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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待在这里两日,任你处置,但求你过后放我离开。你是出家人……”
“我为你出家,苦修三百年,念经千万遍,梦回洛阳仍旧忍不住想念你。只要你在这世上,我就抵不住心中缠斗的刻骨相思,终年无法安睡。”
“我说了那不是我!”我捉住他的衣摆,哭得肝肠寸断。
“你以为你转世了,就可以忘记我吗?就可以忘记曾经对我做过的一切吗?”
他的指尖触在我脸颊:“这个霍卿卿也好,那个霍卿卿也罢,我只认你,认这个一模一样的容貌,认这双千娇百媚的眼睛。”
我破涕而笑:“是因为这个容貌,这双眼睛?那我毁掉便是了。”我捡起地上的金步摇。
“你舍得?”
“我知道无论我变成什么模样,依然会有人爱我。”
他亦是笑容满溢:“你不想想燕狄吗?”
“正是因为他,我才要这么做。”我闭上眼睛,又一次举起了金步摇。我知道他不会拦我。
“那你知道霍因宗在何处吗?”
我当然知道,他在碧云间手里,可他这么问,是何用意?
我缓缓放低了手,铁青着脸说:“就算我哥在你手里,我也不会屈从。”
“他当然不会在我手里,因为他……早就已经死了。”
我一脸愕然,差点跳了起来:“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哥不会死的,就算你死,他也不会死的!”
“他确实死了。”
我蒙了,整个脑子放空好久。我不知道我该怎样,是嚎啕大哭,还是伤心欲绝。好像这些都不对,又好像怎样都不会对。我无所适从,越想越害怕。
我忍不住走上前,忍着痛拽住了碧云模的手臂,像个孩童:“你不会杀燕狄的,是不是?”
他却冷漠地挣脱我的手,似乎并不满意我的疑问与恳求。他说:“原来霍因宗在你眼中,这样不值钱。”
我一哆嗦,金步摇掉落在地,眼泪止不住地流。
他苦笑:“你喜欢他什么?”
“你又喜欢我什么?”
“我也不知道。但你把我的心弄碎了,我花了三百年都拼不全。我是狐,狐族天下最尊贵的狐,妖魔界唯我独尊,再过三百年,再过三千年,我依旧是年轻的。而你,终将老去,留不住任何一个你爱的人。”
他说得恣意张狂,可我知道他并不开心。
“霍华燃临死曾对我说,面对一个不爱你的姑娘,你做什么都是枉然,甚至非常丑陋。是,我是非常丑陋,丑陋到无法正视自己。那你又如何?你深谙人心,诡谲百变,在贺君年的那个年代你已不是一个好姑娘,幡然醒悟以死作结,轮回之后你就能变成一个好姑娘吗?不,你依旧还是那个霍卿卿。”
“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
“你原本就是这样!”
他拽着我肩膀的手有些颤抖,眼底透着刺目的光,就像阴间恶魔。我甚至觉得这份果报并非来自前世,而是上天对我今生所造业障的惩罚。从前我做了许多错事,现在我要遭报应了。
“如今你能拆穿我的身份,也不过是因为我想要你知道我是谁。”
我没来由地扯着唇角笑了一下,绝望非常:“狐主陛下不愧是能人,厉害!”
“我初见你时,你才七岁,在青城东边的竹林里凝神读书。”
我一惊,整个人都站不住了。
“霍因宗不肯授你才艺术法,只肯让你识字明理,无非是不想你跟从前一样惊才绝艳。我偏不让他如愿。我要你,和从前一样。你的天赋虽不如她,却也算冰雪聪明,没令我费太多力气。”
我喃喃念着碧云间的名字,心中被无奈和绝望充斥。
“你一直在想这么多年我为什么没有出现,其实我一直都在你身边。我传你最顶级的术法,我教你最精妙的琴棋书画,我让你成为‘霍卿卿’,把你变成我想要的那样。杀霍因宗是第一步。”
他在对我说,自我七岁以来发生的一切,都是他精心设计的骗局。而我,不过是他的作品。
“不是的,我哥是因为跟我成亲才受天谴的……”
“你忘了,碧扇能生风火雷电。”他顿一顿,继续说,“他早就死了。是我用一只白狐诓你入迷国,是我要你在狐族地界游走,是我引导你一步步成为霍卿卿。至于圣器,是我在保护你,不想你死得太容易。这些,燕狄全都知道。他曾想要告诉你……”
“不。”
“我寻你三百年,一步一步精密算计,算到了霍华燃,算到了霍因宗,却没算到你会对那只鬼狐青眼有加。”他眼里是不可矫饰的疑惑,“我本以为你水性杨花铁石心肠,对他断然不会真心相待,一旦将他用尽,你便会弃如敝屣。可我在暗处看你,却又觉得不像。我怕我算错了,所以我试探你,利用白尔雅,令碧云引自觉带你去灵昀渡。火山口湖那一幕使我产生妒意,你的所作所为也超出了我的预料。我本以为今生的我,控制你绰绰有余,却是失算了。原来人心,是不能计算的。”他似是笑了一下。
“什么?”
“入狐族后在你身上发生的所有事,都出自我手,不然,你以为我为何会容忍燕狄这个变数至今?”
“你把他怎么样了,你把他怎么样了,你说啊,告诉我!”我发狂似的大喊,嘴却被他的手封住了。
“只要你乖乖的,我不介意给他一条生路。”他目光柔和,却有些犹豫,“只要你乖乖的。”他试探地放开了手。
“我答应过要跟他走的!”
他自信地笑了一下:“你要他死吗?我有的是办法令你们阴阳相隔。”
“如果你杀了他,我也会死的!”
他轻轻笑了一下:“你以为那滴心头血作何用处?”
我心头一震。
碧云引,又骗了我。
“那些事情我本不用费力编排,但我偏偏想要看看你伤心的模样,我想要看看一个被惯坏的孩子,一向要什么有什么的孩子,在这样的情况下,会是怎样一副嘴脸。三百年前的贺君年早已死了,三百年前的霍卿卿也已死了,但是三百年前的故事还要继续。我能做到的,就是让它完结不了。”
“碧云模,遇上霍卿卿是命运的事,但与我纠缠,却是你自己的事。你怨天怨地怨我,何不先怨下自己?”
“我怨过。”他抬手为我拭去泪,却引出我更多的泪水。“我想放过你,可我没有办法从头再来。我就是想要留你在身边,高兴的时候玩一玩,逗一逗,难过的时候就回忆你痛苦的模样,好让自己能够安眠。”
“你做什么佛门弟子?你分明是个恶魔!”我可以说得更恶毒,可我却想不出恶毒的言语。
“你不要忘记,是谁将我变成这样的。”
“不是我!”
“霍卿卿只有一个,就在我眼前。”
原来我遇见的是一个疯子。他爱霍卿卿,已到了危险的程度。
当我明白以后,我认定他是个可怜人,再聪明,再高贵,再有本事,也不过是一个可怜人,可怜到无法爱自己,亦无法成全别人的爱。
我看透了他,却还是输了。
我输了,而他也未赢。
☆、6。1
贞观元年始,旱灾、蝗灾、霜冻、水灾如走马灯轮番在中原大地肆虐,百姓困苦不堪,许多地方沦落到卖子以接衣食的地步。我因有哥哥和当时的碧云间照顾,日子过得非常舒心。只不过碧云间隔三差五要考校我,令我心烦。
“大哥哥,你带我上街,不怕被我哥哥瞧见吗?”我站在长安的街头,疑惑地看着碧云间,嘴里还嚼着一串冰糖葫芦。
“不许你如此唤我。”
我摇头晃脑:“师父又不让叫,大哥哥也不爱听,那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呗。”
“你烦不烦。”
我无奈地翻白眼,矫正视线以后,发现自己来到一条偏僻的小巷。
“大叔,你带我到这里来做什么?”
“不许乱叫。”
“那你究竟要我做什么?不是要考校我嘛,在这里考?两年了,能不能有点新意?”我正说着话,前头突然走来一个枯瘦的中年人,想来被灾害折腾得惨烈。
他大摇大摆从我们身前走过,仿佛没看见我们。
我问碧云间:“他看不见我们?”
“想学吗?”
“你肯教吗?”
“三日前,他在城外一处废弃洞穴将一些孩童的手脚敲折,又或挖去眼珠,又或毁去面貌,而后将他们分散放置在城中各处乞讨,日晒雨淋,不管不顾。”
“喔,是个人贩子。”
“惩罚他,但不许使用灵力。”
“你想要看到什么样的结果?”
“生不如死。”
我莞尔一笑:“明白!”
“三日后我要看到。”
我遥遥地对着他的背影挥手:“准备好奖赏喔。”
我在长安大街逛了许久,待到二更天蹲守在巷口,面目冰冷如鬼魅。
彼年,我九岁。
这样一个貌美可人的小姑娘深夜蹲在人贩子家门口,简直就跟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儿似的,是白来的,哪怕身上的衣裳扒下来都能换不少开元通宝。
那人生得并不丑陋,只是贼眉鼠眼,挤在被酒气熏得通红的脸上,令人看了十分讨厌。
他瞧见我,见四下无人,面上登时露出奸邪。
他俯下身,笑意浓浓:“小姑娘,夜深了,你在外面待着冷不冷啊?要不要随我进屋里坐坐喝口热茶?”
“九月的天喝什么热茶?”
“那我请你吃冰镇的西瓜。”
我冷言冷语:“兵荒马乱,百姓流离失所,你这等平民,哪儿来的好吃食?”
“嘿,你这小丫头,给你三分颜色,你还想开染坊是不是?”
我站起身:“姑奶奶知道你是谁,别把姑奶奶当一般小姑娘看,不然,姑奶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嘿!老子还收拾不了你了!”他伸出手要来抓我。
“别急,有个买卖我想跟你谈一下。”
他一阵惊讶:“买卖?什么买卖?你知道我是谁?”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知道你是干什么的。”
“嘿,奇了,那你说说看,老子是干什么的?”
“你自己干什么你还要问我?少废话,姑奶奶最近手风不顺,输了不少,想从自家爹爹那里捞一笔,到时候二一添作五,你有没有兴趣?”
“嘿!小姑娘,老子行走江湖恁多年,还没见过你这样专门坑爹的,有意思!”
“少废话,小心姑奶奶改主意,不带你玩了。”
“好!姑奶奶请明示,如何带小人捞一笔。”
“我写一封勒索书信派人送到家里,信中约定时间地点,到时候你听我指示去取赎金。”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三日后我会来找你。”
他上下打量我:“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霍卿卿。”
他小声地嘀咕着什么。
三日后,我领着碧云间在城外欣赏我的劳动成果。
“怎么样?还算不错吧?”
“先是谎称勒索自家人,后又将兵部侍郎的女儿混在乞儿之中,再去兵部通风报信,当场逮住绑匪,顺势解救那些乞儿,还算圆满。”
我洋洋得意地说:“多谢夸奖。”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何安置那些乞儿?”
我一脸震惊地盯着碧云间:“怎么你没想过吗?那日我看你十分同情他们,以为你已经想好了。既然这样,那我只好改变策略了。”
“你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