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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麻仓叶王身体死去的时候也许连个为他收尸的人都没有,时雨的心中就更加悲痛得无以复加。不仅如此,也怀揣着满心的愧疚、与对自身的无能的愤懑。
即使她原本前来,就是想要质问或者说制止叶王的计划,但在这一刻,她却完全失去了那么做的动力。
甚至于,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终于能够稍稍理解他一点了。那种……心中充斥着的、想要染黑一切、想要将满心的不甘与愤懑尽情宣泄出去的心情……
凭什么只有她感到痛苦?
大家要平等才行啊。
不经意间,思维逐渐滑向危险的深渊的时雨,此时心情正激荡不已,没有注意到对面的灵体叶王微妙又凝重的神色。
“啪!”
直到突然感到额头一阵疼痛,时雨才被拉回了神智。
打断她思维的,是一颗金黄的豆子。
时雨莫名地抬起头,正要抱怨,却发现迎面而来一连串的豆子攻击。
“等、等等……?叶王老师???”
时雨一脸震惊,正准备躲避,却被一道严厉的喝声制止了:“站住,不准躲!”
时雨怎么敢违背现在的叶王的意思,他叫她不准躲,时雨就真的乖乖站在原地。
即使被砸了一脸一身的黄色豆子,也只是苦着脸,用委屈又不解的视线凝视着对面的阴阳师。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王才停了下来。
也许是时雨的眼神太过可怜了,他居然难得对着时雨解释起来:“你身上的邪气太重了,如果不用福豆驱邪,要不了多久,就要真的变成妖怪了。”
时雨恍然,她突然回忆起刚才砸到身上的豆子,那不就是用仪式加持过的普通黄豆嘛,百鬼夜行的时候阴阳师用来驱鬼用的。
往年都是自己砸妖怪,现在想到自己居然被当成了驱除邪气的对象,时雨的心情十分纠结。
话说……为什么叶王老师都是灵体状态了,还能用实物砸到她啊?而且力气好大,脸好疼啊……
“哼,之前那副没出息的表情,以后不许再表现出来。”时雨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听见叶王的冷嗤,“你以为你的师傅是谁?区区生死之限,我还没有放在心上。”
时雨眨了眨眼,突然反应过来:“叶王老师,你是说‘泰山府君祭’?传说那是能自由操纵自己生命的术式,但具体要怎么施行呢?”
第157章
“啧,真是碍眼。”
酒吞童子在踏入结界的瞬间; 就察觉到了不对。眼前的景物在一瞬间转变; 显现出他面前的,正是大阴阳师麻仓叶王这些年来或是降服、或是制作的得意之作。
“那个狡猾的阴阳师; 果然是故意的吧……”虽然身处于重重包围之中; 赤发的鬼王却仿佛目空一切; 看都没看周围如临大敌的妖怪式神们; 单单自顾自地握了握拳; 轮廓深刻的俊美面容上,泛起一阵厌烦情绪。
“没完没了; 故弄玄虚。”酒吞童子看人还从未错过,自然很清楚,那个叫做麻仓叶王的阴阳师; 对时雨的态度,已经算得上是爱护有加。即使内心有着无以复加的黑暗; 但只要还尚存一丝人性; 就必定不会伤害到她。
从他们进府以来; 所遇到的种种障碍; 并无杀意; 说是考验、或者试炼; 反而更为恰当。
而此时,大概也是想要单独与她会见吧。
“虽然之前也有所感应,但还是十分不可置信……你这家伙,难道是酒吞童子?”
这时; 一直沉默不语,保持着警戒的一只式神开口搭话了,那是一只妖力强盛的骨女。她的面色十分古怪,望着酒吞童子的神色敬畏之中难掩震撼,“最为古老也最为强大的百鬼之王,率领大江山百鬼的总大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骨女,忘记我们接受的命令了吗?”一旁,一身战铠、武将装扮的人形式神低沉地说,“阻拦除了时雨小姐以外的一切存在。这位鬼王,想必也是跟随时雨小姐而来……我们家的这位小姐,与妖怪的缘故还真是十分深刻啊。”
“原本以为还是青行灯之类的老面孔,没料到竟出现了这么一个狠角色。”水池边,一只巨大的乌龟发出了深沉的叹息,“真是,突然羡慕起那边的玄鸟他们来了……至少面对的还是熟人。”
虽然不断说着闲聊似的话语,但那股如浪如潮的妖力紧密相连,愈发强盛,正不断冲着赤发的鬼王逼近。
“麻仓叶王的式神,看起来也不过如此。”酒吞童子站在原地,神色不动,只有唇角桀骜地扬起,“已经知道本大爷的名讳,还胆敢以刀剑相对,那么,已经做好战死的准备了吧?”
惨白的骨剑当空袭来,妖力汇聚的海水顷刻间淹没了原本平整的土地。
“当然。”在已经展开的纷乱战斗当中,不知是哪一个式神回答了他,“作为叶王大人的最后一个命令,无论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我等都会拼死完成。”
于此同时的其他战场,姑获鸟、青行灯、络新妇、白狼……时雨手下的式神们全部被一个个分开,正无一例外地陷入苦战当中。
天阴地暗,风声凄凄,如泣如诉,阴界的气息不断蔓延,如同瘟疫,将大半个平安京化为死地。
由生入死、阴阳转化,不仅仅是人类,就连动物、昆虫、乃至于树木纤草,都被抽去了生机,有些转化为了妖物,有些则是就此破败枯萎。
若是此刻从平安京的正上方仰望,会发现此时还能见到的樱花绽放之处,只有两个地方。
除了麻仓叶王的宅院最中心的那个狭小庭院之外,只有天皇所居之处,借由天照遗留的神力与一众杰出阴阳师的联合,勉强抵挡住了妖怪的浪潮,甚至仍保留着山樱草木的烂漫颜色,成为了这片死地中罕有的净土。
此时的皇居之中,正是一片惶惶。
处于随时可能被鬼怪残杀的可怕境地,即使是天皇,也不愿呆在内室,反而走出了居所,常驻在阴阳师们搭建的临时阴阳寮。
此时正值性命攸关之际,原来的阴阳头贺茂忠行由于之前为了掩护天皇免于遭受妖怪侵害而受了重伤,实力不济,因此,此地实力最为强大的花开院家主已经接替了他的职位,成为所有阴阳师名义上的统领。
而对于花开院秀元来说,这实在是件劳心劳力的苦差事。若不是骤然面临如此恐怖的巨大灾难,一个处理不好,所有人的性命都要不保,他是更情愿躲在家里悠闲度日的。
端正地坐立在地板上,一手翻阅着一本古老的阴阳书籍,在这几日之间尝试了无数方法,却仍然无法破解目前的困局,花开院秀元不得不将希望寄托在阴阳寮数百年来秘藏的禁术古籍之中。
正在此时,一个苍老的人影跌跌撞撞跑了过来。
正是天皇。
虽然气质高贵,服饰端庄,但此时脸面上失色的惊慌给他大大减了分。
“秀元,还是不行啊。天照大御神没有回应吾的请求,难道……是抛弃身为她后裔的吾了吗?”
天皇有些绝望地说道。
“请务必不要气馁。”花开院秀元微笑着安抚,清秀的面容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现在看来,更有可能是横亘于平安京外的那层结界,阻隔了您与神明的交流吧。”
在人力无法取得奇迹的情况下,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寄望于神明。
即使花开院秀元是少有的几乎能与麻仓叶王齐名的大阴阳师,却也不可能以一人之力对抗如此强大的妖怪浪潮。甚至,他们现在连幕后的黑手都找不出来。守护平安京的四大守护结界同一时间被破开,于节点处突然打开的阴界之门,导致百鬼作乱,肆虐这座原本和平的城市。而这一切,几乎都没有前兆。
这一点,才是最恐怖的一点。花开院秀元根本无法理解,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做到这一点。就连他最擅长的占卜之术,也没有提前察觉到一点蛛丝马迹。
“眼下这样的情况,为何你还这样镇定?”天皇望着他唇角翘起的弧度,不禁问道,“无法沟通神明的话,不是连唯一取胜的机会也失去了吗?”
“理论上是这样。但是……”花开院秀元唇边的笑容有些神秘,他向来不喜欢解释。但考虑到面前之人的尊贵身份,他还是稍微泄露了一点,“依据占卜的结果,事情在这几日就会有所转机。”
“真的?”天皇的眼眸一亮。然若溺水之人抓到的最后一根浮木,他几乎无法控制地追根究底,“什么转机?”
“这点,即使是在下,也无法看透。”秀元眯着眼,感慨道,“原先察觉到平安京外的结界有一瞬间的减弱,在下以为这个转机正是利用这个机会沟通到神明。但以现在的结果看,也许并不是……”
“那么,秀元,你快些再一次进行占卜!”天皇不由催促道。
秀元露出无奈的苦笑:“现在还不到时机,即使再次占卜,也不会得出新的结果。”
两人间的谈话暂时告一段落。门外恰巧在此时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失礼了。”
门被推开后,露出一张秀丽高雅的美丽面孔。
“八百比丘尼大人,发生了何事?”花开院秀元一见到她,就直接站了起来,神情严肃地问。
这位来历神秘的巫女极为擅长占卜,几次准确预言了百鬼之潮来袭的时间之后,她已经成为目前阴阳寮不可或缺的一员重要大将。
“嗯,看来秀元大人也猜到了呢。”一身端庄巫女服饰的八百比丘尼微微一笑,面容沉静,清澈的眼眸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语气平常地说,“再有一刻,就会发生妖怪们大规模地冲击结界的情况,还请提前做好准备。”
“十分感谢。”花开院秀元匆匆谢过之后,就迈开脚步准备离开。每一次应对这种情况,都需要他亲身上阵进行调度。
虽然并不是十分信任眼前来历不明的巫女,但秀元却很相信她的占卜水准。即使这个女人身上有着不少疑点,在这种生命攸关之际,秀元也顾不上许多了。最起码,这个女人的存在,确实避免了许多人员伤亡。
“等等,秀元。这位巫女的占卜水准,难道还在你之上吗?”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天皇,突然这样问道,炙热的眼眸期待地落在巫女的脸上。
花开院秀元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之后,视线又探究地落在八百比丘尼身上。
优雅的巫女偏了偏头,露出略微疑惑的礼貌笑容。
“啊……是这样没错。”片刻后,花开院秀元说道,“不过,一切还是等到这次时间结束之后吧。”
他迈出了房间,就见到走廊上匆忙来回跑动的武士与阴阳师。
从缘侧抬头仰望的话,就能观察到远处的天际,一大团纠结的乌云正快速朝这里飘了过来。
第158章
不提花开院秀元那侧的兵荒马乱。
麻仓叶王的宅邸之中,战斗逐渐平息。
第一个完全干翻所有碍事的存在; 一路势如破竹地破开幻境的; 是酒吞童子。
他漫不经心地甩去手上的血迹,看也不看倒了一地的式神; 顺着自己感应到的方向大步迈了出去。
而当他也正式迈入书房外真正的那个庭院——此地唯一绿竹猗猗、鸟语花香之处时; 正巧见到时雨虚抱着阴阳师瘦削的肩膀; 埋首在他颈间; 静静落泪的场景。
透明的水滴穿过那虚幻的身体砸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