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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冯蕊可以说是耿耿于怀。
往前她还能安慰自己,这是因为皇后娘娘伤得重,陛下不可能不关心。如今眼见皇后娘娘康健起来,皇帝陛下仍如此,她是彻底没有借口可找了。
上一次被皇后邀请喝茶的事,冯蕊还在心里记得清清楚楚。身为贤妃的她自认不比楚妤来得差,偏偏被这样压上一头又被嘲讽不得宠,实在说不出的可气可恨。
冯蕊心里始终憋着一口气,再见到皇后,且知道陛下待她比往后更好了,说半点都不吃味是不可能的。只哪怕如此,冯蕊也没有办法避着皇后走,唯有上前行礼。
直到听见冯蕊和苏凝请安的声音,姬恒方将视线从白兔子转移到她们身上。淡淡扫了两人一眼,姬恒免了她们的礼又笑着问,“你们也是来赏花的?”
冯蕊点点头,冲他回以一笑,“可见皇后娘娘同样是来赏花的了。”瞥两眼被养得肥肥胖胖的兔子,她又主动寒暄,“娘娘的这两只兔子,养得可真是好呢。”
姬恒但笑,冯蕊品不清他这笑容里的意味,一时语塞。
苏凝立在旁边,微笑听着她们说话,并不插嘴。
冯蕊又看了两眼兔子,却听到姬恒问,“我今天的妆扮如何?”
一个与之前的话毫不相关且莫名其妙的问题。
听到这话,无论是冯蕊还是苏凝都在同一时间看向了姬恒,再依着他的话认真瞧了瞧他今天的打扮——然而不管怎么看,似乎都不存在和平常多不一样的地方。
冯蕊挤出个笑,恭维道,“皇后娘娘的妆扮,自然是极好看的。”
姬恒跟着笑眯了眼,“到底是陛下亲自替我绾的发,确实没有不好看的说法。”
冯蕊:“……”
苏凝差点因姬恒的话噗嗤笑出声,她忍下笑意,默默看了眼姬恒,觉得这位皇后娘娘真让她有些形容不上来——反正和她想象中的皇后应有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正当此时,被冷落的两只白兔子忽而像受惊了一般四窜开去。
其中一只蹦到冯蕊面前,就往她的裙摆下面钻进去。
冯蕊其实最不喜欢毛绒绒的小动物,更不说这样的家伙竟然钻到她裙子里面。她顿时惊吓不已,尖叫着跳脚,连声喊叫自己的大宫女过来把兔子抓走。
兔子不伤人,可贤妃这么乱跳却极有可能不小心踩伤了它。
姬恒见她是真的害怕,自己离得最近,便上前伸手想摁住冯蕊,让她稍微冷静一点,自己好将兔子捉出来。谁知他的手伸出去,便被惊吓不已的冯蕊胡乱拍掉了。
那只兔子在冯蕊裙子底下乱蹦,大约是也想要从里面出来,却惹得她更害怕。手忙脚乱之下,一不留神,冯蕊便被那兔子给绊了一跤,她整个人也往后仰。
姬恒拧着眉又伸出手去拉她。
慌乱中,冯蕊抓住他的手,却也带着他一起倒下去。
感觉到自己被绊了下,姬恒眯眼,眸中冷意愈盛。
没有松开手,甚至花费很大的力气扯着冯蕊令她重新站稳了,姬恒自己却直接栽倒在地上。他痛苦地紧闭着眼,一手捂住自己的肩膀,似剧痛无法忍耐。
冯蕊回身看着这一幕,彻底傻眼了。
·
和大臣们议事顺利,只结束时,身心俱一瞬松懈下来,兼之昨夜休息得时间算不得长,楚妤多少感觉倦怠。屏退左右,她进得侧间,想在藤摇椅上躺着歇一歇。
在没有和姬恒发生这些事情之前,她没有到过勤政殿更不提来这个地方。和姬恒互换了身体以后,她来勤政殿的次数不少,却也一样没有怎么注意到这个地方。
只不过,有一点她是清楚的——
过去姬恒没有到凤央宫或别处留寝时,都是在这里休息的。
楚妤想要按捺下好奇,却还是没忍住在侧间里转了转。
其实里面的摆设当得上简洁,乍看过去会觉得无须两眼便能看个究竟。
路过一只鎏金十锦槅子时,楚妤一个没有注意,便撞到了什么东西。
听到有东西掉落在地上,她低头看过去,发现是一副画卷从紫檀木盒子里被摔了出来。那画卷用的羊脂白玉画轴,颇为贵重,楚妤连忙蹲下身去查看是否受损。
拾起画卷,检查一番,没有什么问题,她抿唇笑笑,轻舒了口气。
正准备将东西收拾好摆回去,楚妤却瞥见微微展开的画卷一角,似乎隐约说明这是一副人物画像图。不知为何,她想起姬恒藏在心里的那名女子。
偷看是极其不好的行为,楚妤挡不住好奇却更加挣扎。
然而,最终在一种十分诡异的心理驱使下,她依然将这幅画卷展了开来。
画上是一名穿着银红裙衫的妙龄少女,明眸皓齿、笑容可掬。
她蹲着身子,正在逗弄两只肥肥胖胖的兔子,眉眼间满是掩不住的欢喜。
楚妤看得愣住了。
因为画上的这张面孔何其熟悉。
她还未回神,李德荣的声音在侧间外急急响起——
“陛下,皇后娘娘摔倒了。”
作者有话要说: 姬恒:我摔倒了,要阿妤亲亲才能起来。
楚妤:……那你就别起来了【冷漠。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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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在这里,我一点都不开心<(ˉ^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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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错
楚妤怔怔的; 脑子里乱糟糟一团。
连连深呼吸十来次,她才感觉这种混乱的情绪得到了稍许的缓解,连忙将画卷收拾好; 放回紫檀木长盒; 又搁到十锦槅子上。
理一理衣摆,深吸一气; 楚妤努力放松表情步出侧间。
见李德荣躬身立在那,她淡淡看过去一眼; 沉声问; “发生什么事情了?好端端的; 皇后怎么会摔着了?”
李德荣眼皮微抬,只见皇帝脸色极差。
以为是因皇后之事恼火而如此,他垂下眼回禀; “皇后娘娘已被送回凤央宫,还须御医看诊过,方知具体情况如何。”
楚妤几不可见颔首,蹙眉道; “先去凤央宫,路上再细说是怎么回事。”
李德荣躬身应了,便跟在她的身后一起快步走出勤政殿。
路上听李德荣说事情; 楚妤却控制不住频频走神。
不过,哪怕仅是囫囵吞枣听个大概,也大致可以明白怎么了。
她未予评论,也实在是因为脑子里依然混乱一片。
那幅画——
作画之人功力非常好; 画中之人栩栩如生。
楚妤认得画上的人是自己,她约莫在三年前也确实养过兔子。
只是,只是……她始终无法直面这幅画背后潜藏的那个秘密。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会不会哪里弄错了?
楚妤忍不住去怀疑,又觉得自己这样不过是努力找借口逃避。
然而假使这是真的,她实在不知应该如何面对。
所以,她和皇帝陛下真的很多年以前就见过面、有过接触吗?
那么,为什么她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知道……
假使这是真的,的确很多事情都可以解释得通,且比她自己以为的那些似乎要更加合情合理。她因此得到的无数好处也有了缘由,姬恒对她的态度转变也……
这是一件好事吗?
这是一件好事罢。
她占了这么多便宜、这么多好处,怎么好意思说这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呢?
可是,这么天大的一件好事,为什么她就是高兴不起来?
御辇停在凤央宫外。
迷茫不已的楚妤抬眼望向金碧辉煌的宫殿,眼眸微瞪,看着漆金的华丽匾额上苍劲有力的三个大字,明知那个人就在里面,却忽然觉得自己没有面对的勇气。
然而,无论她的面前有多少路,却绝对没有一条是退路。
楚妤扯了扯嘴角,垂眼冷着脸下了御辇。
内心的波澜再多,她终究目不斜视,大步往正殿内走去。
·
姬恒嘤嘤泣泣躺在床榻上,时不时便对着御医喊自己的伤口疼。
冯蕊和苏凝立在下面,沉默不敢作声。
尤其是冯蕊,这会可谓彻底懵了,后悔不迭招惹上这位小祖宗。
楚妤迈步走进里间,冯蕊、苏凝以及御医等人皆立刻福身行礼。
姬恒一看到了她,便冲着她哭唧唧,说自己后背伤口疼得厉害。
冯蕊听得当下就是一个哆嗦,再瞥一眼皇帝此时面沉如水,想到皇帝陛下这些时日对皇后娘娘的重视,又是一个哆嗦。她也恨不得立刻哭起来。
没有心思注意冯蕊,楚妤淡声免了众人的礼,行至榻边。
她的目光从姬恒脸上飞快掠过,已不似过去那般坦然,却掩下了一切心思。
略偏过头,楚妤问御医道,“皇后怎么样了?”
仍是往常替皇后看诊的李御医回话说,“陛下,以皇后娘娘所言,恐此次摔倒触及旧伤,或有伤口崩裂之嫌,还应检查过肩胛伤口方可下最后的定论。”
姬恒伸手抓住楚妤的手,一脸委屈,“恐怕是真的裂开了,否则怎么会这样疼?好不容易才长好了些……”他觑一眼贤妃,咬了下嘴唇,看起来越发委屈了。
楚妤犹豫了一下,没有抽回手。
她擅自窥知姬恒的秘密,这是她的不对。假使她没有偷看那幅画,或许他是不愿叫她知道这些的。他其实没有做错什么,她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在这里摆脸色。
变得比之前更冷静下来了点,楚妤也有余力多思考眼前的状况。
从李德荣的叙述来看,无论贤妃是否有意为之,至少没有办法直接将责任全算到她的身上。如若从姬恒的表现来看,似乎有些不依不挠,不想要将此事轻轻揭过。
楚妤尽量放软语气,哄他,“须得看过伤口才知道到底怎么样,先别慌。”
只是尚且无法与姬恒对视,她很快便移开了眼。
感觉到姬恒用力捏了捏她的手心,似乎想暗示她什么,楚妤唯有望向他。
姬恒泪光盈盈,这一次,声音里也带着啜泣,越是楚楚可怜。
他撒着娇使着性说,“我不要别人看。”
楚妤没办法不依他,故而瞥向里间的众人,让他们姑且退下。
冯蕊很想好好替自己辩驳几句,只上赶着撇清关系,却像在说自己心虚一般。她也觉得委屈,若是摔倒的人是她,或者至少当时她也摔了,哪里至于这个样子?
当时……皇后分明故意独独叫自己摔倒,而让她好好的!如果不是因为皇后的兔子钻到她裙子底下了,她也不会大惊失色、慌乱无措,引出现在这样的麻烦来。
知道皇帝陛下这会心思全在皇后身上,冯蕊再如何觉得憋闷,也不敢有任何可能惹来不喜的举动。她以为,哪怕皇后娘娘真摔着了,也绝对不能说是她的过错。
她又做了什么?
明明是皇后娘娘自己来救她的!
冯蕊一面暗自愤慨,一面和苏凝、李御医等人缓步退出了里间。这件事情还没有结束,陛下也是让他们姑且回避,这意味着他们还不能离开,须得在外间候着。
·
人一退下了,留下他们两个,姬恒收敛起可怜巴巴的样子。
楚妤没有说别的什么,抽回手兀自去帮他检查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