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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美人适时开口,“天色已晚,既然陛下还要批奏,那臣妾,便先行告退了。”
定了很久,李复瑾勉强让自己的心绪稍平,哑声道:“今夜……你留下吧。”
阮美人似乎有些意外,“臣妾戴罪之身,又身患微疾,会不会……”
她话未言完,他已迅速出手,扣住她的细腕往怀中一带。女子的步履猛一踉跄,猝然跌入了一个滚热的怀抱,身体已同他紧紧贴在一处。
“陛下……”她惊慌地抬起眼,眸中水波微漾,面庞逐渐染了绯红。
内殿的垂帘悄然落了,烛光跳跃,淡淡的光影遥遥轻浮,映印了其间无限旖旎风情。
·
大雾笼罩了皇城,隔烟望阙,轻盈如云,似乎连空气都化得稀薄而氤氲。
谨书一早便悄悄回了汝坟殿,径直行至慕容素身侧,低声一唤,“娘娘。”
慕容素闻声侧过眸。
轻伏到她的耳边,谨书低声禀告。静静听完,慕容素不禁面露错愕,“这样快?”
她点了点头,道出了最后一句,“而且据闻,昨日阮美人是在御居殿过的夜。”
慕容素的手中停了一停,略一沉吟,将剪去的花枝掷回原处,“淇玥急成这样,我倒真是没有想到。”
琉画从旁替她换上新的盆景,她立即又询问,“央华宫那边,今日可有什么动静?”
“央华宫没有,倒是披兰殿,今早派人去了趟霜云宫。”
披兰殿乃淑妃乔虞的宫室,选择这时前往霜云宫,想来绝非庆贺。她等待谨书继续说下去。
谨书开口:“听我们的线人说,乔淑妃是送去了一碗红药。”
慕容素闻言指尖一错,险些误剪了一颗未绽的花骨,一直默然。
“娘娘,我们可要求助王爷,先打压阮氏?”阮氏此番复宠来得这般容易,想来是已与淇氏达成合谋,如若现今不趁其气候未成之时早些筹谋,怕是迟了会更加吃力。
慕容素静思了片晌,“那阮氏至多不过淇玥手中的一颗棋,若是拔了也便拔了,左右伤不到淇氏,到不必过于忌惮。但如果能用她反压一番淇乔两家,倒是……”
谨书心头一惴,目光顿森,“娘娘可是想做什么?”
她没有言语,隔了几秒轻轻一笑,容色已恢复了平常,“罢了,先不急。”
执起一侧的茶盏,慕容素拂叶轻啜。方才入口,似乎感到了什么异样,眸光停了一停——
……
宫中不比王府,有时候,你要格外小心你身侧的人。
如果我没料错,你身边应该已有了内鬼了。
……
…………
茶香浓郁,袅袅的温气氤氲着她深幽的瞳。凝视着茶盏中飘浮的细叶,慕容素眸光暗凝。
“也是时候,先将这内鬼,引一引了……”
第82章 内鬼
小莲这些时日一直有些苦恼。
她本是临华殿的小宫婢,前一日方才过完十六岁生辰。碧玉年华的少女,本身便生得明眸粉颊,灵动可爱。她原本是普通的民家女,五年前前朝宫变,应新朝新下的宫女选敕入宫为婢,每月可得十几文银钱。父母重男轻女,一直祈盼她能在宫中安分守己,多赚些银两替父兄补贴家用,若是有幸可谋得个女官之职,自然更是再好不过。她自己亦异常努力,无论实务女工,皆是同批婢女中最优的一个。从宫中出去的宫婢,虽是下仆,但总归系属皇廷,即便在邻里间都面上生光。若是分位再高一些,连光耀门楣都是可能的。
可惜她运气不佳。原本想着,自己虽非倾世的美人,但就己这般的相貌,总可算上个清丽可人,即便不能被帝王贵胄青睐,但凭借丽色乖觉,尽快攀晋个中等宫婢总是可能的。谁曾想,她方一入宫,便被配在了偏僻幽远的临华殿。
临华殿处在西宫的旁侧,粗陋冷僻,是座实打实的空殿,常年无人问津。即便半月不曾打扫,都不会遭人斥责。有时甚至连日常清扫都省却了。按照入宫时教习嬷嬷的说法,被分入冷殿的宫婢,除非这殿中日后会入住个得势的宫主,否则,宫中这漫漫数年,怕是没什么出头之日了。
小莲虽心有遗憾,但心道既来则安,就这般平静度到二十二岁,出宫寻个普通人相嫁,倒也未尝不好。谁知这几月来竟突生变化——
先是那个貌美冷傲的艺姬空降临华殿,继而荣获盛宠,一朝被晋封昭仪。而今陛下以汝坟殿相赐,连带着他们这些临华殿的宫人都借光封赏,一同搬至汝坟殿随侍,再不必为他人低视。
现今她已是中等婢女,除却特殊情况,平日只需在外殿负责打扫等粗使事宜,不必亲身侍奉昭仪,可谓位高事闲,供给又比临华殿时优渥。只是前些时日,家母递来加信,声称家中如今急需用钱。去年家乡爆发旱灾,损失颇重,而下个月,哥哥又要成婚了……
明明前段日子,她方才寄去了一大笔银钱,怎就……
“小莲。”
室外忽然传来呼唤,小莲怏怏地应了一声。
每日卯时,是昭仪娘娘起居的时辰,除却谨书琉画两位大宫婢,还需几名小婢随身侍奉。平日这些本都是同寝婢女铃儿的活计,只是今日一早铃儿突然告病,又无人交接,无奈之下,只能匆匆拽了她去补缺。
叹了口气,她暂时将家中琐事抛诸脑后,整理好衣容,走出房门。
·
长长的墨发有序编绕,依钗轻挽,被梳落成一个简洁而美丽的流云鬓。铜镜中映出的女子淡妆花颜,绯月花钿,明明极素丽的妆容,却恍若冰山砌雪一般出尘。
慕容素执起簪,随意在发间比划配衬,视线透过镜面望向身后的婢女,似随口问道:“你是谁?以前怎么从未见过你?”
小莲微微一讶,立即垂眸躬身,恭敬回答:“启禀娘娘,奴婢小莲,乃汝坟殿外殿执事宫女,平日不曾近身侍候。今日铃儿告病,这才顶替铃儿侍候娘娘梳发。”
“哦。”慕容素似乎并不在意,淡淡道:“你挽发的手法很娴熟,倒似比铃儿更胜一筹。”
小莲心下顿时一喜,虽不曾表露声色,但已然笑染眉梢,盈盈回答:“铃儿梳发的技艺乃宫中翘楚,奴婢自是不能想提的。”
她轻淡一哂,不置一词。轻拿起一侧的茶盏拂散热气,浓香弥漫殿宇。
“哈哈哈!下毒啦!杀人啦!杀人啦——”
一道喧哗就在此刻突然传来,是一个尖刻的女声,尖锐而凄厉。
小莲吓了一跳,不顾逾越,下意识脱口询问,“谁?”
“哦。”淡瞟了她一眼,慕容素容色平静,“是铃儿。也不知是怎么了,昨日赏了她两杯松山茉茗,今晨一起来便就这幅模样,也是该叫个太医过来瞧一瞧。”
她的话本平静无奇,小莲闻声,手却猛地一颤,挽发的玉梳险些掉落,扯乱了几缕发丝。
慕容素吃痛地蹙眉,侧首看向她,“你怎么了?”
“娘……娘娘恕罪!”她回过神来,惊慌地下跪告罪。
“怎么毛手毛脚的,起来吧。”她象征性地斥责,自行挽好了凌乱的发,许久开口,“小莲,你可知有一种药,叫紫萼玉株。”
“回娘娘,奴婢不知。”
她淡笑了一下,平声叙说,“也罢,你们自小生在这深宫皇城,怎么能知这些山野草药。那不过是种药草,碧花玄茎,瓣存紫萼,既是药,亦是毒,本是治理气血虚亏的嗜睡之症,可若误食过多,却可致人疯癫痴狂,胡言乱语,心性皆失。”
似乎感受不到身后人的异样,她自顾述说着,“那花本生的极美,谁又会想到,她绮丽的外表下,是可致人疯傻的□□呢?不过好在,紫萼玉株并非无形只毒,它的花茎天生含带茉香,懂药理的人,稍一闻嗅便可知晓,但若放在茉茗茶,或是茉花糕这种具有茉味的食物中,倒是有些难辨了。”
小莲的脸色泛着青白,执梳的手细微地颤,僵了很久,勉强回应道:“娘娘……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倒没什么。”她叹息了一口气,“不过想起曾经随父上山采药的日子,有些怀念罢了。”
素冷的眸轻微一瞥,看向小莲,忽然笑得有些意味深长,“你可曾见过紫萼玉株?”
小莲一瞬抬睫,声音都微微哑了,“奴……奴婢……没……”
她毫不在意地一笑,“是我糊涂,你连听都未曾听过,又怎能见过呢。”
小莲没有言语,却抖得愈加厉害,额上甚至已微微渗出薄汗,异样越来越明显。
“你怎么在发抖?可是觉得冷?”她清瞳一扫,将案上的茶递过去,“眼下这天气乍暖还寒,要格外小心些,不要生病才是。你喝了这杯茶,暖一暖身吧。”
这话听着无恙,谁知小莲却膝头一软,蓦地跪下去,疾声道:“娘娘的茶,金贵非常,非奴婢等可享,奴婢不敢!”
慕容素微微一笑,眼底却蕴着冰一般的寒凉,“这松山茉茗虽是难得了些,但也不至于依你想的那般金贵。岭南盛产茉茗茶,正是陈淑容的家乡。她一次赠来这般多,本宫放着也是放着,倒不如赏给你们同享。”
她依旧没动,额角的冷汗越来越多,僵在原地不知如何动作。
“你是怕紫萼玉株?”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慕容素轻哂,“本宫也不过随口一说,这深宫后廷,那里会有紫萼玉株呢?”
“奴……奴婢……奴婢……”她浑身颤粟,僵等了很久很久,似乎鼓足了勇气,忽地高喊了一声,“不——”
倏地她掠起身,飞快地向殿门处奔去。
殿门口青影一闪,却是琉画先一步自殿外快速跃进来,随即反手扣锁了室门。门外轻微一嗒,落钥的声音清晰响起,似将一切希望都一瞬隔绝在了室内。
“开门!”小莲心慌了,笨拙地上前用力推门,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推开。漫天的恐惧迅速蔓延,她疯狂地敲擂殿门,眼泪大片滑下来,“开门!开门——”
“啪”一声掴响,骤地阻断了殿内刺耳的哭号,小莲足下一拗跌倒在地。
琉画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大胆贱婢!”
不远处的慕容素淡定地抚了抚鬓发,执起茶盏微啜,仿若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小莲浑身一凛,恍然就已了悟,连跌带爬,哭跪在慕容素身前,“娘娘恕罪!奴婢也并不知那是□□,一时行差,这才酿成大错。奴婢罪该万死,求娘娘恕罪!”
慕容素不曾开口,琉画率先冷冷问道:“说吧,你究竟是受谁指使?又是怎么将紫萼玉株放进松山茉茗中的?”
小莲立即以额触地,泣道:“奴婢鬼迷心窍,一时未曾抵御丽姬姑娘的诱惑。丽姬姑娘只说茉茗茶中放这种玉株草会更浓郁,未曾想这竟是令人癫狂的□□,娘娘明鉴!”
“果然是丽姬!”琉画眉目一冷。
静静搁罢了茶盏,慕容素清音启口,“你为何要这么做?”
“回娘娘……”少女悚涕涟涟,再不敢不说实话,急声回道:“奴婢的母亲上个月生了恶疾,告书奴婢急需用钱。奴婢也是没办法了……可奴婢真的不知那玉株草会害人,奴婢若是知晓,即便赔上奴婢全家的性命,奴婢也断不敢妄为!”
静了片刻,慕容素的声音依旧镇定,“那铃儿呢?那毒可是你们一同下的?”
“奴婢当时担心有差,是铃儿多番劝谏奴婢无虞,奴婢才敢做的。求娘娘明察!”
“铃儿是谁的人?”
“回娘娘,”小莲颤巍巍回道:“奴婢不知,奴婢只知铃儿曾服侍过丽姬姑娘,受过淇皇妃的恩惠,奴婢与丽姬姑娘相识,也是由铃儿引荐的。”
慕容素忽地笑了,饮尽了最后一口茶,再