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复瑾哥哥……”轻若云丝的声音回荡在耳侧,撩拨着肌肤的每一根汗毛,入骨的酥柔妙媚。
他怔怔看着她,看了很久很久。眼神充尽迷惑,似乎在看她,又似乎不是。定缓少顷,唇齿轻翕,“素素……”
身体僵了一僵,淇玥咬住唇。
“是我。”拼命压去了胸口弥漫的酸涩,淇玥尽量微笑,在他面前,慢慢褪去繁复的宫装,“复瑾。”
她追寻了这么久,等待了这么久。
只要可以得到她想要的,她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什么都能做——
月色朦胧,烛火微动。殿内垂幔泻尽。青纱反着如水的波光,徐徐粼动,宁静荡漾。
·
第二日晨,李复瑾迷蒙醒来,只觉一阵头痛欲裂。
目光怔怔凝视着眼前的景象,青纱红烛,黛丝被褥,总似觉得颇感熟悉,却又十分陌生。
他动了动,四肢被碾压般的酸痛。一刹又似碰到了身侧的什么人。他错愕望过去,身边赫然躺着一个丽人,黑发瀑散,衣衫轻薄,正安然熟睡。
这是……
他怔了怔,骤然起身。昨夜的一幕幕瞬涌上脑海,旖旎的纠葛,甜痛的交缠,脑中骤然轰鸣!
“复瑾哥哥,你醒了。”起身的动静带动了旁侧,淇玥慢慢睁开眼。
“你……”李复瑾说不出话。讷讷地望了望她,神情羞耻而懊恼。
咬了咬唇,淇玥绽了一抹甜哂,面色稍显苍白,“复瑾哥哥放心,昨夜……什么都没发生。”
他错愕了一下,忽然间胸膛荡起疑问,却又不知该如何问。
“昨夜,我知道复瑾哥哥不是情愿的。”柔丽的眸轻微黯颤,淇玥声细如烟,“是你喝多了,你以为,我是定国公主,才……”
黑睫逐渐蒙了一层水雾,泪水倏地坠下,透写着哀凄。
李复瑾一怔。
她抬起头,盈盈泪光衬着面颊,却在努力微笑,“复瑾哥哥放心,玥儿不会让你为难,更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眉宇轻微一颤,李复瑾只觉心弦似被拨动了,情绪蓦然陈杂。
“玥儿……”隔了片晌,他喑哑着低唤了一声。
长睫一颤,淇玥怔住了。
记忆里,他似乎已经很久很久,不曾这样唤过她。
他与她自幼便相识,可谓是青梅竹马。那时他尚还年少,温雅如玉,意气风发。她总爱跟着他。他唤她玥儿,他曾说,玥儿的玥,是古代传说中的一种神珠。真如她一般,独一无二,灿若明珠。
后来徘徊经年,几番辗转,怎么就成了而今这般境地了呢?
“对不起。”李复瑾低声道。
她心中一沉,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笑出来,“复瑾哥哥不用说对不起,我——”
“这些年,是我苛待了你。”没有听完她说话,他继续平静道。
淇玥猛然正在了原地。
“是我的错,没有顾忌过你的感受。”慢慢执过她的手,他婆娑片刻,握于掌中,“你这些年,一直做得很好,我知道,你对我有情。我一直都明白可是我一直视而不见,但那不是你的错,是我忽略了你,我不知该如何面对你,才……”
大颗的眼泪怔怔坠下来,淇玥愣怔着望着他,“复瑾哥哥……”
“昨夜,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微笑,声色从未有过的低柔,只是面容有些黯淡,“玥儿,我们都面对彼此吧,你给我一些时间,我今后,会好好待你,好好照顾你,可以吗?”
她越来越震讶,也越来越迷惶,泪水止不住地落,难以置信地问道:“复瑾哥哥,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他点了点头,面旁的神情无法形容,却一直保持笑容,“抱歉,玥儿,我现在,还无法说爱你。”
“但,我会努力,可以给我一些时间吗?”
她当然乐意,拼了命一直点头。面容被哭花了,泪水润湿了轻薄的襟袖。他轻抚了抚她的发丝,慰道:“好了,不哭了。”
起身穿整好衣履,最后安抚:“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我改日再来。”
·
李复瑾方一离去,碧儿立即闪身入了内殿,恭敬伏身。
“奴婢恭喜娘娘!”
淇玥本是笑着的,可不知为何。笑着笑着,却有无数泪水滑坠而落。她望着镜中的自己,梳发的手细微发着颤,悲喜难明。
“娘娘怎么哭了?”碧儿微惊,敛了帕为她逝净了泪,劝慰道:“娘娘大喜,要多笑些才好,可别再哭了。”
“是啊,你说的没错。”淇玥的神情半分惊喜半分迷离,痴痴地凝视,泪眼朦胧,“本宫今日大喜,不能哭。”
“可是碧儿,你知道吗?”
“我等这一天,已经太久了。太久太久了,这一天,终于来了……”
……
太久了,真的太久了。
从年少到花信,自凉北到云州。她一直在追逐,一直在期望。那个人,仿佛处在云端。她似乎离他非常非常的近,近到唾手可及,可是,却始终无法拥有。
他们之间,还是隔得太远,那是她永远无法跨过的距离。
无人能知她这些年的心境,暗夜冷雨,空殿孤影。她本以为,她这一生或许都要这般追随下去,如那一只细弱飞蛾,扑向他所燃灼的烈火。她或许永不能拥有他。
而今,百转千回,他终于懂得回首,终于……愿意再看她一眼。
数年的心酸发酵成荫,她止不住胸臆的激动,只能化为漫漫的泪,流过这些年的酸楚悲戚,似雨徐落。
第122章 封宫
淇家的兴起,来的一如这一年的春季初雨,骤而不急。
四月初,由李复瑾亲自颁布的两则诏令震动了整座云州帝都。
诏令其一,帝敕大凉国自怀瑾十四年四月,因左相乔邕之罪恶劣至极,影响深远,故至此废黜凉国左右两相临朝制度。左相淇氏弹劾有功,劳苦功高,又世袭公爵,特此授凉国大宰相之衔,辅佐帝王治理朝政。
宰相独子淇琰,先因乔泽谋杀一案,被迫受诬。为着安抚,念其已达弱冠之年,又身具文韬武略,故此加封安北少将,封位郡公,领兵十万,至北地荆阳镇统。
皇妃淇氏自宫中数年,品行温良,又德才兼备。故晋“皇贵妃”,赐临凤殿,加统协后宫之责。诸宫临面,需已皇后之礼行之,方显其尊。
同一时刻,被一同颁布的还有另一道圣旨:昭仪白氏,自负妄上,冲撞圣颜,无视朝臣。帝念及故情,恕其性命。至此降位良人,冷禁汝坟殿,无召终生不得私出。
诏书一下便立即在民坊间轰然传开,惊起了轩然大波。民楼酒肆纷纷谈议,对这般诡变的局势惊奇不已。坊间皆知,宫中淇白二妃相争已久。淇皇妃势大,白昭仪盛宠,更是对着二者谁会登临凤位,而今这一旨,无疑是官方认证了淇氏胜利的局态。
临凤殿,皇贵妃,这几乎是帝王已在无声提醒诸人,中宫后位,已当属淇氏之女无虞。况且晋位赐权也罢,而今便连淇家父子亦权高一等。一妃得宠,满族荣耀,此番帝王的心意可见一斑。
然而天家的后院再怎般精彩,毕竟皇氏秘辛,其中隐情几何,也不是普通臣民可能妄知的。人们津津乐道只余,又纷纷不禁感叹,帝王的宠爱果真是这世上最为渺茫的东西。一朝飞上枝头,一朝跌下云端。只可叹那白氏昭仪,再如何倾城绝代,未来也是红颜空临镜,注定只能在深宫冷苑中孤苦老去了。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岳忠在街头望到了新帖的告示,很快匆匆赶回了王府。自那一日白昭仪行刺起,事情的发展已然开始脱出了王爷的范围,至这两诏圣旨颁布,可谓达到了极致。而今的形式已完全转了一个局面,淇氏得利,无疑是对敬北王府的巨大威胁。他也再无暇去探究白芷的真实身份,亦看不懂陛下此番何为,两度迷惘,只能求助主人。
李祁景望着诏纸,脸上的表情亦是不大好看。皇兄向来行事有度,此次的做法,令他也无疑探不透。若他有心废黜白芷,根本不必将淇氏高抬。如今他这般放纵淇家势大,是真的不怕,淇氏纵势滔天?
“现在民间都说,陛下封淇皇贵妃为后。”等不到主人的回语,岳忠只能兀自感慨,“都是这个白芷搞得鬼,怎么就无故成了定国公主?如若她那天不曾刺杀宰相,势态也不会如今一般……”
将岳忠的话一一听在心里,李祁景未发一眼。他始终眉目紧锁,神色阴鸷,不曾松懈半分。
·
“你在想什么?”李祁景静视着面前的李复瑾,眉宇凝蹙,瞳眸异少的冷蹙冰寒。
“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他轻一扬手,将一幕诏纸丢在案上。
李复瑾默了片晌,眼波一直没什么波动,自顾书画着一只冬竹,淡道:“没什么。”
“外面都传你是因为白芷之事受了刺激,才会颁布这样的诏旨。”李祁景却未打算就此略过,不由分说,“若是白芷一人便罢,偏又要高封淇家父女。难道,你真打算封淇氏为后?”
他手中顿了顿,一滴墨水低落,染润了雪宣。黯黯低了眸,“你想多了。”
撂下了笔,他轻抚额心,“我只是觉得,此番乔家势损,淇家当居首功。若不施以晋赏,怕有失公允,权宜之计罢了。”
“皇兄……”李祁景静静凝视,“你可是在筹划什么?”
“祁景。”许是真的被逼问得烦了,李复瑾叹了一声,眉宇现出几丝皱痕,“现在的局势几何,你我都心知肚明,我不会轻举妄动。你放心,我有分寸,你真的想多了。”
李祁景缓缓抿起唇。
滞了片刻,他暗下了神思,终于叹息,“罢了。”
望着他疲惫的倦容,他又换了另一个话题,“那你可想好了,怎么处置白……”
李复瑾看了他一眼。
“……不对,是定国公主。”
感受到他的目光,李祁景改了口,“你可想好了?”
神色顿了一顿,李复瑾这一次没有直接答口,隐约晃陷了某种恍惚。
“现在满朝文武皆奏言称赐她死罪,你我皆知降位禁足绝非良久之策,你可想好了对策?”
对面的人一直不曾回复。
等了很久,久到李祁景几乎认为他不会再回到,李复瑾低声开了口,“我不知道。”
闭上眼,满腔的涩意在胸臆辗转,刺骨的难过,“我不想让她死。”
李祁景自然明白兄长的感受,沉吟片晌,主动提议道:“皇兄,你有没有想过,让她出宫去?”
李复瑾的神思刹那一停,“……出宫?”
“嗯。”他垂眸,声音极低,“废黜她的身份,让她出宫去,虽然对他而言,或许过于不公,但总归可以保住她的性命。她没了身份,没了依助,再不会被朝臣所忌惮,对她而言,或许,不是件坏事。”
李复瑾怔住了。
失去身份势力的前朝公主,被贬黜为民此生再不可回归帝城。的确……是个保她性命的好方法。
可是……
他不想让她死,更不想轻易放开她。
他知道,她恨他。那样铭心的恨,是他们之间一道永远无法解开的死结。他以为自己早已不在意,可当她那天对他说出恨,她用那样的目光刺向他的那一刻,他还是感到痛了。痛得如巨石碾压心扉,痛到无法呼吸。
可即便是如此,即便是恨——他还是不想放开手,不想放开分毫。
她是那般美好,令他心醉神迷,即便知晓自己与她再无可能,他也仍旧执拗地想去撷取微薄的希望,哪怕是一丝一毫。他甚至觉得,或者,就这样封禁她一生一世,只要她能永远在他身边,只要她再也无法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