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好好好。”夏尔满脸堆笑:“我这不是怕您累着么。”
“哼,那可未必。”
黑暗中的声音满是嘲弄:“听说你也想加入我们,不过根据我们所知,你似乎连正式乐师都不是?”
“可我学历高哇!”
夏尔一脸认真地说道:“我好歹还是安格鲁皇家乐师学院毕业的呐!满分毕业!破了乐史系记录的!而且,我多才多艺啊!会唱歌会跳舞会画画会写字,要不我给你唱……”
啪!
拍桌子的声音打断了他。黑暗中的人冷哼一声:“问什么答什么,无关的东西不要讲。”
“好好好。”夏尔点头端坐,宛如小学生上课,挺得笔直。
“你曾经在皇家研究院的技术部门工作,据我所知,你是牛顿大师的私人助手,主要负责什么?”
啪!
愤怒的拍桌子声音响起,是夏尔。
黑暗中的人吓了一条,却看到夏尔怒不可遏的按着桌子。
“您是不知道啊!那个老东西简直不是人!不是人呀!”
他指着自己的脸,一脸愤慨:“您看看,我好歹也算是个圣城985/211的名校出身呀!自从跟了那个老王八蛋,就光顾着给他招妓、点外卖、买酒、买马、写报告、跑报销、擦屁股去了!而且你那老混蛋光顾着自己玩,竟然不带我!你说他是不是个东西!提起来我就忍不住生气,这位长官,我心里苦啊……”
夏尔一张口就滔滔不绝,讲了足足有五六分钟,审查官才反应过来,强行让他闭嘴。经过了夏尔的弱智光环洗礼,他的脑子明显有点不够用,懵了半天才继续:
“你是圣城注册一级机械工程师?”
“恩恩。”
夏尔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神情纯洁:“其实是学校东门那个做假文凭的那儿买哒!八十块一本,还带照片呢!长官你要有需求不如我帮你介绍一下?”
“闭嘴!”
……
十五分钟后,夏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一头倒在脏兮兮的床上,埋头抠脚。
已经足足七天了,一个星期。
自从他昏迷之后醒来就躺在了这里,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也根本不清楚自己在哪儿。这七天以来,每天有人来送饭,一日三餐,吃了睡,睡了吃,起来上厕所都需要打报告。
而且,自己除了那群和自己一起从监狱里出来的人之外,自始至终未曾见过其他革命军的成员。
根本就和监狱没什么两样。
就连室友都没换。
“哟,你回来啦。”
床上那个血肉模糊的人抬起头,张口说道:“内部审查很麻烦,对不对?”
“嗯,但还好。”
夏尔假装还是对那个大胡子说话,带着笑容:“大家都是好人,没有为难我。”
那个蠕动的东西僵硬了一下,像是愣住了,很快便摇头:“放心吧,康斯坦丁先生很看重你,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说话的时候,他的血肉抽搐着,留下了淡紫色的粘液。扭曲畸形的面目开阖,说话的声音带着某种噪音。
被某种血肉覆盖的室内充满了腐烂的味道,墙壁蠕动着,像是怪物的胃壁。
夏尔没有说话,只是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深呼吸。
深呼吸。
深呼吸。
他睁开眼睛,天花板上的血肉蠕动着,像是千百个笑容重叠在一起。
夏尔盖上了被子,蜷缩在黑暗里。
“他妈的。”
他轻声呢喃。
他妈的……
……
……
另一个房间里,寂静中,有人敲门,推门而入。
康斯坦丁坐在窗前,沉默地看着书,察觉到有人进来,便抬起头。
“审查已经结束了,先生。”
负责审查的人站在他身旁,将一份文件交给他:“这是审查的过程和记录。”
康斯坦丁抬头看着他,语气不无讽刺:“这么说,我的软禁生活也可以结束了?”
审查者笑了笑:“盖乌斯大人也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毕竟现在外面风声紧,大家最好都不要出门。”
康斯坦丁看着他,“然后方便你们关起来审查?”
“这只是为了安全必要而已。”审查者解释道:“毕竟,很难保证那群人里面没有卧底。”
“你看谁像是卧底?”
康斯坦丁笑了,指了指自己:“你看我像么?”
“大人您说的是什么话。”
审查者的笑容变得有些勉强起来了。
“我在外奔波了几十年,这个副统领做的有名无实,恐怕组织内部也有很多人不认可我吧?”康斯坦丁淡淡地说道:“这一次我能出来,恐怕有些人不会很开心。像我这种唱反调的老鬼,竟然没有死在里面……”
审查者的神情僵硬了,没有答话。
康斯坦丁笑了笑,没有继续说道,只是淡淡地问:“盖乌斯现在在圣城吧?”
审查者沉默许久,缓缓点头。
“他为什么不愿意见我?”
“……盖乌斯大人现在有要事准备,暂时无暇他顾。”
“我明白了。”
康斯坦丁点头,眼瞳垂落,似是失望。
“在下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审查者将文件小心地放在桌子上:“‘卧底’的事情已经有了猜测。接下来几天会出现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希望您不要介意。”
康斯坦丁翻开文件,看到夹在里面的照片。
“竟然是他?”
……
……
晚饭时间,静默机关的办公室。
一片寂静,遍地垃圾,到处堆着圣城的地图和历年的文件。垃圾桶里散发着隔夜食物的臭味,还有男人的臭袜子味儿。
几个睡袋被胡乱地卷着丢在了墙角。
桌子上摆着几盒刚刚送到的披萨,一群好长时间没有洗过澡的人埋头啃着外卖,没有人敢说话。
气氛一片凝固。
就像是房间里藏着一颗即将爆炸的以太炸弹。
在办公桌后面,烟灰缸的烟头堆成了山。有人躺在椅子上,两只脚翘在办公桌的那堆文件上。低头看着一杯厚重的书,白发撒乱。
这么多天了,从来没有人见到叶清玄睡觉,他好像一直就坐在那张办公桌的后面,沉默地看着他们,带着血丝的眼瞳锐利,像是要戳破所有的伪装,找出那个内鬼。
偶尔空闲的时候,他便像是现在这样的翻书,不发一语。
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办公室里的气氛也越发的紧张。那一双带着血丝的眼睛看过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慌乱地躲闪。
到现在,已经一个星期了!
谁都能够感觉到,面前这个看似冷静的年轻人快要爆炸了。
谁都不希望那个炸弹炸在自己的头上。
这个家伙可是从不介意找个人来随意发泄一下的!
因为这个,这些日子以来所有人都努力埋头工作,办事效率相较以往提高了好几倍,要是他们月底还有奖金可以发的话,定然欢欣鼓舞。
只可惜,所有的奖金都被叶清玄扣到了一干二净。
令人窒息的沉默一直持续着。
在沉默中,叶清玄的书看完一本又一本,速度飞快,毫无间隙。就好像看的不是晦涩难懂的乐理,而是什么灌了几百万字水的传奇小说一样。
随着那一叠书越堆越高,所有人的心都越来越纠结。就好像那一叠书倒塌的时候,他们也会被彻底的埋葬。
他们仿佛看到这个年轻人彻底的爆发,将他们一个个送进审判之塔画面。
直到匆忙的脚步声响起,汗流浃背的信使推开门,说出了令所有人几乎喜极而泣的话语:
“我们找到夏尔了!”
第四百四十章 洗手
深夜,浩荡的钟声扩散在夜空之中。
寂静的教堂,圣徽之下,苍老的男人闭目祈祷,在柔和的灯光照耀之下,投下了飘忽黯淡的影子。
在一片安宁之中,就连那一只钢铁手臂都变得柔和起来,不似凶器。
祈祷结束,亚伯拉罕睁开眼睛,怔怔地凝视着圣徽。
似是听到背后的脚步声,他回过头,看到白发的少女,便露出笑容,向她招手。
“老师,我找了你好久。”
白汐乖巧地坐了下来,“原来你在这里。”
亚伯拉罕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日子一直心烦意乱。只有来这里,才会心安。”
“这里?”白汐困惑。
“这里有神。”
亚伯拉罕凝视着圣徽:“我向他祈祷夏尔能够平安无事。”
白汐随着他看向那个简单的标志,又回头,困惑地看着老人:
“老师也会信仰神吗?”
“或许在别人看来很好笑吧?人老了,竟然就和年轻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亚伯拉罕自嘲地笑了笑:“以前我不信仰神,因为我没有什么可向神祈求的。但我现在却希望这个世界上有神存在,能够庇佑你们都平安无事。让你、小叶子,还有夏尔都有远大的未来。抱歉,其实这些本来应该由我来做的,可是我做不好。”
“老师你已经做的足够了。”
亚伯拉罕摇了摇头,“几十年来,我困惑于这个世界的构成,可现在,我却开始畏惧了。我与它格格不入,却又欲求它能够待我温和。这是我本性中的软弱……”
他停顿了一下,笑容苦涩:“我竟然觉得,这样软弱的我很好。”
白汐看着他,眼神没有失望和鄙夷,只是好奇:“以前的老师,是什么样的人呢?”
“大概是坏人吧?”
亚伯拉罕挠了挠头:“我一直羞于启齿:我杀过很多人,其中有些人罪不至死,有些人是无辜的,但我没有在乎。有时候,我甚至沉醉在那种掌控生命的感觉里。那个时候的我,像是一个妖魔——我生来被培养成这样的怪胎。有人告诉我,为了维护这个世界,我需要去杀死一些东西,清除一些害虫。这就是我生命的全部意义。”
白汐沉默了许久,低声说:“老师你也不喜欢那样的吧?我喜欢现在的老师,虽然老了,但笑起来很好看。”
“在遇到夏尔之前,我时常因自己的嗜血本性而颤栗,从噩梦中惊醒,彻夜难眠。可有时候,我会怀念手指浸润着血液的温热触感。没有人教过我应该怎么样去买咖啡、要如何与人握手,也没有人愿意同我握手,因为我的手里握着剑。我不想过这样的生活——这样的想法是在捡到夏尔之后才萌发的。我学着给一个孩子换尿布,养一个孩子长大,还闹了很多笑话……那个时候的他还是小小的,看着我,却一点都不觉得害怕。从那个时候起,我觉得我和以前不一样了,这样真好。”
亚伯拉罕笑起来了,那笑容毫无阴翳,凝视着白汐时,眼神就变得柔和又欣慰:“你知道我现在每天最快乐的事情是什么吗?”
“——是洗手的时候。”
“我的指甲缝里洗出来的东西,不是血了,是墨水和粉笔的灰。”
他伸出右手,那五指洁净又柔软,去轻轻地抚摸着白汐的长发:“现在,我开始害怕死去,我觉得活着真好。这个世界上值得我牵挂的事情越来越多。我有你、有夏尔,还有小叶子,我有三个学生。我的过去不值一提,但你们是我全部的未来。”
白汐任由他抚摸着自己的长发,只是依偎着他的肩膀,轻声呢喃:“老师最好了!等将来我结婚的时候,要让老师坐在父母的位置上。这样我就不怕了。”
“好的。”
亚伯拉罕笑着,可是不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