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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京里,两家八竿子打不著,你们怎会撮合在一起?!说他是在偷溜到西北去时才意外结下这桩姻缘?”
天啊……事情为何会这么复杂?
“你跟日堪的脑袋,半斤八两,所以我师父的头脑注定要来为你们这种好命家伙筹画盘算,做一大堆伤神耗力又不讨好的鸟事,好方便你们舒舒服服过日子,闲来无聊还可找找他的碴,扯扯他的后腿。”
“你不要再说了!”福乐怒斥。
“我为什么不说?师父吃了那么多闷亏,我不说,谁还会替他说?别看他一副很好讲话的散漫相,他是最受不得任何威胁的人物,因为他绝不受人摆布。所以他会替你挡下青龙那里想拷问你小顺子之事的危机,出手干掉--”
“我不要再听这些拉里拉杂的事!我只想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我要见他!”
祐芳顿时双眼大亮。成功了,真的说动福乐了!
可惜,还是迟了一步。
“已经被拘禁于宗人府了?”福乐没有想到,巴巴赶往月尔善家,得到的会是如此回应,祐芳更是当场变脸。
“我这边也是烦得要死。”大椅内的日堪捏著眉心哀叹。“他都不先交代一下我该如何处理太子草率回应各部院章奏的烂摊子,害得皇上不骂马虎的儿子,反倒骂我这无辜的臣子。”
“我不是来听你发牢骚,快告诉我月尔善的情况!”福乐恨道。“宗人府要抓人,好歹也得有个名目。他私潜西北的罪名还未定下,为什么就先抓去拘禁?”
“这……”日堪纤细的贵气神经可给她吓到了。“他是没有必要被抓进去,可是咱们的政敌早等著铲掉他,当然不会放过这回大好机会……”
“难道就没有人出面替月尔善讲请或关照一下?”
“我的姨婆或许可以出面缓一下局势。”祐芳隐忍道。
“有办法?”福乐心中闪现希望。
“好歹她是太贵妃,皇上奉她至孝,只是这事要处理得极其小心。”
“可以让我进宫见他一面吗?”
“不可以。”祐芳回得甚是冷冽。
“有没有什么人……或许什么方法,可以帮我入宫去?”
“没有,也请你别再给我找麻烦了。”
“先前你才劝我跟你师父言和,怎么现在就改口说我是找麻烦?”
“因为我没料到师父这么快就被拘往宗人府。情势至此,一切都太迟了。”奔波半天,结果竟是白忙一场。
“祐芳!”她连忙喝住祐芳的脚步。“你这样就走了?事情又还没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怎么可以放弃?”
“你搞不懂事情的严重性就少废话!”祐芳爆出重斥,简直受够了。“我不去责怪你害师父沦落到这种处境就已是我的容忍极限!我会尽力帮我师父,可我没有必要帮你。你他妈的从此滚远一点,省得我看到你就想扭断你的脖子!”
“祐芳!”
人还是走了,能出主意的人又少一个。她该怎么办?
“福乐。”日堪同病相怜地扶她入座。此时的她看来既脆弱,又无助,娇柔的神态再度令英雄心动。“放宽心,别想太多。”
“想太多?”她虚脱地苦笑。“我甚至不懂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说好要忘了他,决定好不再与他牵牵扯扯,可是一知道他身陷危机,她就整个人都乱了。什么坚持,什么志向,什么原则,全都不知跑哪去,满脑子只塞满他的安危。
她该怎么办?她还有什么方法好想?
“福乐……”
“不要看!”她气恼地以双掌压住双眼,不准人见到她的懦弱。那是她忍不住的焦虑。止不住的关心,停不了的挂念,挥不去的依恋。
月尔善……”她该怎么办?救不了他,也见不了他,怎么办?
她倔强地紧紧压著泪眼,却无力掩住抽泣的小口,泄漏了一声又一声的秘密。明明已经决定好要放弃这段感情,心态也都调整好了。这一刹那,她才发现,那份深深的在乎,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
“福乐,我……或许有法子可以让你进宫去,可是,会有点委屈。”
她赫然抬起泪颜。在这种节骨眼,只要有法子就行,哪还管什么委屈不委屈。
日堪为难地抿了抿唇。“最近,八公主丧母,改由荣妃代为抚养。公主年幼,很难禁得起丧母之痛,一直郁郁寡欢。荣妃马佳氏是我们的嫡亲姑姑,公主不快乐,她这抚养人也不好过。你若以献礼给公主为名,我姑姑她或许会看在逗小公主开心的份上,让你进宫去。”
“那就这么办!”她霍然起身,急切万分。“我阿玛的宝库里多得是自商旅身上搜刮的奇珍异宝,就以此为名目……”
日堪摇头。
“怎么……不妥吗?”
“公主才十岁,我们视做珍宝的,她不一定喜欢。”
福乐沉下面容,双随僵凝。她知道小公主会对什么礼物敞开心胸,转悲为喜--她的小白马,牧人们诚心赠与的天山名驹。那是她的宝物,小公主恐怕只会将之视为玩物……
这却是唯一能见月尔善一面的机会了。
“日堪,派你最能干的人手到我阿玛那儿跑一趟。”
月尔善私自出关之事,可大可小,皇上不急著定夺,打算在带皇子们塞外巡行后,再返京斟酌。
不过好好一名人才,搁在宗人府里也是浪费,就将他调往南书房,发挥他精通汉、满、蒙文的专长,一面拘禁一面协助编修渊鉴类函、佩文韵府。
这番遭遇,看似沦落拘禁,实则正中他下怀,图个清静。
人世间该有的他都有了,拥有一切,反而虚空。似乎应该还有什么是在这之上的,比天更高、比地更远,一个永恒的追寻。
有官位,但官位随时会丢。有财富,但财富迟早会散。他并不想遁世,他爱死了世上的一切,充满活力。只是那股活力中,总有腐味。难得有人既对生命怀以热忱、又气息清新的。碰到这种人,他就忍不住作践一下,以示怪异的尊敬。
其实,他是羡慕的,他渴望也有那份天真,只是,做不到。
月明星稀,子夜沉寂,各人都归去休息,他却一如往常地赖在南书房里,借口彻夜分类整理史册,根本是懒得回宗人府里蹲著。门外偶有交班的侍卫经过,没人理会偌大堂屋门里挑灯夜战的公子哥儿。
直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潜入,他才由凉榻上赫然坐起身子。
“福乐?”
“嘘!”
真的是她?居然跑到宫里来了。
他没有多问她,为了这一趟费尽多少心思,她也没有罗嗦唠叨问著他过得如何,心情怎样。他们只是静静地、贪婪地看著对方,仿佛越过生生世世,就只为这一瞥。
他很好,一切无恙,没什么好担心的。他这人是最懂得善待自己,不会吃亏。
直到一只长指以指背摩过她的脸蛋,她才征然回神。
“别承认你去过西北的事。”
没头没脑的一句,月尔善却听得明明白白。
“你的朋友们什么都替你打点好了,只要你坚决否认你曾私下出关,他们会替你制造证据,反咬参劾你的人是在诬告。”
他什么也没有回应,就和她对立著,长指画著她娇丽的轮廓。
“别这样。”她挥开他的毛手。“我在跟你谈正事。”
“收到衣裳了吗?”
“什么衣裳?”
“两大箱用来给你做嫁妆的新做锦袍。”
他特地做一大堆衣袍给她!她相信以他的品味,那两箱塞满的必是珍品,她也知道大慨是谁径自代她吞收了。
“你……不必破费,我不需要那些东西。”她故作傲慢地抬著下巴睥睨与她双眼平高的厚实胸膛。
“我的一切,你都不需要。”
若非他笑得极其沧凉,她真会以为他又在调侃她。
“是,很多你给我的东西,都不是我真正想要的。”
“你想要什么?”
她真诚地切切仰望,他迷潭般的黑瞳深处。“我要你平安。”
“就这样?”他低柔的呢喃如梦呓般轻缓。“千辛万苦地混进宫里,就为了告诉我这些话?”
“月尔善,我发觉我没有办法改变自己,成为京里的贵气格格,我也不会强求你改变自己,就为了迁就我一个人,这是我脑子里的想法,可我心里,想的却不是这么回事。
“那是什么?”
她眸光犹疑,闪烁不定,终而伸长双臂引他俯身深深地与她相吻。他的手劲一点也不如他的低语那般温柔,他的气息也一点都不如他的神态那般沉著。他焦虑地搜索著她的唇舌,急切地占有,须臾不肯松手。
紧紧地拥吻纠葛过后,她似要决心放弃什么般地用力环住他的颈窝,哽咽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这是最后的记忆,刹那间永恒的感受。
月尔善,她的月尔善。搅乱她十六年来平静生活的男人,让她尝到感情滋味的男人,令她生命为之颠覆的男人……澎湃在胸中、在眼眶中、在脑海中的烈火,叫做什么?
她好想再多和他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化为沉默。
他们寂然对望,几乎直到永恒的天明与日落。
“不要承认你到过西北,你也不曾在那里受伤,不曾见过我。”
“为什么?”他眼神微寒,不被她的脆弱打动。
“因为我要你平安。”
她的固执再次令他无奈降服,靠在她额轻笑不已。
“月尔善!”
“好,我答应你。”
两个月后,福乐在西北听见京中传来的消息却是:月尔善因坦诚曾擅自出关,结党营私,图谋不轨,被削去贝勒爵位,革除官职,降罪罚银,以示惩戒。
京中一片云起风涌,朝中不同势力再重新摆阵对战。这阵吹乱京华的狂风骤雨,行不到西北,却深深扫掠远在西北的福乐心中、梦中、灵魂中。
“福乐,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福乐连头都不曾从书页里抬起,仿佛事不关己。
“福乐,不好了。”同在花厅里斗纸牌的女眷们比她还激切地兴奋起身,纷纷冲往诊治用的厢房。
“当然不好了。”她认命地合上书册,满脸不爽。
“会来找我的都是不好的。”
谁好好的会来找大夫?
“哎呀,您怎么受伤了?”
“疼不疼?是怎么伤到的?”
一窝女人揪心不已地围著被扛到病榻上的男子娇嗔关怀,整间屋里热闹非凡,活像一群母蜘蛛终于等到落网的猎物。
“干什么了?”福乐毫无感情地一面在廊上信步而来,一面询问扛人入府的侍卫们。
“大人脚受伤,似乎是旧疾复发,一时抽著他整条左腿,站都站不住。”
“不是有军医在吗?”
“可大人不肯给军医碰,又好像很痛苦,属下只好依令将大人送往此处。”
“他痛苦?”哼。
一进厢房,不明就里的人,恐怕会以为自己踏进了酒家,莺莺燕燕之声,不绝于耳。妖娆身影,全围著榻上她们企图取悦的男人。
“月贝勒,要不要吃新鲜果子?”
“我们备有冰镇的甜品,想尝尝吗?”
“怎敢烦劳诸位?”榻上男子俊雅的神貌诚恳得令人心痛。“你们也别再叫我月贝勒。这贝勒头衔,早已被削去了。”
“不,您就是我们永远的贝勒爷!”
“对!我们支持您到底。”
一时万民拥戴的声浪扬起,在泪光中激奋著忠贞情操。
“戏唱够了就请快点滚出去。”福乐伫立门前冷然下令。
大家也知道,这是她发飙的前兆,又逢非常时期,只得含冤离去,犹依依不舍前榻上英雄频回头,摆摆手,形容哀凄。
门板外候著的年轻佐领这时才敢入内。除了月尔善大人,没几个男子汉大丈夫有胆与那票豺狼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