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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乔淑皱了皱眉,将人的衣服给扒下来,跟自己换了身,再将人摆成坐在床上的样子,取下金冠,盖上红盖头,两人的身份调了个个,低声道:“你在这里替我,有人来了,随机应变,只是不能让人知道我是自己走的,若是有人问起,只说我是被人劫走了。”
宫女惶恐地“呜呜”两声,瞬间就又感觉到了自己脖间冰凉的触感,立马噤声。
宋乔淑轻笑一声,道:“你若是不配合也行,我便直接取了你的性命,叫一个死人替我也不是不可以。”
那宫人将红盖头摇得停不下来,宋乔淑这下满意了,道:“同意就好,记住我说的话,若是被人知道了今晚的事情,我就算会如何也该拉着你不是?”
宋乔淑再看了一眼宫人,将脸上妆容洗干净了,头发也重新打理过了,才再出去。
外面站着好几位宫人,她不敢做停留,迅速往外走,不期然被人拦住了。
是方才一块儿进来的那个,看见她便问道:“怎么了,皇妃找你有什么事?”
宋乔淑摇摇头,低着脑袋走了。
那人没将宋乔淑的面容看清,只觉得奇怪,还以为她是替宋乔淑办什么事去,也就没再多问了。
就这样,宋乔淑从里面逃了出来。
☆、第392章 远嫁真相
宋乔淑出来的目的纯粹,她要去找孟昭衍,要孟昭衍带她走。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过了今天,她就真的彻彻底底嫁给别人了。
她下意识忽略了孟昭衍不会带自己走的可能,就还像是在做梦一般,等着孟昭衍回心转意。
她在局中尚不分明,可是结果也可想而知。
宋乔淑并不知道孟昭衍在哪,可是想想,应该会出现在沈砚修的喜宴上,只是不知道过了这么久,现在还在不在。
宋乔淑甚至不知道去喜宴的路,一路小心翼翼问下来,才好不容易摸清。她在宫中的日子不常,也没怎么露过面,不用担心有人会认出来她。
不知是上天眷顾还是如何,当宋乔淑远远地只看见未走近时,就看到那个在她眼里心里存了时日之久的人坐着轮椅缓缓走了出来。
孟昭衍也喝了一些酒,但比起沈砚修只能算少的,他只是在一旁看着沈砚修自己喝酒,也并不劝阻,一方面是理解沈砚修的心情,另一方面,是下意识想起宋乔淑就觉得厌恶,让她多等一会儿也无妨。
大殿中满是酒气有些闷,孟昭衍便寻思着出来走走,可这一走,就看到一个迎面而来的宫女站在他正前方一动不动了。
他皱了皱眉,不管是哪里的皇宫,都没有见到下人不行礼还挡路的规矩,所以这人……
他抬眼看仔细了,心中一惊。
“你在这里做什么?”
孟昭衍扫了一眼四下,没有什么人,要么早早走了,要么还在大殿之中寻乐。他倒不是关心宋乔淑,只觉得这人太大胆了,要是宋乔淑这里出了岔子,孟昭衍连带整个苍黎的声誉都要被染上污点。
宋乔淑静静看着他,像看不见他眼里的厌恶一般,眼中蓄满了泪,颤着声道:“王爷,你带我走好不好?我……我不想嫁,我只想嫁给你一个人……王爷……”
“荒唐!”孟昭衍打断宋乔淑的话,心口处像是被充了气一般,他敛下神情,道:“你跟我来。”
宋乔淑眼里发亮,以为是自己的请求有了结果,却不料孟昭衍只是将她带到了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借着寝宫中灯笼摇曳出来的光火不足以让两人看清彼此,却也不至于太过黑暗。
“宋乔淑,你凭什么以为本王会带你走?”
宋乔淑被问,立马就要表达心迹,“王爷,我是爱你的,比祠儿更爱你,这世间……”
“住口!祠儿是你能叫的吗?她是你亲妹妹,处处为你小心打点,你却将她害成什么样子?你这样的女人,凭什么与本王说感情?”孟昭衍眼神锋利,在黑暗中都似能将宋乔淑割得体无完肤一般。
宋乔淑想起过去那些事情,原本就偏执的心瞬时不安定起来,她捂着胸口,似自言自语般道:“是我,是我先爱上你的,凭什么你对她那么好……她不值得,那个位置该是我的,该是我的……我只是把我的东西拿回来,又有什么不对?”
她重新抬起头,眼中闪着希冀的光,道:“王爷,你带我走,我可以做你的王妃,我可以代替她。”
孟昭衍沉默了一时,他觉得与这个女人说不通,她就像是一块冥顽不灵的石头,横冲直撞,只做自己认为事正确的事情,从前那般不顾一切去害宋画祠是这样,今晚大胆从寝宫中出逃也是这样。
他等着宋乔淑说完,便掷下一个能令宋乔淑窒息的事实。
“你知道你今日会来到凌炽,是谁的主意吗?”
宋乔淑突然收声,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是宋画祠。
当初宋枝瑶是这么跟她说的,宋画祠替她争取来这个郡主的位置,叫皇帝给她许门婚事,于是她便被迫嫁到了凌炽,终生都无法回到苍黎。
宋乔淑当时信了,因为她觉得只要自己走了,她王妃的位置就不会受到威胁。
可是现在,冷风似吹开了她心里的迷雾,也吹淡了那些莫名的邪念,她知道,那些话,不可能是真的。
不说宋枝瑶这种人说的话可不可信,就单单凭那时候宋画祠尚且还未看清宋乔淑的面目,都不会将人贸然送到凌炽来。
她一定是想着在京城之中就近许一门亲事,这样就算她出嫁,两个姐妹也不会相隔太远,日后好有照应。
所以即便孟昭衍不说这个答案,尚且不是太蠢的宋乔淑便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
宋乔淑退后了半步,身子踉跄,半晌说不出话来。
孟昭衍不介意自己再狠心一点,道:“你若不与宋枝瑶为伍,不想着与王妃作对加害于她,也许今日,你就是京城之中王公贵族之妻,后院之中没有人能与你较量,你接下来的人生平稳顺遂,周身所有人都恭敬于你。你以为,这个郡主身份,是让你拿来做什么的?”
“祠儿百般费心给你争取过来,最后你却做了什么?你为了自己心里的邪念,与宋枝瑶一起,将祠儿推入深渊,就算被宋枝瑶卖了,依然将罪名怪罪在祠儿身上,本王且恭敬叫你一声宋三小姐……宋三小姐,你可知道,若不是今日你得以嫁给沈砚修,得以逃离苍黎,日后,就是祠儿亲自阻拦,本王也不会放过你,放过任何一个,想要迫害祠儿的人?”
宋乔淑在风中的身子抖如筛糠,眼泪挂在脸上,没了泪意也落不下去,被风一吹,就是一阵冰刺的寒冷。
她缩着身子,不愿去想,也不愿去看。究竟什么事真相,她不想知道,因为她自己也明白,只要知道了真相,从前那些自欺欺人的戏码,就通通能将她打压得体无完肤。
她是个罪人,没有哪一刻比这一刻更为清晰了。
孟昭衍看着宋乔淑楚楚可怜的样子却生不起半分同情,他紧握拳头,吸了好几口冷气,才勉强平复下想要掐死这人的心情。
他冷眼看着宋乔淑,招来暗卫,做了个手势,最后放下一句,“你好自为之”,便转身离开。
暗卫自宋乔淑身后现身,毫不留情将人打晕,背起人快速隐没于黑暗中。
沈砚修寝宫中的宫女已经将近哭傻了,突然听到面前一阵闷响,还下意识跳了起来,又坐回床上,身子接连不断地颤抖,嘴中喊道:“别杀我……别杀我……”
☆、第393章 夜访清竹阁
暗卫在宫女没招来人之前将人打晕,面不改色将两人的衣服换回来,随便将宋乔淑往床上一扔,床帐放下,背着宫女就出去了。
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在昏沉之中的宋乔淑,仿佛被一片紧压的黑洞紧紧吸住,动弹不得,巨大的恐惧将人的意识都折磨得模糊起来。
她连挣扎都忘记了,每个毛孔仿似都在叫嚣一般。叫嚣着绝望。
原来会有一刻,她会变成这个样子,纵是叫从前的宋乔淑怎么想,也想不到会有今天。
最后一波人将沈砚修劝走了,众人本来就起了离开的心思,但新人还不回温柔乡去缱绻,他们也根本不好意思先离开,最后无法,将醉的一塌糊涂的沈砚修连哄带骗地赶回去了,这场看似有些荒唐的喜宴才就此落幕。
和喜看到沈砚修被人抬回来,与那晚皇帝宴请孟昭衍一般别无二致,实在感到头疼,他怎么是今天才发现自己的殿下这么长情呢?
没将人直接往内殿里送,毕竟这人已经醉成这样了,送进去也必然成不了什么事,婚房内的步骤按规矩也得一步一步来,不能坏了规矩,和喜先将人安置在外殿伺候着醒酒。
醒酒汤早就备好的,也没想到沈砚修会醉成这样,只伺候着喝了一碗,再伺候梳洗,温凉的毛巾擦过脸颊与眼皮,明黄的灯光闪烁,沈砚修扛着头疼慢慢睁眼了。
和喜讪讪,这要再不睁眼他就只能拿凉水来泼了,就算这是他的殿下。
沈砚修被光刺痛,捂着眼睛,刚坐起来又觉得头疼,可是人只是醒着,醉意却一点儿也没消下去,纵然头疼,看见和喜了,还是笑着说:“和喜,给我拿酒来!”
和喜无奈道:“殿下,喜宴已经结束了,您该进洞房了,新娘子还等着您呢!”
沈砚修下意识忽略和喜这些话,道:“什么新娘子?给我拿酒来!”
和喜将沈砚修伸在半空中的手放下,道:“殿下,今天是您的大喜日子,娶的是正妃,您就算不情愿也得等今天过去了再说……殿下,就别在想那些有的没的了,你要娶的人是苍黎郡主,不是宋大夫……”
这个人一被提起,还混沌不清的沈砚修却闭着眼收声了。他躺倒在椅子上,眼角抽动,心里的沉痛另他说不出话来,喉结处也跟被人掐着一样,很疼,很难受。
诡异的沉默让和喜狠狠皱着眉,似乎这对于沈砚修来说还是个不能触碰的疤痕,似乎还沾染着没有结痂的血迹,让人不忍直视。
和喜叹了口气,刚想说话,就见沈砚修已经摸索着要起身,虽然身子还很沉重,但眼里的清醒骗不了人。
还好还好,就算这是道疤痕,也是道醒人的疤痕,沈砚修能清醒过来比什么都好。
和喜还以为沈砚修起身是要往内殿走,却见他踉跄着身子往门外走。
和喜一惊,上前将人拦住,道:“殿下,您要去哪里?新娘子还在等着您。”
沈砚修再次无视他的话,垂着头道:“让开。”
一声很轻,却也有着不容忽视的威压,这样的沈砚修叫和喜也经受不住,但他到底比沈砚修清醒,就算不知道这人要去哪里,现在这个门也不能让他出去。
“殿下……”
“我说了让开。”沈砚修抬头,被酒意熏红的脸颊死上方是一双深邃眼瞳,眼中定定,似有着力量一般将和喜沉默着说不出话来。
沈砚修不再多说,收回眼神,越过和喜就走出去。
和喜也没有再拦,却是转身跟了上去。
但是走了几步,和喜就知道沈砚修要去的地方时哪里了。
清竹阁。
没有人比沈砚修更清楚清竹阁的路怎么走了,就算醉着,看不清路,甚至跌跌撞撞,他依旧能找到最间接明了的路,直直走下去,谁拦着,都不管用。
和喜看着自家殿下的背影在沉黑的夜色之中渐行渐远,慢慢收回眼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