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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施法制止她,又有陌生男子从门外冲了进来,将我重重推搡。我跌到桌下,只觉得一阵目眩,额角疼得厉害,又听见男子对滕幽幽的劝慰,他喊她姐姐,其他的没听清。
我无名火起,手都抬起来了,又生生地忍了下来。我咬咬牙,又攒出一个笑来,想要跟他解释。
我在他身后,拍一拍他的肩头。
“滚开!若是我姐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将你扒皮拆骨!”
“你姐姐是失心疯了吧。要不你带她跟我一起去找我师父,说不定我师父有法子治她。”
他闻言,突然不再骂我,一顿一顿地扭过头来,一瞬间眼里的神采都要炸出花来。
是他。
那个硬送我玉佩的公子。
☆、5。10
“姑娘!姑娘是你啊,我找了你一天一夜!”他的声音扬得高高的,“你住哪里?受惊了吧?刚才没摔伤你吧?”他抓着我的手臂,连姐姐都不管了。
“我想,你还是照看你的姐姐吧,我先回去了。”
他拉住我:“我姐没事的,她不常这样,不理她,我请你吃饭!”
“不用了,我有钱。”
“上门即是客,我一定要尽地主之谊!”
“真的不用了。滕公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过几日滕姑娘好些了我再来拜访。”
“我姓滕名脉脉,是‘脉脉含情’的‘脉脉’。”
我怕他不肯放我,只好松口:“我姓霍名卿卿,我就是那个你们狐主通缉的姑娘。我住在六公子碧云引府上,不会走的,你放心。”
我莞尔一笑,用力挣开他的手,没走出几步又被拦下来。我虚情假意回头想要跟滕家公子讲道理,却把温软笑意用在了滕幽幽身上。
她轻拽我的袖摆,已恢复平静,在我身前盈盈下拜,恭敬道:“师祖在上,请受幽幽一拜。”
“你认错人了吧。”
“幽幽明知师祖入了京都,却没有及早寻到师祖,向师祖请安,是幽幽有罪,望师祖海量汪涵,宽恕幽幽罪过。”
我偷摸着问她弟弟:“令姐是不是疯了?”
他煞有介事地轻声说:“可能真疯了。”
滕幽幽呵斥了他一声:“莫要胡说!”转脸又殷勤地对我笑:“三百多年以前,幽幽拜得洛阳畅音坊坊主薛朦为师,有幸在洛阳一睹师祖风采。”
“你是说,三百多年前,我曾是薛朦的师父?”
滕氏小子惊讶道:“姐,你没毛病吧?”
“师父曾得师祖指点,舞艺突飞猛进。幽幽在一旁观看,也悟到不少。在幽幽心中,师祖是这世上歌舞第一人。这些年幽幽的舞艺停滞不前,希望能得师祖指点一二,师祖大恩,幽幽永世不忘。”接着又朝我拜了一拜。
我漠漠然看她,说:“我是霍卿卿没错,但我不懂歌舞,我来畅音坊就是为了向你学艺,你却要我指点你……”
“师祖说笑了,幽幽雕虫小技,怎敢在师祖面前献丑?”
滕脉脉插嘴:“姑娘就给指点一下呗。”
我甚是尴尬。
“姑娘就是简简单单绕着畅音坊走上一圈,都比这坊中舞娘跳上一夜都好看。”
“不瞒你说,我投胎转世以后,什么都忘记了。关于歌舞,是一点都不会。我哥管得严,不肯让我学,不能帮到你,十分抱歉。”
她身子一晃就要摔倒,滕脉脉忙扶住她。她痛苦地摇着头,空洞着眼,口中念叨:“我在京都又待了十年,就是因为知道师祖会来京都,现如今,可怎么办?”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京都?而且还是十年前就知道。”
她喃喃自语,说着我无法理解的话。
滕脉脉无甚反应,只一味地讨好我:“霍姑娘,听她说话听累了吧,你先坐下,我给你倒杯茶,你喝口茶,再问她。”
“不用了不用了,我师父还在家里等我吃饭呢,我先走了。”
我跟师父提起滕幽幽的事,师父翻着书页,漫不经心地说她这是心病,不见我无碍,一旦见我便会发作。
“你想帮她?”
我点点头。我自然想帮她,否则谁来教我歌舞?
“她既然认定你是昔日的霍卿卿,认定你能歌善舞,要你指点,你何不顺水推舟?要知道,不是只有拜师才能学艺的。”
我细细想了一下,终于明白过来。
“师父真聪明。”
“卿卿一点就透,也很聪明。”
“没有啦,没有啦。”
我照着师父的指点大摇大摆走进城东教坊,坊主见我衣饰华贵,不怒自威,小心翼翼上前探问我的身份。我以六公子府的名义狐假虎威,说要为自己收个女侍带入畅音坊,却只有两位站了出来,其中一位又稍稍后退了半步。
我装得老成,问她:“你为何退后?”
却是不曾退后的那位姑娘答话:“回姑娘话,小女子叫宋盈,她是妹妹宋沅。妹妹自小便很懂事,衣食从来都让着我,方才想必是不愿和我争。”
我盯着宋沅:“有些人命好,由生至死都不须争抢就可得到自己想要的,但有些人呱呱落地时就已落后一大截,长大后再一味谦让,失去的可就不是一件衣裳、一餐饭那样简单了。宋沅,我再问你,可愿与你姐姐争?”
宋沅怔了怔,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我再不看她,从发上取下孟希莱赠我的彩凤金步摇,在众目睽睽之下插到了宋盈的发上:“这是我贺你的拜师礼,从今日起,你拜畅音坊滕幽幽为师,随我入畅音坊学艺。”
我入了畅音坊,摆出师祖的做派,一进去对滕幽幽就是劈头盖脸一顿痛骂。她伏低痛哭,自责数年来歌艺舞艺未曾精进,有负师祖、师父在洛阳之盛名。我则说我离开狐族数百年,对她如今的歌舞境界不太清楚,让她教我带来的弟子歌舞,我也好指点一二。
“宋盈,还不拜师?”
宋盈下拜,喊滕幽幽“师父”,又拜了拜我,唤我“太师祖”。
我十七岁不到,却已成了“太师祖”,一不小心宋盈再收徒,我就是“太上师祖了”,想起来真当可怕。
立秋之夜凉风至,落叶纷纷。
我从畅音坊回来,见到师父坐在廊下,手中又抱着一本书册。我解下披风盖到了他身上,又打了个响指燃起明亮烛火,安静地挨在他身边。
他注意到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你有话想说?”
我跟师父提起她们的事,觉得自己给别人上了一课,得意洋洋,师父却说:“你一开口就是‘争抢’二字,会不会是错的?”
我不明白。
“你既能让滕幽幽收姐姐为徒,为何不能让妹妹一起入畅音坊学艺?对你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我想教会她趋利避害。”
“卿卿,所谓的‘利害’,是因人而论的。谦让并没有错,你该教会她的,应当是为自己而活,而不是争抢。”
“为自己而活?”
“不为霍因宗,不为我,只为你自己,知道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过你自己心内最渴望的人生。”
我心内最渴望的人生……
我眼中出现师父的微笑,嘴角淡淡的,几乎没有弧度,但它就在那里。
☆、5。11
滕幽幽教授宋盈歌舞时,我便在一旁观摩,夜里回到碧云引府中对着师父练习,偶尔他会夸我,心情好时会和一两句,却是极难听。我笑他五音不全,他笑我无甚天赋。等到有所进步,他又说我的歌舞没有灵性。
我拉上一旁的碧云引评理,碧云引说:“我这辈子没见过更烂的舞,更差的歌。还说自己练了半个月,你是在梦里练的吧?”
我想他是碧宗贵族,入他眼的自是顶级的东西,我这歌舞算是三流也不出奇。
后来,他问我什么打算,我说:“我本是没什么打算的,但今日你家老七贴了一份告示,钦定畅音坊在他寿辰那夜为他献艺,我就有打算了。”
他斜斜瞟来一个眼风,将眉挑得老高:“你不会告诉我,你要在老七寿宴上刺杀他吧?”
“你当我傻呀?就我这三脚猫的道行,估计连碧云模的衣角都没碰到就灰飞烟灭了。”
“原来你不傻。”
“也许没有大智慧,但是论小聪明,我说第二,只有我师父敢说第一。”
“说来我听听。”
“就不告诉你!”
“说不定我还能帮忙。”
“这世上唯骨肉亲情不破。我就是再天真,也不会相信危急关头你会站我这边。毕竟,我只是一个与你毫不相干的人。”
“臭丫头机警不少啊。”
“因为我比从前更想活下去。”我比从前更想活下去,所以我要收敛张牙舞爪的脾气,藏起桀骜自负的嘴脸,更要戒掉主宰他人的欲望。我必须变得无害,至少看起来应当无害。
“既是如此,为何向我坦白自己已有打算?”
我摊开手:“从前我藏着掖着,不敢露出真面目,于是害人骗人以后,别人都哭天抢地指责我、埋怨我,甚至是恨我。所以从今以后我要明刀明枪,我要让他们一开始就知道我聪明,我薄情,我狠厉,如此一来,谁再跳进我挖的深坑,就是他自取灭亡,不算我的业障。”
“说的好一口歪理,却都是谎话。你分明知道在老七面前,其他人根本不算什么。你针对的只有他。老七是什么样的性子,什么样的能耐,你演技再好,能骗他分毫?所以你根本不打算骗他,你是在骗我。”
“能够猜到我心中所想并不是什么本事,猜出来而不使我知晓,才叫本事。”
“可惜看着你,我就管不住我的嘴,想要在你面前卖弄一番。”
“那你再猜猜看,我为什么要骗你。”
“不猜了。猜不中可要毁我一世英名的。”
我嫌弃地走开。
“师父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我们出去吃吧。”
我帮着他拿起披风,在他起身后为他披上。我跟在他身边,缓步走出府门。
约莫走了半条街,在街上瞧见一个卖馄饨的小摊。他似模似样地走了过去,对着摊贩说了句:“老板,两碗馄饨。”
我吧嗒吧嗒地跟上去,与他一同入座。
“师父,你爱吃馄饨啊?”
“你不在的时候,我闲得无聊就会出来走一走,吃一碗馄饨,坐一会儿,再回去的时候,你也刚好回来。你今日回来早了。”
我知他在怪我一天到晚不着家:“滕幽幽的舞艰涩难懂,我又总是跳不出神髓,就多花了些功夫。要不这样,明日我早些回府陪师父用晚膳,我们去仙人府吃烧尾宴好不好?”
他就像个孩子似的:“光明日可不行,我要天天吃。”
“知道了知道了,以后跟师父吃遍天下名宴。”
正说着,十尺开外传来滕脉脉的叫嚷之声。他风风火火而来,咋咋呼呼在我身旁坐下。
“霍姑娘!我听姐姐说你先走了,就赶了过来。”
他眉开眼笑说着话,恰好上来两碗馄饨。他不知是否一时想不开,抽出一双筷子到我面前的碗里搅了搅,像是从出生到现在都没见过似的,嫌弃得都快哭了。
“这东西哪里是霍姑娘你能吃的!走,我带你去仙人府吃生进二十四气馄饨!”
我尴尬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师父正捏着的汤匙静静地放了下来,转眸对滕脉脉说:“公子这是在说为师的我亏待了自家徒儿咯?”
我很难从师父口中听到语气词,一时间紧张了。
滕脉脉尴尬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