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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素怎能看不透她心中所想,轻笑了一下,并不解释,转而问起了另一个问题,“她可是那被罢位的前户部尚书,阮倧文之女?”
“正是。”
她反而了然笑了,懒懒地靠近了软塌,咬了一口甜果,“那我就知道了。”
琉画愕然,“娘娘知道了什么?”
她轻笑,不答反问,“你可知阮氏如何殒没?”
琉画摇了摇头,“倒是有听闻说是因为贪污舞弊,可是按王爷的说法,那阮尚书一向为官清廉,倒不像是贪贿之吏,”
“你说的不错。”慕容素仔细回思,渐渐心头浮起印象,“那阮倧文本是平州刺史,为官的确清廉,又行止正直,这才被几番提拔,直至这户部尚书之位。当初阮倧文被弹劾行贿,朝中上下本颇有疑忌,阮倧文下誓力保自身清白,为证清白,府内上下可任凭彻查,却未想,就当真除了差错。”
双指微扣,慕容素眸光微亮,“而问题,就出在一张礼单上。”
“礼单?”
“没错。”慕容素沉思,“阮美人乃阮倧文中年得女,其下还有一长子,已过而立之年却迟迟未曾娶妻。阮氏事出半年前,曾有人向阮倧文引荐平沧郡长史之女,此事本已确凿,可是不过两月,平沧郡长史却以高攀过愧为由,退了这门亲,同时亦退去了早已送去的礼单礼金。”
把玩着果核,慕容素继续道:“而那退回的礼单中,却多出了黄金万两,土地千亩,外加两栋豪宅,阮倧文苦口难辨,也便因此获罪。”
琉画哑了半晌,忍不住问:“是那平沧郡长史动了手脚?”
慕容素摇摇头,“大理寺审理此案时,阮倧文明确表示自己对多出的银钱田产并不知晓。可那平沧郡长史却承认却有行贿。有了平沧郡长史这个人证,无论阮氏如何否认,只要无证可证其无辜,阮倧文贪污之罪基本坐实。倒是你家王爷暗中潜查数月,结果竟发现事发两月前,平沧郡长史曾与蛾网有过交涉。”
“蛾网?”琉画登时诧异,“难道……是左相?”
“这也只是猜测,并无实据。”慕容素意味难明地笑了一下,“所以我想,这也是王爷让我们最近格外注意这阮美人的原因。”
心中思索了片晌,琉画似乎恍然大悟,“只要淇皇妃与阮美人有过接涉,就能证明阮氏此事与淇氏有关。”
“没错。”她的目光刹那雪亮,心中快速运转,“如若阮氏此次的祸端与淇氏相关,那么症结所在也便在淇氏。淇氏即可系结,便有法解结,只要淇氏有所松动,那么阮氏便足可为淇氏所利用。”
“那如果淇氏一直未和阮氏有所接触?”
“如今丽姬已落,乔虞不可妄动,淇玥身边可用的宫妃寥寥,这阮美人,恐怕是淇玥现在可启的最佳人选。王爷既有此言,便必定已有所考,想来他是发觉了什么。”
喟叹了口气,她漠然望向窗外的冰凉月色,“等着瞧吧,是与不是,近日就能见分晓了。”
·
复一日,天色方亮。
谨书匆匆自外殿赶回,上气不接下气。慕容素不曾心急,待她饮过茶水平静少许,方才开口询问,“怎样?”
“娘娘猜的不错,今日一晨,淇皇妃起驾亲临霜云宫,交谈良久。此时恐怕仍未归回。”
慕容素淡然轻哂,轻轻吃下一枚晨点,不疾不徐。
“娘娘,我们要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她道:“先看看她们要做什么。总之,不能让淇阮两氏达成合谋。”
平静地用完了晨膳,慕容素撂下筷,以巾拭唇。平声下了命令,“琉画,你去将今日之事派人告知王爷。谨书,你继续去看着霜云宫,等这阮美人出了霜云宫,再来告知我。”
“出霜云宫?”谨书琉画俱是不解。
她只是笑笑,垂首看着自己的掌纹。掌纹很乱,密麻交错毫无规律,如一张繁杂的密网,束缚着网中的人谁都无法逃脱。
“若我没猜错,这位阮美人,要复宠了。”
第81章 复宠
霜云宫的宫人近日传出阮美人病重。
许是年前家族获罪,使得这位曾在后宫独宠无二的宠妃受到波及,不但一夕之间失了帝宠,连带着平日门庭若市的寝宫都化作冷殿。家族风波尚未平息,她行咒之罪又莫名倾砸了下来,打击接踵而至,这位向来温雅柔弱的女子一时难以承受,竟就这般一病不起,辗转一年有余,不仅毫无转寰,反而竟愈加变得重了。
霜云宫内异常的寥落,这座冷落许久的寝宫,此刻入目皆是阴败荒腐。而今春始,宫城各处朝气盎然,唯有此处,似乎连天光都遗忘了临顾。
淇玥掩着口鼻踏入霜云宫的殿门,方才步入,瞬时便吓了一跳。
床榻上的女子气息虚奄,容色枯槁苍白。尽管还可看出清丽的容貌,但就这般病容入目,乍望及像一缕幽荡的鬼魂,惊惧骇人。
似是听见了步声,女子无力地抬起头。方望清了来人,脸上的神色登时怔住。
“淇……”
她定定地看了半晌,忽地从榻上掠身而下,猛然直扑过去。
“淇玥——”
“放肆!”碧儿一脚将她踹倒在地,“大胆!竟敢冲撞皇妃娘娘,不想活了吗?!”
她浑身颤抖,眼泪瞬时簌簌而下,紧盯着淇玥,目光说不透是恨是怨,咬牙道:“有些人……不是早就不想让我活了吗?!”
蓦地她冲上前,似乎想抓住她,却只略略碰到她的裙角,“淇玥!你把我父兄如何了?你将我阮家如何了?!”
“妹妹这话是何意?”淇玥仿若不曾听懂,居高临下,眸光轻蔑冷傲,“阮倧文贪污受贿,陛下按律处之,怎是我让阮家如何了?”
“你不要装!”她心急如焚,目色猩红,“你心知肚明,那礼单中多余的金银宅地,分明就是你淇家所指使!这等下作宵小,你淇玥可敢认?你淇家可敢认?!”
“我自然是不敢。”淇玥淡然道,轻袖拂开裙袂的灰土,“阮妹妹自己也说此乃下作宵小,这等泼天罪行,本宫若是冒认了,岂不平白为淇家招揽祸端?”
“你……”清泪再次渗流出来,阮美人的精神似收到催打,身姿摇摇欲坠。
“不过……”她却这时话锋一转,道:“父亲前一日传来消息,说有法可令阮氏一族开罪,阮妹妹可愿一试?”
“什么……”
“父亲仁慈,念及阮尚书一世清廉克己,不过一时鬼迷心窍才行污受贿。那些金银田产,不过都是小事,不至危机尚书性命。而父亲已有辙,可让阮尚书拜托罪名,且三月之内,必官复原职。”
怔了怔,阮美人忽地冷笑,“你们淇家,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妹妹这话可就是错怪了。”淇玥轻飘飘地一哂,“父亲与本宫,都不愿见阮家就此零落。阮尚书一生谋权,经营数十年才有了阮氏这般光景,相信妹妹亦不愿见家族殒没。既然如此,何故不肯一试?”
“我不会相信你的。”她几乎不曾思考完,很快嘲讽出言。
“你不愿信我,自然无可厚非。”淇玥却未曾急躁,自袖中取出一封文笺,笑意深浓,“但这封阮氏父子的亲笔书信却是实据,相信你该不会不认得你父兄的字迹。”
阮美人闻言果然一怔。
书信铺开,熟悉的字迹方入眼帘,她顿时热了眼眶。沿着字迹一行行读下去,其中的内容却令她愈加难以置信,诧然地抬起眸,“父亲他……他真的——?”
“你现在,可相信了?”淇玥轻轻微笑,面庞莞尔明媚如花,看不透丁点痕迹。
她却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神色戒备,握着书信的手越来越紧。
“也罢。”静滞了少顷,淇玥微一扬唇,“你我相争许久,不信我也无妨,不如我们做个交换,如何?”
无视她如刺的目光,不待她答话,她继续道:“你替我做一件事,而我来助你复宠,且保你阮氏一族无虞,如何?”
“我凭什么信你?”她依旧不懂,视线深深透进她的瞳孔,止不住探寻,“或许你又要加害于我。”
淇玥却忽地笑出声来,声若莺歌,却透出几分不耐与鄙夷,“就凭你现在,有什么可值得我加害?而你也只能信我。”
阮美人依旧沉默。
“当然,你自然可以拒绝。”顿了顿,淇玥幽幽叹了口气,“不过而今阮氏上下举族的未来,权在你的一念之上,本宫不会强求。但如何选择,那就看你自己的了。”
·
夜色暗沉。
侯平踏入御居殿内殿,低声禀报,“陛下,有人求见。”
“谁?”
“阮美人。”
李复瑾手中一顿,不免有些错愕,“这么快?”
停了半秒,朱笔重新自奏贴上飞快游走,定声问道:“淇玥可曾来了?”
“没,只有阮美人一人,说是念及陛下深夜操劳,特意过来送汤。”侯平恭谨应答,忽地又想起什么,道:“陛下,要不要通知……”
“罢了。”这么晚了……李复瑾思索了一下,撂开了笔墨,“先让她进来。”
“是。”
侯平退下了。
很快殿中响起轻微的步声,一道素影侍立一侧,毕恭毕敬地垂首屈膝,以额触地,“罪妾阮氏,参见陛下。”
李复瑾缓缓抬起眼,“是你。”
阮美人不曾抬头,如瀑的长发曳地,未着半点珠翠。层层墨发覆住了她的面庞,看不清神色。
她还没来得及答话,李复瑾又问:“你怎么来了?”
举案的手微微颤抖,阮美人的声音有种嘶磨的涩哑,小心翼翼回答:“罪妾……听闻陛下夜深仍旧忙于政务,心忧陛下操劳,故才斗胆冒然求见。”
头顶很久未曾传来回音,她心中忐忑不安,硬着头皮再次出言,“罪妾未经旨意,私出霜云宫,还望陛下恕罪……”
他望了许久,久到阮美人已几乎强忍不住,终于淡声开了口,“朕又未曾封过你的寝宫,何罪之有?”接过汤碗,金黄的汤汁依旧滚热,香气入鼻萦人,“你既已可出殿,病可好些了?”
“回陛下,已好多了。”她乖觉地上前将汤舀凉,轻身一错,葱白的指尖有意无意划过了他的臂腕,登时传来凉意。
李复瑾立即蹙了眉,视线迅速向她身上一掠,“春夜还寒,你怎么穿的这样少?”
阮美人眉目一垂,低声道:“罪妾无方,父兄行至有过,阮氏一族上下蒙羞,万死不辞其疚。罪妾这一年来闭宫思过,自当清斋素服,方能赎罪。”
李复瑾不置可否,从旁敛了厚衣裹住她的身体,“阮氏之行尚未定论,罢职不过为着调查。何况即便你父兄确凿有过,也罪不及你,你又何必这般严苛于己。”
她没有回话,眸中却逐渐涌起了点滴泪花,姣丽的容颜楚楚,望着足令人怜惜不已。
“汤要凉了。”他适时了罢了话题,面上终于透出些许笑意,“不打算给朕了吗?”
阮美人怔了怔,立即举手将汤奉上,“臣妾手艺不佳,也不知这素鲜汤可否合得陛下口味,还望陛下不要嫌弃。”
李复瑾没有多言,执起汤碗在鼻息间略略一荡,稍一犹豫,仰头一饮而尽。
“很好。”
眼见他将汤水饮尽了,阮美人似暗下松了口气。一丝异样的神情自面庞一闪而过,很快敛得不留痕迹,“陛下喜欢便好。”
体内滚热的感觉来的很快,如一枚灼烈的石炭倾灼,漫碾过身体的每一寸皮肤。他只觉得浑身滚烫,似是某种强烈的情愫强抑不住,几乎溃散欲出——
阮美人适时开口,“天色已晚,既然陛下还要批奏,那臣妾,便先行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