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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无比地惬意痛快。
“你……”他完全怔住了,讷讷退后一步,摇头低喃,“你怎么可以……你……”喉咙似被棉絮塞堵,他丝毫说不出话,忍着疾痛,厉道:“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怎么样了?”她的笑容一瞬消失了,面容凄凉愤恨,怒意滔天,“我变成这样,不正是你造成的?你还记得我以前是什么样子吗?十年之前,我还是公主,我就住在这汝坟殿。那时候,我有朋友,有家人,有一切!你还记得那时候的我是什么样子吗?我又是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这样,你还记得吗?!”
“是你!把我逼成了这个样子!是你把我毁了!”怒戾的声线嘶厉而凝痛,夹着嫉恨,“是你放了那把火,你下令屠杀!你不知道我是怎样逃出去的,你更不知道我都经历了什么!你早就一把火烧死了那个慕容素,又有什么资格质问我,我为何会变成这样?你说我为何会变成这样的!你说啊——!”
他几乎说不出话,心中无数情绪混杂,悲厉交加。含痛滞忍了许久,他低低开口,“你恨我,你对我怎样都行……”恼怒与恨意愈加繁盛,他死死抿着唇,“又为何要害了那些孩子?!”
“我还不过只是害了那些孩子!”看着他苍白的脸,她依旧讽笑,眸中恨意深浓,不遗余力地刺激,“你知道吗?我入凉宫这么久,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一剑刺死你!”
他的心仿若被刀子冷冽划割,钝然作痛,更是说不清的疼,“这才是你的目的。”
“对!”她笑意冰冷,“我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杀了你!就算杀不了你,我也要杀死你的孩子!我要让你也尝尝亲人惨死的痛苦!而今,这种被信任的人所欺骗,所背叛的滋味,你尝到了,感觉如何啊?”
“啊!”他再也忍不住,猛地掠去一拳,用力朝向她的方向行去。
慕容素默默望着,没有惊慌,没有恐惧,甚至不曾躲避,缓缓闭上眼。
那一拳却不曾落在她身上,而是猛烈凿至她耳畔外一寸的身后,直凿得床榻红木碎裂。整座床幔瞬时坍塌。她的眉宇猛地一蹙,逐渐睁开眼,又缓缓讥笑起来,“李复瑾,我真的是……打心里瞧不起你。”
“……”
“你知道吗?你就是个懦夫!我瞧不起你。这样的你,真的……让我无比恶心。”
心中最后一丝防线终被击得坍塌殆尽。他默默闭了闭眼,顾不得手上的血迹与疼痛,骤然怒喝,“侯平!”
“陛下。”瞬时一道身影应声快速入殿。然而当望清眼前这一景,却赫然怔住了。
“立旨!昭仪白氏,戕害皇嗣,欺君妄上,罪大恶极!三月初十午时一刻,于南山刑台处以极刑——”
慕容素淡淡笑了。
“陛下!”侯平刹时大惊失色,一瞬屈膝跪地,颔首道:“君言如鼎,此旨若立,再无回转。陛下三思!”
“谁都不许求情!”他倏地瞪过去,愤厉的目光猩红可怖,几欲癫狂,厉声道:“朕意已决,但凡求情者,与之同罪,杀无赦!”
喉间一扼,侯平登时再不敢多言,勉强应道:“……是。”
回头望向她,李复瑾的视线深寒诡厉,胸膛剧烈起伏。死死盯着她,他紧抿着唇,狠厉的话生生说出,“我恨你。”
“真好。”她轻轻笑。冷冷迎着他利刺般的视线,吐气轻柔,话语讽谑,“我也是。”
再没有停留片刻,李复瑾决然转身,大步离去。
仿若浑身的力气一瞬间全然泄散,慕容素慢慢瘫坐在地。她静静抬起头,望着窗外那一线天空,心中突然无比的轻松,转瞬却又漫化为悲凉,充斥了整个胸口。
第141章 决意
一夜之间,曾经所有的恩荣盛宠全然消散,所有的荣华高位全部败落,如折翅的鹰坠入泥地,再无声息。
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那神思难测的帝王于白昭仪落胎的那一夜,自出了汝坟殿后,便突然下了这样一道赐死的旨意,不容回驳。三月初十,本原定是封立汝坟殿白昭仪为后的日子,而今形势却忽然骤变,犹若急雨临至。
宫中众人议论纷纷,纷传白昭仪不知是何处惹怒了帝王,致使帝王一怒之下赐以极刑。凉国刑罚虽少,却多为酷厉之刑,其中尤以极刑为盛。那处刑方法要将人钉于刑台之顶,以灼刃割断筋脉,划破血脉,令人数时辰内受尽痛楚,血尽而亡。
不少人猜测此次不过帝王怒极之言,估量着待气怒纷消,便会再行转寰之意。然而很快,众人便发觉此次旨意并非玩笑。禁内漫传的流言纷扰,不知怎般竟就传入李复瑾的耳朵。他下旨处置了两名嚼舌宫婢,以此杀鸡儆猴警戒众人。又立旨此事不可妄议,不允驳请,违者重罚。宫内人心惶惶,一时之间,再无人胆敢暗自议论,便连汝坟殿皆避之不及。
“你真的要杀了她?”
那一道赐死旨意方下便惊骇云城,李祁景自然闻及,更是完全难以置信。这数月来的个中诡变他并非不晓,却一直未动。此次再按捺不住,特意挑了个时机去见李复瑾。
面对兄弟的质疑,李复瑾仅是淡淡抬了下眼,表情异样的淡漠,“嗯。”
“为什么?”他窒了一下,丝毫不能理解,眉宇刻痕深凝。
“这和你没有关系。”叹了口气,李复瑾默默撂下了掌中的书卷,声音不掩疲惫,“你也要为她求情?”
“我只是不懂。”定定看着他,李祁景目光微凝,“先前朝臣皆谏言赐她死罪,你费尽心思,终于保住了她的命,现在却又亲自赐死,还是在原定立后的日子。”
“……”
“你疯了吗?将这一切视同儿戏。”
他不曾回语,默默望着掌背一道未愈的疤痕,轻轻抿着唇。
“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心知事情绝非那般简单,所以势必要问出个答案,“你若真想让她死,赐道毒酒白绫便是,又何必处以极刑?那刑罚是怎般的你不会不知。大凉自复国起还从未有过处以极刑的犯人,你是真想让她死无葬身之地么?!”
“祁景。”深深叹息了一声,李复瑾蹙起眉,“这件事,你别管了,好吗?”
他怔了怔,一口气滞在胸膛,无端也生了气意,倏地吐气道:“好!我不管!”
“……”
“左右是你的事,和我又无关。”淡凝的声色郑重而严肃,“但我奉劝你一句,不管你是和她赌气还是怎般,都不该牵扯其他人。而今事情闹成这般,若真到了不可收场的地步……”
他言语顿了一顿,李复瑾却全然明白,脸色微微一变。
看到他微变的面色,李祁景没有往下说,转身欲要离开,就在即将推开殿门的前一秒,忽地又停住了,侧头道:“若她真的死了,可千万不要后悔。”
没有回身去看那一刻的李复瑾是什么表情,李祁景留下这一句,没有停留,径直推门离去。
望着他径步远去的背影,李复瑾的心弦却蓦地一颤,那一句“不要后悔”在心中反复徘徊,怔怔地望向自己的手心。
·
李祁景在汝坟殿外等了许久,终于等到面前的殿门徐徐张开,琉画步出来。
他怔了一下,立刻步上前,可还未等步入殿门,琉画已然先将殿门紧闭,微一欠身,“禀王爷,娘娘说,她现在不想见您。”
他怔了一怔,目光自门缝间望了一眼内殿,却仅能望见殿院寂静,内殿房门紧阖。他沉了口气,忍着耐心望向旁边的婢女,问道:“琉画,到底发生了什么,前因后果,你着实告诉我。”
“奴婢……”琉画支吾了半晌,迎着男子刀锋般的目光,垂眸小心道:“回王爷,奴婢也不知。”
他顿了顿,心中的不耐隐隐按捺不住,厉声道:“琉画!”
本就心思惴惴的小婢女惊慌失措,一瞬跪下来,惊惶道:“禀王爷,奴婢真的不知!奴婢只知娘娘失了皇嗣,而陛下似疑那皇嗣乃娘娘自行所为,故起了争执,其余的,再不知道了!”
他闻言眉目稍霁,缓缓沉下一口气,推门欲要进殿。
“王爷!”琉画立即拦住他。
“放肆!”他的眉宇骤然凌厉,冷冷撇过去,“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出身何处,是什么身份!而今竟敢拦我。”
凌厉的语气似刀冷冽。琉画咬了咬唇,依旧坚持,“禀王爷,奴婢并不想拦您。只是娘娘而今状态极差,真的不能见人。陛下已下旨赐以娘娘极刑。琉画妄请王爷,念及娘娘的名声,勿再为娘娘徒添口舌,奴婢求您了!”
他的神情有了些许动容,又不甘地望了少顷,终于叹息,“罢了!”
瞥了瞥跪地的婢女,他凝声道:“我们的传信方式还有用,你去劝一劝她。若她情愿,我能设法保她一命,具体的,她会懂的。”
琉画微微一惊。
终只说了这一句,李祁景没再说什么,启步离去。
·
转回内殿,琉画悄声入内室,脚步放得极轻。
室内没有点灯,即便是白日,旷大的殿宇依旧显得极其昏暗,迫人窒息的压抑。四周似乎有风微徐,轻啸着拂过耳畔,将整座大殿平添了一抹荒寂。
慕容素静坐在殿内深处。
她未曾坐倚于座榻,而是随意席地,仅着了一件极薄的素衫,甚至不顾石板地刺骨的冰凉。浓墨般的长发未挽,发尾默默垂曳在地上,铺开一层墨色的瀑。听见了她的脚步,她却没有动容,只是一直出神地望着那只青翠小鸟。
“娘娘。”
琉画望见她,悄声及近,伸手触了触她单薄的臂膀。一股冰凉触肤传来,立即劝道:“娘娘快回榻上坐着吧,地上太凉。”
她却没有动,沉默了很久很久,慢慢转了视线,道:“他走了?”
“嗯。”她点了点头。不知为何,看到她的神色,这一瞬心底突然感到些许惆怅,抓挠得她痒痛难耐。
慕容素淡淡笑了,轻轻叹吐了一口气,半敛住了睫眸。
“娘娘!”
顿了一顿,琉画终是隐忍不住,蓦地跪地俯首。
她轻轻瞥了一眼,似乎有些错愕,转瞬心头大抵有了明晰,但仍然顺口问了,“你这是做什么。”
“奴婢求娘娘!”眸中逐渐隐涌了泪意,琉画泣声恳求,“娘娘,您走吧!不要留在宫里了!王爷说,他可设法保娘娘一命,奴婢求您,您不要再留在这里等死。”
她闻声淡哂了一下,即便不去深想,也心知李祁景所说的是什么方法。废黜身份,改名换姓,永诀帝城。与其那样苟且偷生地活着,她宁愿自己轰轰烈烈地死去。
静静看着乖顺跪伏的婢女,她的心头有了一丝不忍,静默片晌,道:“琉画。”
“奴婢在。”
“你走吧。”
淡淡的三个字微声落下,琉画霍地抬起头。
她静静地微笑,伸手抚了抚她的小髻,目光温柔,“你说的不错,不该在这里等死。我的生死,便更不该连累与你。”
“……”
“你说过李祁景自小教你此生只侍一主,共死同甘,但,这与你完全无关。左右我已是这样的境地,但你不同。你出宫去吧……回敬北王府,让李祁景给你找个新的主人。或是想去哪里,我尽量安排你去……”低低的话音劝慰而真诚,出自心底深处,“总之,别跟着我等死……”
她完全怔住了,僵在原地不能动作,喃喃问询,“娘娘……这是要驱赶奴婢?”
这一线思绪方才一闪,她几乎吓了一跳,泪水刹那轻流,“娘娘,奴婢不走!如若娘娘执意认刑,那奴婢定陪伴娘娘一同去死!”
她的心中划过一丝感动,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