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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身郑重地放在我的手心。曜曜暮光下,他身影颀长,眉目如画,容色淡雅,我第一次觉得他长得这么好看。
我吞吞吐吐不知怎么的就说:“你送花给我做什么?我哥说了,不能随便收别人的花。”
他黑如深潭的眸子暗了一下,雪白容色却未见半分异样,嗓音平和,说:“吃了它。”
我愣住了,最后只得尴尬一笑,默默地扯着花瓣放到嘴里。
他见我乖乖地吃,转身就走,离开前甩下一句话:“听我的话,少不了你的好。”
他离开以后,我大大地喘了一口气。
异香弥漫,月色悄然挂上树梢。我自己缓步到花树下,学着他的模样在最矮的枝桠上又掰下一朵,痴痴地咬了一口,想我纵横情场从未输过,方才真是丢尽了脸面。
却听身后声音响起似冰凉珠玉:“霍姑娘,如非必要,请不要随意采摘。”
我侧过脸,一脸的无辜,结结巴巴地说:“对不起。”竟一阵风似的逃回了屋子。
我从窗缝里瞧她,只见她淡雅清逸,皎白如雪,如幻如仙,裁剪枝叶时露出似玉藕臂,就像是从未接受过阳光的洗礼般,洁白无瑕。看样子花少夫人也是不施脂粉的狐族绝色啊。
我无礼地盯着她看了许久,尤其喜欢她在暮光下泛着红芒的发,柔软地披在背心,发丝轻荡,优美婉约,仿佛幽冥世界里的一缕芳魂。花栖真有眼光。
我从燕小鬼处得知,花家有两位少爷,分别是花栖与花析,乃是花誉兄长花龄之双生子。花龄多年前战死,花誉便接下城主之位,并代兄长照顾幼子,视如己出,甚至终身不娶。花栖稳重内敛,持家有道,花析潇洒风雅,离家多年。
在花家修养了几天,也没去谢过家主,本想叫燕小鬼带路,却不想他淡淡地说了句不必。他一个如此重礼数的书生,也有放下礼数的时候吗?
我便想着趁花少夫人花月浓来院中照料花树之际向她道谢,姗姗地走向她。
她或许没有拒我千里之外的意图,可我分明见她微微挪步退后,就像从未来过人世的痴儿。
“这些日子卿卿多有打扰,又承了照料,还未及向少夫人致谢,实在愧疚。”
她冷冰冰的。“霍姑娘不必客气。”
于是她没再说话。
我看着她事不关己的漠然,心里有些尴尬。若不是燕小鬼适时出现,我想我的脸会像火烧般难看。
“这几日闷着你了吧,我带你出去走走。”
出了宅门,我偷偷地在他耳畔说:“有什么好消息吗?”
“声名显赫的四大家族当中已有三大家族的后裔遭了毒手,剩下的惶惶不安,已向花誉施压。”
“花誉很怕他们吗?”
“倒也不是怕,只是他们各自占据护城河的东南西北四个闸口,靠着他们,城内的狐众才不至于被毒水侵害。一旦他们有了异心……”
我跟着他大摇大摆地走在街道上。或许是花誉美名威名太大,以至于花都城没有因为碧宗的围困而有丝毫改变,狐众仍是不紧不慢地过着小日子。若非知道他们是狐,我还当着这里是平凡人间。
他带我走过许许多多的繁华街道,我才发现这里是仿着长安街道而建,由纵十一条街道、横十四条街道组成,不计入两边靠近城墙的街道,则南北向街道共九条,东西向街道共十二条,称为“九衢十二条”。横街成为条,自北起以序数为名。
我不禁暗笑,一众狐灵真是懒啊,连街道都要照抄。
我正要说话,燕小鬼却停下脚步,朝前方望去。只见远方一骑,马不停蹄地向我们奔来。不足百米的距离,我们皆知来不及闪躲,避无可避,就倏然止步,等着这气势汹汹的汉子。
那汉子骑在马上,道:“我家主子有令,请两位到王孙阁一见。”
“敢问贵主人是……”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那汉子便勒马掉头,奔回原路。我甩袖,道:“真是不懂礼数。”
身边的燕小鬼轻笑出声:“我们的霍姑娘什么时候知道礼数了?”
“师父你最近有点儿不对头。”
“喔?”
“从前你像是一匹关在笼子的野马,温文清俊,寡言少语。”
“现在呢?”
“像是从笼子里逃出来时不小心撞破了脑袋的疯马!”
他侧首瞧我,一脸的温软笑意:“这么嘲笑师父,你又懂礼数了?”
“你无所不知,可知道为什么那汉子的主子邀我们王孙阁一见?”
“想是他从别处听到我打听他的消息了。”
“你打听他?他是谁啊?”
“花冷,就是前几日我们在茶楼听过的那位花美人。花嫊在世时,经常去王孙阁听他唱曲儿,听说性子寡淡的花冷非常喜欢她,让她做了入幕之宾。这是花都城内任何王孙贵胄都没有的权利。”
☆、3。5
比起周围的其他建筑,红色的王孙阁明显规模宏大,富丽堂皇。它分一前一后两处院落,前院用作歌舞表演、招待宾客,后院与前院之间相隔数十丈,更是有七重楼,基本不对外开放。前院的每寸地方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宾客熙攘,目不转睛地盯着四面楼梯连接着的台子。
我们刚到王孙阁外,就被一个打扮华丽的仆人连拉带拽地扯进了王孙阁,登上了王孙阁的台阶。众狐你推我挤,我们几乎动弹不得,只好暗自叫苦,慨叹这个王孙阁声势红火。
王孙阁是一座艺楼,而令这座艺楼座无虚席的就是唤作花冷的歌者,此狐不知男女,歌声却有巨大魔力。
艺楼中央的台子由四面青色屏风阻挡,为的就是隔绝众狐的视线,不让花冷的形貌曝光。
青色的屏风,闪闪发亮,不由使我想到冰纱。屏风里若隐若现的身影,是翩翩佳人的轮廓,雄雌莫辨。
花冷悠长逸远的嗓音,在全场的静默中娓娓而现,温柔细腻,仿佛现场的狐灵都可以从他的歌里寻找到与自己的内心世界契合的某种情感,找到一种不死不休的缠绵和沉重。他唱出自己的情怀,将心灵最深处的美好展现。他心灵的空间,仿佛空若无物,又恍若被某种清澈的感情占满。每一个局外人都无法从他的歌当中挣脱,无法轻易地移开脚步。我甚至忘记了自己,只站着静静地聆听从四面青色屏风里传出的缥缈的声音,无法解释他是以哪种方式诠释一首歌曲。每一处变化,每一处高潮,都让我的心跟着震颤。我不觉听得痴了,跟着哼起来。
我从歌中挣脱,已经是半盏茶以后了。
只听燕小鬼在我身侧悠然说道:“你醒了?我还当你会再痴一会儿。”
“这歌声有毒。”
“你能知道,也是不枉身上那么多的宝物。”
“唱个曲儿就能把大家都弄得神志不清,这家伙分明是个高手。难怪他们说他能把鞭子使得出神入化。”
话音刚落,便见上百支难辨形状的暗器从四面八方齐发,射向屏风内的歌者。我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喊出了一句“小心”。
事实证明,花冷绝非一般歌者,他不费吹灰之力便让暗器纷纷回头,它们像是被一股气流串连而起,以一个环状飞射回原来的方向,陷进了四周的梁柱里,在这个过程中,歌声不绝。
现场的看客,似乎没有一个注意到刚才发生的事情。但花冷一曲歌毕离场,拥挤的狐众渐渐散开了一些。燕小鬼缓缓退出,轻轻抬手去触摸暗器留存的梁柱。他的眼睛深邃,凝视着凹陷进去的地方。只见上方只有痕迹,却无暗器。
我说:“这个花冷,神秘得有些邪门了呢。不会是四大家族出的手吧?”
“也许。”
我还想说些什么,在大街上骑马横冲直撞的汉子又出现了,拱手作揖带我们去了后院一个雅间。房中没有什么奇怪,就是严严实实地遮住内室的屏风有些扎眼。我们坐在屏风外围,桌案上的琉璃碗盛着满满的糖豆,像是女儿家的吃食。我探着头,使出《燕狄游记》里的透视之法想要看清里面,无奈学艺不精,只看见了黑色的帏帽。
我隔着屏风询问:“你是……花冷?”
“不能以真实面目迎接二位贵客,是花冷之错,还请贵客海涵。”
柔和的嗓音,听得我几欲醉倒。
我不禁脱口而出:“你是男是女?”
“是男是女都与霍姑娘没有可能,霍姑娘又何必问?”
“那我猜,你是个男的。”
他轻轻一笑,却没有回答。
我假模假样道:“你邀我们前来意欲何为啊?”
“花冷听闻二位在替花城主查访孙小姐死因,不知是否属实?”
我一句“没有”即将脱口而出,却被燕小鬼拦住,他从容道:“没有这回事。”
“燕先生,花冷尊重你是一代大家,也愿意相信你言无虚假,毕竟,鬼狐口出妄言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师父说没有就是没有。即使以后有,那现在也是没有。”
无意中被燕小鬼摸了摸头,这种感觉就像是哥哥一样。我竟有些失神。听得屏风内传出一声娇笑,嗓音魅惑动人:“霍姑娘哄人于无形,难怪得燕先生疼爱。”他一开口我就有种失神的错觉。这家伙,声色有天生的魔力。
我使劲儿摇头令自己清醒,直言道:“花公子极力阻拦,不知是否与花城主有怨?还是花公子与花嫊姑娘之死有关联?”
“没想到霍姑娘泼脏水的功力也是世间一绝。”
“那你随我去找她对质啊。”
“霍姑娘匡人的本事比得上泼脏水的功力。”
“花冷,你这样绕着弯子跟我们说话就没意思了。”
“霍姑娘自己又何曾直言真相了?虽然花冷并不知道霍姑娘与燕先生前来花都意欲何为,又或者二位本就是受花城主所邀,但这些都不重要,花冷只盼二位袖手旁观,尽早离去。”
“我问你,你和花嫊有何关系?为什么对她青眼有加?”
“花冷身份低微,恰好花姑娘又喜欢听花冷唱歌,花冷自然是要巴结的。”
我气鼓鼓地转头对燕小鬼说:“师父我不要跟他说话了,他太假了。”
屏风后传出娇笑,激起我一身的鸡皮疙瘩。我缩了缩身子,又听他说:“花嫊就交给我好了,二位可以走了。”
或许是毒素未清,我整个人突然昏昏欲睡,便拉着燕小鬼出了王孙阁,赶回花宅吃了花睡觉。
我耷拉着眼皮,困倦不堪,勉力说出完整的话:“师父,我睡着的时候你要看着我,不然我可能睡着睡着就死了。我还没拿到鸳鸯霰……我还没和哥哥在一起。”
他的唇弯出一种奇怪的弧度,淡淡地说:“有我这个无所不能的师父,你只管睡觉吧。”
“我总觉得处处危险,是不是我太招摇了?我好像不够聪明呢……”
我咕哝着说完,模糊中听见燕小鬼回了一句话,却不记得了。
☆、3。6
夜里醒来,是因为听见缥缈的歌声,花冷的歌声,极像极像。冥冥之中我觉得这是一种引诱。我轻手轻脚出了屋子,循着歌声绕过一重重的奇花异树,入了花宅的后山禁地。半个时辰以后,我在山林最深处找到了一棵被藤蔓与紫花缠绕得密密麻麻的高树,树身约莫有十多个年轻人的高度,树顶尖尖似一座高塔,隐隐泛着白光,不知是月光还是其他。
我点燃火苗,绕了树身一圈,细细看来,竟发现这树身之上有花月浓所栽种的花树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