后还跟着七位漂亮的姑娘,其中就有禁心和换心。我忽然觉得站在最前方的姑娘好熟悉好熟悉。
“卯卯?你是卯卯?”我转眼看着碧云引,“云引,她是不是卯卯?”
“你自己的女儿你认不出吗?”
我急急步上前,捧着她宛如朝露的一张脸,突然热泪盈眶。
她长得像碧云模多一些,秋水般潋滟的一双眸子明亮耀眼,脸上还有莹玉一般柔润的光,出尘绝俗又显稚气无害。
“这是嫁衣?”我抓着她的衣袂替她高兴,“他们为你寻了怎样的好婆家?”
“母后,卯卯一定会过得很幸福的。”
“我身份尴尬,恐怕不能为你脸上增光,就不为你送嫁了。你现在长大了,要跟夫郎好生相处。若是他欺负你太过,你就找你姨婆给你做主,姨婆要是搞不定,你就去找天帝舅公。你要时时刻刻记住,你虽是妖,却也不能让别人看轻了……”我说着说着,蓦地想起自己身处洛水之畔,心中油然而生不祥的预感,“慢着,你为何穿着嫁衣来到洛水?云引,你为卯卯送嫁,为何送到了这里?”
“风回自小失去双亲,由他的姑姑雒嫔抚养长大,一直生活在洛水,我送嫁,自然是送到洛水。”
我惊得心脏都要蹦出来:“你说什么?”
“老七杀了人家的女儿,难道不该赔人家吗?不赔给他们,你能活吗?你不会以为云模死了,你就能好好过吧。”
“谁做的主?是不是你姨婆?卯卯你听我说,风岄是被你父皇杀死的,雒嫔那个老妖婆忘记什么都不会忘记杀女之仇,你嫁过去绝不会好过的!”
“母后宽心,她再恨我们,皇羲爷爷也不会容她害我的,他跟姨婆承诺过,我在洛水必定无恙。”
“到底死的是自己外孙女,看着长大,含在嘴里,怎么可能轻易释怀?”
碧云引在一旁劝我:“卿卿,不要再惹事了,认了吧。”
“认?我是认了,我无权无势,比不得他们出身高贵,只能认了,可我的女儿不能认!她不该接受那些天神的摆布,不该为我和碧云模的过错承受恶果!”
他闻言比我还生气:“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六伯不要说了。”她迅即打断碧云引的话,转过头又对我说,“母后,前些日子我同六伯来洛阳都是风回带着我们四处游玩的,他品性纯良,待我们也很客气,在洛水的名声也很好,我嫁给他不吃亏。”
“如果有人杀了你的兄弟姐妹,你会如何?卯卯,你未经世事,从小到大都被大家捧在手心,你不想走路,云引就抱着你,云朝甚至弄了只仙鹤给你,万妖拜你,唤你公主千岁,就连天上的神仙都要给你三分薄面。可是时移世易,你该学着避开危险。”
“如果我喜欢他呢?”
“你说什么?”
我没站稳往后退了半步,就连碧云引都诧异地望着她,眼中惊愕不可矫饰。
他一下子想通了:“难怪你日里夜里缠着他,出游也不要我抱,总是自己跳上去勾人家的脖子硬要他抱着你四处逛。原来你对他早有企图,我竟一点都没察觉。”
她脸上洋溢着得逞的笑容:“对自己喜欢的人,当然要用点心机和手段。”
“我说你为什么如此顺从。正常情况下你就是打到陇西杀到洛水,也不会让这桩婚事成为现实。”
“我喜欢他,能够和他结成连理,我求之不得。我记得从前父皇曾我对说,只有他再有权势一些,姨婆和爷爷再老一些,我才能自由婚嫁。所谓自由——我以为,能嫁到自己喜欢的人就是自由。”
我觉得我的头都要炸了。
她美目流转,兀然笑了笑,虽喜犹悲:“在这之前我一直在想如何能和他有更多往来,却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因果。如今我们碧家和他们风家已成世仇,所以姨母和皇羲爷爷选择用联姻来化解。我们成婚以后母后就是风回的岳母大人,祖神一族便不会再找母后的麻烦,而且皇羲爷爷答应我,婚典过后便让我们迁往陇西。母后,卯卯觉得这样很好。”
“我的前世单单只是诓了你父皇的钱财和情爱就已经累我至此,你觉得你和风回之间隔着血仇能有好结果吗?即使有,过程又会如何?”
碧云引劝我:“你自己的人生都过得乱七八糟,就不要干涉卯卯了。她已经长大了,她可以自己选择自己想走的路,选择自己的夫郎。我相信她能过得比你好。”
“母后,我相信父皇一定盼望你能够好好活下去。一百年,两百年,三百年……长长久久地活下去。今天不是新任妖皇为你加冕的日子吗?你应该回去。”
“卯卯!”碧云引突然出言。
“这风口浪尖,孟希莱依然肯许你妖后之名,待你多半是真的。既然是真心,母后何不珍惜?”
在我不可思议的目光里,她又娓娓续道:“他的灵力在妖魔界算是上乘,文韬武略,决胜千里,短短两月时间就能震慑各大妖族,众妖敢怒却不敢打上京都,威逼利诱之下还得俯首称臣,他可以趁着那些众妖忍气吞声的日子发展自己的势力,以至于将来他们造反的时候他可以轻易镇压。这也是父皇当年的套路。当初我还说他配不上母后,如今想来,还是母后好眼光。”
言谈之间洛水清澈的水流缓缓分开两边,在中间让出了一条道。风回婚服加身,在皇羲及多位家臣的陪同下拾级而上。
碧云引是晚辈,见到皇羲,恭恭敬敬拱手为礼。我愣在原地,直到皇羲对我点头致意,我才微微躬身行了一礼。他们虚情假意寒暄一番,直到家臣提醒吉时将至。
在众多家臣的簇拥下,风回转身步向洛水,卯卯三步并作两步走及时牵住了他的衣袖。他回望着她,呆住了,我也呆住了。
她满面春风随着他走了几步,又转过头对我说:“母后,明年来陇西吧,或许那时候你可以帮我们带带孩子。”
她说得声音不低,面上神情又是那么光明正大,红了风回的脸,自己反倒稳若泰山。皇羲倒是笑了一下,笑容却又很快消失。
我一个人僵在原地,又是不解又是神伤。她遭遇了如此大的变故,就算再喜欢风回,我也想象不了婚典之上她那跪天跪地的一对膝盖弯下来,给自己的杀父仇人敬茶,喊她一声“姑母”。倘若她忍得了,雒嫔又是否喝得下。
或许多舛的命途是遗传。
我失魂落魄走在洛水北岸的东都洛阳,街道两旁各色牡丹争奇斗艳。
听说人间金轮圣神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