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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救命!”如笑如临大敌般尖叫,脸上却笑嘻嘻地,直往如歌的身后躲。
慕容素哪肯放过,绕着如歌伸手去拽她,她拉着如歌的摆四处躲闪,反拉得如歌跌跌撞撞,身形一歪竟撞倒了晾架,一架的茶叶蓦然散在地上。
“我的茶叶!”如歌惊呼,看着那两人还恍若未觉地嬉闹,直觉欲哭无泪。
大殿紧闭的殿门这时轰然而开,一行銮驾跨门而入,伴随着一声悠长的唱唤:“陛下驾到!”
两个女孩儿赫然止住了动作,呆呆望向殿门。
·
屏退了所有的内侍宫人,内殿只剩下父女二人。
一个不苟言笑,一个垂首沉默。
一室的寂静令气氛有种难以言喻的尴尬。慕容念执碗饮茶,审视似的环望了望整个内殿。待到茶杯空了,她立刻上前斟满。他回头望她一眼,她立即又摆了手将茶壶撩在了一旁。
“你……”隔了许久终于有了声音,却是异口同声。出音的同时两人又默契地住了口,又是一阵默然。
“还在生气?”过了一会儿,慕容念先开了口,声线漠漠听不出喜怒。
“不敢。”她螓首略偏,神色淡淡的。
明显的话里不一,慕容念默了片晌,定定地望向她的脸,“可看到了朕予你的剑?”
慕容素没有说话,顿了片刹,右臂的宽袖一敛,一柄浅蜜金色的短剑滑出袖口,直接撩剑上桌。
慕容念伸手将剑拾起,简略看了看,然后,握柄拨鞘——
“开锋了?”澄澈的刃面薄如指般,他用指腹探了探剑刃,寒锐的雪锋舔过指尖,有种淡淡的冰凉,“可还喜欢?”
“不喜欢!”
脱口而出的答案并不令他意外,他还剑入鞘,心念一动,“那何必还留着它,不如扔了罢。”
说罢作势便要丢了它,起手的刹那却蓦地被另一只手将剑夺了过去,“你做什么!”
“你不是不喜欢?”任她将剑劈手夺走,慕容念刚毅的脸上似笑非笑。
“我——”慕容素语塞,舌头仿佛打了结,却依旧梗着脾气硬道:“我是不喜欢!可父皇既然赐给了我,这便是我的东西!”望了望怀里的剑,她抱紧了向旁侧了侧,“既然是我的,自然该由我自己处理!”
“好,你处理。”望着她这一副如临大敌的摸样,慕容念再也忍不住,低低笑起来。
一室冷亘的气氛终被击破。又默了少许,笑意渐渐敛迹,他仿佛不可察觉地叹了一声,声线匿尽无奈,“好了,素素,别再和父皇置气。”
“我可不敢。”慕容素低垂着眉目,闷闷地道:“万一惹怒了您,您一气之下下旨关我一辈子,可如何是好。”
她话里的埋怨太明显,让他一时失了笑,声音微低,“当日是朕气急了。可你明知那日是你——你还那样说,教朕该如何?”
“你罚了莫钰!”她冷起一张脸。回想起当日的情景,依旧愤然难平。
慕容念看了她一眼,脸上的神情未变,只是声音稍微沉了沉,“那依你看,当日朕最该罚的,本应是谁?”
慕容素一愕,竟刹时哑了一瞬。
“你也知莫钰并无多大过错,他是代你受过。”慕容念淡淡轻喟,“朕本也可以不罚他,但朕究竟是何用意,你不明白?”
怎能不明白?即便当时怒气冲脑,过后思量一番也能知晓。她忍了忍终是没忍住,低囔出声,“无非杀鸡儆猴……”
“你倒是说对了。”声音愈加威严,非喜非怒,“素素,你是公主,你的一举一动,都不止有多少人要为此负责。而你平心而论,那日之事,你可算为他们负责?”
“可父皇明知道我偷潜出宫是因为什么。”她咬住唇,胸口忽地一涨,“成日待在这宫里,闷涩至极!也只是一时兴起。何况我平安无事,父皇又何必——”
“你确实平安无事。”他平静地打断了她,“但若是有些许差池,届时又当如何?”
她语塞,默默地闭了口。
“朕年轻时,也曾和你一样,向往宫城外的天高海阔。”沉默了片刻,慕容念换转了话题。
慕容素有些意外,却还是无言地听了下去。
“当时还没有大燕之说,燕国位居北国,于五国中可谓最弱,国力凋零,腹背受敌,如同夹缝中生存。那时你伯父骁勇善战,却最终战亡沙场;你祖父饱受重创,临终命朕建国,却从未问过朕的意愿。”忆起往事,慕容念似乎颇多感慨。
也曾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鲜衣怒马。
听闻坊间话本中的传奇事迹,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如那些英雄一般,倚剑行天涯,歌尽长安花。
“可惜朕生于皇家,选无可选。当时的情况——朕一不谙武艺,二不通国事,却只能硬熬下去。”
“上天恩赐,我燕国最终渡此劫难。又得兴进军王城,半统中原,建立大燕。如今大燕国定安康,提起朕,七成的人都会认为朕算是个好帝王。可除了你娘,没人知道,朕对这帝位,本没有兴趣。”
一直避讳不提的故人乍一入耳,慕容素的心头瞬时紧了紧。
缈淡的情绪一闪而过,慕容念看向了她,“素素,你想一下,如若当年朕拒不受命,一走了之,燕国将会如何?”
她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燕国后继无人,必然亡国。战事一起,伤亡不可避免。可波及的却是燕国国民,他们何辜?”见她不说话,他替她做了回答。
“这世上本不是凭谁都可随心所欲。你天生生在帝王家,自小衣食无忧,为此,有些东西就必须要割舍。朕允你可在宫内随欲而为,但你的所作所为却不应该波及他人。当然……”微微叹息了一声,他目光现出了一丝温情,“更是为了自身的安全。你可明白?”
慕容素脸色发白,第一次听父亲说起猎国旧事,却是这般沉重。她只觉得心中沉甸甸的发坠,说不透是内疚还是惭愧。
“我明白。”良久她终于轻轻开了口,语气也软了下来,“父皇。”
“明白便好。”唇角浮出一丝笑意,慕容念刚硬的面庞浮出温和。目光一瞥望向了案上搁置的短剑,随口轻道:“至少,还不负朕送你的这把剑。”
浅金色的剑在室内仍泛着清光,精致逼人。慕容念伸指轻弹,闻着清音轻吟,忽然心念一闪,含笑道:“这剑着实不错,可惜你向来不谙武技,宫中又没有剑技太高的剑手,依朕看,这剑不如给朕……”
未待他说完,一只手立即猝然将剑夺走,“谁说没有!”
他眉目一挑,听她气急而道:“进军营里就有一个,我前些日子才刚看过,剑使得好极了!”
“是吗?”慕容念并不反驳,只是淡笑。
俏颜倏地青白,一半是窘,一半是恼。慕容素的脸色慢慢涨红了,“父皇自己用的计,可不能开罪我!也亏你想的出来……居然串通了顾统领和莫钰来骗我!真是……”
顿了顿,类于狡诈的话不便出口,她憋闷了半晌,终于找出一个合适的词汇,“老狐狸!”
“狐狸?”这大概是慕容念听过的最与众不同的比喻,愕了一瞬,讶异之余,登时颜不可抑,抚掌大笑。
一直守在殿外的如歌如笑心思惴惴,直至听见这阵笑声。担忧的场景没有出现,终于松了一颗悬着的心,两人投契地互一对视,心情立即松悦起来。
这汝坟殿月余以来的阴雨,看来是要雨过天晴了。
第18章 入殿
当日下昼,宫人们便奇异地发现,禁守汝坟殿的禁卫被撤销了大半。不过半日,其余的守卫也各以调遣之命,纷纷自殿前被指派撤离。
这场凭空而降的禁足令来的突然,去得更是悄无声息,不禁教人满腹疑惑。有心之人所期待的场景始终未曾出现,阴雨过后天晴如常,流言中的公主却乐颜依旧,没有丝毫禁足一月的消沉意气。
新的赏敕下的很快。
中秋方过,慕容念亲拟圣谕昭宣天下,谙太子府规格为定国公主修设府邸,着位颁赐宫人侍卫,以此作为其将及笄之礼,声势着为教人咋舌。却也直接戳破了昔日失宠的传言,彻底消散了此间的最后一点余热。
莫钰在汝坟殿外接过新遣侍卫的名册,仅略略扫了一眼,便立即发现了异样。
匆匆赶至慕容素的寝殿。推开殿门,女孩正独自伏在榻上挑索着内廷新送来的剑穗。闻见脚步她抬了下头,眸中映进那个熟悉的黑衣少年。
“莫钰。”她现出一个微笑,朝着他轻快地摆了摆手,各色的丝穗攒在手中,仿佛握了一抹艳虹,“快帮我看看,哪个好看?”
“我找你有事。”莫钰目不斜视,手中的名册轻手一摆,语气很淡,“是你让陛下将李复瑾调来汝坟殿?”
撕扯剑丝的手顿了顿,她点点头,“是啊,他会使剑,父皇让他教我习剑。”
“把他调回去。”她话刚落,莫钰忽然开口。
慕容素一愕,“什么?”
“把他调回去。”他极有耐心地又说了一遍,声音沉定而不容转圜,“我来教你。”
“我不。”她断然拒绝,转而又埋首于一榻的剑穗,“你成日那么忙,哪有时间理我?再说……”视线微瞥向了他手中的刀,“你又不会使剑。”
莫钰神情一暗,默默握紧了手中的乌鞘长刀,“我承认,我剑使得一般,但教你总算绰绰有余。”
叹了口气,她放下剑穗,话锋忽然转折,“莫钰,你放心!”
“什么?”看着她眉目里携上的一丝狡黠,这一句话他没听懂。
“你无非是怕李复瑾来了,会取代你的位置。”慕容素笑容浅浅,面容明动可爱,“你放心,他不会取代你,他只是教我用剑。”
“你以为我是为了这个?”离奇的剖断乍一入耳,让他一时不知该作何神情。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话出半句又倏然顿住,他竟不知该如何所说。
慕容素只当他是无话可驳,笑得更深了,“莫钰,你放心,这天下没有人能取代你。无论他武功有多高,我的护卫只会是你。”
“不行。”清冷的声音起伏不定,恢复了方才的果决,“把他调回去,或者我亲自去向陛下请令。”
“凭什么?”她终于也有些忍不住,素颜渐渐泛涌了疑怒,“给我个理由。”
“你想要理由?”剑眉微蹙了下,莫钰凝起一张脸,“好,那我告诉你。因为他可疑,寻索令尚查不出他的底细,这样的人怎么能留在宫里?”
“你私下调查他?”乍一闻言,慕容素难以置信,“为什么?”
“我说过了。”暗眸遂如深潭,他原就天生淡漠疏离,一沉下脸更显冷漠,“你想没想过,为何每一次你遇困他都恰好出现?不要说是巧合,我从不相信巧合。”
“那是意外……”
“那是你以为。”冷冷地截断了她的话,他话如截铁,异常坚定,“我去向陛下请令。”
“不行!”慕容素霍地起身,张臂拦住他的去路。
莫钰冷静至极,毫不理睬,径直绕开她走向殿门。
“莫钰,你敢去!”身后乍起一声厉呼,“若你执意将他调走,你也不要回来了!”
正在前行的步履一顿。
“你说什么?”
“我说的是事实!”纤指徐徐紧握,她咬了咬唇,心里一横,“你好像忘了,我才是这汝坟殿的主人,谁走谁留也该是我说的算,而你——你……”喉间紧了紧,想说的话却始终说不出口,最终话锋一偏改了口,“你凭什么管我……”
莫钰没有说话。
静立在原地,他一直没有回头,从她的方向直望去,只能望见少年清瘦笔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