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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谆谆善诱:“同我在一起有许多好处。你知道,我有一座城池,我有金山银海,我还是银狐地界里数一数二的贵胄。你跟我了以后,任何东西都唾手可得。你未竟的心愿我可以帮你达成。你若想要自由,尽管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倘若喜欢游历天下,每年留一些时间陪我就好。我如果有时间而你也愿意,我们可以携手天涯。”
我咬了咬嘴唇:“听起来是很不错。”
我被自己说的话吓了一跳,赶紧摇头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优雅地点了点头:“你刚才的话我可以当没听见,但一旦你应承了,我就不许你反悔。”
我一脸愕然,正仰着脸想跟他理论,冷不防一个吻落在额上。
我吃了一惊,手掌覆着被亲过的地方,甚至结巴了:“你你你……”
“寻常女子遇到这种事情,第一反应是动手,至少是一记响亮的耳光。你到现在还没有打我,或许我可以理所当然地认为你也是喜欢我的。”
他睁着碧绿的眼眸,伸手抚弄我的鬓发,为我擦去发上的水滴,含笑道:“如果今晚我没有想你的话,我就明日再来找你要答案。如果明日你亦不能给我答案,我会认为我的胜算很高。因为我父亲曾对我说,拖得越久越是有利。一旦我在你眼前晃个三五七年,你无论如何都逃不走的。”
这不是无赖吗?
他说着,贴上我的耳畔:“记住,同我在一起有许多好处。”
他将纸伞转交到我手中,我愣愣地接了过来,一转眼他已消失不见。我在原地站了许久,转过身却发现师父立在屋檐下,一动不动,幽蓝的明眸如潭水死寂。一回头就能看到他,我却始终没有注意到。
他在我视线中离开,轻轻的,静静的,仿佛从不曾来。
我追了上去,随手将纸伞一丢,追到了他房中。
我看他一眼,说:“你都看见了?那你怎么想?如果虚情假意能骗来香袭人的话,我觉得不妨一试。”
他的脸绷得很紧,语声却是淡淡的:“你现在倒是清醒了。”
“师父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我嘱你勤加修炼《燕狄游记》第七十六页,你是不是忘了?”
“这几日我都在千酒阁,夜里回来也都很晚了,没有时间,”话说到一半我终于反应过来,“我这些日子总是难以自控,所作所为非自己所想,是因为没有修炼的原因?”
他生气地瞪我一眼:“你可知你已不是你?”
我看他一眼:“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今日你所作所为,皆是霍卿卿的做派。”
我不敢随意接话,仔细想了一下,目瞪口呆:“那个霍卿卿?怎么会?”
“寻常生灵死后,必过奈何桥,必饮孟婆汤,但在此之后过轮回隧道之前,还须经一道关卡。”
“什么?”
“销魂。销魂之术,用以销毁旧人魂魄。有神秘人在霍卿卿死后阻了此术,致使你投生之后体内有两个霍卿卿存在。花都一行令你元气大伤,新魂压制不住旧魂也是情理之中。”
“你为什么不早说?那怎么办?怎么办?”我急得团团转,“是不是我潜心修炼就可以抑制旧魂?可是这始终治标不治本。或者,师父有没有办法施销魂之术?”
“只要你潜心修炼,她是不会再影响你的。”
我见他漠然,知他不会多说,只好躲回房中照着《燕狄游记》之法苦练。翌日向任恩娘请辞,闭门不出。
师父步进门来,淡淡地说:“物极必反,注意节制。”
“我不能让她影响我的,如果让旧魂占了身躯,即使我集齐圣器令哥哥复原,对我也没有意义了。”
他勉强笑了一下,眼角是淡淡的伤,却未说只言片语。
“再说,如果我死了,师父在这世上会很寂寞的。没有我在师父面前晃悠,师父的日子该多么无趣啊。”
他绽开一抹笑:“你不气我,我已经够高兴了。”
我下了床榻走到他身边,极尽温和之态:“师父,你不开心吗?你不开心就说与卿卿听,卿卿为你分忧解愁。如果……如果师父是因为帮不了卿卿才不开心的话,卿卿觉得不值得。”
“你不会懂的。”
我抿着唇,安安静静地站在他身侧。
“你记不记得我在送你入冰宫之前曾对你说过一句话?我说,你是旧的霍卿卿,也是新的霍卿卿。”
他说完便走,我呆呆地沉吟半晌,又听他在远处对我说:“孟希寞在外面等你,你出去吧。”
我步出房门,挥动衣袖开了朱漆大门。
这个端方俊逸的城主仍是一副君子做派,除了眼角淡淡的皱纹,几近完美。
☆、4。11
“城主大人的脸色好像好了许多。”我说话的模样仿佛昨日什么也未发生。
“月牙姑娘慧眼,我戒了酒,还开始吃药。”
“城主大人想通就好。”
他凝注我良久,感叹道:“其实我活了五百多年,尝过酸甜苦辣的滋味,却从未试过相思。平常我在戌时去千酒阁饮酒,但今日我迫不及待,未时便等在阁中,滴酒不沾也能坐足两个时辰,直至酉时不见你出现才发现阁中没了琴案。我想我已相思入骨。”
大中午的,忙不迭来表白,也不知他是不是闲得慌。
我攒出一抹笑颜,稍稍挣开了一些:“你昨天才跟我说过这些,今天又来,会不会太着急了点?”
“我担心城中有比我更有勇气的男子,他先我一步,万一抢走了你,我可是哭都来不及。”
我一脸尴尬:“我原以为你喜欢任老板。”
“你误会了。”
我调笑道:“那你解释一下。”
“我喜欢的只是她的酒。从前是,现在亦如是。之所以总在千酒阁,是因为我想讨她一张秘方。”
“我可不信。”
他看我神色,大概明白我在为难他:“月牙姑娘何时变成一个口是心非的姑娘了?”
“今天。”我老实回答,“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如果口是心非能让你不再喜欢我的话,我可以一直一直口是心非下去。”
他愣了片刻,道:“月牙姑娘追求的不是自由自在吗?倘若为了孟希寞一个寻常狐灵,就随随便便改变,岂不是徒惹姑娘不快?”
“我不得不承认你很会说话,也很了解我。”
“你不喜欢我?”
我再次老实地回答:“我对城主你从无绮念,我一直以为你喜欢任老板,而且……而且我曾经夸口要许你一个夫人……”
他含笑点头,兀然接过我的话:“对,你曾许我一个夫人。”
“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促成你和任老板的好事。”
“你曾许我一个夫人,至于这个夫人是谁,是否该由我自己挑选?我选中了你,你又是否该践行自己的承诺?”
我撇嘴道:“红都的城主怎么可以这么无赖?”
他继续道:“月牙姑娘,五百年来我过得死寂,无悲无喜,无伤无畏。你出现以后,我活了过来,如同注入新鲜血液。你改变了我许多,甚至令我觉得酒是苦的,药是甜的。”
我煞有介事地跟他说:“你可能是病入膏肓,所以五识开始颠倒了。”
他也只是笑笑:“从前我以为修炼是一件浪费时光浪费精力的事情,所以常以茶延寿,以香袭人保容颜身躯不败,但你出现以后,我竟想着从根本上活得长久一些。我开始畏惧死亡,畏惧岁月,畏惧一切未知,我自己都觉得好笑。”
“你别花言巧语,我不吃这一套的,我早就有心上人了。”
“月牙姑娘不同流俗,应该不会介意多个男子追求吧。”
他一脸严肃地盯着我看,映着天光,碧瞳认真又安静,与我平日所见的平易近人大不相同。
“月牙姑娘说自己自私凉薄又虚荣贪财,纵然姑娘有倾城之貌,试问世间有几个男子可以盯着姑娘盛世美颜几百几千年而不腻,令姑娘自由自在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旁人将姑娘本性视作缺点,会怕姑娘惹来祸端,但希寞却觉姑娘率真可爱,哪怕将来姑娘惹了麻烦,希寞作为夫君亦会一力承担并保姑娘无恙。姑娘十指不沾阳春水,憧憬不劳而获,我孟家有大把的家奴,不需要姑娘自己动手,姑娘如果喜欢,吃饭穿衣都可以代劳。姑娘说自己没有端庄之态,高兴起来疯疯癫癫,不高兴的时候也疯疯癫癫,遇上各大城主聚会,会给希寞丢脸,但是对于希寞来说,姑娘陪在希寞身边就是给希寞长脸。姑娘若不喜欢抛头露面,那些聚会我们不去就是。希寞倒要看看,谁敢说三道四。至于得罪,希寞不觉得凭自己的身份,谁敢指责你、伤害你?”
我一直等着他来,吃饭的时候、睡觉的时候都在想他会做些什么说些什么,我又该如何得体应对,想了半天,却始终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诱人的一番话。他嘴角挂着纵容宠溺的笑,如珠如宝地看着我,碧瞳华彩万般。我很想抱着他,赏他一个甜甜的吻,感谢他的厚爱,却不能这么做。
我微微低了头,一字一顿地说:“我不是个好姑娘,一旦将来遇到更好的,我想也不想就会走的,到时候狐众会笑你。我一直都说我渴望自由自在,你对我这么好,我不愿亏欠你,不想将来离开的时候带着愧疚,无法随心所欲重新开始。说到底我还是自私薄情。”
他将我的下巴轻轻抬起来,对上他含笑的碧瞳,似乎对我所想了然于心。
“月牙姑娘,希寞能和你遇到已觉得是天大的福分,至于如何留住你,是希寞自己的事情。倘若有一天你要离开,只能说明希寞与你仍有距离,入不了你的世界。”
我愣住了。
他如柳絮般轻柔的嗓音响在我额前:“我会努力活着,保持最优秀的样子,任你予取予求。若你有一天腻了,想要走了,希寞会予你所需送你离去,我这样说,你可愿意?”
我感动得几乎要落泪了。在人间住过许多年,看尽一个人为了得到另一个人使出的百般手段,却从不曾听过如此进退得宜令人心安的话语。我甚至很高兴。
我小心翼翼地试探他:“我……你可以将香袭人送我吗?”一说出这话我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这是他最喜欢我的时候,就像他说的那样相思入骨。他从未得到我,此刻应是对我千依百顺之时,如果香袭人都不愿舍弃的话,又何谈宠我一世?何谈任我予取予求?
我假装镇定看着他的脸庞,紧张得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
我对他瞒了太多事情,就连身份都是假的。我无法告诉他我的身份,也不能将目的说给他听,但如果连香袭人这种身外之物都需我坦白自己、牺牲自己来换的话,那么他口中所谓的喜欢又应作何解?我不愿和他做交易,什么都不愿意付出。
良久,我偷着看他的神色,低声道:“你在想什么?”
他沉思了一会儿,说:“我终于明白你说的不劳而获是什么意思了。”
“那是什么意思?”
“希望我足够幸运吧。”
我暗自斟酌,觉得他大概屈服了。
“你随我来。”
我上了他的车马,拘谨地在车里端坐。车马驶过大街小巷,我偷偷瞟了他一眼,恰巧撞上他正注视我的一双碧瞳。车内光线暗淡,他的碧眼却十分光亮。我心里闷闷的,不自觉往边上挪了挪。
他一把捉住我的手臂,牢牢将我锢在身边:“我不想迫你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