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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嘞九哥,我知道了。”Josh拢了拢掉下来的碎头发,“麻烦你也帮我传个话,就说,我就不信珠城没有他卫问渠遮不住的地方。”
说完他把手里的空酒杯随手扔进了一边的垃圾筒,走了几步又回头说:“还有,帮我谢谢成哥这些年的栽培,真心谢。”
说完还扔个个飞眼,挑着眼角走了出去。
郑飞赶紧跑过去拉他,Josh住了脚,看着郑飞,郑飞和他对看了半天,倒是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一会儿,他才赌气似的说:“正好!从你掺和了温玉那件事儿开始我就巴不得你能离盛世远远的呢,正好!”
Josh也笑,“正好。”
好一个卫问渠啊,从头到尾都没变过,就是一个妥妥的人渣。这么招人厌的性子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这些人啊,不拿人当人看,他们就打心眼儿里觉得自己投胎投的好就是比别人都高出来不知道多少了,就他们高贵,其他的人算屁啊。
Josh把碎头发摁在头顶上,重新紧了紧头绳,他咬牙切齿地想,早晚全剃了。
郑飞送了Josh一段儿路,站在盛世门口大有十八相送依依惜别的架势,Josh看着郑总管快挤出几滴眼泪的架势,琢磨着赶紧跑。郑总管的眼泪还没酝酿出来,他也没来得及跑,就有个油腻的胖子从车上挪了下来,肉一颠儿一颠儿的。
Josh装作没看见的样子。
可郑飞不能装作没看见啊,赶紧笑了一声,“刘总您来了啊。”
Josh忍不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刘总没搭理郑飞,直接冲Josh走了过去,“这不是Josh么,我可听说了,惹着卫公子了?”说着就要把手往Josh肩膀上伸。
Josh闪身一避,皱着眉头瞥了他一眼。
都是胖子,怎么人家张致和认识的那个就那么讨人喜欢呢?再看这个,简直要把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Josh这个样子把刘总气着了,他伸出被表带勒成两截儿的胖胳膊指着Josh,“不知好歹的贱货!你以为没了卫公子你还有有资格拿乔?老子能看上你是你顶天的福气,你他妈不就是个兔儿爷么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
“老子就是兔儿爷!老子乐意。”Josh扬着下巴翻了个白眼儿。
Josh抱着胳膊笑着看刘总,“可惜你就是玩不起我这样的,你就只配和Tony混个天荒地老,论爬高,你还不如我这个兔儿爷挤的靠前呢!”
郑飞拉了Josh一下,怕他把刘总气出来个好歹,怎么着顾客算是上帝嘛,他赶紧招呼人把刘总迎进去,推着Josh往外走。
郑飞和他在南宁街上走了一段,一直把他送到了街口。
“不在这儿正好,这次不是你自己要走,是成哥赶你,他肯定不会去找你麻烦,正好有个理由光明正大地离开南宁街。”郑飞边走边嘟囔。
Josh算是逮着刘总出了气,心情变得还挺好,面对着郑总管的唠叨竟然奇迹般的还觉得挺顺耳。
“感觉挺逗的,我也压根没想到离开盛世这么容易。”Josh笑了一声,“那群人还真是把盛世当个好地方儿了,以为赶我走我就辗转难眠浑身不痛快吗,指不定他们还指着我求着他们让我回去呢?我可巴不得走呢。”
郑飞倒是知道成哥和卫问渠什么想法,不过是以为Josh没有收入来源了,撑不起以前那种挥霍法了,到那时候肯定回去认错。可是他了解Josh,他从来都不是那种追求生活品质的人,什么都能得过且过,消费档次也是看着自己手里的钱数来,有多少花多少。郑飞磨叽了一会儿,说:“你要是缺钱……”
“打住,”Josh打断了郑飞,“我能缺钱么?我卡里的钱够我普通着花上好几辈子了。”
郑飞撇撇嘴,“你是给你的卡加了修辞手法吧。”
Josh掏出一根烟点上,出了南宁街的街口慢慢朝外走,朝郑飞挥了挥手。
郑飞站在原地看着他。
想起来他刚进盛世的时候,那时候他还在门口当接待,Josh也不是头牌。Josh进门把猫扔进了他怀里,冲他扔了个飞眼儿,红艳艳的嘴唇扬着,说:“Hey,我是Josh。”
第二天Josh还没睡醒的时候,就有人哐哐的敲门,他看了看一边的表,才七点多。大清早的,干嘛呀!
他顶着一头乱发开了门,发现门口站的是刘温亓。
刘温亓他爹是珠大的一个王牌老教授,这房子就是那个老教授的,教授年纪大之后进了疗养院,房子就让Josh住着了。里边的家具都是现成的,当时Josh也没动,就加了一个皮沙发进去,反正他成天泡在盛世也不怎么回家。
这会儿看见刘温亓还挺意外的。
刘温亓拿了一个信封递给Josh,说是后几个月的租金退给他,这房子不租了。
Josh醒了醒神儿,这种事儿用小拇指头想都知道是卫问渠鼓捣出来的。
刘温亓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桌子上边又多放了一千,Josh保持着风度,一个脏字儿没往外蹦,客客气气地送走了他,保证今天之前搬出去。
关上门之后,他才拿起桌子上那一千块钱,随后又扔回了桌上,骂了句,“妈的老子缺这一千块钱?”
虽说他不怎么待在家里,可这么乍一说不能住了,突然还有了点感慨。
其实他再租其他的房子也不是不行,实在租不了就买嘛,他又不差钱,卫问渠可不能那么面面俱到地断他的路。
但他不大想离开家属院。
他其实是向往这种大学生活的。虽然知道自己融入不了,但还是想离近一些。
这么感慨了一番,就连那个大头彩电看起来也顺眼了不少。
他走过去把开关打开,嗡嗡了两声儿,彩电顽强地出了画儿,中央七正普及着养猪致富经,Josh像模像样地看了半天,连午饭也没想起来吃。反正也失业了,要不考虑考虑养个猪致个富?
还没从养猪里回过神儿来,门就被敲响了。
他把电视的声音调小了,趿拉着拖鞋到门口开了门。
看见门口的人,他瞪了眼,赶紧把人请进了屋,“诶,刘老,您怎么来了。”
刘老拿拐杖抡了一下身后的儿子,说了一声,“不成器的东西。”
Josh把刘老请到沙发上坐,倒了一杯热水。
刘温亓在门口没进来,Josh看了一眼门边,站了老半天,刘老看见之后说:“甭管他,让他站那儿反省反省。”
上午还来退租金的刘温亓现在怂啦吧唧地站在门口,都不敢进门儿。
“阿希啊,不用管那个小兔崽子,安心在这儿住着就行,我说让你住你就住。”刘老把水杯放在桌子上,让Josh坐下。
“刘老,没事儿,不方便的话我搬走就行,也不麻烦。”
“怎么不方便了,我看谁敢撵你!”说着还瞥了一眼门口的儿子。
刘温亓站在门边小声说:“也不能赖我啊,那不是关系着我转正么……”
他说着话就慢慢没了底气,声音也矮了。
刘老拿拐杖狠敲了几下地面,“放屁!光天化日的你的学术成就能让那么个官宦子弟给抹杀了?你还好意思上这儿来赶人?你的脑子呢!你学了半辈子的仁义礼智信呢?这儿住的是谁啊?是你爸的恩人,你不带脑子就舔着脸出门你也好意思!”
刘温亓也叫苦不迭,升院长这事儿是从半年前就差不多定下来的,谁知道关键时候杀出来个卫公子呢。这倒好,两头难做人。他爸爸还按着老一辈的思维来看事儿,别说,官宦子弟还真有那个能耐,可给他八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跟刘老顶嘴啊。
“刘老,真没事儿,我在您这儿也赖了不少年了,我是真不好意思再添麻烦了,您就是让我住我也过意不去啊,您说本来刘副院长顺风顺水的事儿让我给搅和了我自己也过意不去是不是。这事儿啊,还得赖我给刘副院长找麻烦了呢。”
这事儿本来就是卫问渠不讲理逮谁咬谁,Josh也知道,刘温亓是个厚道人,不是万不得已也不会来这儿赶人的。
“你这什么说法啊,我老头子能让你没地方住么,你就住,没人敢说一句话。”
刘老态度坚决,不能让Josh没地方儿住。
Josh心里边有点说不上来的滋味。刘老一直不知道Josh是干嘛的,就当Josh是个来珠城打工的穷小子,没钱没势的。刘老当初把Josh留下就是为了给他个落脚的地方,珠城房价贵,他这么乍被赶出去,刘老肯定是以为他没地儿去。
“爸,可这合同都和人家签了。”刘副院长在门口低声说话,委委屈屈的。
“阿希还交了租金呢你不还是给退回来了?”
Josh叹了口气,话是这么说,可当时他在这儿住的时候刘老就没想收他租金,这租金是他坚持给的,合同没签过,从合法性上来说,这房子不该他住。
刘温亓突然灵光一现,也没跟刘老解释合同的事儿,赶紧插嘴,“爸,咱楼上不是还有套房子么?”
刘老斜了他一眼,他不敢说话了,过了一会儿,咬咬牙又开口了,“爸,姓卫的当时来就光说包了三楼这个房子,让阿希去四楼凑合凑合呗,学校给我施一次压力我听着,再一次他们也不好意思,这不就两全其美么?”
说完他就盯着Josh看,生怕Josh说出来一个不字儿。
Josh想了想,四楼住的不是魏临泽吗?
魏临泽被黄教授那句“不得了不得了啊”烦了一上午,脑袋都嗡嗡了。
这教学评估还没开始呢,黄教授就已经快得焦虑症了,这要是专家真的进校了,黄教授还不得直接送急诊啊。
一上午都没消停,他中午干脆没了吃饭的心思,回家直接躺在了沙发上。
他才眯了一小会儿,就听见门被人敲了好几下,直接把他吓醒了。
这个家属院里的楼都是老楼了,没有安门铃,敲门声音小了容易听不见,所以多数人都不控制力道,把门拍得震天响,能让脑子原地跳一下。
魏临泽趿拉上拖鞋,走到了门边开门。
看见刘老站在门口的那一瞬间,他脑子里不自觉就冒出来了黄教授那句“不得了不得了啊”。
“老师,您怎么来了?”
刘老叫了一声“阿泽啊”,Josh就从后边冒了头,笑得贱兮兮的,摆了摆手。
魏临泽把刘老请到沙发上,泡了一壶茶拿过来。刘老喝了一口,“好好的茶被你活活糟践了,以前就跟你说学学这些茶道书法音乐,陶冶陶冶你那不开窍的情操。”
“我这情操就这样了,没治了。”魏临泽小声嘟囔,跟个不懂事儿的小孩儿似的。
Josh尝了一口茶,还真不怎么地,论这个,魏临泽肯定比不上他。
“快到教学评估了吧?”刘老问。
“快了,”魏临泽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一边,“您是不知道,黄教授都快为这个紧张死了,成天在我耳朵边上嘟囔‘不得了不得了啊’,您看我这耳朵,是不是厚了一大截儿?”
“耳朵看不出来,嘴皮子倒是日益精进。”
魏临泽这嘴皮子妥妥是被这老师给教出来的啊,取之于蓝而青于蓝,Josh笑着看了这师生俩一眼。
“黄教授是哪个?”刘老问魏临泽。
“黄姒教授。”
“黄姒啊……”刘老拿拐杖有节奏地敲了几下地,“黄姒都成教授了啊,这都多少年了。”
“没多少年。”魏临泽生怕刘老开始感叹自己的岁数。
Josh在一边插嘴,“您多看看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