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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困住我,你还能做什么?”
“我知道你对自己的身子施了禁制,寻常妖魔无法轻易近你身,但我不一样。只要我想,我可以在你身上刺数百个窟窿。”
“你舍不得的。”
“你说得对,但你须明白,我不是没有那个本事。”
我强自镇定,说:“我原也不是用来对付你的。”
“那你可知道,这个九连环银戒是用来做什么的?”
我心内一惊。
“你一旦戴上它,便可感知霍卿卿之从前,你体内旧魂也会渐渐苏醒。”
“你……”
他眼中狡黠,诡谲无双:“事情是可以计算的。”
“无时无刻不在给我设局,碧云模,你对我,果真十分用心!”
“我曾问你可以为燕狄做到什么程度,”他微微挑眉,注视着远方,“你回答我说,你可以为他做任何事情,这句话,可是真心?”
“童叟无欺。”
“你既然说童叟无欺,我便与你做个交易。”
“你想通啦!”
他放开我,我从树下快步冲到他面前,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你说!无论是要我陪你五年十年,还是一百年,我通通都做到!”
他淡淡地瞥了我一眼,转眸望向天上朦胧的月,云淡风轻道:“三年。”
我眉开眼笑:“好!”
“我还要个孩子。”
“好!”话一出口我才意识到他说了些什么。我呆呆地看他,想要再确认一下:“你说什么?”
一阵风过灭去烛火,院中一片漆黑,各种古古怪怪的想法自脑海中掠过。
我才十七岁,还是个孩子,还没有做好成为母亲的准备,我甚至都不会照顾我自己。我想着,碧云模可能是疯了,我也可能是跟着他一起疯了。
我承认我不够聪明,面对他这样的要求,我一点都办法都没有。
他饶有兴味地看着我:“怎么?不肯?”
“你是狐主,外面肯定有不计其数的女孩子想要给你延续香火,你可以有一个完整的家,何必……”
“可我……”他慢悠悠地瞟我一眼,面色尤为冷淡,“只想要我们的孩子。”
我下意识地退后,想要拒绝他,又怕惹恼他。
这家伙不愧是狐族之王,让我无从下手。
他轻笑一声:“这并不算是个强人所难的交易,毕竟令你陪我三年已经够难了。至于孩子……是你前世应承我的。”
我心想,若是那个霍卿卿答应给他生个蹴鞠队,我岂不是要被他困在十方宫直到人老珠黄?
一个响雷打下来,雨点噼里啪啦落在粤天殿的屋檐上,一滴滴地砸进我心里。直到这一刻我仍不敢相信尊贵无匹的狐主陛下对我提出了这样的要求,而我居然答应了。
我一直都不愿像她,不愿学她,却一步步地迷失,成为一个跟她一样可以将一切出卖的人。我仿佛看到我在狐族世界里越走越远,披着霍卿卿的皮囊,变得不像自己。可她,出卖自己是为了谁?霍华燃吗?为了珊瑚族类,真的什么都可以牺牲,什么都可以迁就吗?
我不明白。
翌日,从未集体出现的“玲珑七心”突然齐刷刷地在粤天殿中来来去去,或是为我量体裁衣,或是问我饮食喜好……我被弄得晕头转向,一问才知碧云模已昭告天下立我为后,婚期就在七日后。我问他,他说不能让自己的孩子无名无分。我觉得天都黑了。
“我想要出宫。”
“好。”他轻易地答应了。
“我希望以后都能自由出入。”
“可以。”
他有求必应,我心下以为他定是对燕狄做了不好的事情,所以在我风风火火赶到碧云引府中,见到正在认真研读诗书的师父时,我是喜出望外的。
他怔怔地看了我好一会儿,淡淡一笑:“方才我读书累了,睡了一会儿,梦见了你。”
我走近几步:“那你梦到我什么了?”
他又笑了一下:“我梦到我们在长安定居。”
我握住他的手,露出半真半假的笑:“等着!那一天很快很快。《妙法莲华经》?你什么时候也开始看经书了?”
“有用。”他一本正经道。
我陪在一旁,双手托腮:“师父你用过午饭了吗?我给你做吧。”
“我的卿卿什么时候会下厨了?”
“那你到底吃没吃呀?”
“再吃一次也无妨。”
我眉开眼笑:“我就知道师父最宠我了!”
我蹦蹦跳跳跑去厨房,乒铃乓啷倒腾了几个热菜,打打闹闹用过午饭,又在府里弹琴、散步,不知不觉天就黑了。
我摇头摆尾晃荡在去往十方宫的京都大街上,宫门口齐刷刷地列了两队护卫,我正好奇发生了什么,渐渐走近,却看到宫门正中立着神色难辨的碧云模。
我好声好气问他:“陛下,你在等我啊?”
“我还以为要等到天明。”
大庭广众之下遭到训斥,我觉得颜面尽失,悻悻地垂下头跟在他身后,踩在白骨之上又觉得害怕,想开口换条道,又怕被骂,待到粤天殿前才偷偷摸摸地蹿了进去。
“站住。”
我刚迈进粤天殿的脚又迅即收了回来。我低着头,讪讪的,不知如何面对喜怒无常的碧云模。我想讨好他,又找不到法子。
“明日开始,必须每日陪我用膳。如果你不清楚,我换句话告诉你——每日午时过后才能出宫,酉时之前必须回宫。”
“可……”我瞥见他冷漠至极的脸庞,刚抬起的头又立马低了下去,嘟囔了一句“知道了”。我从没有这样窝囊过。
☆、6。5
晌午,我安静地陪碧云模用过午膳,正想快马加鞭出宫,却如何也离不开椅子,情急之下用了新学的术法,解开不过半刻又被牵制住了。
“原以为这些日子你荒废了。”他将我拽回椅上,“倒是我小看你了。”
“十方宫是不是有什么魔障?为何入宫以后我总感觉自己蠢笨了许多,有时甚至难以自控?我明明照着师父说的日日修习,没有一点懈怠。是不是你搞的鬼?”
“你从十六年前回来之时,燕狄曾警告过你。”
五识弱化。
“我曾尝试帮你恢复,可你那次受的伤实在太重。”
“那我会不会变成一个傻瓜?”
“不会。”
“那就好,那就好。欸,你干什么不让我走啊?”
“我父亲回来了。”
我越发不正经:“那我该怎么做?随你拜见他,讨好他?他会喜欢我吗?我声名狼藉,又颠三倒四……”
“这几日你不要出宫,跟在我身边,最好是寸步不离。”
“为什么?”
“他不喜欢你,随时随地会出手杀你。”
“有没有搞错?”我暴跳如雷,“他不喜欢我,你就应该让他喜欢我,至少应该让他接受我!这是你的责任,是你要娶我为妻应当负的责任!”
他冷清清地笑:“在他眼中,人妖殊途,勉强结合是不会善终的。”
我将头偏开:“你是在说我和我师父吗?”
“听话,乖乖待在我身边,即使你要死了,我也会让你活下来。”他语气里的凄凉无奈让我身体冰凉。
果然,我还是无法轻易达成目的。
他站在窗边许久不出声,冬日的暖阳拉出他孤高的身影,我的身子却越来越冷。我费了好大的力气也无法动弹,想要开口求他。还未开口,呼吸逐渐沉重,一张嘴却是呕出一口血红。我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心里火辣辣的,像是熔出了一个洞,这个洞不断地长大,似是要吃掉其余脏腑。我觉得我快要死了。
“霍卿卿!”他的指头拭过我的唇,好像被吓到了。
“我……我……”我艰难吐字,声音虚弱不堪,“我的心,好像……在烧。”
我想要起身。他马上按住我的肩,顾不得男女大防将手掌贴上我的心口,眼里突然惊痛万分。
他对着虚空:“父亲,你出手未免太重了。”
对啊,刚说要杀我,茶还未凉,人就要死了。
眼前的一切开始颠倒,我的身子愈加沉重,胸口是一阵又一阵火辣辣的疼,庆幸的是昏睡以后无甚痛感。
疲倦地睁开眼,我发现自己躺在冰冷佛殿中。
碧云模坐在我身边,看见我醒了,冷冷淡淡地问我:“还好吗?”
我强撑着坐了起来:“你父亲……对我做了什么?”我一边说话,一边尝试伸手摸自己的心口。没有心跳。
“我的心怎么不跳了?”
“我父亲在食物中落了毒,毒素在身体中似火蔓延,将心烧化。”
我急道:“没有心……我死了吗?”
“死不了。”
“没了心都死不了……我是个凡人,别说一颗心不见了,就算是它受了小小的损伤也会致死的。碧云模你可不要骗我!”
“我没骗你。”他凑近我的脸,碧瞳漠然,“霍卿卿,这一次……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我忘了,你不是妖。”
我微微愣住。
“有时候我也会忘记自己是妖。”
我憎恨他怨天怨地的模样:“碧云模,你是孤魂野鬼还是魑魅魍魉,都与我无关,你不需要在我面前反反复复说你的身份!但是请你记住,是你信誓旦旦说要娶我为妻,也是你口口声声要我为你生子。可是你现在连我的性命都保护不了!我啊,还要留着命跟我师父在一起的!”
“是吗?那你就好好养伤,三年后再和燕狄双宿双栖吧。”
“你……你这九五之尊怎么讲话阴阳怪气的?”
“你不是时常说我冷冰冰吗?我换个语气,看看你会不会喜欢。”
“你走啊,不想跟你说话!”一大声说话,又是撕心裂肺的疼。
“我警告你,不要离开佛殿。”
我冷笑:“你要我跟你一样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吗?你过得不好,也别拉我陪着呀。”
“你听着,从这一刻开始,无论谁兴风作浪,只要你身上多一星半点的伤口,我就把账算到燕狄头上。你身上多一刀,我就往他身上划一刀,你吐一口血,他的血就得流得干干净净。”
“你……”
“我记忆中的霍卿卿,不像你这般蠢钝。”
“我要是跟她一样,这一世你会比上一世还惨!我会让你连妖都做不成!”
他寂寂地盯着我:“如此才像样。”
“你是不是有病啊?”
他转身,像是没听见我说的话,默默离开了佛殿。
我前世是妖,今生虽非妖,可所作所为和妖差不多,又满腹诡计,所以对于佛殿中这尊大佛是恐惧非常。碧云模不在的时候,我就缩在角落里,总觉得耳畔有人在念经。夜晚辗转反侧,即使睡着了,依然反反复复醒来。睁眼闭眼都是一片黑暗,周身又是各种佛音,长此以往,我只怕会发疯。
思绪万千,天却蒙蒙地亮了。我决定要弄些声响来抵抗心魔,抵抗佛音。
换心轻手轻脚端了早膳进来,因是佛殿,早膳也是全素的。
“换心。”
“姑娘有何吩咐?”
“我唱歌给你听吧。”
她轻呼一声“啊”。
我就坐在榻上,解下腕上琴弦,幻化出雪域心琴身,纤长的手指抚过琴弦,我跟着调子轻声哼唱。
为何人不能喜新忘旧呢?
寻找新欢很难吗?原来今生你选我是因为她。
我懂的,上一世你真心依恋她,一切一切都不能取代她。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