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赵霁粗略讲述陈抟等人到鹤州城相救及沿路逃亡等事,大声呼唤,把门外人都召集过来。
教徒们一齐涌进来问候,将狭窄的石屋塞得水泄不通,赵霁请他们退出去几位,顺便把陈抟请进来。
陈抟硬着头皮入内,蓝奉蝶见他满面倦怠,殊无喜色,好像很不愿面对自己,不禁暗地里纳闷,又听教徒说:“穆掌堂也在此间。”,忙派人传唤。
穆天池和陈抟一样,施施然木呆呆地进门,毁容的脸瞧不出表情,但无神的双眼已充分暴露出沮丧。
赵霁替陈抟邀功:“蓝教主,你中毒后我太师父飞奔几百里跑去黑风谷为你采解毒草药,险些死在路上回不来了呢。”
说完良心不安,轻描淡写捎带一句:“穆掌堂同他一道去的。”
蓝奉蝶以为自己服用了他们采来的草药才得以活命,深信与郭荣的欢好就是场春梦,正向他二人道谢,却听陈抟说:“我们什么忙都没帮上,是柴师弟救了你。”
心灰意冷的道长不愿领受自欺欺人的功劳,主动道出实情。
蓝奉蝶两眼发直,不自觉地靠在了赵霁肩上,愕然片刻意识到不能在部属面前失态,强充镇定点点头:“我知道了,请你们都出去,我想稍做调息。”
人群无声散去,赵霁的袖子又被蓝奉蝶捉住,乖觉地留在原地。
“你、你当时在场吗?”
蓝奉蝶心跳如万马齐进,清减的面容起了潮红,迫切想找回昏迷其间的经历,凭直觉捕捉到赵霁这个知情人。
赵霁事先猜到他会找自己问话,挑他最想知道的说。
“我和太师父约好在这山岗上会合,今天他没准时来,反倒是郭太师叔无意中寻过来,看你快死了,就……就用游不返说的法子救了你。”
蓝奉蝶茫然若迷,难以置信,梦中景象竟然真实存在过。
“那…那他人呢?走了吗?”
“郭太师叔好像接到紧急军务,太师父他们刚来他就急急忙忙领着部下回开封了。”
“……他走时可曾说过什么?”
“他让你凡事当心,若斗不过叛党可到周国暂避,等他处理完政务就帮你平乱。”
蓝奉蝶心比流萤飘忽,悲喜间杂,搅乱了思绪,忽然看到袖口露出一截精致的淡色丝绢,发觉他目前穿的贴身单衣与外面罩着的布衫当分属不同的人,都是谁的呢?
赵霁见他留意到衣着,说:“你外面这件衫子是商荣的,里面那丝袍想必是郭太师叔脱下来的。”
那光滑的绸缎温柔附着在蓝奉蝶的皮肤上,唤起梦里肌肤相亲的画面,也让他感受到激烈**留在体内的残迹。
算来已是第二次了,上次与他结合也是在情非得已的处境下,当时自己意识清醒却全无快感,这次彼此情况颠倒,他成了若梦若迷的一方,竟不意体会到了极致的鱼水之欢。此番郭荣待他的情形可谓呵护备至,这其中可有一丝真情?
他百转千回,一段柔肠瞬间打了无数个结,赵霁料想他会欢喜,替陈抟抱屈,又觉得郭荣的目的纯粹是救人,事后走得那样干脆,完全看不出对蓝奉蝶有何留恋,忍不住劝说:“蓝教主,你最该感谢的其实是我太师父,你中毒以后他本来可以马上像郭太师叔那样救你,只因怕伤害你,坚持冒险去黑风谷采药。回来见到郭太师叔,觉得他污辱了你,发火暴打一顿,你看他刚才无精打采的模样,都是心疼气愤造成的。”
蓝奉蝶果受触动,他昏迷前就怕遭人淫辱,恨不得一死了之,可敬陈抟这份君子心肠,能体恤到他的心意,此人的痴情几与自己同病相怜了。
“你们师徒三人都是我的救命恩人,日后我定会全力报答。”
“哼,你报答我太师父就好了,至于我和商荣,只求你别再找我们麻烦。”
赵霁挥挥手,蓝奉蝶便闻到他身上的蜜糖味儿,问:“你被修罗蜂蛰伤了么?”
修罗蜂是苗疆东部山地里的特有品种,个头大如燕雀,毒性凶猛,人被蛰后通常有死无生,且身体上都会留下蜂毒携带的蜜香。
听赵霁说完他被毒蜂蛰咬的经过,蓝奉蝶点头道:“你运气着实不错,竟能将蜂毒纳为己用,我说了要报答你,就教你如何利用这蜂毒役使蜂群吧。”
这是《万毒经》上的“虫媒”之术,也是他用来召唤毒蛇的方法,赵霁听他讲了三遍,记住诀窍,马上想出去尝试。商荣正巧提着几只野鸡野兔回来,命他生火烤制。
蓝奉蝶打量他裹成粽子的脸,奇道:“你为何这副模样?”
商荣猜测他是自己生父后,对他的厌恶大为消减,可打起交道仍觉别扭,冷声道:“我和我娘长得太像,怕被她的仇家撞见。”
蓝奉蝶轻叹:“原来你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他想郭荣来过,商荣会这么说,父子俩估计已经相认,却又听他问道:“你…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商荣性子急脾气直,碍于此事实难启齿,这已算绕弯子的问法了。
蓝奉蝶诧异:“你师父没告诉你?”
“师父说他也不知道。”
“……连你师父都不晓得,我又怎会知道。”
现在蓝奉蝶更不能摆脱私心,有机会便继续隐瞒。
商荣不甘心,又说:“你曾和我娘结拜,她的事你多少会了解一点吧。”
蓝奉蝶受了商荣恩惠,对其印象有所改观,可是仍未减少对商怡敏的憎恶,提到她便光火,冷笑:“如果是为非作歹的事迹,我确实知道不少。”
讥讽间接地刺痛了商荣,虽然能理解他对母亲的恨意,但这绝情到底的表现仍叫人莫名寒心,心想就算他真是自己的父亲,估计也不会待见他这个儿子,那就没有探究的必要了。
本性偏执的少年一跃而起,愤懑道:“我娘在认识你以前就是那种个性,你早知道为何还跟她称兄道妹?要怨就怨你自个儿眼瞎!”
他这语气态度神似商怡敏,蓝奉蝶强行压制震怒,垂目叹息:“你说得对,当初是我识人不清,你娘与我诸天教仇深似海,念在你救过我的份上,我不再株连你,可日后若你娘重出江湖,我必定竭力诛杀,不死不休。”
他的声音如同冲刷岩石的海浪,一层层剥掉商荣的疑虑,残酷的身世不容逃避,他决定像以往那样决然面对,蓦地拔剑劈断神龛一角,冷酷的眼神直追天上寒星。
“我娘的过错确实不可原谅,但我绝不会让她死在你手中。”
第130章 苗疆风云之伪装
蓝奉蝶打坐运功两个时辰,基本清除掉前日乌比古下的剧毒,但损失了八成以上的内力,恢复起来至少要半年。他听说薛莲叛变也分外震惊,有在场个别教徒和穆天池作证,想来消息确凿,陈抟又讲述了与耿全偶遇及后来失散等事,蓝奉蝶细思良久,决定先回剑河总坛。
一行人乔装成汉族商旅,分批次昼伏夜行,陈抟心情未复,一路远着蓝奉蝶,商荣赵霁见他表现阴沉,跟着寡言少语。穆天池履行职责寸步不离随侍掌教身侧,也是一言不发。蓝奉蝶伤势未愈,行进速度不快,赶路半日气息有些不稳,穆天池看出来,让人们停下歇息。
众人有的去找水,有的去打猎,陈抟无事可做默默走开了,蓝奉蝶看着他的丧气样心中五味杂陈,可怎么开口都觉不妥,只好由他去。穆天池与陈抟心境相似,深深浸泡在自责和悲哀中,由于身份所限不能擅离职守,现场只剩了他和蓝奉蝶,原本千载难逢的好机缘也不能带给他欢喜。
颓丧呆坐一阵,忽然察觉脸上扎着两道锐利的视线,蓝奉蝶正在注视他。
他惊讶紧张,不明白一向无视他的人此举何意,脸上刺痒,可惜隔着面具抓挠不到。
“把你那张假脸摘下来吧。”
蓝奉蝶平静的语气似铁锹凿开穆天池的脊柱,呆怔地看着他,第一次轻易丢掉了羞赧。
那双美丽的眼睛比月光清亮,直接照穿了他的心思。
“我早在几年前就发现你戴着面具,弄不清你潜伏在我教的目的,是以隐忍不发,现在请你摘下来吧。”
数年前诸天教总坛闹过一次蛊乱,一名教徒饲养的毒虻逃到外间为害,被毒虻叮咬后奇痒无比,抓到皮开肉绽也止不住。穆天池当时负责清理蛊害,随同前往的人面部都留下伤痕,唯独他没事。他脸上虽多烧伤疤痕,却也不足以抵挡虫咬,蓝奉蝶由此推测他那张脸是仿冒的,怀疑他动机不正,私下里多有留心,也曾于暗中知会薛莲等教内首脑提防。
不料穆天池在这次叛乱中立场坚定,并且履冒奇险拼死救护他,经过生死考验,蓝奉蝶不再将他往坏处想,希望双方能开诚布公地交流。
穆天池的骗术陡然被拆穿,毫无思想准备,脑子里倒置着一个沙漏,定力渐渐流失,虚弱越来越多。蓝奉蝶看他揪住裤腿的双手抖得像疟疾病人,又为这异常的慌张疑心,质问:“你戴那个面具是不是怕有人认出来?还是说,我以前见过你?”
他正三智五猜地思索,穆天池又现惊人之举,只见他面朝西方跪倒,双手手心处呈空心状,高举过头顶,向下至嘴边停顿,再向下至心口,再摊开双掌,掌心向上,上身拜倒,如此重复了三遍,分明是信徒跪拜佛祖的姿势。
蓝奉蝶越发罕异,不由得站起来,穆天池虔诚地向佛祖忏悔完毕,起身坦白罪状,首先动手撕掉陪伴他十六年的假面。
久不见阳光的脸孔苍白得像个冤魂,不知哪个大慈大悲的菩萨能来超度。
蓝奉蝶仔细辨认一番,没找到能与之对应的记忆,再次质问:“你究竟是什么人?还请明示。”
穆天池双手合十,以佛门弟子的礼节行迟到十六年的相见礼,低声说:“我本是少林寺的僧人,发号觉岸。”
觉岸是少林方丈广德的高徒,少林寺十八护寺武僧中他的武功位列第一,早年也是江湖上备受瞩目的新锐。蓝奉蝶听到这个名字方才记起十六年前,自己曾在汴梁与此人有过交集,大惑不解道:“阁下乃少林高僧,为何隐姓埋名到我诸天教做事?”
他以为这是广德方丈的命令,背后或许牵涉了什么重大计划,正色道:“本教与中原武林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少林寺贵为武林泰斗,若有事需要本教协助,大可直接磋商,何必暗地里搞小伎俩,这实在不合体统。”
穆天池急忙辩解:“这都是贫僧一人做下的坏事,贫僧原已罪大恶极,倘若再败坏佛门名誉,就更罪无可恕了,还望教主明鉴。”
蓝奉蝶被他弄糊涂了,奇道:“阁下到底有何意图,这十六年你忍辱负重,不辞辛劳地屈就本教,为的是什么呢?”
穆天池再不坦白又会多一笔深重的罪过,死心认命道:“十六年前,贫僧随师父去汴梁参加无遮大会,与教主在南门大街相遇,此事教主可还有印象?”
当年蓝奉蝶还不到二十岁,正是性子最孤傲刁钻的光景,因小事与广德方丈一行起摩擦,和他手下几个小和尚打了一架。此事传到江湖上,多有人责骂诸天教的人粗野凶蛮,好几个武林名宿要为广德方丈出头,教训不知天高地厚的后生。
广德方丈宽宏大量,不仅不计较,还极力劝说那些抱不平的江湖朋友。蓝奉蝶知情后颇感羞愧,立即去信向对方致歉,因此对整件事印象深刻,听穆天池问起便点头说:“当日我年少无知,冒犯有德高僧,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