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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昭衍没有说话,但是周围的气息可见的又冰冷了一些,待郎中收手,他才问道:“如何了?”
郎中见过王爷,而后道:“王妃别的毛病没有,只是气虚贫血得有些严重了,虽尚不危及生命,但长此以往,想要命久,到底困难。”
孟昭衍听的清楚,点点头叫夕月将郎中开的单子留下送客,而后上前一步,一点点掀开床帘。
床上宋画祠一张脸上是病态的惨白,这个样子,过去的很多时间里,或许他见的并不少,但像这次这般的,却是没有过的。
没有危险,没有伤害的日子里,她是如何变成这样的……孟昭衍看着那些白色纱布,心里恍似有了答案。
他转过头,问一旁站了许久的陆霖深道:“霖深,气虚,贫血,祠儿从前有这个问题吗?”
陆霖深可以做宋画祠的私人医生了,对宋画祠的生理状况,他不能再清楚。
他肯定地摇摇头,方才郎中说了这话他倒是奇怪了,短短几日,怎么会落下这么个毛病?
他想不通也是情有可原,但是孟昭衍好像知道答案。
将袖子再往上拢了拢,孟昭衍看到纱布全貌,然后一点一点解开纱布。
宋画祠将纱布系得很紧,孟昭衍也废了些力气,后来再解开时,已经数不清到底有几层了。
然而他最不愿看到的,是这触目惊心的疤痕,血肉疤痕,深深深深嵌在宋画祠无暇的皮肤上,将孟昭衍的眼睛都戳疼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想伸手上去,又怕触疼她,他颤着手,又一点一点将纱布重新裹上,而后背过身,沉声道:“霖深,你过来看看。”
因为有遮挡,沈砚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走过去看到宋画祠胳膊上裹着的纱布,还觉得奇怪,想问,却不知道从何问起。
☆、第288章 血色疤痕
孟昭衍掀开纱布,那触目惊心还凝着血的疤痕也让陆霖深呼吸一窒。
“这……”
陆霖深很快想通了,想来那大夫说的气虚贫血就是从这来的,可是这伤口又是从何而来?
他下意识想问,但是一抬眸看到孟昭衍的脸色又沉了几分,下意识闭嘴了,似乎……这不是他该问的。
陆霖深快速将宋画祠的伤口又仔细处理了,用的是宫里特制的药物,比寻常的药促进恢复,如果没有意外,伤疤也不会留下。
其实算起来,宋画祠的药比陆霖深的差不多哪儿去,只是她向来处理得马虎,而每次配药都要再戳伤口,这才让伤口的破坏程度愈演愈烈。
将伤口包扎好,期间孟昭衍没有说一句话,连呼吸都很轻,陆霖深退了半步,问道:“王爷可知这伤口从何而来?”
孟昭衍闭了闭眼,他当然不知道,宋画祠不说,他怎么可能知道,但是就算不知道,他也能依稀猜到一些,但是他不敢确定,往深里的,更不敢想。
他没摇头也没点头,只缓缓朝外走去,道:“霖深代本王看顾祠儿,本王去去就来。”
那些掩饰不住的血腥气味,也许就是最后的答案。
孟昭衍别的地方没去,去的是宋画祠不让人踏入一步的药房,他觉得,答案或许就能在那里找到。
然而药房被宋画祠小心翼翼给收拾妥当,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孟昭衍想找,也找不到什么。
但是那把刀,那把被收在桌上的刀,却引住了孟昭衍的视线。
他见过不少刀,淬过血的和没淬过血的,都见过,自然能轻易分辨出来,眼前这个,定然就是前者。
他静静坐在药房里想了许久,终于把所有的线索给穿起来了。
宋画祠给他的药里,那阵血腥气味必然不是假的,也不是别的药材混合冲击出来的味道,真真正正是血的味道,而取血的,就是这把短刀。
再加上宋画祠小臂上那道好像怎么也好不了的伤痕……他心中已经震得麻木,再多不出什么心思了。
一瞬间,孟昭衍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他好像忘记了自己所在的地方,所处的环境,他心心念念的,还是只有一个宋画祠。
可是看着药房与外界隔着的那道门槛,他好像怎么也迈不出去了。
这双腿……
孟昭衍缓缓走出去,回到绘颜阁,宋画祠还没有醒,他道:“霖深便先回去吧。”
陆霖深顿了顿,迟疑片刻,还是道:“臣虽不知王妃这伤是如何伤到的,但还请王爷小心看顾着,臣看这伤也并非今日所得,想必已是有些时分了,但臣不明白为何至今未好……且……”
“霖深但说无妨。”
“且王妃一直在疫区为百姓诊治,对于常人来说,可能多小心些也没有什么大事,但是王妃带着伤口,要比常人感染的可能性更大,这件事实在危险,王爷还需再做考虑,莫再将王妃送去了。”
听到陆霖深这样说,孟昭衍眼瞳蓦地缩紧。
陆霖深说完,便默默退了出去。
孟昭衍不知道还有这样一层在里面,伤口的事情他还无法释怀,现在又添了个可能患上瘟疫的关系,他一时间心里像是碎了几个瓶子,五味杂陈。
懊恼,心痛,痛恨一起砸在他心里,孟昭衍看着床上安静躺着似乎了无生气的宋画祠,面目几近狰狞。
他坐在床边,将这一整天都坐了过去,直到暮时宋画祠醒来,孟昭衍别的没说,看着宋画祠,两人对视一眼,先是宋画祠撑不过别开了眼。
他转身,示意下人将大夫开的药端进来,将宋画祠慢慢扶起来,接过药碗,舀起一勺微微将热气吹散了,送到她嘴边。
宋画祠醒来时就感觉到自己的伤口被人处理过了,再闻药气,都是些补血补气的,顿时恍然。
她哑着声音开口,问道:“你都知道了?”
孟昭衍嘴角线条绷紧,没有说话,只端着手势没有动,似乎倔强的姿态让宋画祠垂下眼睑,她想了想,道:“我……我只是……”
“先把药喝了。”孟昭衍终于开口,声音冷然让宋画祠心中一凉。
宋画祠默然,乖乖将药喝了,孟昭衍就这喂她的姿势一勺一勺送过去,来回数次,药见底了。
孟昭衍再将宋画祠扶好躺下,将药碗放在托盘上,挥手让下人离开,替她掖好被角,道:“好好休息。”
说着便要离开。
宋画祠一慌神,将他的衣袖拉住,道:“孟昭衍,我们好好谈谈。”
孟昭衍回身看她,蓦地冷笑道:“谈谈?你拿什么与我谈?”
孟昭衍还没跟他这么说过话,宋画祠心里瞬间失了主意,她避开宋画祠仿似带着刀尖的目光,道:“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我知道了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若我不知道,你打算瞒着我到几时?”孟昭衍逼近了些,道:“到几时?到我腿好了,我的祠儿,也不见了吗?”
最后这句话他说的极轻,宋画祠猛然看他,才发现他的眼睛已经红了,那种赦人的气势似乎能让她窒息。
宋画祠想解释,却什么也解释不出来,她知道,在这件事上,不管她做不做,都不该瞒着孟昭衍。
而更过分的是,她做了,还瞒着孟昭衍。
“宋画祠,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拿一条命换我一双腿?我稀罕吗?你问过我,我稀罕吗?”孟昭衍倾身,目光直直盯着她,不让她有分毫躲避的空间,道:“你知道当我听大夫说你的情况时我心里怎么想的吗?”
宋画祠摇摇头,眼泪蓦地掉下来了,她目光带着凄怆与祈求,就这样看着孟昭衍。
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一张嘴,发出的是哀鸣。
然而更震惊的在后面,她蓦地感觉到脸上是一阵一阵的冰凉,冰凉彻骨,将她的心都给冻着了。
孟昭衍哭了。
她没想到,更没想过。
这世上,大概已经没有能让孟昭衍悲到极致痛到极致的事情了,但是这个人,眼前这个面色苍白颤着双唇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人,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将他的心紧紧锁住,锁到疼痛,锁到窒息。
他缓缓垂下头,在她耳边轻声呢喃道:“你想过我吗?”
☆、第289章 药方
宋画祠哭着摇头,想过,当然想过,且一直在想。
但是此刻她一个音节都发不出。
孟昭衍也不求她回答,将她的被子拉严实了,深深看了她一眼,就起身离开了。
他是见不得宋画祠哭的,见了,就心疼,可是此刻心底的凉比疼更难受。
宋画祠这样,他比谁都没法入眼,但是他到底没法将罪责全部安在宋画祠身上,因为宋画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他的腿疾,不知何时已经长成了宋画祠的心病,这样一直折磨着宋画祠,却也在变相折磨着他自己。
看到宋画祠苍白着一张脸,了无生气躺在床上,再看那道让人不忍直视的疤痕,孟昭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事实却明确摆在他面前,不容得他不相信。
他并非对宋画祠生气,他是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无能,也痛恨给了宋画祠这些负担。
回想前几日被他有意无意忽略掉的细节,孟昭衍更是懊恼万分,如果从一开始就被自己看出来了,宋画祠也不至于到现在这个地步,全是他,他未曾在意宋画祠做出来的那些事情,也因为事务繁忙忽略了不少。
更因为的是,他以为宋画祠该是不可能有事情瞒着他的。
孟昭衍一个人来到庭院中,下人看到他一身煞气都识趣地走远了,他还穿着上朝时的朝服,被午时的阳光一照,抬头被阳光晃花了视线,蓦地有些茫然。
茫然他到底该如何做,茫然宋画祠到底该如何做,也茫然,这条漫长的路,要怎么继续迈下一步。
宋画祠的心思他全都知道,他唯一不想的,是看到她受苦,更不想看到她疼痛,但是这个想法,却因为自己而被暗中打破,而这一切,若不是宋画祠撑不住了,他还真的不知道。
孟昭衍暗暗苦笑,他终是,欠了这个人太多。
坐了许久,孟昭衍身上被风吹得凉了许多,他动动手指,忽然想起那天晚上碰到宋画祠指尖,也是一片冰凉,他问是问了,却被宋画祠拿借口搪塞过去了。
终是他的疏忽,才到了现在这个样子。
方才落泪,也是情到急时,他真的太难受了。
孟昭衍稍动了动,转过轮椅原路返回,事已至此,想再多终究是无用的,他只求日后宋画祠能好好的,而想到这,孟昭衍又不禁蹙眉,他几乎可以想到宋画祠的态度。
也许就算这件事跟她挑明了,宋画祠还会依旧坚持,毕竟……
他看了眼自己的腿,这双,想动,已经能动的腿。
多的不再去想,孟昭衍回到房内,陆霖深坐在堂前,执笔写着药单,夕月在一旁伺候着,看到孟昭衍来了,两人皆是抬头见礼,孟昭衍打了个手势,没出声,径直朝里走。
陆霖深看了一眼孟昭衍有些冷硬却更显颓丧的背影,心里叹了口气,转头跟夕月交代起来。
“这副药,每日早晚服用两次,王妃身子不好,吃食上还需多多注意,我说,你且记着些,王府的东西必然不少,多补些也能早日恢复。”
他拿起另一个单子,道:“这副药,一日一次即可,王妃日日进入疫区,是用来预防的,你且注意着,两幅药别弄混了。”
夕月接过仔细看着,突然道:“陆御医,这副单子奴婢好像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