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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
不等他说完,米歇尔本能地感觉到了浓厚的不妙,他撑起拐杖,快步地走向城门的方向。
等他的马车感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哪怕是平民都已经被隔离开来了,可这里依旧人山人海,就算是有戍卫士兵的护送,马车也费劲艰辛才驶入隔离区之中。
等他走下马车的时候,看到了周围被重重士兵掩护在身后的人,心里越发的冰冷。
只是一眼扫过,看到那些教袍的颜色和缀饰,便能够分辨出不知道多少部门的来者——教皇厅、圣赦院、圣论法院、三一学院、圣事部、福音部、修会部、圣灵殿……
甚至诸国的使馆乐师都有不少人赶到。
而就在重重包围中,城门之下,叶清玄斜斜地依靠在城墙上,就像是在晒太阳。
在他的手中,烟斗已经抽了大半。
飘渺的烟雾扩散在四周,隐隐绰绰里,仿佛有鬼魅游行。在烟雾中,柯尔特被钉在城门上,呆滞地低着头,口水从嘴角流下来。
不论外面的人如何喊话,他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现场的指挥官是被不知道哪个部门推出来扛锅的倒霉鬼,碰到这种事情也没有办法,一边是安格鲁的新贵,一边是名声鹊起的英雄……虽然到现在两边都没死,但他自己却充满了自杀的冲动。
听人说米歇尔来了,他便一路狂奔着过来,行礼:“大人,犯人劫持了贵部的教士柯尔特先生,到现在依旧抗拒圣城的逮捕。”
他停顿了一下,小声建议:“您看,要不要我们组织队伍突袭进去,先护住柯尔特大人,然后……”
“不用了!”
米歇尔的声音嘶哑,撑着拐杖的手掌上崩起青筋:“就地格杀吧!不用顾忌柯尔特,信理部绝不向犯罪者低头,不论对方开出什么价格来我都不会应允!”
指挥官愣住了,表情尴尬,一脸想死:“您是说真的?”
斜次里,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
“既然犯人如此冒险行事、挟持人质,不妨看看他究竟想要干什么。”乐师打扮的男人插话了:“任何一位教士都是圣城的宝贵资产,不能轻易牺牲。”
指挥官愣愣地看着他:“您是?”
“静默机关。”
那乐师淡淡说道:“动辄格杀,实在是有伤天和。实在不行的话,虽然是信理部捅的篓子,但我们静默机关也是愿意行动的。”
米歇尔猛然扭头,瞪视着他,睚呲欲裂。
就在此刻,沙哑的声音却从城门下响起了。
“看来,人都来的差不多了吧?”
叶清玄摘下嘴角的烟斗,发出声音:“不好意思,闯下这么大的祸,为各位大人添了很多麻烦。”
他在道歉,可声音倏无歉意。
那沙哑的声音在乐章的加持之下,响彻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在远处隔离区域之外,那些看热闹的人群传递着或真或假的消息,正在喧嚣,此刻听到叶清玄的声音,一个个挤向了前面,翘首以盼。
那些赶往现场的记者更是一个个奋笔疾书,撕下纸条递给助手,助手来回奔走向新闻社报告情况,汗流浃背,一个个累到虚脱。
可偏偏,叶清玄的声音却毫无停顿,缓慢而沉着,一字字地响彻在耳边,令他们来不及记录。
“如各位所知,我是叶清玄,罗慕路斯战争中的参与者之一,无国籍乐师。同时也是策划了针对柯尔特先生多项袭击的嫌疑人……不,犯罪者。这是我犯下的罪,我承认,并愿意为此负责。”
城门下,叶清玄抬起眼睛,提高声音:“今天我来这里,并无意袭击圣城,也不想干涉各位的平静生活,只是……有几个问题想要当众询问柯尔特先生而已。就是现在,就在这里。”
他投出了几个闪亮的银币,银币从他的指尖落下,翻滚向四周。上面施加着乐章,闪闪发亮。
那是所有乐师都曾经学过的启示学派入门的乐章,效果非常简单……
侦测谎言。
眼看到此情此景,米歇尔终于明白他想要干什么,狂怒地咆哮:“叶清玄!你会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来人!还等什么!将这个该死的罪人拿下!”
可静默机关的乐师却拦住了他,挡在了他的前面,甚至隐隐散发着乐理波动。他凝视着米歇尔碧绿的眼瞳,轻声问:
“为什么不听听他说什么?说实话,在下很好奇……”
在城门之下,叶清玄似是察觉到他的咆哮,只是摇头笑了笑,并没有回应。
他只是转过身,抬头,凝视着被自己钉在城门上的柯尔特。
在浑浑噩噩中,柯尔特像是被漆黑的雨水吞没了,颤抖着,口中嘟哝着什么模糊的话,不断地挣扎,像是躲避着那些来自地狱的手掌。
早已经在幻觉药剂之下失魂落魄,全无抵抗。
“你的名字。”
叶清玄冷声说:“告诉大家你是谁。”
“柯尔特。”
城门上,柯尔特呆滞地看着他:“柯尔特·杜兰德。我……我是英雄,我是未来的圣徒,我……”
叶清玄打断了他的话,肃声发问:“柯尔特,在奥斯维辛,你是因何而加入了黑乐师?是为了救人么?”
“不是。”
柯尔特的回答在人群中掀起了轩然大波,遍地惊呼。
自从罗慕路斯战争结束的时候,柯尔特的功绩就在信理部的大力推动之下传遍诸国,可谓脍炙人口。可现在,所有人熟知的事迹竟然被当事人亲口推翻!
“那又为什么?”叶清玄冷冷地看着他。
“我以为一切已经完了……所有人都要死了,黑乐师太强,甚至还有灭亡礼赞的团长亲自出手。”
柯尔特呆滞地回答:“我如果不成为黑乐师,性命难保。”
叶清玄颔首,再问:“那为什么后来又背叛黑乐师?”
“我感觉到了‘灯塔’。”
他喃喃自语,声音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它告诉我,圣殿骑士团就要来了,再不和他们划清界限,就来不及了……”
“他说谎!”
“叶青玄!你在弄什么鬼把戏!”
米歇尔狂怒,眼瞳中亮起炽热的辉光。宏伟的乐章在哪苍老枯萎的躯壳中酝酿,他要全力出手。
可在他身后,一只手掌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错愕回头,看到了苍老的教士,还有他身旁的那个仿佛来自东方的中年人。
“米歇尔,让他问下去。”
那苍老的教士淡淡地说道:“我想要听听看。”
那一瞬间,像是所有的力气被抽空,米歇尔的身体颤抖着。
到最后,他驯服地低下头:
“是。”
而就在城门下,年轻人那不紧不慢的声音响起,无比的稳定,又无比地冷酷。
“那么,柯尔特。”
他问:“在你担任圣殿骑士团的观测者时,局势真的糜烂至此么?”
柯尔特沉默了。
就像是本能地感觉到了不对,抗拒着叶清玄的问话,嘴唇开阖,却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人群沉默地倾听着,每一双眼瞳对视时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错愕和惊骇。
他们被自己因这个问题而联想到的恐怖回答所震慑,不敢在听,可是又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答案。
“回答我,柯尔特!”
叶清玄踏前,在他耳边咆哮:“战局真的即将失控么!回答我!”
那咆哮声如雷鸣,撕裂了耳膜,在心魂之中回荡,雷霆激荡中,撕裂了一切抵抗。
“不是!”
柯尔特尖叫,真相像是活了,如蛇一样从他的喉咙中爬出,舒展在空气里,显露出丑恶的真容。
“是我……”
他错乱的呢喃:“是我篡改了观测记录,没错,是我……多好的机会啊,不能错过,不能错过……错过就没有了!那个老东西,宁肯将灯塔托付给别人也不想着给我!我花了那么多年,费尽心思去取悦他,却落得这样的下场!我没有错!就算是岩铁学院不愿意给我,那也是属于我的!”
“就因为……这个?”
叶清玄怜悯地看着他,就像是看着一个笑话:“你欺骗了教皇厅,逼迫圣殿骑士团开启天国之门?只是为了这个?”
“我要成为英雄!成为英雄的人只能是我!必须是我!”
柯尔特癫狂地呢喃,眼神错乱:“错的不是我,错的是……错的是……对了,错的是那个杂种!他拦了我的路,他必须死……他死定了……嘿嘿,嘿嘿嘿……”
他空洞地笑起来,沉浸在自己的美梦里,留下口水,像是野狗在梦乡中分泌出了贪婪。
面目可憎。
“最后一个问题。”
叶青玄看着他,沉默了半晌,嘴唇数度开阖,到最后,挤出了嘶哑的声音:“为什么杀艾尔莎?”
“艾尔莎?”柯尔特反问:“那是谁?”
“……”
叶青玄沉默,愤怒的……浑身发抖!
“是不是……那个小女孩儿?”
柯尔特呆滞地看着他,神情变得困惑起来:“反正她都是要死的啊,我干嘛把功劳留给别人?手刃天灾,这是绝好的政治资本呀,只有傻子才会放过吧?我让她痛痛快快的死,她一定会感谢我的,对吧?如果落进别人的手里,一定……”
“够了。”
叶青玄低下头,难过地闭上眼睛:“够了,柯尔特,闭嘴吧,我……不想在听下去了。”
在一片死寂中,所有人沉默地凝视着这里,就连喘息的声音都难以听闻,只有柯尔特口中颠三倒四的错乱话语,还有空洞的喘息和笑声。
在寂静里,叶青玄回过身,看着所有人,眼神悲凉又复杂。
“你们,看到了么?”
他抬起手,指着柯尔特的空洞笑容,声音嘶哑:“这就是你们所敬仰的英雄,这就是你们所膜拜的偶像……”
他暴怒地咆哮:“你们,看到了么?!”
“这就是你们那一套狗娘养的‘弱肉强食’的信条和用‘结果论’、用所谓的‘大局为重’所制造出来的世界!”
一片沉默中,无人回应。
“在这个见鬼的世界里,仅仅是想要遵从规则,去做一个好人,便被视为愚蠢,被当做笑话,被认为软弱可欺。付出了那么多,忍受了那么多,到最后,却被当做牺牲品,埋在这样的‘英雄’脚下!”
叶青玄怒吼,质问:“难道没有人觉得不应该如此么?”
人群中,骚乱产生了,低沉的喧嚣声响起。
直到现在,他们终于明白,这个像是发疯了一样的男人站在他们面前,究竟想要做什么。所以,神情复杂。
所以,眼神才变得恐惧又悲悯。
“对的,就是这样……”
叶青玄看着那一双双麻木的眼睛,露出了苦涩的笑容:“你们忍受着这一切,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这样的世界不好!”
他停顿了一下,用尽所有的力气,向着那些沉默的人嘶吼:
“那么,就让我来告诉你们,这是错的!”
他说,“这样,不对!”
那一瞬间,他抬起手掌,月光化剑,冷厉凄绝的锋芒握在手里,架在柯尔特的脖子上。
那月光刺痛了双眼,也照亮了浑浑噩噩的心魂。
柯尔特从美梦中惊醒了,他呆滞地看着面前,看着这个分外陌生的男人。于是,那漆黑的暴雨像是从噩梦中落进现实,昭告审判将至。
“我这是……要死了?”
他轻声呢喃,巨大的恐惧的从心中浮现,主宰了理智,令他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